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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难定
作者：刮刮乐
晋江非V高积分2016-08-08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25783　　 总书评数：160 当前被收藏数：63 文章积分：10,491,113
文案

这是一个千年的老梗——相亲遇到老同学！

这个老同学曾经疯狂地追求过她

然~~~~而，被她狠狠地拒绝了。

十年之后……人家竟然成了身家上亿的领袖型企业家

他回来做甚？虐她？找虐？

作者君表示，才不素滴呢！！！人家也就想和曾经的女童鞋，牵个小手，接个吻，那啥那啥啥

PS：1、女主不苏、不白；颜值高、情商高，分分钟撩汉。

内容标签：婚恋 爱情战争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佳佳、乾冰 ┃ 配角：许莉莉、季书成、霍承宇 ┃ 其它：重逢、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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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 相亲记

　　性别：男，符合；
　　年龄：37，符合；
　　身高：180，完全符合；
　　长相：五官端正，勉强符合；
　　经济条件：有房有车、资产过千万，超级符合。
　　以上这些是丹姐介绍给程佳佳的相亲对象——杨总的基本资料，也是程佳佳坐在这里喝茶的原因。
　　杨总名叫杨善文，二十多岁时靠着买卖二手车发了家，如今手里有一家宝马4S店和两家汽修厂。在C市，杨善文也算是个有钱有势的人物。
　　杨善文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面相有些猥琐。看他第一眼，程佳佳就知道今天的功夫白搭了。她抬头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再熬过半个小时，她就可以say goodbye闪人了 。
　　杨善文审视着她， “程小姐，其实我们之前早见过面，只是你好像不认识我了。”
　　程佳佳眉头一扬：“哦？在梦里吗？”
　　杨善文忍住一笑，“去年冬天，在临湖大酒店的健身房，我连续好几天都看到你在那里跑步。”
　　程佳佳这才真正相信他，“那时我刚好在临湖参加一个业务培训班。”
　　杨善文不动声色地喝一口茶， “我给你办一张健身卡，以后我们俩就可以一起去临湖健身。”
　　程佳佳微微一笑：“不麻烦了，我还是习惯去家门口的健身房。”
　　杨善文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我不太满意？”
　　程佳佳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杨总，我是银行小职员，您是大名鼎鼎的企业家。说实话，我觉得我们俩不合适。”
　　杨善文的脸上笑意淡淡：“合不合适，只有试过才知道。你说呢，程小姐？”
　　程佳佳嘻嘻哈哈，“鱼和飞鸟，一个在海里，一个在天上。杨总，您说它们怎么试着交往？”
　　隔了一桌的卡座里，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程佳佳和杨总的对话字字句句清晰地落进他双耳。虽然他没有完全看清楚女人的脸，但是他确定，隔壁正与人高调相亲的女人正是自己的那位“旧交故友”。
　　他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嘴角微扬，心情很复杂。
　　他正若有所思，走廊里快步走出一个人，欲开口唤他，就被他远远地用手势止住了。那人坐到他面前，悄声问：“乾冰，你坐这干嘛，同学们都在里面等你呢？”
　　乾冰道：“我喝多了，在这避一避，你先进去吧。”
　　那人一双贼精的小眼睛闪闪发光：“我不走，我在这看风景。”
　　那边的杨善文也不和程佳佳辩论，只一手把玩着宝马车钥匙，一边提议。
　　“要不，我们出去逛逛街，再看看电影。或者你想去哪，反正我有车，方便得很。”
　　程佳佳装作猛然醒悟的样子：“哎呀，杨总，和您聊这么久我都忘了时间了，我两点还要见个人呢，就约在这附近。时间快到了，我得过去了。” 
　　杨善文盯着她的眼睛：“丹姐不是说你今天就约了我一个吗？”
　　程佳佳一时语塞， “这个我家里人给我安排的，我，我要不去的话，回家会挨骂的。您知道，剩女在家里是没有人权的。”
　　杨善文不紧不慢，“我和你一起去，你可以直接告诉人家，你已经有对象了。”
　　程佳佳一惊，脸上立时僵住，稍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露出一些悲伤的表情。
　　“杨总，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身体有些小问题，就是很难生小孩的那种。”
　　杨善文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程小姐，你真幽默。谁说娶媳妇就是为了生孩子的？”
　　徐佳佳尴尬地笑着，并不做解释。
　　杨善文离开座位，紧挨程佳佳坐下，一只手指挑开她耳边的碎发，贴着她的耳朵。
　　“程小姐，我和你们行长是很好的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吃饭。”
　　程佳佳往边上靠了靠，躲开他，“我和行长倒没什么接触。”
　　杨善文问：“你这么能干，难道一辈子就做个小职员？”
　　张诚听到这里，心里已然明白，他张大嘴看着乾冰，声音尽可能的压低。
　　“竟然是她？我们去??????”他刚开口，就被乾冰捂住嘴。
　　另一边的杨善文慢慢地把手搭在程佳佳的肩上，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你长得还算漂亮，只要你开口，我必会全力相助。”
　　程佳佳感觉自己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的笑容。
　　“杨总，原来您是打着相亲的名义出来约炮啊？您干嘛不早说啊，您要是早告诉我，我去菜市场给您买几只鸡啊，保证又鲜又嫩！”
　　杨善文脸色发青，冷笑一声，“程小姐，你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程佳佳站起身，同样冷冷望着他，“杨总，请您让开，我还约了人，我得走了。”
　　杨善文也不理她，反倒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走？程小姐，你在这坐半天，难道没发现，整个大厅都被我包了吗？除非我放你走，否则你是出不去的，当然，你也别想叫到人。”
　　程佳佳气得浑身发抖，她的眼睛快速绕着大厅巡视一圈，果然大厅里静悄悄的，没有第三个人。远处的服务员更是对这边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
　　被靠背挡住的乾冰和张诚，就在他们身后。此时张诚已经忍不住想出手相救了。可是乾冰仍然按住他，寒着脸，不动声色。
　　“靠，我看你能忍多久！”张诚心里暗想。
　　程佳佳把包放在桌子上，依然站着。“杨总，想泡妞可不是你这种泡法，得有诚意。”
　　杨善文得意洋洋地靠着，“那你说怎么个泡法？”
　　程佳佳深吸一口气，高抬一条腿跨过杨善文的身子，然后俯身。看到杨善文一脸的贼笑，她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屈膝向他裆部撞去。
　　杨善文立即倒在座椅上，痛的嗷嗷直叫。程佳佳站到一边，对着服务台大喊，“来人啊，快把杨总送医院。”
　　等餐厅的人把杨善文送走，程佳佳到底还是抚了抚胸口，缓缓舒出一口气。
　　相亲一直就是个费脑费力的技术活，从无例外。只是，今天到底还是得罪他了。
　　当身心疲惫的程佳佳走向茶餐厅的大门欲离开时，身后一位男士慢悠悠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程佳佳疑惑地望着对方，她完全不认识。 
　　“我是张诚。”他自我介绍。 
　　程佳佳犹疑地说道：“你好”。 
　　张诚略微尴尬：“程大美女果然不认识我了。我是财大工商管理系06级2班的班长，我们是同届同系的校友。” 
　　程佳佳怀着些许歉意， “张班长，一定是你变得更帅了，所以我没认出来。”
　　“哈哈，你刚才在相亲哈，真没想到你到现在都还没结婚。”张诚的笑容有些奇怪。 
　　程佳佳莫名心虚起来。刚刚她和杨善文相亲的过程到底被张诚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你毕业后不是一直在N市吗，什么时候也来C市了？”张诚问。 
　　“我回来有两年了。张诚，我们以后再聊哈，我还有事得先走了”眼见得要被他问个遍，程佳佳赶紧甩话脱身。 
　　张诚一把拉住她，抬头四下张望：“好不容易见到你，你别急着走啊。你不是真得还要去相亲吧。我跟你说，巧的很，我兄弟也还没结婚呢，你不如先见见他。” 
　　程佳佳哭笑不得：“你兄弟不合适吧，小鲜肉不是我的菜。” 
　　张诚很严肃地看着她，“不会吧，程佳佳，你连他都忘了？我说你太薄情寡义了吧？” 
　　程佳佳被他盯得心里发怵，隐隐约约觉得不妙，“你不是说你亲兄弟啊？那你先放开我，我真的还有事。我们改天聊，好吗？” 
　　张诚突然朝东边的走廊里看过去，大声叫道：“乾冰，你躲那干嘛，还不快出来，人马上就走了，我可拉不住了啊。” 
　　程佳佳一听到那个名字，立刻感到头皮发麻，待看到走廊里一步步走近的男人，心也迅速地提到了嗓子眼。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文，希望大家多支持！
求评，求收藏！！！！

　　☆、002 除却巫山不是云

　　乾冰，这些年她确实已经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可是这会看到这张有些熟悉的脸，又什么都记起来了。天空中飘来三个醒目大字“完蛋了”！又重重砸过来两个字“报应”！
　　“你好”他伸出手，很正式，很有风度。
　　这年头，还有人用握手来和老同学打招呼，多官方啊。程佳佳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挂着笑，伸出右手微微地贴过去。 
　　她本意是想碰一下就收回来，哪曾想，刚一碰到就被乾冰轻而易举地得握住了。像触电一样，一股暖流通过她的手心传到她的身体。
　　程佳佳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交。只一眼，她便感觉他的眼神还和十年前一样，直直地盯在她身上，深入毛孔。
　　妈呀，她心里呐喊着，真想撒开腿就跑。
　　相亲遇到猥琐男也就算了，竟然还能碰到前追求者？看来今天实在不适合出门，她老老实实躺在家里看韩剧多舒服自在啊。何苦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受双重煎熬！
　　“抱歉，我手上是不是沾了502胶水？”程佳佳厚着脸皮自救。
　　待乾冰冷漠着松开手，程佳佳不自觉地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果然，她这个过时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他二人咫尺相对，脸上的神情全部清晰地印在对方的眼底。十年前的光阴，风卷云涌般袭来，盖住他们的身影。小小的空间有些逼仄，和以前一样，他让她避之不及，而她让他移不开眼。
　　两个人沉默相对，他看着她，她微微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一旁的张诚大声说道：“程佳佳，我们班刚好在这里聚会，你也过来吧。”
　　程佳佳摇头，“不去了，你们班人我都不认识。我还有事，我真得走了。”
　　张诚别有所指地笑：“你这话就说得不实在了，就算我们你不认识。我兄弟，你总该认识，你们以前上课吃饭天天腻在一起。那时候，乾冰可就差晚上没睡在你们宿舍了。” 
　　乾冰打断他的话，“老张，你先回包厢招呼同学，我去送送佳佳。” 
　　程佳佳连忙摆手，“不用了，你们忙，再见。” 
　　张诚还想说什么，乾冰一把按住他的手，对着一直躲避的程佳佳，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再见”。 
　　程佳佳穿着平底凉鞋踮着小碎步，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也不过一溜烟的功夫，那个纤瘦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张诚见乾冰一直绷着脸，便揽过乾冰的肩膀，拉着他往包厢走，嘴里忍不住叨叨起来。 
　　“你说你这人，我最看不得你这副怂样。刚刚在那杵半天，你连人家半个电话号码都没要到。。”
　　乾冰闷着脸不做声，眉头却越皱越紧。对于他而言，程佳佳，这个名字早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这个名字和不成熟的青春岁月一起深埋在过去，没有人提，也没有人想起。
　　他偶尔会记起曾经有个女生让他喜欢到失去自我，痴迷疯魔到危险地步，但是这个女生的名字和模样他一直拒绝让自己想起。
　　这一次，他远远地看着她，静静地听着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那个男人说着话。他竟听得入神，看着她平凡安静的侧影也觉得心旷神怡。然而，待她终于起身面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却鬼使神差地躲开了。
　　他喊出她的名字是那么的自然亲切，连他自己听见，心里也吃了一惊。他不是一直恨着她吗？他不是早就已经忘了她吗？
　　张诚眼见得乾冰失魂落魄，不由想起大学时乾冰被程佳佳拒绝后伤痛欲绝的情形。于是，不得不换了语气：“女神怎么了，曾经的女神现在的剩女。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混得，穷得叮当响。你看看她，全身上下一件首饰都没有，衣服、鞋、包没有一件是名牌。可人还是那样清高，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乾冰停住脚，抬起头看着他，隐隐不悦：“人家好好的又没惹你，你用不着取笑她来宽慰我。”
　　张诚收起笑容：“说真的，她那是自找的，想当初她各种看不上你，现在你成了钻石王老五，她自己倒成了落魄的老姑娘。这就叫，曾经的你对我爱理不理，如今的我让你高攀不起。我要是你，我就在她面前好好显摆显摆，让她悔青了肠子，让她明白自己当年就是有眼无珠。”
　　几秒钟的失神后，乾冰低声说道：“她没有看不上我，她就是不喜欢我。”
　　乾冰又笑了笑：“就像刚刚那个财大气粗的杨总，她照样不喜欢。”
　　乾冰认真的神情，让张诚少有的心疼起他来。创业的过程中遇到再大的坎，乾冰也一直挺直着腰杆，坚定信念，从来没有退缩过。而现在，只不过见了程佳佳一面，只不过说了几句可有可无的话，只不过人家给了几个飘渺的眼神，乾冰就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再一次陷入进去。
　　比起十年前被拒的愤怒和痛苦，此时乾冰的话语里透露出的是充满寒意的灰心和悲凉。张诚自己也曾是爱情的奴仆，深知唯有残忍的现实才能让乾冰认清女神的真面目。
　　他讽刺道：“也就你自欺欺人，急着为她洗白。当初院里的同学谁不知道人家是嫌弃你又矮又丑。”
　　乾冰瞪着双眼，颓败地质问：“现在的我还是又矮又丑，难道她就看得上了？” 
　　张诚自知伤了他的自尊，忙轻拍他的肩膀：“你别生气，我闭嘴就是。” 
　　两人默默走到包厢门前，只听见里面高谈阔论，笑声阵阵，其中有几个女生声音尤其响亮。张诚一手扶住门把，苦心劝道：“你要真有什么女同学情节，你就在我们班剩下的那几个里面挑一个，她们对你都很热情。”
　　乾冰面无表情：“如果让你在程佳佳和她们几个里面挑，你挑哪一个？”
　　“您请吧”。张诚无奈地推开门。
　　一阵阵欢呼声围绕在他们俩身边，一只只透明玻璃酒杯伸到乾冰面前。一位男同学给他俩满上酒，高声道：“两位老总怎么出去这么久，害得我们班女同胞们一个个守着门苦等，那个望眼欲穿啊。” 
　　张诚手一指：“孙大头，你别扯上我啊，我是有家室的人，我可不想回家被我媳妇罚跪。”
　　众人齐声大笑，乾冰也跟着笑起来，闷头就是一口酒。
　　化着精致妆容的许莉莉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走到乾冰面前，步伐曼妙。她并不正眼瞧乾冰，反而望着刚才那位男同学。
　　“孙大头，你要巴结人家，也别扯上我。我可没眼巴巴地等着什么人。是你自己怕人家溜了，到时候没人买单吧？” 
　　孙大头脸上通红：“许莉莉，毕业这么多年，你人越长越漂亮，小嘴巴也跟着越来越厉害了。我老孙就算混得再差，也不至于请老同学吃顿饭的钱都拿不出来。说句不好听的话，就你这脾气，哥哥我要是你老公，我也受不住。”
　　许莉莉与她前夫相识半年就闪婚，结果结婚不到三个月就闪离了。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所以孙大头话中有话，大家也都揣着明白当糊涂，默默看着不出声。
　　谁知许莉莉只是冷冷瞧了孙大头一眼，然后用她特有的不屑的表情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傲娇地说道：“你就不用瞎这个操心了，我许莉莉又不是人尽可夫，谁想娶就能娶的。” 
　　乾冰谁也不帮腔，举起杯子，“今天小弟请客，算得上高朋满座。大家来都是给我面子，我谢谢大家，敬大家一杯。” 
　　众人纷纷高举酒杯，张诚的眼光沿着圆桌扫了一圈，然后看到正仰着头把红酒当白开水喝的乾冰。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即使程佳佳伤害乾冰再深，只怕在乾冰的心中，她依然是那么温柔美好，无人匹及。
　　张诚不禁想，如果当初乾冰没有在学校里隐藏他优越的家境条件，那么乡下姑娘程佳佳是不是至少会给他一丝机会？又或者根本轮不到程佳佳，他们自己班的班花许莉莉早就一招出手收了这个长相欠佳的富二代呢？
　　认真说起来，当年的程佳佳只能算一个可爱的萌妹子，而许莉莉才是一众男人眼中可望不可即的女神。
　　如今十年已过，程佳佳清秀之余多了几分活泼和雅致，许莉莉浓妆之下仍盛气凌人。
　　许莉莉仿佛是感觉到了张诚特别的目光，她扭着细细的腰肢，款款走到张诚面前。
　　“班长，你现在混好了，就不把我们这些老同学放眼里了？”
　　张诚这些年也经历过不少诱惑，但是像这样来自昔日女神明目张胆地勾搭，他还是心神动荡了。
　　“哎呦，老同学说得什么话，我老张是这样的人嘛。”张诚竟然红了脸。
　　许莉莉妩媚一笑：“那下次我们单独聚一聚，顺便把乾冰也叫上。”
　　许莉莉最后半句话，让张诚顿时意兴阑珊，对她没了半分念想。
　　老道的张诚又转眼看了眼乾冰，心里默默玩味。
　　如果许莉莉把目标瞄准了乾冰，而乾冰又对程佳佳念念不忘，那就有好戏看了。
　　

　　☆、003 疯狂不过当年

　　就像中了魔咒一样，程佳佳的脑子里全是乾冰。那些已经淡墨的记忆被自己一点一滴的满血复活，直搅得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她想起大一的时候，他们两结伴玩遍M市大大小小的景点；为了减肥她拉着乾冰一大早陪她跑步；冬天的时候乾冰早起为她去图书馆排队占位子，还为她买好早餐。
　　大二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攻势追她，明着暗着多少动作都只是为了让她同意做他的女朋友。而她却认为他背叛了他俩之间纯洁的友谊，欺骗了她的信任，因此对他冷冰冰，固执地不再给他任何亲近的机会。 
　　往事历历在目，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程佳佳的脑子里高清上演，有声音有色彩，还有清晰的人物面部表情。
　　特别是最后决裂的那一次，她记得他的眼神，两只眼睛红红的，里面汪洋一片，全是哀求。他拉着她冰冷的手，沙哑的嗓子来来回回只重复五个字：“做我女朋友。” 那时的自己差点心软，但是最后还是义无返顾地抛出已经准备好的话。然后撇过头不再看他，直到感觉他拉着自己的手渐渐松开，她起身就走了。
　　此后的两年，她和乾冰仍处同一个校园，有时还上同一节课，但是两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折磨程佳佳的并不是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大一时光，也不是乾冰曾经费劲心思追求过她。而是她狠狠地拒绝过他，心思狠毒，一点情面都不留。
　　最后在病床前，面对痴情的乾冰，她吐出的那句话不是已经说过无数次的“不行”而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戳乾冰的心脏，又狠又准。
　　程佳佳一想到这些，心里就跟进了沙子一样，裹在一起，翻转着，擦碰着，说不出的难受。
　　程佳佳拿起手机，给简真发信息。 
　　“阿真，我前些天遇见乾冰了。”句末补了一个抓狂的□□表情。
　　不到一分钟，收到简真的回复，满屏幕都是三行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我这几天老是想到他，我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我当年做的太过分了。你说他心里是不是还恨我？”程佳佳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把憋在心里几天的话说了出来。
　　“你们见面说过什么话没？”简真问。
　　“没有，就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我就速度撤了。”
　　“他现在是上市企业的老板，总资产上亿，身边的女人一定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你别自作多情。”简真打出这些话时的不屑表情，程佳佳闭着眼都能想象得出来。
　　“可是，我一想到他那天看我的眼神，我就特别害怕，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把我凌迟了似的。”程佳佳觉得自己怎么也形容不出当时备受煎熬的感觉。
　　“他在商场摸爬打滚那么些年，眼神能不犀利嘛，你就会瞎想。”句后加了一个简真特别喜欢用的抠鼻子的□□表情。 
　　程佳佳回道：“希望是我想多了。” 
　　“你还是离他远点，当年他的行为太疯狂，你不要再去招惹他。”简真到底还是交待了一句。 
　　程佳佳思考着简真的话，又想起当年。一般的男生被女生拒绝过几次之后，基本就会断了念想，伤心伤心也就完了。可是乾冰却是一直追一直追，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惜，乾冰遇到了比自己更加固执的程佳佳，她用行动告诉他，不行就是不行。
　　在持续的不安和煎熬中，一个多月过去了，乾冰一直没有再出现。程佳佳心里慢慢踏实下来，她在网上搜索了乾冰的名字，知道他的公司在C城的东区，因此她尽量不往东区活动，连上次碰面的茶楼那一块，她都不再去了。
　　即使同在一个城市，只要生活没有交集，两人就没有碰面的可能。程佳佳是这样说服自己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她。况且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还会斤斤计较。
　　在相遇的那天晚上，乾冰回到家中在电脑上搜索程佳佳的名字。因为重名的人太多，乾冰尝试着加了各种关键词进行搜索，然后一条一条地翻。其实真要找到程佳佳并非什么难事，打几个电话通过几个同学或者直接找程佳佳的室友一问也就问出来了。
　　可是乾冰只想自己慢慢的找，不愿意经过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找了一个晚上，滑鼠标的手都酸痛了，也没有找到任何一条有用的信息。
　　算了吧，算了吧，即使找到又怎样？即使她还单身又怎样？即使再有一万次机会，她依旧不会爱上我。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早已将她放下，没有她，他也一直过得很好。这个世界，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不能活。当年，为她喝酒喝到胃出血的乾冰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一个月后，张诚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自己查到了程佳佳的住址和工作单位。他在电话里感慨道：“程佳佳看上去穷哈哈的，没想到已经在C市买房买车了。不过车子不是什么好车，就是那种小女生常开的铃木。” 
　　张诚故意只说一半话，试探乾冰的反应，也故意吊足乾冰的味口，等着他主动问自己。没想到乾冰没有半点反应，：“程佳佳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用不着跟我讨论她开什么车。”
　　“还说没关系，一提到她，你就变得神经兮兮的。”对着已经忙音的话筒，张诚一个人自言自语。
　　乾冰的反应虽然很冷淡，但是张诚的话在他躁动不安的心里激起一串大大的涟漪。
　　这段时间，深夜里只要一闭上眼睛，乾冰的脑子里就会重复当时握住程佳佳手的那种细腻的感觉，柔软，冰凉，还有些痒。而在浅浅的梦里，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像在说，不要走，不要走，留下来陪我。 
　　乾冰是个注意力很集中的人，即使身处闹市，他也能当做空无一人的自己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可是现在，看着街头人头攒动，他会忍不住暗自寻觅；看到铃木的车，他不由想看看车主的样子。
　　街头的人和车都让他觉得，程佳佳就在那里，和他在同一个城市，也许和他擦肩而过，也许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堵墙。这种“联系是普遍的”的哲学思想奴役着他，差使着他，让他无声地编织着自己的梦。他希望和她再次见面，突然的，不经意地，两个人面对面地重逢，无处可避。不是他纠缠不放，不是他不知好歹，而是老天爷安排好的缘分，让他们再一次走进对方的生活。
　　他知道她喜欢逛超市，喜欢去公园，喜欢热闹的地方，因此他搬离近郊的别墅，住进市中心的公寓。他去肯德基麦当劳吃饭，去大润发家乐福买食物，去公园散步。他希望碰到她，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他还没有。以前，他并不觉得有铃木车的存在，现在他发现C市竟然有许多这样的车。而且他并不觉得这种车丑，相反，他觉得很可爱。程佳佳当初学骑自行车时的笨拙样子，让乾冰想象出她开这种小女生车子的可爱模样。
　　一次他的车停在路口等灯，突然瞥见一辆红色的雨燕从旁边车道缓缓右拐，驾驶座上戴墨镜的女孩从他眼里一闪而过，而他竟变道紧追了过去，像梦游一样，一直跟到红色的雨燕停下来，美女下了车摘下墨镜进了一家银行，他才猛然清醒过来。
　　那一刻，上午九十点钟的太阳正悬在他车前方，白白的，似远似近。在闹市街头，沮丧的乾冰深深地为自己感到悲哀。
　　握住她手的感觉一点点消逝，梦也越来越少。有时候，明知道她在那里，可他就是找不到她。醒着的时候，他时刻暗示自己，他恨她，可是一旦闭上眼睛，他又控制不住地去想她。理智的时候，他告诉自己应该忘了他；可是内心深处，又害怕自己忘了她，害怕以后的人生就像过去的十年一样，没有一点程佳佳的影子。
　　开完一个视频会议的凌晨三点，乾冰在办公室点开程佳佳之前用的微博。那个微博两年前停更，他一直以为她可能是结婚生小孩，不再玩微博了。现在知道，两年前，正是程佳佳搬离N市来到了C市的时候，那时也是她和谈了七年恋爱的前男友准备结婚的时候。
　　终于，乾冰忍不住找张诚：“把程佳佳的电话和地址发给我。”
　　叮的一声轻响，乾冰打开手机，他看到了程佳佳的单位名称，光信银行A省综合中心。他知道那个地方，知道那幢大楼，楼前的那滨江大道是通往机场和南城高速的必经之路，每次出差他都要经过那里。
　　转念一想，这两年来，他该在她的窗前多少次地飞身而过呢。 
　　若说没有缘，冥冥中似乎牵连不断；若说有缘，奈何缘分又太浅。他一直觉得他和程佳佳的故事不应该就那么结束，因为他们之间都还没有开始。然而前程过往太痛苦，若是重头再来，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004 待价而沽

　　乾冰举着手机，望着那一串陌生的数字，犹豫不决。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做事力求三思而后行。他做生意也最重原则，绝不会因为一时冲动，率性而为。
　　几经删改的短信最终静静地躺在草稿箱里，乾冰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他愤恨地想到，在他为程佳佳心血熬尽，黯然神伤的40多个日子里，程佳佳一定若无其事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也许还另有一场又一场的相亲局，绝对不会想他乾冰半分。
　　时间是照亮人生的一盏明灯，他必须忘了程佳佳。 
　　星期五的早晨，程佳佳被闹铃吵醒。她关了闹铃，顺手打开三条来自陌生号码的未读短信息，然后，整个人一下全清醒了。 
　　第一条是早上6:20：“我是乾冰，今晚6点，我们见一面，地点你定。”
　　第二条是6:35：“你可以不来。” 
　　第三条是7:12：“你也可以把我拉黑。”
　　程佳佳快速地洗漱穿衣，临出门前，对妈妈说道：“妈，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你们别烧太多菜。” 
　　程妈妈喜笑颜开地送她到门口：“晚上相亲去啊？” 
　　程佳佳捏了捏妈妈的脸：“你别想多了，同事聚餐而已。” 
　　一路上程佳佳把那三条信息来回看了十几遍，终于在进办公室前回复了一条。
　　因为晚上的约定，程佳佳整个早上都心绪不宁，一想到乾冰，她的心就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比想起相恋七年的前男友詹伟还要让她难受。这种难受夹杂着悔恨、害怕、同情、惋惜等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拧成一道道麻花，紧紧地缠绕着。
　　如果乾冰只是为了羞辱她一次，以报前仇，那么她理所应当要去。至少要当面道歉，这是她欠他的。但愿他发泄了一通之后，积年旧账就能一笔勾销，然后他们各回各家，相忘于江湖。
　　早上起床之后，在两个小时睡眠的拯救之下，乾冰的脑袋再一次转暗为明。他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把昨夜编辑好的短信息点击发送。然后他起床上班，在这个过程中，又潇洒地发了另外两条信息。
　　他一直很淡定，直到他收到程佳佳的回信。
　　“六点在前进路郁金香咖啡厅见，晚高峰路上堵，我可能会晚一些。” 乾冰扫了一眼满满两行字，继续听销售总监刘奎作汇报。
　　他的面前是刘奎在跟他说话，他的心里是他自己在跟自己对话。
　　“见一面又有什么关系，不然老是胡思乱想，还怎么工作。”
　　“程佳佳为什么没有把我拉黑？”
　　“要不要提前去接她？”
　　乾冰的心不在焉让刘奎心里有些忐忑，因为乾冰只有在开口反对之前才会漫不经心地边思索边听汇报。
　　乾冰的思索和刘奎的忐忑都被敲门声打断了，乾冰的助理进来问：“乾总，江南管业的吴总打电话说想约您一起共用晚餐。”
　　乾冰问：“今天晚上？”
　　助理点头：“对，就是今晚，我刚查了您的行程表，您今晚还没有安排。”
　　乾冰心里空荡荡的，右手中指抵在桌子上，一点点地用力，然后才说道：“你再问问他能不能改在下周，如果实在不行就约今晚。”
　　乾冰索性对刘奎说道：“你先回去，中午我请你吃饭，我们再好好讨论这个项目。”
　　几分钟后，助理给了回复：“吴总说，依您的时间为准。”
　　乾冰忽地笑了，心里也释然了。是啊，本来一切都是自己安排的，又何必把由头推给旁人。他什么时候作出这么假惺惺的扭捏状，他想见程佳佳，那就义无返顾地去见好了！
　　今非昔比，而今的乾冰进可攻退可守。他才是掌握游戏规则的那个人，主动权在他手里。
　　中午，乾冰和刘奎在新世界广场天汇酒店的自助餐厅吃完午饭，发现广场南边聚集了很多人。
　　刘奎是好奇心重的人，便拉着乾冰说：“我们也去看看，刚吃完饭顺便走一走。”
　　走近一看，前面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有“金融安全知识宣传”几个字。横幅的下面摆了几张长桌，七八个带着红色帽子的年轻人有的在发宣传册，有的在向围观的群众讲解政策。
　　乾冰是先听到声音才加快步伐不顾礼貌地挤进人群，站到了最前面。他看到穿着蓝色银行制服的程佳佳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宣传册，黑色长发高高的扎成马尾，脸上一直挂着随和的笑容。
　　“你好，宣传册能给我一份吗？”乾冰问，他表情平淡，但是眼睛里自然地流露出欣喜。
　　程佳佳循声望去，眼前赫然站着的竟是那日在茶餐厅匆匆一见的乾冰。
　　相貌平平的乾冰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站在物欲繁华的新世界广场上，在高楼大厦的映衬下，不仅不显得矮小，反而平添了几分自信和高大。
　　程佳佳递给他一份宣传册，沉默着一个字都不说。
　　比起程佳佳的淡定，乾冰心里要复杂的多。几个小时前，他还在犹豫晚上应不应该见面。然而就在他下定了决心之后，不过两三个小时，程佳佳就出现在他面前。
　　美如幻梦，却又如此真实。在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时候，他们碰见了，就像他之前所期盼的一样。突然地，不经意地，他们面对面站着，无处躲避。
　　老天爷的安排既出乎意料又让人惊喜。
　　程佳佳身旁是信用卡中心的王彦，她热情地望着乾冰：“先生，您在哪家公司上班，单位给您办了信用卡吗？”
　　乾冰：“我在附近上班，我们公司给员工都办了卡。”
　　王彦把登记簿和笔送到他手里：“您在这里登记一下，我们银行每个月会发信息给大家普及金融知识。”
　　乾冰看了一眼程佳佳，接过王彦递过来的笔，留下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他写完之后，依旧看向程佳佳，程佳佳仍然默默地在发小册子。她的情绪并不高，看来她和以前一样，对这种集体活动并不是很感兴趣。
　　程佳佳感觉到他的目光，温声问：“先生，您还有事吗？”
　　乾冰心一沉，明白程佳佳不愿让单位同事知道他们互相认识。他随手把宣传册丢给跟在身后的刘奎：“你拿去给财务部。”
　　程佳佳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明白，乾冰并不会在这种场合和她说什么，但她还是担心同事们毒辣的眼光。人言可畏，尤其是在银行系统，流言蜚语比贪污腐败更能毁掉一个人的前程。
　　两点以后，广场前的人少了许多，王彦无聊地指着登记表，对程佳佳念道：“乾冰？看上去应该是个有钱人，只可惜个头矮了点。”
　　程佳佳开始心虚，“怎么，你看上人家了？”
　　王彦自嘲道：“程姐，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家那双眼睛从头到尾就盯在你身上。人家怕是看上你了才是真的，你呀就等着做富太太吧。”
　　行办公室的季书成和程佳佳是同一年进单位的，他的耳朵最灵。此时他笑嘻嘻地跑到程佳佳面前，“我敢打赌，他一定以为程佳佳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程佳佳白了他一眼：“故意寒碜我，是吧？”
　　季书成嬉皮笑脸：“你别这么敏感，我这明明是在夸你，好不好？”
　　程佳佳埋头整理资料，不再理他。季书成拿着单反继续拍照，回去好放到网站上宣传。王彦和几个年轻姑娘们赶紧补妆，整理头发，趁着现场人少，让季书成给她们拍些单照。
　　“季主任，你摄影技术真好，难怪行里大小活动都是你来拍照。”小姑娘们一边欣赏着自己的美照，一边夸着季书成。
　　王彦胳膊肘碰了碰季书成的手臂：“哎，晚上有活动不？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唱K？”
　　季书成应道：“好啊，我正愁晚上一个人没事干呢。”他又问程佳佳：“佳佳，你也一起去罢？”
　　程佳佳道：“你们去吧，我晚上约了人。”
　　王彦故作嫉妒：“程姐好幸福啊，隔三差五就有人约。不像我们，整日里都没人搭理。”
　　季书成走到程佳佳身边，低声问：“晚上去相亲啊？”
　　程佳佳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地腾起火：“老季，你什么意思啊？难道我除了相亲，就不能有一个正常的约会吗？”
　　季书成委屈道：“你今天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程佳佳嘟嘟嘴，这才没好气地说道：“我就是心里不平衡。你说我们俩同岁，又都是单身。凭什么大家看你就是个抢手的香饽饽，而我就是等着被哪个倒霉蛋回收的残次品？”
　　季书成忍不住一笑：“要我说，我们俩都一样，都是待价而沽。我们俩的本钱也一样，只不过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的保质期比你长，所以你有危机感，而我还可以逍遥自在几年。”
　　程佳佳一把拉下他的帽子盖住那张白净的明星脸：“去你的待价而沽！”。
　　程佳佳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越是疲惫的时候，她就越感觉眼角的皮肤更加松弛。
　　正犯困的时候，程佳佳接到部门经理陶琳的电话，要她赶回单位写材料。现场只有一辆拉活动器材的大车子，程佳佳站在路边正准备招手打车，季书成喊住了她：“我开车跟你一起回单位”。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看到有小天使来留言评论啊，啊，啊！！1

　　☆、005 单身公害

　　
　　程佳佳跟他上了车，说道：“你就呆在这，待会儿下了班直接跟她们一起去玩，不好吗？”
　　季书成道：“在这也没什么大意思，我反正还要回单位交单反。”
　　程佳佳打趣他， “我还以为你是专程送我呢。”
　　季书成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我专程送你，你会这么轻易上车吗？”
　　程佳佳批评他，“季行长，你说这种无厘头的话几个意思啊？”
　　季书成嘿嘿笑了：“所以说，你别闲着没事就来撩我，但你也别总防着我。我们俩之间是绝对安全的。”
　　程佳佳也笑了：“我们俩之间是安全的，但是我和你却是两个危险人物。你没发现行里有夫有妻的人都像防贼一样紧盯着我们吗？”
　　季书成补充道：“有些人啊就是这么奇怪，他们自命不凡，瞧不起外地人；却又不得不正视我们，接纳我们，同时还要防着我们。”
　　程佳佳懒懒地靠在座椅上：“好奇怪，我一般不跟人说长道短。但是每次和你在一起，就总是控制不住，老喜欢发些牢骚，像怨妇一样。”
　　季书成道：“我也就跟你才说这些话。谁让我们俩是同病相怜呢。”
　　车子拐进单位大院，程佳佳发表总结：“所以说我们俩还是少在一起为妙，省得互相传播负能量。”
　　两人一同走进大厅，门岗指着桌上的信封喊住他们。程佳佳拿起一看，正是这个月的信用卡账单。拿着各自的账单，程佳佳和季书成不由相视一笑。
　　程佳佳才一只脚迈出电梯门，就看到坐在别人办公室的陶琳冲出来。
　　她朝程佳佳招手：“哎呦，怎么回来得这么慢！陈行长等着要材料呢。”
　　程佳佳一看她这个架势，立马自动进入了紧张的工作状态。幸好，程佳佳别的本事没有，写材料却是很快的。她全力以赴，终于赶在下班之前完成了陶琳要的材料，这才没有耽误晚上和乾冰的晚餐。
　　无论如何，十年后重新相见，她再不能有任何对不住乾冰的地方。这十年，她经历的越多，就越感觉到他当年对她的好是多么的单纯。
　　下班前她通过打车软件提前预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还算通畅，她刚巧赶在约定的时间到了。
　　“你很准时。”乾冰站起来迎她。
　　程佳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随意拿过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一边翻一边问：“你吃什么，不要客气，今天我请客。” 
　　乾冰还是刚刚那种淡淡的表情：“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程佳佳抿了抿嘴唇：“相亲的时候来过几次，这里的牛排好吃，你要不要试一试？”说完把菜单往他面前一推。 
　　乾冰接过菜单，随口问：“你吃什么？”
　　程佳佳面向服务员，“我要一份西红柿牛腩饭套餐、一杯玉米汁。”
　　服务员转头问乾冰：“先生，您呢？” 
　　乾冰合上菜单，“西红柿牛腩饭套餐、一杯摩卡。” 
　　服务员又问：“两位不需要甜点或者水果吗？” 
　　程佳佳立即反问：“你们这里不是免费送水果吗？”
　　服务员只好解释，免费的水果只是一小碟西瓜而已。
　　乾冰注意到程佳佳悻悻的表情，立马说道：“再来一份水果沙拉。”
　　等服务员走了，程佳佳轻声道：“水果沙拉好大一盘，我们两个吃不完的。” 
　　乾冰问：“你心疼你的钱包了？”
　　程佳佳笑道：“怎么可能？我已经团好了代金券，你就是再点一份，也够了。”
　　乾冰不再绷着脸， “那好，那我待会儿走的时候再叫一份外卖，留着明天当午餐。” 
　　程佳佳唬了他一眼，“你算了吧，饭菜过了夜就不健康了。”
　　乾冰点头，“好，听你的。” 
　　等到饭菜上来，程佳佳赶紧避开他的眼神，埋头专心吃饭了。程佳佳累了一天，中午的盒饭又没吃好，肚子早就饿了。虽然气氛有些尴尬，但她还是吃得很香。
　　如果要开□□大会，要谈判，那也得先让她填饱肚子不是。
　　看着食欲极好的程佳佳，满腹心思的乾冰也跟着她一口一口吃起来。一个快一个慢，等程佳佳吃完的时候，乾冰还有一大半没有动。 
　　乾冰见程佳佳吃完了，便放下筷子，一口都没吃了。等服务员收拾完桌子，程佳佳捧着她的玉米汁问乾冰：“不好吃吗，怎么你吃那么少？” 
　　乾冰一语带过：“我胃不好，不能吃太多。”
　　程佳佳深以为憾：“我记得大一的时候你很能吃啊，吃完一碗面，你都还能再吃一碗炒饭。你们男的一工作，应酬就多了，往往光喝酒不吃饭，胃都给熬坏了。” 
　　乾冰点头：“喝酒喝多了。” 
　　程佳佳听了这话，不做声了，只是闷头喝玉米汁。
　　大一那一年的光棍节，程佳佳宿舍和乾冰宿舍搞寝室联谊，那一晚，他们喝了很多。张诚趁着酒醉向简真告白，结果被简真甩了一巴掌。同样喝醉酒的乾冰则一直拉着程佳佳唱歌，要知道在平时乾冰几乎是不唱歌的。
　　两个人沉默地坐着，都等对方先开口。玉米汁喝了三分之一，程佳佳感到肚子有些撑，便转过头装作看窗外的夜景。乾冰也不着急，一手慢慢地搅动着咖啡，却不喝。
　　“下午，我去广场接你下班，结果没看到你。”乾冰淡淡开口。
　　程佳佳转过头：“我下午回单位了。”
　　“嗯，你同事跟我说了。”乾冰道。
　　两人又再一次陷入尴尬的沉默中去。程佳佳坐立难安，而乾冰不知从何开口。桌子中间的一大盘水果沙拉，静静地躺在那里谁也没有动一块。
　　乾冰情不自禁地看着程佳佳，留恋的眼光在她的脸上长久地停留着。直到程佳佳抬起头，礼貌性地对他微微一笑。
　　他也笑了，虽然他自己根本察觉不到脸上浅浅的笑容。他悠悠开口：“佳佳，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程佳佳摇摇头，一字不语。与大学时候的单纯相比，乾冰好像变得深沉了许多。
　　乾冰苦笑道：“我来之前就一直在想，如果今天早上我没有给你发信息，那中午我们还会遇见吗？”
　　程佳佳道：“我也没想到中午会碰见你。”
　　乾冰感叹：“缘分真的很奇妙，它让人捉摸不透。”
　　乾冰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丝的无奈和妥协，眼睛里却流露出十分的温柔，让程佳佳不忍心说出任何一句空洞的客套话。
　　面对程佳佳的不回应，乾冰沉默了几秒钟，而后小心问：“你为什么没有和他结婚？” 
　　他自然是指詹伟，程佳佳的前男友，他们共同的校友。想起这个人，程佳佳心里一阵翻腾，她用手撑着下巴，低头望着桌面，像是自言自语：“因为我不想结婚。” 
　　乾冰压住惴惴不安的心，轻声追问：“那又为什么分手？”
　　程佳佳抬起头，深呼吸，“乾冰，我和他的事比较复杂，我也说不清楚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我和他分手了。但是，这真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乾冰脸色变得沉重，本来他问这个问题就很唐突，程佳佳的反应也在他预料之中。他微微缓和了一下，又问：“那你现在想结婚了吗？我那天看到你在相亲。” 
　　程佳佳微微叹气，“你不知道，我如果不相亲，我爸妈就会叨叨，不仅我爸妈叨叨，我单位的领导和同事都会一天到晚地叨叨叨。”
　　说完，程佳佳就感觉自己像是在跟闺蜜抱怨一样，她赶紧住嘴，朝乾冰抱歉地笑了笑。 
　　乾冰顺着她的话说道：“以前我爸妈也会叨叨，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彻底死心了。”
　　程佳佳笑道：“老人们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你少忽悠我。” 
　　乾冰道：“我跟他们说，不到四十岁，我是不会结婚的。”
　　程佳佳道：“还是你强硬，我没想到你原来是个不婚主义者。”
　　乾冰反问：“你不是不婚主义吗？”
　　程佳佳笑道：“我没想过不婚，虽然我不怎么喜欢相亲，但是我的思想还是很传统，我想结婚生子过正常女人的生活。”
　　程佳佳进一步解释：“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你那么大的事业要忙。”
　　乾冰想了想，坦白道：“其实我也谈过两个女朋友，第二个女朋友谈了也有一年多。”
　　程佳佳狡猾地试探：“我不信，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有过的女人一只手肯定是数不过来的。”
　　乾冰也不隐瞒：“有一段时间，我很放纵自己。”明明是值得炫耀的风流史，从乾冰嘴里说出来反倒像是在诉说苦衷。
　　程佳佳撅了撅嘴：“所以说你不仅花心，还不负责任，既潇洒又有自制力。乾冰同学，你看起来很骄傲哦。”
　　“蔡依林有首歌叫《单身公害》，你应该听过吧？”程佳佳忍不住补了一刀。
　　大学时期，他们最常听得歌就是周杰伦和蔡依林，所以《单身公害》，乾冰当然知道。
　　腹中略微有些酸苦，乾冰苦涩开口：“你呢，在他之后，谈了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求收藏！！！

　　☆、006 危险的谈话

　　程佳佳摇摇头：“我也不清楚，相亲的对象中，试着交往过几个，但是都不算真正地谈恋爱。甚至有的人连名字我都不记得了。”
　　“你才是单身公害。”乾冰说道，“难道一个合适的也没有？”
　　程佳佳道：“也有觉得合适的，觉得最起码应该处几个月看看。可是我发现，不管他们嘴里说不说结婚，其实他们的目的都很一致。”
　　程佳佳后悔自己说话太快，没有经过大脑。她撇撇嘴企图掩饰：“毕竟男人大都虚伪，这是天性，就像女人难免爱慕虚荣。”
　　乾冰道：“男人也不全是你想得那样，只不过那样想的时候刚巧就被你发现了。”
　　程佳佳笑了笑，不置可否。
　　乾冰又道：“我也不认为你是爱慕虚荣的女人。”
　　程佳佳一点不在意：“以前我也认为我绝不虚荣，可是慢慢地我发现我其实是虚荣心很强的人。我爱美，爱漂亮的衣服，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再出门。我喜欢听到别人的赞美，我也安然享受别人爱慕的眼光。”
　　这样的谈话，如果再继续下去，就太危险了。她拿起身侧的包：“你还有事不？我得走啦，再晚就不好打车了。”
　　乾冰问：“你没开车？” 
　　程佳佳道：“我妹和妹夫去外地参加同学婚礼，我车子借给他们了。” 
　　乾冰看了下手表：“现在才七点多，再坐会儿吧，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十几分钟也就到家了。”
　　程佳佳反问：“你知道我住哪？” 
　　乾冰指了指水果沙拉：“你不吃点水果？”
　　程佳佳放下包：“吃不下了，我把它打包带回去给我侄女吃。”
　　乾冰继续问：“要不你再喝点什么？”
　　程佳佳看着乾冰面前早已凉透的咖啡，点了一壶菊花茶。
　　温热的菊花茶缓和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就像两段旧时光轻轻地相互碰撞。
　　程佳佳今天穿着很轻松休闲，上身是一件宽松的彩色条纹露肩蝙蝠衫，下身是一条蓝色小脚裤，脚上是一双深色的新百伦复古跑鞋。她的这身装扮既温柔又感性，再加上程佳佳惯有的带些小俏皮的笑容，乾冰觉得心里很愉快，没有之前担心的会后悔一时冲动来见她。
　　“你的室友现在怎样了？简真和晓宁结婚了吗？”乾冰自然知道，简真和康晓宁是程佳佳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简真和我一样单着呢，晓宁前年结婚了，今年正打算要小孩。”谈起自己的知己好友，程佳佳心情很愉悦：“她想要猴宝宝。” 
　　乾冰附和：“猴子好，聪明。”
　　程佳佳开始絮叨，“可是她压力很大。我劝标哥带她去旅行重新度蜜月，放松放松心情。”
　　乾冰叹道：“她和李行标这么多年，终成眷属，真是不容易。”
　　程佳佳抿了一口茶：“谈了八年，结婚两年，今年刚好是他们在一起十年。我特佩服她，因为我自己就半途而废了。” 
　　程佳佳和詹伟也谈了八年，大学两年，毕业后六年，只是最后没有结婚。在分手之前，她也曾计划在三十岁的时候为詹伟生个“小猴子”。
　　程佳佳打开了话匣子，心情就很轻松，自然想到什么说什么。乾冰静静地听着，借这个机会坦然细瞧记忆中已模糊的脸庞。
　　“晓宁结婚的时候，直接把捧花给了我，还说简真反正是嫁不出去，不能浪费了。把简真给气的，恨不得现场就拉郎配抢在我之前把婚结了。”
　　“后来我分手了，她俩比我还难过。简真还说，这辈子不结婚也没关系，大不了老了我们俩搬到乡下一起搭伙过日子。反正我们俩有钱，有钱的老女人照样能把日子过得很滋润。”
　　乾冰一时脑热，插了一句：“你有多少钱？”
　　程佳佳愣了一下：“你拆我台干嘛呀！” 
　　乾冰立刻反省：“我错了，我作检讨。”
　　这样熟悉的话，使两人的记忆同时被唤醒。大一刚认识那会儿，居高临下的程佳佳总喜欢故意挑乾冰的刺，老实的乾冰每次都主动说“我错了”。程佳佳得意起来不依不饶：“光认错有什么用，你要作检讨，要说出错在哪里，怎么改，要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她那时候那么骄傲，那么让人讨厌，乾冰一定是受虐狂才会一直容忍她。
　　被这么一打断，程佳佳顿时没了情绪。她望着乾冰： “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这样挺没意思。作为一个老板，你难道不想说说你的创业故事吗？”
　　乾冰没想到她立刻八卦到自己身上，而且她的要求提的那么自然，自己若不顺从，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他正犹豫着，程佳佳的电话响了。 
　　接完电话，程佳佳再次拿起包：“我真得走了，我爸爸催我回家了。”
　　乾冰立刻起身：“我送你。” 
　　程佳佳一边朝吧台走一边找钱包：“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
　　年轻的收银员盈盈一笑，并不接程佳佳的卡：“您这桌的账，这位先生已经结过了。”说完，另拿出一张卡双手递还给乾冰。
　　乾冰坚持要送程佳佳，程佳佳也不再推辞，笑着说：“好，我也想看看你开得什么车。”
　　两人一起走到停车场，乾冰掏出钥匙，一辆黑色保时捷卡宴的车灯闪了起来。乾冰打开副驾驶室的门，程佳佳乖乖地坐了进去，然后他又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
　　两人近距离贴身，乾冰身上散发出的男人的气息让程佳佳局促不安，她委婉抗议：“我自己会系。” 
　　乾冰俯身望着她，眼睛里一闪一闪地满是期待，脱口而出的却是：“你不评价下我的车？”
　　程佳佳推开他：“你这人真奇怪，按常规，你不是应该早早地把车钥匙拿出来摆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吗，看看服务员的态度有没有更加热情点。” 
　　乾冰道：“那下次出来，我把钥匙给你，让你摆出来。” 
　　程佳佳听他这么说，心里又有些发麻。她今晚看上去很放松，其实心里很有负担，这样的饭多吃几次，一定会消化不良，晚上也要继续做缠人的梦。
　　“你今天很累？” 乾冰发动车子的时候，迎着车内昏黄的灯光看了一眼程佳佳，问道。
　　程佳佳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今天中午没休息，刚好工作又比较忙。”
　　乾冰又问：“你那工作很忙吗？”
　　程佳佳：“平时倒还好，一到放假前就特别忙。”
　　乾冰一算，果然还有一个星期就是五一劳动节了。
　　出了停车场，上了车水马龙的大道，车里的两个人都不出声了。乾冰双手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偶尔用眼角余光瞟一眼旁边香肩小露的程佳佳。程佳佳一直双手护着打包盒，眼睛要么看前方要么看窗外，就是不敢去看他。
　　经过一个路口，路上车子明显少了许多，乾冰一脚油门，车速迅速提了上去。
　　程佳佳反应过来，叮嘱道：“你开慢点，前面路口那个花坛边还有环湖路交叉口都有测速呢。”
　　乾冰不禁莞尔，“你记得挺清楚。”
　　程佳佳道：“我交罚款的钱比我侄女的零食钱还要多，家里几个人的驾照被我轮流拿去扣分。” 
　　乾冰道：“我的分用不完，你哪天用得着，我可以借给你江湖救急。”
　　程佳佳挺直腰杆，自豪起来，“现在不需要了。”
　　路过一个公园，眼见得快到了，乾冰问：“你晚上还有什么活动吗？”
　　程佳佳道：“没了，回家洗洗也就睡了。”
　　程佳佳指着前边路口，“我就在前面下车，我爸搞不好在小区门口等我，省得被他看见了。”
　　乾冰缓缓停车，果然见到前方有个背影宽阔的男人在路边站着。
　　乾冰下了车，走到右边，程佳佳已经自己下车了。
　　“你别多心，只是你的车太扎眼，到时候我很难跟我爸解释清楚。”程佳佳压低了声音，脸上有明显的歉意。
　　乾冰很平静：“我明白。”
　　程佳佳又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本来说好我请客的，结果还是让你破费了”。
　　乾冰道：“你要是真请我吃饭，难道还怕以后没机会吗？”
　　程佳佳听了他的暗示，只是笑而不语装糊涂。
　　“如果哪天你还想听我讲创业的故事，你可以找我。”乾冰明白自己不能急于一时，更不能压迫程佳佳。那样，只能适得其反。
　　程佳佳挥挥手说再见，然后转过身快步往小区门口跑去。乾冰站在原地，远远地看到他父女二人进了小区，不在视线之内才离去。
　　

　　☆、007  未接电话

　　他说不清楚今晚见面是什么感觉，好像开心又好像不开心，总之程佳佳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就能轻易左右他的情绪。
　　他很想懊悔，懊悔自己好不容易从这段无望的感情中走出来了，现在又像一头蠢猪一样地重新钻了进去。可他又实在懊悔不起来，心里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夜晚，他早早趟在公寓宽大的床上，很努力地分析到底程佳佳有何特别之处，能轻而易举占据他的心。比她更年轻漂亮的姑娘比比皆是，比她温柔懂事的女孩也不少，为何独独她让他放不下？
　　思来思去，仍是无解。但是有一点，他心里很清楚，程佳佳在下意识里又一手把他划到了好朋友，男闺蜜的那一边去了。 
　　如果这样发展，那结局无疑会和十年前一样。从朋友发展到恋人是最拙劣的追求手段，十年里，对任何女人，乾冰都没有使用过这一招了。
　　要不要继续，怎样继续，乾冰根本没办法理智思考。
　　今天见面前，程佳佳是想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再跟他道个歉，了了彼此之间的一个心结，然后就不再来往。
　　她想象中的场景是双方都很冷静客观，不带感情，像汇报年终工作总结一样就事论事。然而当乾冰在她面前很自如地坐下，当他用温柔的眼神看她，眼里自然流露出对她的关心时，她全然接受了他的善意和照顾。
　　分开之后，她想起这次见面的诸多细节，就不停地责怪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说到做不到，为什么这么没有原则，为什么像一朵“白莲花”一样明明知道人家对自己的心思，还去消费他？
　　反反复复的反思和检讨之后，徐佳佳安慰自己：你一定是太孤单了，你太需要朋友了。
　　徐甘和程慧慧去了外地，这周末在家带徐小年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程佳佳身上。
　　徐小年五岁多，是个活泼可爱又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带她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虽然程佳佳很喜欢小孩，也很爱徐小年，但她还是感觉这个周末过得比平时上班还要累人。
　　周日下午，程佳佳在狭窄的卫生间给徐小年洗头发。和她妈、大姨一样，徐小年的头发又细又软，每次洗头得很轻很柔才能少掉头发。
　　程佳佳正张开十指在徐小年满是白色泡沫的小脑袋上轻抓细挠，兜里的手机响了。程佳佳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有点发慌。周五晚餐之后，乾冰一直没有再联系她，程佳佳心里一直不安。
　　“大姨，你电话响啦！”徐小年低头大喊，以为程佳佳没听见。
　　程佳佳拿干毛巾擦了擦手，摸出那部又小又旧的4S，来电显示一长串数字，应该是乾冰的号码，她还没存到通讯录。
　　程佳佳犹豫之际，早已不耐烦的徐小年抬头起身：“我来接，一定是我妈打的。”
　　程佳佳一个转身不及，手上一松，白色的4S瞬间滑进马桶里。
　　徐小年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大姨，你快把它捞起来。”
　　程佳佳心里反而轻松了，她按下冲洗阀，若无其事地对徐小年说道：“记得让你妈给我买个新的。”
　　如果乾冰以为她是故意不接他电话，有意和他保持距离，那正好。因为这正是程佳佳想说而不便说的话。
　　还有一句话只有短短三个字，也是程佳佳想说而一直没机会说。
　　“对不起”。她想很认真地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当年的她根本没有资格做出那么多伤害他的事。伤害他，不是程佳佳的原意。如果能回头，她一定会选择一些缓和的方式。
　　就像今天，如果不是手机掉了，程佳佳还是会接乾冰的电话，或许会再一次和他聊天、吃饭。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程佳佳周日不小心掉了一个旧手机，周一就得到了一个更好的。
　　周日深夜，徐甘夫妇从外地赶回家，程佳佳抢在第一时间告状。
　　“小年把我手机弄掉了，你们说怎么赔吧？”
　　徐甘夫妇并不将程佳佳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轻手轻脚地进房亲吻已经熟睡的宝贝女儿。
　　“姐，我已经给车子加满油了。”徐甘把车钥匙还给程佳佳。
　　程慧慧恋恋不舍得关上小卧室的门，走到客厅，瞅了一眼程佳佳，“你就为了这事不睡觉啊？平时把一张脸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现在又为了一个破手机在这熬夜，真不懂你怎么想的。”
　　程佳佳甚觉无趣，“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不能对你们抱有任何幻想。”
　　周一的中午，程佳佳吃完饭，正一个人在办公室靠墙站立。程慧慧就给她打电话，问她有没有买手机。
　　程佳佳道：“还没呢，打算下了班去买。”
　　手机那头的程慧慧豪气地说道：“那你别买了，我中午给你买好带回家。”
　　“真的呀？”程佳佳虽然嘴上表示怀疑，但是心里其实早就猜到了。
　　一母同胞的姐妹，她太了解程慧慧的性子了。
　　真正让她特别意外的是，程慧慧给她买了iphone6s plus。程慧慧与程佳佳不同，她从来不关注什么大牌，也不刻意追求名牌的东西，相反她只喜欢实在的东西。比如她结婚的时候就不在乎什么“三金”首饰，什么彩礼，结婚买的钻戒，也只在婚礼当天戴过一次。
　　对于程佳佳一直想换iphone6的想法，她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她认为两三千块钱的安卓手机就很好用，根本没必要花五六千去买一个虚的牌子。
　　而这一次她却很反常地给程佳佳买了一个iphone6s plus。程佳佳回到家的时候，她指着桌上白色的手机盒子，“我这个月才发的工资，可全都孝敬给你了。”
　　程佳佳拿出手机，装好补办的手机卡，开机试了试。然后才想起来一件事，“那你五一还有钱带徐小年出去玩吗？”
　　程慧慧道：“去啊，为什么不去？去不了云南，就去江苏浙江罢。”
　　一直在厨房忙碌地程妈妈端出一盆红烧鸡块，笑着看两个女儿，“佳佳，新手机好用吗？”
　　程佳佳走到妈妈身边，紧紧地抱着她撒娇：“妈，这么好的妹妹，你当初和我爸怎么不多生几个呢？”
　　程妈妈笑道：“别贫了，你们俩快尝尝这鸡的味道怎么样。”
　　程佳佳一边吃鸡，一边玩新手机。看到手机上没有任何未接来电的短信提醒，她放心了。
　　这至少说明，乾冰不会再主动找她了。乾冰已不是十年前青涩的少年，他在情场游历多年，他会知道，有些话不用明明白白说出口。
　　程慧慧观察着姐姐的脸色，问道：“姐，你上次相亲怎么样了？”
　　程佳佳一听这话，立即焉了下来，“不怎么样。”
　　“我看你就不是真心地想找人结婚，什么相亲啊，都是在敷衍爸妈。”程慧慧没好气地说道。
　　程佳佳放下筷子，“我是真得找不到合适的。”
　　她明亮的眼睛滴溜溜转着，“我看你还是考虑再生一个二宝吧。到时候你送一个孩子给我养，那样我就不用结婚了。”
　　程慧慧白了姐姐一眼：“我就是生了二宝也不会给你养。你想要孩子，你自己生去。”
　　程佳佳也不生气，“自己生就自己生，你以为我生不出来吗？再说，我还不稀罕你的娃呢。孩子还是自己亲生的好，贴心。哪像徐小年，我对她再好，她眼里也只有她亲妈。”
　　程慧慧摇摇头，“跟你没法好好说话。”
　　程佳佳伸长脖子，柔声问：“慧慧，你该不是在同情我吧？你一定是参加了你同学的婚礼，想到家里还有个终身没有着落的姐姐，所以担心我，才给我买苹果，对不对？”
　　程慧慧却不理她了，剩程佳佳一个人对着一大盆红烧鸡块默默发呆。
　　无聊的程佳佳走到厨房门口，对爸妈说道：“我们单位组织体检，我想带你们俩一道去医院做个全套检查。”
　　程爸爸挥舞着锅铲，头也不回，“我不去，我正月才跟徐甘一起体检的。你带你妈去吧。”
　　程妈妈正在洗青菜，“体检贵不贵啊？”
　　程佳佳笑道：“我跟我们单位的同事问过了，可以找医院给我们团购价。”
　　程妈妈这才点头，表示愿意去。
　　程佳佳再一次紧紧抱住妈妈，“妈，你真乖，你真是我的好妈妈。”
　　程妈妈心里一软，低声埋怨：“妈妈乖有什么用，女儿又不乖。”
　　程佳佳调皮地握着拳头，“程慧慧确实不怎么乖，我这就替父上和母上大人去教训她。”
　　“没心没肺”，程佳佳走后，程爸爸也忍不住哀叹。
　　“傻里傻气”，程妈妈接道。
　　这么好的女儿，长得漂亮，又孝顺懂事，工作也好。一直以来都是人人见人人夸，现在却成了他们夫妻俩的一块心病。
　　

　　☆、008 孕妇同事

　　乾冰开车出了公司看到财务部的小赵挺着大肚子站在路边，一手撑伞一手不停地招车。 
　　乾冰停车，载上她，看了一眼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快生了吧？” 
　　小赵摸了摸肚皮：“下个月就到预产期了，今天是产前最后一次检查。” 
　　乾冰：“产检不是有假吗？” 
　　小赵：“我下个月就要请产假了，所以想抓紧时间把工作理一理，到时候好办交接。” 
　　乾冰想了想问：“你还年轻，当初怎么不等一等生个猴宝宝呢，好多人都想要猴宝宝。”
　　小赵笑道：“没想到乾总也懂这个。其实我们本来没打算要小孩，这不是不小心才有的嘛。”
　　车子行了一段时间，小赵见医院距离不远就叫乾冰停车。
　　乾冰平和地说道：“外面太阳毒得很，我把你送到位。” 
　　小赵进公司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乾冰。她看他如此细心温柔，心里不禁感慨：“多体贴的男人啊，如果不那么花心，个子再高一些，做他的老婆一定很幸福。” 
　　就这么胡乱想着，车子开进了医院大门，缓缓朝着门诊大楼驶去。在车子拐弯的时候，小陈看到乾冰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变了。
　　他的眼睛直瞟向边上站着让行的一对母女。年轻的女孩一手挽着母亲的胳膊，一手拿着单子又娇又气地说道：“妈，你看你这报告上亮了多少盏红灯了，你还不知道注意。你要多锻炼，不能老呆在家里不出门，甜食你也要少吃！”
　　车子停稳后，小陈下车跟乾冰道谢，女孩也看向了这边。小陈往外走，走到女孩身边时，女孩看着她的肚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给她让路。小陈轻声道谢就走开了。到了门诊楼，她回头一瞥，乾冰已经下车正跟那女孩站在一起说话。
　　乾冰下了车，还没开口打招呼，就听到程佳佳客客气气地说道：“是你啊，我说看这车怎么有点熟悉呢。你不进去陪她吗？”转过头又对旁边的中年妇人说道：“妈，这是我大学同学。”
　　乾冰也顾不上什么礼貌，只急着跟程佳佳解释：“小陈是我们公司财务部出纳。” 
　　程佳佳轻轻地“哦”了一声，打开车门把她妈妈硬塞上了车。
　　乾冰见她要走，疾步赶到她面前，补充道：“她已经结婚了，我是顺路送她过来。我刚好约了人在这附近谈生意。”
　　程佳佳陪上一脸假笑，声音稍微加大了点：“啊，这样啊，这么多年没见，我还以为你结婚了呢。”
　　乾冰愣了愣：“佳佳”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就看到她母亲从车里伸出头，瞪大了眼睛直直盯着他。
　　乾冰一下子明白了，他马上低头弯腰，笑着打招呼：“阿姨好，我叫乾冰。”
　　程佳佳拉住他的袖子，把他拽到了车后，低声道：“你不是还有事吗，我也要送我妈回家了，我们下次再聊。” 
　　乾冰用眼神拦住她：“你刚刚是生气了吗？” 
　　程佳佳望着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我没有什么理由生气，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很尴尬，我们是点头之交，碰到面不需要说这么多的话。这些都不正常。”
　　乾冰苦笑了一下：“好，点头之交。那我先把车倒出去，省得你提心吊胆怕擦着碰着。” 
　　程佳佳呆呆上了车，看着旁边威武霸气的黑卡宴开出去、跑远了，才慢悠悠发动车子。
　　回到家，程爸爸正在做饭，厨房里飘出又暖又香的鱼汤味。程妈妈顾不得自己刚刚检查出的三高，站在厨房门口跟老公兴奋地描述医院门口碰到的彬彬有礼的年轻人。程佳佳盘腿坐在沙发上边玩游戏边懒洋洋地听着爸妈的谈话。
　　“他说他是佳佳的大学同学，我估摸着他以前肯定喜欢过我们佳佳。”
　　“你得了吧，从小学到大学，佳佳十个男同学里你倒说有九个都暗恋她。要真是这样，佳佳怎么到现在也没找到一个结婚对象！” 
　　这时程佳佳插了一句：“爸，虽然妈说得不是很准确，但是我觉得我还有这个万人迷的潜质，主要是我太低调，魅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几声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门推开了，程慧慧领着徐小年回来了。
　　程慧慧不屑道：“姐，你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喜欢吹牛。” 
　　程妈妈不甘心话题被转移，重新说道：“那个男孩看着很有礼貌，条件应该也还不错，可惜就是个子矮了点。” 
　　程慧慧追问：“多高，有没有一米七，男的没有一米七可是三等残废。就算硬件再好，程佳佳这种外貌协会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接受人家的。” 
　　程妈妈犹豫着：“差不多吧，不知道他有没有穿增高鞋垫。”
　　程慧慧噗嗤一声笑了，程佳佳放下平板电脑，认真地对妈妈说道：“妈，你能不能不在背后议论人家？”
　　程爸爸把鱼汤端放到桌上：“家里人关起门来说说有什么不行，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其实个子矮点没什么，心术正不正、人靠不靠得住才最重要。” 
　　程妈妈一边端菜一边道：“你说那都是虚的，心术正不正的，人靠不靠得住，一天两天也看不出来。不过那孩子家里条件应该不错，他那车又高又大，一看就是好车。”
　　程爸爸不屑道：“你才认识几种车，就说好车。” 
　　程佳佳心里一惊刚好抬头看到徐小年在玩自己的平板电脑，急忙喊道：“徐小年，你别用道具啊，都是我辛辛苦苦攒的。” 
　　徐小年只装作没听见，程慧慧也不管她，只是好奇地问：“妈，他开什么车啊？”
　　程妈妈想了想， “我不认识啊，平常见得也少，反正不是奥迪宝马，车屁股上一连串的英文字母。”
　　程爸爸边盛饭边叫道：“都洗手吃饭了，徐小年别玩游戏啦。”
　　程慧慧和程佳佳挤在一个洗手池洗手，程佳佳恨恨地说道：“你信不信，你女儿一定唰唰唰把我的道具全都败光光了。” 
　　话音才落，就听见徐小年兴奋地说道：“大姨，我刚刚帮你通过了一关，三颗星哦。” 
　　程慧慧咧着嘴笑：“小年，还不快洗手，小心爷爷和大姨一起揍你。”
　　程妈妈仍然对车的事念念不忘：“慧慧，你待会儿在电脑上给我查一查，我一定要查出是什么牌子。” 
　　程爸爸骂道：“查什么查！吃完饭，让孩子们抓紧时间休息，下午都要上班呢。”
　　程佳佳无奈道：“好了好了，凯迪拉克，大概值四五十万。” 
　　程慧慧道：“我妈果然有眼光，那车是比我姐的雨燕值钱的多。”
　　程爸爸不禁问道：“年纪轻轻开这么好的车，他是做什么的？” 
　　程佳佳道：“自己创业的，开了一个公司。不过人家真跟我没关系，大学里我们不是一个班没什么交情，毕业后更是没联系过。”
　　程慧慧喃喃自语：“可惜了，高富帅，他只占了一个，不然倒还有一丝机会。” 
　　程佳佳狠狠地一眼瞪过去，程慧慧立马不出声了。
　　在程佳佳的眼里，她对乾冰评价还只停留在两人的关系没捅破之前。那时乾冰和她在一起，基本都是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话很少，做事却很勤快。她因为一直以朋友的眼光来审视他，所以对他超级满意。对于他的外貌和身高，她就一直忽略了。每每听到别人议论他的外在形象，她也极力地维护他。虽然乾冰没有吴彦祖、王力宏那样高大帅气，但也没有像潘长江、范伟一样又矮又丑啊。
　　在和乾冰一起分享对浪漫爱情的憧憬时，她甚至由衷地感叹，如果哪个女生找乾冰做男朋友，那一定会很幸福，因为乾冰太会照顾人了。
　　无疑，程慧慧是最了解她的，她确实是一个外貌协会的人。她当初对乾冰做出这一番高度的评价，让乾冰自信心爆棚，完全是因为她程佳佳不是在为自己挑男朋友。
　　在乾冰跟她告白后，程佳佳也曾在深夜里压印住自己的怒气，平心静气地思考，他成为她男朋友的可能性。然而，这种想法才冒出来不到一秒钟就被自己完全地推翻了。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思考，乾冰都没有满足她理想中对男朋友的任何一条标准。
　　程佳佳做事欠思考，她知道乾冰是个简单的人，他的想法全写在他的眼睛里，她能做的就是拒绝。但是怎样拒绝，她拿捏得不到位。从前是，严密地防守，不给他任何一个小小的突破口；现在是，下不了狠心，四处扑火，火却越扑越大。
　　

　　☆、009 车里有人

　　乾冰在办公室看报表，小赵敲门而进。
　　“乾总，这是我的产假审批单，请您签字。我的工作都已经交接完成了，陈总也签过字了。”
　　乾冰拿过单子，飞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好好休息，生了记得告诉我们。” 
　　小赵说了谢谢转身往门口走去，乾冰又突然叫住了她。
　　小赵回过头，乾冰指了指椅子：“小赵，你坐，我们聊一聊。” 
　　小赵扶着肚子慢慢坐下，乾冰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问了她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等到小赵完全放松的时候，乾冰才略微尴尬地开口：“当初你老公追你的时候，你好像一直在拒绝他。后来你又怎么愿意了呢？
　　小赵愣了愣，一时没说话。
　　乾冰也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一声，“没事，这是私事，你要是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小赵想了想笑着说道：“我一开始确实不喜欢他，总觉得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后来有一次我跟他喝酒，我们两都喝醉了，他就壁咚了我。然后我们就稀里糊涂地好上了，后来处的时间长了，感情也自然越来越深，所以我们就结婚了。”
　　小赵的话完全出乎乾冰预料之外，他装作很从容的样子，“原来这样啊，你们真幸福。”
　　作为公司老板，乾冰也不能太八卦，他淡定地说道：“你身子不方便，我叫司机开车送你回家。” 
　　小赵笑着摆手，“不用了，我老公开车来接我了。”
　　临出门前，小赵压低声音，“乾总，加油！希望我回来上班的时候能见到咱们漂亮的老板娘。” 
　　乾冰没少被人开过类似的玩笑，但是这一次他脸一下子红了，像青春期的少年，被人给当面拆穿了心思一样。
　　小赵的话，让他深深地进行自我反省。他一直坚信“男追女隔座山”，所以那时一直暗示自己一定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最后就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结果山没移完，金石也没开，人倒被他彻底吓跑了。 
　　表面上看起来，他当年追得很直接，气势很足，在“鹊桥”点蜡烛送花，在教室公开送礼物，她生日的时候在楼下唱歌表白。他看起来做了许多，可是现在想起来，他又什么都没有做。
　　他没有在她生气的时候抱住她不让她走，没有在她装作不认识他的时候拉住她的手，没有在学校篮球场昏黄的灯光下搂住她强吻。他想起姐姐看韩剧的时候，每每到男主“壁咚”“偷吻”“强抱”等情节，总是忍不住大呼小叫的拍手叫好。他还总是笑姐姐花痴，现在看来，是他自己一直不懂风情啊。
　　乾冰再也无心工作，他开始闭上眼睛，让在脑海里努力搜索任何与程佳佳有肢体接触的回忆。他一遍又一遍地回顾那两年的点点滴滴。他们在一起走过许多地方，吃过许多饭，做过许多事，程佳佳甚至和他称兄道弟。两人天天在一起，关系好的毋容置疑。
　　但是这么亲密的关系，程佳佳并没有和他勾肩搭背、挽手揽腰，关于肢体接触的地方，他只想起来三次。
　　第一次是在刚认识一个月的时候，食堂广场有社团做团队活动，大家手拉手围成一个圈，那时他刚好站在她身旁，牵了她的手。不过几分钟后就被新加进来的人给拆散了。他记得那时自己特别紧张，心跳很快，而程佳佳脸颊微红。
　　第二次是在教学楼前的雪地里，她脚下滑了，他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抱她，结果碰到了她的胸。虽然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他还是整个人一下子麻掉了，而程佳佳红着脸跑了。
　　第三次是在医院里，他胃出血躺在病床上输液。她一来，他就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直到最后，她说出了那句话，他才慢慢松开手。那时，他心里绞痛到呼吸困难，而她严肃冰冷的脸上写满“坚决”两字。
　　这次重逢后，两人见了三次面，唯一一次身体接触是那次握手，她冰凉的小手轻轻地碰到他然后被他紧紧握住。其实他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程佳佳也没有硬要抽出来，她很乖。
　　乾冰越想越坐不住，他想起那晚给她系安全带，两个人几乎脸贴脸，她当时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过头错开他，脸上的表情同样是乖巧温柔。
　　乾冰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如果当时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吻下去??????
　　他拿起车钥匙，大步走出去，开车直奔光信银行A省综合中心。
　　乾冰找一楼的保安问到了程佳佳办公室门号，然后直奔五楼。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有三个女人，坐在最前面的程佳佳低着头边敲计算器。
　　乾冰敲了敲门，三个女人同时抬起头，他看到程佳佳一脸惊讶。他对程佳佳笑了笑，另外两个女人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程佳佳镇定地问：“乾冰，你怎么来了？” 
　　乾冰听着她不熟练地喊自己的名字，心里有些小触动。他心里在打退堂鼓：“我刚到你们楼下大厅办事，顺便来看看你。”
　　程佳佳客气道：“这样啊，谢谢你哈！我这正上班时间呢，要不你就先回，我们回头再见。”
　　年纪最大的女人看上去很威严：“再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这会儿办公室也没什么事。小程，你们一道走吧，我替你请假。” 
　　乾冰听她说这话，应该是程佳佳的领导，连忙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她和另外一个面善的中年女人， “两位领导好，我叫乾冰，是程佳佳的大学同学。”
　　中年女人扫了一眼名片，劝道：“佳佳，你就听陶经理的，赶紧收拾包走吧，别让你同学站这等。” 
　　陶经理把乾冰的名片快速瞧了一眼，然后对程佳佳说道：“你去吧，刚好跟你同学介绍下我们新出的信用卡，你的任务不是一直完成不了嘛。”
　　电梯里程佳佳不相信地问他：“你真是来我们单位办事的？”
　　乾冰道：“我们财务那个小赵，就是上次在医院的那个，她马上要生孩子了，我来你们银行给她新换的医保卡激活。” 
　　程佳佳直想笑：“我不信你们单位没有人搞人事，哪有老板自己来给员工跑腿的。” 
　　乾冰道：“他们全都忙得很，就我一个人闲着没事干。” 
　　走出大楼，程佳佳说道：“我直接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乾冰紧紧跟着她：“一起吃个饭罢。”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大楼后面的停车场，程佳佳停住脚，微微皱了皱眉。
　　“乾冰，我们都是30岁的大人了，时间对你我来说很珍贵。你真得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乾冰装作听不懂：“我要向你领导投诉，你的服务态度不怎么友好。”
　　程佳佳面色沉重：“乾冰，我是认真的。你条件不差，你完全可以找比我更好的女人。” 
　　乾冰强忍着激动：“从上次见面到现在，你每次都是在拒绝我。”
　　程佳佳抿了抿嘴唇, “如果说以前我伤害过你，你想在我这里证明什么，或者你想报复我。那我跟你说对不起，可以吗？”
　　“程佳佳，你不能这样。”乾冰的声音很低沉。
　　程佳佳看着他的眼睛，不再回避，“对不起，真得对不起。”
　　乾冰勉强苦笑：“你要是真心道歉，就不能拒绝这顿饭。”
　　程佳佳听他这句话，心里些许不忍，也不敢认真看他脸上的表情。
　　“嘀、嘀”身后突然响起两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程佳佳慌忙转身，发现后排的一辆黑色朗逸在发动。
　　坐在驾驶座上的季书成朝她使了一个眼神，程佳佳又往右看去，行办公室主任正往这边走过来。
　　乾冰见状说道：“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程佳佳拿出钥匙：“那你开车跟着我，我带你去我家附近吃。” 
　　乾冰点点头，等程佳佳走出几步后，他又追上去了，傻笑：“我忘了，我打的过来的，没开车。” 
　　程佳佳熟练地把车子开出大门，上了主干道，提速换挡，然后伸手打开了电台。
　　电台里两个男主播用当地的方言插科打诨地说些段子，不时插播一两条交通状况的信息。程佳佳边开车边听得津津有味，乾冰也听得有趣。他自己开车喜欢安静，因此车上的收音几乎没打开过，连音乐也很少听。 
　　程佳佳见乾冰表情放松不少，不像刚刚那么绷着。
　　“我的车也很不赖吧。” 她有意调和气氛。
　　乾冰道：“比我的车要舒服很多，你用的什么香水？”
　　程佳佳表情神秘：“不告诉你。”
　　乾冰问：“你这车开几年了？”
　　程佳佳：“前年过年时候买的，跑过好几趟长途呢。”
　　程佳佳又道：“这个栏目很火的，你平常听不？去年我生日，我爸妈还在这上面点歌了。” 
　　乾冰道：“你爸妈很潮啊。” 
　　程佳佳甜甜地笑了：“可不是么，什么新鲜的事都要参和。前一阵子就喜欢拿着手机关注微信领奖品。喏，那盒抽纸就是他们领到的奖品。” 
　　乾冰道：“前些日子我加你微信，你也不理我。要不然你需要转发什么，我动员我公司的员工，效率绝对高。” 
　　程佳佳听到他前半句话时，心里就懊悔了。 
　　

　　☆、010  公园强吻

　　“我平时不怎么玩微信，里面都是一些广告和转发的心灵鸡汤。你就是加了我，过不了多长时间也会拉黑我。” 
　　乾冰拿起手机，边按边说：“我也喜欢转发一些心灵鸡汤，睡前看，帮助入眠。我又加你了，你记得点同意。”
　　程佳佳轻声敷衍：“好啊。”
　　这两个字刚说完，她嘴里就嚷嚷起来：“哎呀，我忘了跟我爸妈打电话了。”说完，戴上耳机，拨通电话。
　　“妈，我爸在烧饭吗？你跟他说少做一点，我晚上不回家吃了。”
　　“对对对，相亲，办公室同事介绍的。”
　　“长相？我还没看到人呢。”
　　程佳佳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乾冰， “条件很不错，但是人家不见得看上我啊。哎，我不跟你说了，我开车呢，我先挂了啊。”
　　乾冰道：“你现在跟你爸妈说话比上大学的时候要亲密许多。” 
　　程佳佳上大学的时候并不爱跟父母打电话，偶尔接到家里的电话，也是问一句答一句，问完了就结束。
　　程佳佳目视前方：“可能是在外面住的时间太长了，回到父母身边后就变得格外恋家。”
　　话一出口，程佳佳立刻咬牙闭嘴。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乾冰脸上明显的不悦。
　　乾冰应该知道她和詹伟一起在N市呆了六年。车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微妙，程佳佳也不明白，既然他这么在意，又何必回头找她？
　　车里静静流淌着电台里传来的声音：“今天的节目即将结束，在节目的最后，我们送给大家一首老歌，希望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音乐徐徐飘散，熟悉的调子和嗓音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带走一盏渔火
　　让他温暖我的双眼
　　留下一段真情
　　让它停泊在枫桥边”
　　“今天的你我
　　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这一张旧船票
　　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伴随着老歌的音律，程佳佳把车子缓缓开进一条美食街，停了下来。下了车，两个人并肩而行，仍是没有话。
　　一直到了饭店，程佳佳拿起菜单递给乾冰。
　　乾冰接过菜单，把它摊开放在程佳佳面前：“还是你来吧，我不太熟。” 
　　程佳佳翻着看着花花绿绿的菜单：“我妈和我妹今天做了蛋糕，晚上回去我肯定要解决我的那一份。我陪你少吃点，可以吗？” 
　　乾冰点头：“这家有什么好吃的？”
　　程佳佳指着菜单上的配图：“现在最火的就是十三香小龙虾，里面加了拌面，味道很好。你看旁边那几桌都点了。” 
　　乾冰随着程佳佳的视线望去，果然旁边几桌都有一大盘烧得红红的龙虾。
　　程佳佳接着在菜单上指：“好吃的多着呢，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这个酱蒸排骨就很棒，还有变态鸡翅，我每次来都是必点。不过这个太辣了，你胃不好，估计受不了。要不给你点个莲藕汤，养胃的。” 
　　乾冰温柔地看着她：“没事，能有多辣，既然来了，怎么也要尝尝。” 
　　几只龙虾下肚，乾冰又要了两瓶啤酒。程佳佳本来没想大吃大喝，但是此时餐馆的气氛很好，她索性放下思想包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啤酒。
　　乾冰出声阻止：“喝了酒，你怎么开车？”
　　程佳佳小手一挥：“没事，你打车回去，我路近走回家就好。”
　　大一大二的时候，乾冰和程佳佳一起吃过很多次饭，那时候程佳佳还不会喝酒。因此这是第一次，乾冰和程佳佳一起喝酒。第一次，乾冰看到程佳佳喝酒的样子。不过是两杯，程佳佳就面颊通红，每时每刻，连眼睛眉梢都是笑意。
　　也许是他自己也有些醉意，在他看来，程佳佳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都是在向他传情。这样的想法很要命，只会引他走上岔道。
　　龙虾是辣的，鸡翅是超辣的，但是只要程佳佳夹给他，他都接过来毫不犹豫地送进嘴里解决了。
　　他喝的快，程佳佳喝得慢，而且程佳佳喜欢碰杯，碰完杯自己只小小抿一口，眼睛却一眨不眨地只管盯着他手里的杯子，等他一口干了才给他一个满意的微笑。
　　他们右手边的一桌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妻，两人专心致志地享受美食，一边说着家长里短。偶尔男的会将剥好的龙虾肉沾上汤汁送到女人嘴边，女人似乎已经习惯，张嘴就吃了。两人之间没有浓情蜜意，有的只是平平淡淡。
　　乾冰和程佳佳之间也没有浓情蜜意，有的是客客气气。
　　乾冰是不容易醉的人，一杯杯的啤酒喝下去，他还是那副稳重的样子，只是耳根有些红。 
　　程佳佳给他盛了一碗汤，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两个人晃动汤匙一勺一勺舀着慢慢喝。
　　程佳佳望着一桌子狼藉， “别的姑娘夏天都是瘦，就我还长胖了。根本原因就是夏天的美食太多了，根本没办法拒绝。”
　　乾冰压抑着胸中涌动的酒气：“你又不胖，想吃什么就吃，不要节食。” 
　　程佳佳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皮， “肚子上有肉。”
　　乾冰握住程佳佳搭在桌上的左手，“吃完饭，我陪你走走，消消食。”
　　感觉到程佳佳在挣扎，他干脆一把牢牢握住，眼神倔强地看向她。
　　程佳佳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烫，心跳也在加速。难道两年的空窗期，就让她对异性的肢体接触已经这么敏感了吗？
　　吃完饭走出去，凉风丝丝拂面，酒气消了大半，程佳佳稍稍冷静了下来。 
　　走到路口，程佳佳停住脚步，“我往前走几步就到家了。”
　　乾冰道：“对面就是公园，我陪你走一走。”
　　公园里到处是人，程佳佳和乾冰一前一后慢慢地走着。到了一个三岔口，程佳佳指着往山上延伸的石阶说道：“上去几步有个亭子，我们坐着说会儿话吧。” 
　　石道两侧的灯光昏昏暗暗，乾冰怕程佳佳不小心摔倒，因此紧跟着她，双手虚托着她的腰。
　　走到亭子前，程佳佳突然转身，一头撞在乾冰的怀里。乾冰吃了一惊，以为遇到了什么危险，来不及多想便一把抱住她。 
　　定下心来一看，原来黑乎乎的亭子里一男一女正紧紧抱作一团。程佳佳低声道：”我们还是走吧。” 
　　“不用，不用，我们这就走了”那个女的大方地给他们腾地方。 
　　他们走后，乾冰拉着程佳佳的手紧挨着坐了下来。气氛仿佛还是跟刚才一样暧昧，乾冰拉着程佳佳的手一直不放。
　　“你先放开我的手。”程佳佳低声说道。
　　黑夜中，乾冰的胆子也变大了，他不说话也不松手。他遗憾刚刚的时间太短，他贪恋拥她入怀的感觉。
　　“你别这样，我害怕。”程佳佳起身想走。 
　　乾冰再次拉住她，“我不是坏人。” 
　　程佳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漆黑的夜，寂静无人的小公园，正是情侣们表相思、诉衷肠的大好时机。
　　“佳佳，我不要和你做普通同学，也不要做你的朋友，更不愿意做陌生人。”乾冰的声音浑厚有力。
　　程佳佳的手被他紧紧握着，感觉到他掌心热度，心里是暖的，脸上却是冷的。
　　“我们之间不可能。”她的回话也很清晰。
　　乾冰道：“都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程佳佳耐心劝慰：“我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你要是了解了我的生活，了解了我所有的坏习惯、坏脾气，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乾冰依旧固执：“那你得先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了解你。” 
　　程佳佳叹了口气，她怎么能说过他呢。道理他不是不懂，他就是只认他自己的死理。
　　乾冰打破短暂的沉默：“我有点冷，我能抱抱你吗？” 
　　程佳佳咬了咬嘴唇，刚想拒绝，他已经双手圈住她，把她完全抱住了。
　　程佳佳挣扎起来，他的声音带着热气吹在她耳边：“不要动。”
　　程佳佳心里慌慌的，过了几分钟，感觉乾冰没什么动静，以为他酒醉睡着了。双手慢慢地把他往外推开时，她发现他正闪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痴痴望着她，程佳佳停住手，两人四目相对。
　　乾冰的脸慢慢靠近，程佳佳微微朝旁边偏了偏。感觉乾冰的嘴唇印在她的额头，程佳佳身上一麻。
　　乾冰的双手一直搭在程佳佳的身上，这时感到她身子紧绷，他自己也立刻情动。他双手捧住程佳佳的脸，不管不顾地对着她的嘴吻了下去。
　　程佳佳双拳不断地捶在他身上，乾冰就是没有放开。
　　这是乾冰人生中最长的一个吻，最投入最痛快的一个吻。
　　早在当初张诚借酒醉强吻简真的时候，他就应该学着这么做了。即使事后，也被程佳佳狠狠地甩一巴掌，又怎样呢？
　　程佳佳从身体碰撞的感觉里抽离出来，第一感觉是愤怒，无力的一种愤怒。她非常用力地推开乾冰，拿起包就走。 
　　乾冰一把拉住她，再次抱她入怀，再一次集中全力地吻她。这一次程佳佳被气糊涂了，乾冰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她。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欺负她！
　　

　　☆、011 朱会计

　　他感觉到她最初的拒绝和无动于衷，以及后来的松口和轻微地回应。 
　　两人松开喘气地时候，乾冰激动地问：“佳佳，你也有感觉的，对不对？” 
　　程佳佳恨恨地看着他，然后拿包狠狠地砸向他。她恨自己心里的防线轻而易举地就被乾冰击垮。
　　乾冰任她砸了一会儿，轻巧地拿过她的包放在身后的石桌上。程佳佳又一次被乾冰抱住，两人无所畏惧地相拥相吻。 
　　是酒精的作用也好，是自我的放纵也罢，乾冰和程佳佳都有些不管不顾。
　　当天晚上，当程佳佳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起这个片刻，心里乱糟糟一片。她不该和他一起吃饭，她不该喝酒，她不该和他去公园，更不该和他去那个亭子。
　　天哪，她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和乾冰接吻了呢，怎么可能是乾冰呢？
　　程佳佳心里一千个悔，一万个恨，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可怜。单身两年，难道她的身体就这么没有志气了吗？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盯着微信里乾冰的好友申请，犹犹豫豫地最终还是点了同意。
　　“还没睡？”乾冰主动发了一条信息。
　　程佳佳弱弱地自证清白。“我晚上喝多了，你不要当真。” 
　　很快，乾冰回复了“没事，我很喜欢”。 
　　what!!!!!程佳佳心里奔腾起一万匹草泥马。她用劲一按，手机关机了。不能这样了，绝对不可以这样了，她要过正常的日子。
　　尽管程佳佳一整个晚上一直给自己心理暗示，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她依旧华丽地失眠了。她一直控制不住地在想，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举动呢？那个人不是程佳佳，她程佳佳绝对不是那种人！
　　当初和詹伟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俩整整谈了三个月的纯洁恋爱，才有了初吻。这两年尽管她相过那么多次亲，却连手都很少让人摸过。
　　这样的程佳佳，怎么可能惹出昨晚那种祸呢？
　　她越是想不通，脑子里就越是不断地回放当时的场景。好像是理智一秒间偷溜出门的同时，身体自作主张蠢蠢欲动，心呢也揪在一起砰砰乱跳，整个人都处于叛逆犯上作乱的状态。
　　在懊悔的同时，她还有一些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失落，和终究还是逝去了的无畏、洒脱。和詹伟分手后，她一直与其他男人保持着距离，这并不是因为她思想保守，而是她的潜意识里还是盼着有一天詹伟能回到她身边。
　　在她的想象中，她的未来和詹伟在一起才是最自然的。
　　第二天早上，程佳佳顶着一颗浑浑噩噩的脑袋，脚步虚浮地踏进单位的大门。
　　“早！”有人用格外响亮的声音跟她打招呼。
　　程佳佳听到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站在她面前的乾冰，跟东面的阳光一样正一脸灿烂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程佳佳张大了嘴，瞪着眼审问他。
　　乾冰不以为然地说：“哦，我昨天不小心把车丢在这附近了，我来取车。”
　　程佳佳愣了几秒钟，丢下一句“闲得你”。
　　乾冰跟着她往大楼走去“晚上一起吃饭？”
　　程佳佳答：“晚上我爸炖鸡，我得回家吃。”
　　乾冰又问：“那明天晚上？”
　　程佳佳道：“明天约了人。”
　　乾冰说：“我后天要出差。”
　　这回，程佳佳停住脚，条件反射一样问：“去哪？”
　　乾冰露出不易察觉的浅淡笑容：“上海，快的话，三五天就能回来。”
　　此时已陆陆续续有几个同事经过程佳佳身旁，一边跟她打招呼，一边拿眼上下来回地瞟着乾冰。
　　程佳佳怕引起别人误会， “好好，我知道了，我上班了，你赶紧回去吧。”
　　程佳佳前脚刚踏进楼道，丹姐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蹿到她面前，搂着她的肩膀， “哎，你们昨晚在一起过夜啦？”
　　程佳佳一脸地不敢置信，她伸手狠狠掐了一下吴丹蓝。吴丹蓝连忙摆手：“那为什么他一大早就送你来上班，两人还腻腻歪歪，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啊？”
　　程佳佳一手扶额，大声哀叹：“丹姐，要是连你都这么想，那我这回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吴丹蓝摇头：“你们这些小姑娘，做事总是不考虑后果。我看人家条件还可以，你别挑来挑去了。”
　　程佳佳苦着脸，愁眉不展。
　　吴丹蓝无奈地看着她：“你要是一直活在幻想的世界里出不来，最后耽误的可是你自己的终身。”
　　程佳佳自嘲道：“我还有什么终身啊！我同学的孩子、我妹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连我孩子将来姓什么都不知道。”
　　吴丹蓝恨铁不成钢，“你要真这么感慨，自怨自艾的话，你就给我打起精神，认认真真地去相亲，我保证用不了一年，你就能把结婚生娃两件大事一齐办了。”
　　两个人亲亲密密说着贴心话，磨磨蹭蹭地走到办公室门口，程佳佳正要从包里掏钥匙，却发现办公室的门已经开了。
　　平时总喜欢摆领导架子姗姗来迟的陶琳已经正襟危坐在电脑前了。
　　吴丹蓝和程佳佳心有灵犀地相互对视一眼，就听到陶琳发话：“你们俩快一点，今天不少任务呦，做不完要加班的。”
　　吴丹蓝和程佳佳把包放进柜子里，一齐走到陶琳面前，听她发布任务。
　　十分钟后，陶琳终于满意地把昨晚就打好腹稿的讲话说完了，她歇了一口气，吩咐道：“快烧水，我嘴都讲干了。枣子也忘了吃。”
　　吴丹蓝拿着水壶就出去了。程佳佳把陶琳给的一沓子资料搬到自己的桌子上，然后拿起门后的扫帚开始扫地，办公室里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上午，吴丹蓝挨个给银行网点打电话催要数据，程佳佳则一边整理这几个月的材料，一边登记各类台账。偶尔两人被陶琳轮流使唤着帮她打字、清理电脑垃圾软件。比起忙时的门庭若市，这会儿她们办公室倒也还算清净。
　　“美女们好！”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突然推开门走进来，熟络地与她们打招呼。
　　吴丹蓝和程佳佳抬头笑着打完招呼，然后又埋首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
　　只有陶琳见到老朋友来，兴奋地站起身，一面招呼她坐下，一面把自己柜子里存的矿泉水拿了一瓶出来。
　　“老朱，你可真是会享受，不声不响地居然去了扬州，都不跟我说一声。”陶琳埋怨道。
　　这位打扮时髦的女人正是C市分行的会计，朱翠。早年间，曾和陶琳在同一个银行支点共过事。
　　朱翠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拿出两盒牛皮糖，一盒放进了陶琳的小抽屉，一盒当场拆开在她们三人的桌子上各倒了一些。
　　程佳佳和吴丹蓝都很客气地跟她道谢。吴丹蓝说道：“朱主任，这是扬州的特产啊，我老公也给家里带过，特别好吃，谢谢啊。”
　　程佳佳也道：“朱主任，这次去扬州玩得开心吧？”
　　这一问，朱翠便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她和她宝贝女儿在扬州四天三夜的旅途，一脸地兴奋。
　　一开始陶琳还饶有兴趣地听着，到了后来，朱翠开始反复地炫耀她在扬州买的丝绸裙子和玉手镯，陶琳便慢慢地变了脸色。
　　朱翠久经官场，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她这才从皮包里拿出几张白纸，递到陶琳面前， “他这一出事，我们单位都乱成了一锅粥了。你说我好好地在外面玩，本来还打算跟我女儿去趟西湖。结果我们办公室主任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我们老大去了，要我赶紧回来。”
　　朱翠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换口气， “我还傻乎乎地问，老大去哪了，去哪了。我们主任怎么也不告诉我，非说等我回来就知道了。我急吼吼地赶回来，哪里想到老大居然出去钓鱼被高压电给打死了呀。”
　　C市分行行长在郊区钓鱼被高压电打死的事，省综合中心和各市分行已经热热闹闹谈论了一个星期。陶琳这会儿听朱翠又提起，虽然还仍然感兴趣，但是兴致已经没事发刚一两天的时候那么高了。
　　陶琳接过朱翠的话茬，庄重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这也是他的运，你说市里这么多好地方，他去哪里钓鱼不行，非要往乡下跑，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朱翠重重点头，不能更赞同：“你讲吧，可不就是透着怪嘛。听说那天刚好有个房地产商请他参加楼盘活动，他不去非去钓鱼。行里的人都讲，他这一竿子不仅没钓到鱼，反倒让鱼把他自个儿和全家人的好日子都给钓走了。”
　　陶琳道：“可惜了，不然照他这样的提拔速度，妥妥地要进省领导班子。”
　　朱翠重重点头：“所以啊，我们也用不着羡慕那些当领导的，我们只要把身体养好，该吃就吃，该玩就玩，最后比比谁活得长，谁就赚了。”
　　陶琳把朱翠拿给她的表往桌角一扔，叫程佳佳核一下抚恤金。
　　程佳佳起身将朱翠填的表拿过来，翻了两遍，没有找到工资表。
　　一问，朱翠仿佛才想起来，无辜地说道：“呦，我给忘了。”
　　陶琳数落她：“你说你是多少年的老会计了，怎么回回都丢三落四的呢。你下次记得带。”一面又吩咐程佳佳：“你去查一下工资花名册。”
　　程佳佳只得起身去对面的资料室，翻出厚厚的工资花名册，找到A市的名单，然后对着表把死亡抚恤金给核算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盖上了自己的审核章，然后把表交给了朱翠，嘱咐她去八楼行办公室盖公章。
　　朱翠晃了晃手上几张薄薄的纸，抱怨道：“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省综合中心的电梯我进去头就发晕。每次都得爬楼梯，你看我哪次来你这，不是累个半死。”
　　程佳佳一听她这话，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果然听到陶琳笑出了声：“小程，你代朱主任跑一趟。”
　　

　　☆、012 不检点的臭流氓

　　从八楼盖好章回来，朱翠一脸笑意：“小程真不错，每次来都要麻烦你，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陶琳不以为然地说道：“她呀做事还行，就是谈恋爱不在行。”
　　朱翠靠近程佳佳，一脸关切：“呦，女孩子不会谈恋爱可不行，小程，你今年多大啦？”
　　程佳佳心里已经有些舒服了，她来这里两年多，朱翠倒来来回回不下十次地问过她年龄。但是她还是克制住：“过了十月份就满三十了。”
　　朱翠像是吃了一惊，转而又安慰她：“没事，你看着小。我女儿二十出头还没你长得好看呢。你别急啊，改天我看到合适的，给你介绍。”
　　程佳佳立即装作不好意思，推脱说不用。
　　陶琳又道：“你就别操那个心了，前前后后多少人给她介绍过对象了，就没一个成的。光蓝蓝就给她介绍了三四个，她自己不努力。你就是把全市的人都介绍给她，也白瞎。”
　　吴丹蓝连忙解释道：“我介绍那些都不是什么好的。我们佳佳这么优秀，等缘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程佳佳虽然习惯了大家对她终身大事的“特别关注”，但毕竟脸皮薄，这会儿脸上红一片白一片，极其不自然。
　　朱翠也不笨，知道程佳佳并不是什么软柿子。因此起身道：“不能再跟你们聊了，我还得去社保局呢。你们忙你们的，下次中秋的时候，我给你们带月饼吃啊。”
　　陶琳趁她没走远，赶紧追几步：“你可别再送五仁的了，水果和蛋黄的都行。”
　　朱翠一边忙不迭地应着，一边走得飞快。
　　陶琳重重关上门，一脸的不痛快：“一辈子没出过门的穷酸样，一趟扬州就把她给得瑟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去年我去厦门，我也没像她那样满世界发公告，做人一点都不知道低调。一身铜臭味，没一点内涵，难怪一辈子就只当个会计。”
　　她一通发泄完，见程佳佳和吴丹蓝都低着头不回应，更是烦躁。
　　“小程，以后朱会计材料不带全，你直接让她回去拿。一次两次的纵容她，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做？”
　　程佳佳也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翻脸不认账，因此，心里并不气，只是觉得好笑。
　　“她年龄比我大许多，又跟你关系那么好，所以我不好说她。”
　　陶琳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吴丹蓝，恨恨说道：“行行行，你们都赶着做好人，坏人都让我当了！”
　　她这话说完，程佳佳和吴丹蓝都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等待挨罚的小媳妇样儿。
　　陶琳捧着茶杯，把门一摔，扬长而去。不用猜，她一定是去找她的老哥哥，行里的纪检书记诉苦去了。
　　程佳佳和吴丹蓝，相互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趁着陶琳不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来，程佳佳和吴丹蓝都放下手上的事情，拿起手机。
　　程佳佳打开微信，里面赫然躺着来自新好友乾冰的一条未读信息。
　　“上午忙吗？我刚开完会，中午找你一起吃饭，好吗？”语气这么恭敬，与昨晚粗暴的流氓形象一点都不符。
　　你妹的，这个世界特么太疯癫，人人都有两面三刀！
　　信息内容也让程佳佳很无语，乾冰发什么神经，他公司离这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他居然跑来找她一起吃中饭？油费不要钱？中午不休息？
　　程佳佳非常高冷地回复：“不用，我中午吃食堂。”
　　几秒后，收到乾冰的回复：“总吃食堂也会腻，中午带你出去改善伙食。”
　　程佳佳依旧高冷：“不用，食堂饭菜更健康卫生。”
　　乾冰神速：“我走之前，你真得不想见我了吗？”
　　程佳佳哼了一声，敲出两字：“不约。”
　　她忙不迭打字的同时，脸上的表情也是丰富多变。吴丹蓝一眼看透，“聊得这么热乎，是早上那位吧？”
　　程佳佳撅着嘴，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惹了我又不理我，你才不负责任。”
　　妈蛋，臭流氓，居然反过来调戏她？不知道她程佳佳是撩汉高手吗？不知检点！
　　乾冰又贱又淫的脸庞，仿佛就晃悠在程佳佳面前，害得她异常苦恼。
　　如果是以前那些相亲的男人对自己这么热情，那么程佳佳的心里会很镇定。因为她知道他们只是看上了她的外表，对她有想法而已。这些人，经过她一段时间的冷处理，一般都会知难而退。等到无功而返时，就会速度转投其他目标了。
　　现在换做乾冰，程佳佳却害怕了。
　　他的目的绝没有那么简单，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乾冰是真得爱她吗，爱到不计较她对他造成过很深的伤害？爱到忽视他们俩之间各种不般配？
　　爱情这个词，在程佳佳的字典里已经成为镜花水月一样虚幻的存在了。乾冰也是30岁的老男人，他不至于还相信爱情这种骗人的鬼话啊？更不可能有什么“非你不可”的幼稚想法啊？
　　从20岁幻想浪漫的女孩到30岁追求实际的老女人，程佳佳的年龄一年大过一年。日子越来越长，她也越活越明白。让她相信爱情，简直是比让徐小年戒糖还要难的事。
　　中午，程佳佳在办公室拼椅子，准备睡午觉，“咚、咚、咚”非常有节奏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程佳佳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果然是季书成。
　　“行长大人怎么亲自下楼来啦？”程佳佳故意殷勤地打趣他。
　　季书成前年与程佳佳一起从基层被选进综合中心，程佳佳分在五楼的工资科，季书成则在八楼行办公室。两人是老乡，而且都是同一年从外地考进来了，年纪也相近，因此私下关系还算不错。
　　“刚刚在食堂吃完饭回来，我想你应该还没睡，所以来关心关心。”季书成装得有模有样。
　　程佳佳噗嗤笑出来：“行了，你别装了。你们吃饭怎么总是那么晚？”
　　季书成一脸委屈：“跟领导们在一层楼，当然什么事都得紧跟领导的步伐。哪有你们自由，热汤热饭你们吃，我们去的时候都只剩残羹冷炙了。”
　　程佳佳不以为然：“你瞎扯吧，食堂的师傅敢给领导吃冷饭？”
　　季书成道：“真的，刚刚汪行长最后一个去，食堂就没菜了。结果师傅给他炒了一大碗蛋炒饭。”
　　程佳佳眼睛溜溜转：“不止吧？”
　　季书成笑道：“外加一盘冷切牛肉。”
　　程佳佳道：“你下次干脆再迟一点，跟汪行长一起去。”
　　季书成笑道：“我要吃的话，一盘牛肉可不够。”
　　程佳佳不禁羡慕地看着他颀长削瘦的身材， “你真是好命，怎么吃都不胖。你看我，夏天才刚到，就胖了两斤，肚子上都能捏出圈圈了。”
　　“我看看”季书成伸出一双干净的大手，像捕捉蚊子一样朝程佳佳的肚子扑过去。
　　程佳佳赶紧跳起来，远远地躲开他，同时严肃地说道：“你注意影响啊！”
　　季书成收起空空的两只手：“吓唬吓唬你而已，别这么草木皆兵。”
　　见程佳佳似乎有些生气，他忙转移话题：“我差点忘了跟你说了，我请了年休假，下个星期都不来上班了，你有事就打我电话。”
　　程佳佳问：“你不是说年休假留着去北京看球赛吗，怎么现在全请了？”
　　季书成吞吞吐吐：“哦，和一个朋友约好了去西藏玩，年轻人嘛，就该有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程佳佳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连忙道：“那祝你玩得愉快。”同时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床薄薄的夏被。
　　看她明摆着在赶客，季书成也顾不得鲁莽，说道：“昨晚的事，你不谢我也就算了。你难道都不跟我分享一下吗？我可听说这位大哥早上开卡宴送你上班啊？”
　　若是平时，程佳佳会很愿意和季书成说明事实，但是现在她突然懒得解释了。
　　程佳佳把被子轻轻铺在拼好的椅子上，然后打开门：“不问是尊重，我尊重你，你也应该尊重我。”
　　季书成走到门外，脸上有些尴尬：“佳佳，我是关心你，我把你当好朋友。”
　　程佳佳低声道：“谢谢你的关心，老实说我根本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真正纯洁的友谊。如果你有女朋友了，我们还是应该避避嫌。”
　　季书成闷着脸走了，程佳佳立在门口，一转身看到隔壁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小口，王老师从门里探出一张写满八卦的脸。
　　“两个小年轻吵架啦？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他满脸关切，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程佳佳无奈地走到他面前，说道：“王老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说完，关门回办公室睡觉了。
　　王老师原来在中学教语文，后来进了银行做了培训讲师。程佳佳的这番话，是刻意叮嘱他的。
　　季书成长得一表人才，要身高有身高，要容貌有容貌，是A省光信银行系统里人气极高的“偶像派”。他风度翩翩，做事干净利落，待人接物又不卑不亢，深得各部门领导的喜爱。
　　这一次，他是和谁家的女儿约会呢？程佳佳本想发挥智商猜一下，但是发现自己根本提不起来精神。
　　从某种角度来说，程佳佳和季书成是一类人，他们出身寒门，通过考试进了银行，有了所谓的“铁饭碗”。他们没有层层可以利用的人际关系网，晋升空间太有限，即使再怎么努力工作，孜孜不倦，一辈子也只有临近退休才能拿个安慰性的基层领导职务。
　　这是他们一眼可以望到头的人生，如果想有所突破，那么在C市白手起家的他们能依靠的，也只有自身这副还算光鲜亮丽的皮囊以及还不算太蠢的脑子。
　　不同的是，程佳佳从内心里抵触这种所谓捷径，而季书成从踏进银行的那一天起就积极地实践着，不怕挫折，不畏艰难。
　　金融系统里的人看着虚伪，其实都很重实际。他们更喜欢季书成的高调坦白，而反感程佳佳的低调内敛。所以无论是在本部门，还是在整个系统，季书成都比程佳佳更受人待见。
　　

　　☆、013  小夫妻

　　早上在单位大门口，程佳佳跟乾冰说第二天晚上约了人，并不是在骗他。当然，乾冰稍微动了一下脑子也就猜到，程佳佳依然有相亲局要赴。
　　第二天，程佳佳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收到一大捧鲜红的玫瑰花。不管旁边围观的同事们怎么逼问，花店的帅小伙就是不透露送花人的姓名。
　　银行里年轻的女孩子多，像程佳佳这样收到花的事并不稀罕。但是结合这两天有关程佳佳搭上卡宴男的传闻，这件事不到一小时就在整个单位前后两栋楼之间传遍了。
　　下午三点半，离晚上相亲还有三个小时的时候，程佳佳接到了科技部尹经理的电话。
　　看到来电号码的那一刻，程佳佳就明白她要说什么，因为今晚相亲对象就是她介绍的。
　　“小程，你有男朋友了，怎么不跟我说声呢？脚踏两条船的事咱可不能做啊，要不然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混！”尹经理一开口就是一顿骂。
　　程佳佳把听筒拿离耳朵稍远一些， “尹经理，我没有骗您，我真的没有男朋友。”
　　经过一番前前后后的解释，尹经理才相信程佳佳说的话，语气也总算缓和了点。程佳佳又说道：“尹经理，我最近状态不太好，事情也多，要不然您帮我跟对方说一声，取消这次见面吧。”
　　尹经理又多疑起来：“小程，你这是要临时放人家鸽子啊？你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你是故意的吧？”
　　程佳佳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尹经理，对不起，我脑子糊涂了，您别生气，我晚上一定准时去。”
　　尹经理冷笑了两声：“程佳佳，你是不是嫌我给你介绍的人条件不好？我告诉你，以前就当我闲得没事干，才给你介绍对象。这次，你就是想见，我也不让你见了。你就安心地另攀高枝吧！”
　　程佳佳呆呆望着被对方重重挂断的电话，一时没什么反应。办公室里只有她和吴丹蓝两个人，吴丹蓝安慰她，让她不要跟更年期的女人计较。
　　程佳佳心里一时不是滋味，她倒不怕别人误会，也不怕别人的话说得难听。她只是奇怪，尹主任平时对她的态度都挺好，怎么这次这么不相信她，一点点事就跟她撕破了脸。不过撕破了脸也好，她早已经累了，再也不想让自己的相亲过程和恋爱经历全程公开透明，也不想让全行的人都来对自己的恋爱技术加以指点。
　　程佳佳已经猜到，往她们单位送花的确是乾冰无疑。她一直等着乾冰主动来找骂，然而奇怪的是，乾冰竟然一整天都没有联系她。
　　夜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程佳佳想起了以前的事。以前，乾冰为她做了什么，总是迫切地等着她的反应，绝不会静悄悄不透露一丝风声。
　　比如他给她买了好吃的，他就会第一时间给她发信息：“我给你买了酸奶和手抓饼，你快起床，我在楼下等你。”
　　比如他送她生日礼物，他会一直盯着她观察她拆开礼物时的心情，静静坐着，紧张地等待她发表对礼物的评价。
　　比如他把笔记本递给她时，会迫不及待地邀功：“我帮你把笔记都记全了，你晚上陪我打篮球吧。”
　　程佳佳转而又想，今天的花如果不是乾冰送的，那还会是谁呢，是谁送她玫瑰花却不愿意或者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
　　除了之前猜的乾冰，程佳佳只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所有联系方式，所有照片她都删得一干二净。
　　程佳佳越想越睡不着，又怕不断翻身叹气吵醒了徐小年，因此摸黑下床来到了客厅。她摁亮客厅的一盏筒灯，打开冰箱倒了一杯果汁，然后舒舒服服地斜靠在沙发上望着阳台上的月光发呆。
　　几分钟后，另一间房门也轻轻地开了，程慧慧从里面出来，静静地和程佳佳躺在一起。
　　沉默了一会儿，程佳佳问：“徐甘加班还没回来？”
　　程慧慧嗯了一声， “姐，你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程佳佳问：“你给多少预算？”
　　“一千以内，你想要什么挑什么。”
　　程佳佳一时不信：“去年你就送对银耳环，今年吃错药了，这么舍得？”
　　程慧慧不在意道：“反正钱留着也还是没了，还不如给你买点像样的礼物。”
　　程佳佳听她这话里透出消极的情绪，问道：“徐甘惹你不高兴了？”
　　程慧慧闷闷地说道：“他今天给他姐打了一万块钱，他侄子高中没考好，说要花钱进重点高中。”
　　程佳佳无奈宽慰：“打就打了，人家又不是不还，你别这么斤斤计较。”
　　程慧慧苦笑一声：“还？小年出生那年借的钱都没还呢？” 
　　程佳佳伸手轻拍妹妹的背部：“一家有一家的难处，亲戚嘛，都是互相帮着过得。你现在帮她，等以后人家儿子出息了，自然会帮你。我们家以前不也穷得叮当响，还不多亏舅舅和小姨接济。”
　　程慧慧耷拉着头，不吭声，程佳佳又劝道：“好啦，你想开点，不要因为这个跟徐甘闹脾气。他工作辛苦，你体谅他。再说，以后他父母老了，你们又不会回去，还不是靠他姐照顾着。”
　　程慧慧叹息道：“姐，你说我们为什么这么穷呢？“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程佳佳一扭头：“谁说我们穷啦，我们有大房子住，不愁吃不愁穿，工作也轻松，我不觉得我们穷。”
　　“你小点声，别让爸妈听到了。”程慧慧笑着提醒她。
　　程佳佳也笑了：“你别烦心了。你现在又不急着用钱，一万两万的借出去总比人家炒股赔了好。”
　　程慧慧道：“我们要存钱买房子啊，一大家子人都挤在你这，耽误你谈恋爱结婚。”
　　“你着急买房子干嘛，我们住一起多好，有爸妈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多舒服啊。”
　　“哎，有时候我觉得我真亏死了，明明嫁人了不仅没得到婆家半点好处，还把自己家人都给拖累了。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这样也挺好，跟自己爸妈住一起，就跟当初没出嫁一样。”
　　“知足常乐，你不要太贪心”，程佳佳说道。
　　姐妹俩边悄声说话，边把一大杯果汁分着喝完。这时，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程慧慧站起身去开门，果然是徐甘回来了。
　　徐甘看着一眼妻子又看了看沙发上的程佳佳：“这么晚了，你们两怎么都没睡？”
　　程慧慧不回他，只是憋着气问他：“什么班加到这么晚？”
　　徐甘赔笑：“先开了几个小时的会，然后老板又把我们都留下赶任务。你先去睡吧，我冲个澡就回房。”
　　话说完，程妈妈也来到客厅，半眯着眼， “徐甘，肚子饿不饿，我给你煮面？”
　　徐甘道：“妈，不用了，你回去睡觉吧。”
　　程慧慧见他一脸疲惫，说道：“有剩饭，要不我给你热一热。”
　　徐甘笑道：“老婆真好。”
　　程慧慧白了他一眼，又心疼又气地进了厨房。程佳佳见他夫妻两和好了，便把妈妈推回房，自己候在房门口。等徐甘亲了熟睡的徐小年出来之后，程佳佳才进屋关门，把屋外的二人世界还给小夫妻俩。
　　程慧慧用剩饭加火腿肠和鸡蛋，快速地炒出一大碗香喷喷的炒饭。徐甘就着从冰箱里端出的红烧鲫鱼，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
　　程慧慧看着愈发心疼，伸手去拿装鱼的盘子：“别吃了，我给你热一热。”
　　徐甘嘴里含着饭，伸手拦住：“不用，这样吃挺好，我马上就吃完了。你去睡觉吧，我来洗碗。”
　　程慧慧双手捧着下巴， “不急，你慢慢吃，我陪你。”
　　徐甘体会着她言语间的温柔，一天的疲惫顿时消散。
　　程慧慧比她姐程佳佳小三岁，没结婚之前，身段和容貌比姐姐还要出众，性格也比程佳佳活泼开朗。上大学的时候，追她的男生光徐甘知道的就有十几个。但是不经世事的程慧慧却选择了一无所长的徐甘，并且因为意外有喜，在刚毕业那年就和他裸婚了。
　　他们的女儿在小年夜顺利降生，因此被大姨程佳佳取了小名叫“徐小年”。
　　徐甘对妻子和女儿既爱又愧疚，他唯有努力工作才能实现自己当初的承诺。可是加班越多，回家越晚，就越是冷落了妻女。
　　如今27岁的程慧慧，容貌依然秀丽，皮肤也还白嫩，只是生了孩子后，身材再没以前那么婀娜，有些可爱的微胖。大方爱笑的性格也变得有些爱发脾气，眉间不时地出现与年龄不符的川字纹。
　　吃完饭后，程慧慧洗碗，徐甘洗澡。等徐甘进房时，程慧慧已经把床重新铺好，空调也打开了。
　　徐甘紧紧搂着自己的老婆：“老婆，你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程慧慧口是心非：“谁没事干，天天生气啊，又不是充气筒。”
　　徐甘在她脸上重重“吧嗒”了一下：“我一定好好努力赚钱，给你和小年买房买车。”
　　程慧慧抱住老公，头靠在他怀里：“房子车迟早都会有，你心里装着我们娘儿俩就行。”
　　徐甘伸手来来回回摸了摸她的眼角和脸颊，确认她没有流眼泪，心里才真正松了一口气：“那你笑一个。”
　　程慧慧扔掉他的手，嗔怪道：“大半夜的，有什么好笑的。睡觉吧。”
　　徐甘心情愉悦地伸手在被子里摸索，嘴里撒着娇：“老婆，人家还不想睡。”
　　程慧慧脸上笑着，嘴里却慢悠悠地吊着他：“不想睡就出去把衣服洗了。”
　　徐甘翻身而上，眼睛里浓情蜜意：“你说你为什么开空调，不开窗户？你以为你老公傻吗？”
　　因为怕费电，即使是大热天，程慧慧也很少开空调。这会儿她词穷，也不与徐甘据理力争了，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往被子里钻。
　　生活就是这么奇怪，两个小时前，她还独自闷在房里掉眼泪，觉得这日子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这会儿，暴雨转晴，同样还是在这间房里，她却觉得自己很幸福，一点都不羡慕那些住别墅坐宝马车的女人了。
　　

　　☆、014  光彩照人的老板娘

　　乾冰是早上六点多的飞机，当他匆忙赶到机场，最后坐在飞机上，看着头等舱陌生的男男女女时，他心里升起很强烈的遗憾感。
　　程佳佳有自尊，他也有自尊，特别是在当初受重创之后，他的自尊心变得更加敏感。面对程佳佳的强烈吸引，他的自尊和情感一直在暗中不断地较量。前两天，幸好公司的事情比较多，让他忍住了一次次去找程佳佳的冲动。
　　他的自尊胜利了，情感就明显的低落了。望着窗外的天空，他开始反思自己。程佳佳是个清高的人，年龄越大，状态越窘迫，她反而越高傲。而自己如今处处占着优势，攻防皆宜，他有什么道理要让程佳佳对他让步？他怎么能指望程佳佳回心转意，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就在他咬牙切齿，悔恨不已之时，身边飘来一股甜甜的清香。他扭头一看，许莉莉正坐在走道旁边的位子上，淡淡地望着他似笑非笑。
　　乾冰也只是礼貌地回应了一下，再不看她。
　　飞机平稳之后，空姐推着车来给乘客倒饮料。许莉莉要了一杯咖啡后，对乾冰诉苦：“早上起太早，人都没睡醒。”
　　乾冰要了一杯茶，礼貌地说：“那你好好休息。”
　　许莉莉偏过身，不再理他。
　　过了一会儿，正眯着眼打算小憩一会儿的乾冰听到许莉莉客客气气的声音。
　　“乾冰，我旁边这位小姑娘想拍外面的日出和云彩，你能跟她换个座位吗？”
　　乾冰睁眼，许莉莉身边真的有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手里端着单反，不好意思地望着他。
　　乾冰站起身与她对换了座位，刚落座，身边的许莉莉就不动声色地挨过来，嘴里很自然地说道：“我好困，靠着你睡一会儿。”
　　全程两个多小时，许莉莉都闭眼睡着，乾冰几次想把她推回去，结果她又靠了过来，两只手臂紧紧搂着他，一丝不松。
　　下飞机的时候，许莉莉才睁开朦胧的双眼，眼神迷离：“真不好意思，辛苦你了，晚上请你吃饭。”
　　乾冰拿掉她的手：“不用，我晚上没时间。”
　　许莉莉直言道：“时间是挤出来的，你这么不待见我，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乾冰表情淡淡：“你误会了，我确实约了客户谈生意。”
　　许莉莉提着包，率先起身：“那我祝乾总生意兴隆！”
　　班上的同学都知道许莉莉是个不好惹的女人，她性格直爽，有仇必报，一旦缠上，准没好果子吃。在飞机上的时候，乾冰只道忍一时风平浪静，并没怎么把她放在心上。
　　只是他没想到，在酒店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又碰到了许莉莉。这一次，他隐隐约约觉得，这趟上海之旅不会很顺心。
　　“好巧啊，没想到你也住这。”许莉莉言语热情，表情却很冷漠。
　　乾冰点头后，拎着包就走，听得背后许莉莉娇气的声音：“帮我在房间里多放几瓶矿泉水，我晚上容易口渴。”
　　吃完饭，乾冰定好闹铃，躺在床上休息。闹铃还没响起，门铃声突然大响，尽管门外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乾冰不耐烦地开门，许莉莉毫不惊喜地立在门口。
　　“借你的吹风机用一下，我房间的坏掉了。”
　　“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拿给你。”
　　乾冰进了房间，许莉莉也跟着进来了：“拿来拿去的麻烦，我就在你这用。”
　　乾冰把吹风机往她手上一丢：“你拿去用吧，我用不着。”
　　许莉莉自顾自地插上电，轻抚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你忙你的。”
　　乾冰默默穿上鞋：“我先出去了，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出了酒店大门，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行人如梭，乾冰苦恼地摇摇头。同样是女人，为什么这么不一样。一个冷淡似冰，一个热情如火，冰的让人难以靠近，火的让人避之不及。
　　乾冰这次来上海是救火的，他公司的销售总监刘奎前几天代表他和这边的一个大客户尚礼房产公司谈续约的事，结果尚礼的袁董事长拖着不肯签约，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上加价码。
　　上午十点，乾冰来到对方公司，参加了双方协调会议。袁董事长待他依然很是客气，会议也按照流程顺顺利利地进行着。一方说出自己的各项产品设计详细和合作方案，一方就不停地抛出一期合作产生的问题和二期合作可能面临问题。
　　会议气氛看似和谐，双方关系看似友好，其实乾冰知道问题根本不在这里。因为整个会议过程中，袁董都是抽身事外，不时地用一种别有所思的眼神看向他。
　　会议结束后，乾冰伸手和袁董握手：“不知袁董中午可有时间，赏脸和小弟吃顿便饭？”
　　袁董另一只手也热情地搭了上来：“中午不行，要不晚上，晚上我们找个好地方放松放松。”
　　乾冰笑着答应，刘奎也立即说道：“谢谢袁董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们来您这叨扰这么些天，一直想请您聚聚，您都忙得抽不开身。今晚，我们一定让您好好放松放松，把您照顾好了。”
　　袁董道：“刘总不容易啊，袁某招待不周，你可不许跟你们乾总打小报告啊。”
　　刘奎道：“哪里哪里，上海繁华宝地，得亏您，我才在这乐不思蜀啊。”
　　袁董哈哈大笑：“哎呀，你们小年轻说话就是有意思。你们没带车吧，我让司机送你们。”
　　回到酒店，刘奎向乾冰说了整个谈判的过程，两人仍然没有一点思绪。根据他们的调查，这次合作不存在有威胁性的新竞争者，也不是因为他们公司的产品不好。袁董迟迟不签约，一个劲儿地坐地要价，目的实在是弄不清。
　　乾冰放下手上的报告，简明扼要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晚上的饭局事关重要，无论如何得撬开老袁的嘴，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刘奎点头附和：“你说我们晚上在那里设宴？有些地方不一定订得到了。”
　　乾冰一边思考一边答：“你听他的意思，好像不是要去普通的饭店吃饭喝酒那么简单啊。”
　　刘奎犹豫地说道：“那种会所、夜总会的话，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们没有女同事在，事情想办妥有点难。”
　　上海毕竟不是C市，如果不小心出点事，想摆平就没那么容易。乾冰一边想办法，一边让刘奎从尚礼内部打探消息。
　　两人正聚精会神地忙碌着，门铃响起了，刘奎以为是公司员工，就去开了门。
　　许莉莉换了一身低领口、高开叉的青花瓷旗袍走进来。刘奎眼神直直望着她，没有出声。
　　“我来把书还给你”许莉莉俯身弯腰，把一本《乔布斯传》轻轻地放在乾冰的手边。
　　见乾冰无话，许莉莉羞涩地笑道：“不好意思哈，我看你床上放着本书，就拿回去看了。没提前跟你打招呼，是我的不对，我向你赔罪。”
　　乾冰把书往她那边推了推：“你喜欢你就拿去吧，才几个小时，你应该也没看完。”
　　许莉莉道：“我看着有趣，逛街的时候就去书店买了一本，你的还是自己留着吧，你的书签我没动。”
　　乾冰没有看她：“那你回去吧，我们还要谈事。”
　　许莉莉幽幽看了他一眼，刘奎连忙说道：“乾总，要不然晚上让这位美女和我们一起去吧，我们实在找不到其他人。”
　　乾冰直接拒绝：“她不合适。”
　　刘奎又道：“乾总，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她，只让她负责探听消息，其余的一概不让她管。”
　　几句话，许莉莉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她笑着反问：“乾冰，我哪里不合适了？”
　　乾冰道：“你不是我们公司员工，有些事你不懂，反而牵累你。”
　　许莉莉坐到他身边，翘起腿，抚了抚旗袍的下摆：“不就是应酬嘛，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一句话，老同学自然冲锋陷阵，在所不辞。只是你的报酬得丰厚些，我最近刚好缺钱用。”
　　刘奎眼明手快，早给她倒好了一杯水端过来：“这个你放心，我们乾总从来就不是什么小气人，尤其是对美女。”
　　许莉莉得意地扬起头：“谢谢，有矿泉水吗？我不喝宾馆里烧的水。”
　　乾冰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她：“你先回去准备准备，我们出发的时候再叫你。”
　　夜幕落下，乾冰让员工把租来的奔驰商务车开到酒店门口等他，同时让刘奎去接许莉莉。
　　他坐在车后，打开手机一遍遍刷着微信朋友圈，把程佳佳这几天发的照片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坐在副驾上的一个员工忽然转过头傻愣愣地对乾冰拍马屁：“乾总，老板娘好漂亮，像电视上的模特一样。”
　　乾冰朝车外望去，只见许莉莉穿着一件纯白色开胸蕾丝裙，头发高高盘起，修长的脖子上一串浑圆光润的珍珠项链，从酒店大门出来。在刘奎的陪同下，一步一婀娜，光彩照人。
　　不管是上大学的时候，还是现今，乾冰的眼里只望得见程佳佳，从来都没有认真瞧过许莉莉一眼。
　　此时，他也被她夺目的美丽惊艳到了。
　　

　　☆、015  进击的夜

　　乾冰主动打开车门，在刘奎的搀扶下，许莉莉优雅地坐到了乾冰身边。在乾冰的印象中，这是许莉莉第一次穿纯白色的衣服，整个人像罩上了一层温柔静谧的月光。程佳佳素来喜欢白色，平日里白色的衣服居多。不同的是程佳佳给他自然放松的感觉，而许莉莉的白色裙装让他觉得陌生甚至惊艳。
　　许莉莉见乾冰望着自己不说话，心里终于有些胜利的感觉。她就知道乾冰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摸清了他的喜好，抓住了他的需要，拿下他便是手到擒来的事。
　　“衣服好看吗，我下午特意去买的，好贵的，回头把□□给你，你给我报了罢。”许莉莉自我感觉良好，说话语气也不一样了。
　　乾冰拿出一小盒糕点：“先吃点垫垫肚子，晚上要是袁总使劲灌你，你就装醉，我让刘总先送你回来。”
　　刘奎立即表态：“乾总，你把心放踏实了，我绝对把莉姐保护好。就是把我喝趴下了，我也绝不会让莉姐醉倒。”
　　许莉莉眉梢皆是笑意，粉嫩的脸向乾冰凑近：“你不保护我吗？”
　　乾冰避开她的视线：“我晚上怕是顾不上你，你自己小心点。”
　　许莉莉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腿上：“你放心，刘总都跟我说明白了，今晚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乾冰一点点移开腿：“这是我们商场上的事，你愿意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合同签不签得成跟你没多大关系，你不要冒险。”
　　许莉莉收回自己的手，按在胸前镂空的地方：“怎么和我没关系，刘总已经承诺合同如果成了，就把他的提成分一半给我。”
　　乾冰稍稍吃了一惊，坐在前面的刘奎却装作没听见一语不发。
　　临近下车时，乾冰再次说道：“许莉莉，你是我的同学，不是我公司的员工，我们没有权力强求你做什么。我的话说得够明白了，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许莉莉轻蔑地笑了：“乾总想多了，我许莉莉从来都只为自己而活。”
　　出乎乾冰意料之外，晚上的宴请，袁总几乎把尚礼中层以上的干部都带过来了。本来筹划仔细的私密聚会变成了尚礼公司的员工聚会大趴。
　　“不好意思啊，乾总。我拉着他们开了一下午的会，总不能吃饭的时候就丢下他们不管啊，所以我就顺便把他们都带过来了。”袁董边喝酒边大声解释。
　　乾冰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面色如常：“袁董对下属关怀体贴，是我们小辈的榜样。乾冰还要多向您学习才是。”
　　袁董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压低声音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在意这一点酒钱，你们家就是专门开餐馆的嘛。”
　　坐在一旁的许莉莉一直关注着他们谈话，眼见乾冰脸色有变，立即挤到袁董身边：“哎呀，袁董，您就别打趣我冰哥了，他初出茅庐，父母再怎么厉害，也不能跟您的房地产王国相比啊。”
　　乾冰沉着脸道：“莉莉，你可误会袁董了，他是关心我，不是笑话我。”
　　许莉莉立即拽着袁董的手，“哎呦，袁董，您瞧我不懂事，乱说话，您骂我吧。”
　　袁董见许莉莉容貌出众，嘴巴又甜，心里立时喜欢上了：“乾总，对女人不要这么一板一眼的，多不温柔啊。来，莉莉，陪我喝酒，让你冰哥一边儿坐去。”
　　许莉莉乖乖地给袁董和自己倒上一杯红酒。两人举着杯子斜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许莉莉仰着脖子，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喝光了杯里的酒。
　　乾冰见袁董举着杯子，眼睛在许莉莉脸上和胸前来来回回肆意地扫视，心里居然也有一些不是滋味。
　　许莉莉喝完，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子，声音格外的妩媚：“袁董，您怎么不喝呀，是不是嫌我长得丑，影响您的心情啊？”
　　乾冰见许莉莉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和袁董打得火热，便自行离开了。他在楼上找了一间僻静的房，发了一条短信。不一会儿，尚礼企划部的曹经理就过来了。
　　乾冰忍不住质问：“你们公司到底什么意思？”
　　曹经理也是一头雾水：“我也搞不清楚啊，公司董事会上明确说要跟你们续约。你们那个屋顶绿化项目市场反应很强烈，我们推出的几套绿化特色别墅卖价都很高。我们公司二期规划中还准备增加这种别墅数量呢。”
　　乾冰理了理思绪问道：“袁董没跟你们透露什么吗？”
　　曹经理摇摇头：“我这个级别知道的有限，真不是故意瞒你。老实说，在尚礼我比谁都希望跟你们长期合作，你们的东西好，我的名号就容易打响，我是跟着赚得呀。”
　　乾冰又问道：“那依你的判断，你猜他是为什么拖着不跟我们签合同？”
　　曹经理沉默了一会儿， “我也猜不出什么别的，就觉得也许袁董是故意给你使点绊子，让你不舒坦。”
　　乾冰默默思考着曹经理的话，曹经理也不打扰他只道：“乾总，我先回去了，我们老板精，我要是离开时间长了就不太好。”
　　乾冰留在黑暗的房间里，快速地思索着。他愿意朝着好点的方向想，也许袁老头只是单纯看不惯他年轻轻轻地靠着父母就顺利坐上企业老总的位置，拖个几天，还是会答应签约。但是想起上午会场上袁老头的诡笑和包间里对许莉莉明显的不怀好意，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许莉莉已经陪着袁董喝了不少酒，可是老头只是色眯眯望着她，不时暗中揩油。刘奎远远地见许莉莉脸上有些疲惫，知道她没什么进展，再这么陪下去，只怕没法跟乾冰交代，因此上前解围。
　　“袁董，这屋子人多太吵，我们要不要另外换个房间清清静静地说会儿话？”刘奎走到袁董身边殷勤地问道。
　　袁董听他这么说，立马若有所图地看着许莉莉，怪声怪气地问：“莉莉妹子陪我一起去？”
　　许莉莉脸上一顿尴尬，刘奎忙说赔笑道：“莉姐喝多了，怕是照顾不好您。我再去找几个年轻的小妹妹陪您，保管您一整个晚上都开开心心的。”
　　没等刘奎的话说完，袁董就拉下脸：“不麻烦了，我才和莉莉熟悉一点，你们又给我换人，我年纪大了，经不起你们反反复复地折腾。”
　　许莉莉见他态度强硬，想着终归是公共场合，只要她不同意，量人家也不敢乱来，因此立即挽着袁董的胳膊说道：“刘总，我和袁董格外投缘，还有说不完的话呢，麻烦你给我们换个清净点儿的地方。”
　　等袁董带着许莉莉进了有日本榻榻米的单间时，刘奎十万分火急地去找乾冰。乾冰听了他的话，不急不慢地说道：“许莉莉自己愿意的事，我们有什么办法？”
　　刘奎情急之下说道：“老板，莉姐是为了你才跟我们来的。”
　　乾冰这才解释：“你不要瞎猜，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奎愣在原地，然后说道：“老板，你可以不管，我却不能袖手旁观。人是我找来的。”
　　乾冰也不反对他，只是淡淡说道：“你并不了解人家，也许这就是人家选择生存的方式呢？你贸然掺合进去，人家不见得领你的情。”
　　刘奎自己经历的女人也不少，知道乾冰说的不无道理，但他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相信莉姐不是这种人。老板，这单生意就算不做了，我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我先去了。”
　　单间里，许莉莉正双膝跪坐在袁董的对面，一边给袁董夹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话。
　　“袁董，我冰哥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惹您生气了？”
　　“哼，我肠胃不好，要是生他的气，我还喝他的酒？”
　　许莉莉笑着道：“我就说袁董是明事理的人，要不然您的房地产公司怎么能数十年如一日地稳坐行业老大的位置呢？”
　　袁董放下筷子，细细摸了摸她的手：“你这丫头真贴心，明知道你这句话是奉承我这个老头子，可我心里啊还是受用得很。”
　　许莉莉抽出手，给他夹了一片鱼肉：“您还不是一样的拿假话哄我开心，您心里甜是因为这鱼片鲜美，可不是因为我。”
　　袁董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要是莉莉你亲手喂我，我心里更甜。”
　　许莉莉笑着伸手用筷子夹起鱼片，故意沾了很多芥末，挑衅地送到袁董嘴边：“袁总，您要是吃了肚子痛，可别怪我呦！”
　　袁董一口咬下，津津有味地咀嚼，“美人刀下死，做鬼也风流。莉莉就是再辣，我也不惜要尝一尝。”
　　许莉莉装作一脸害羞地低下头，一边用手撸了撸垂下的头发，一边心里在想乾冰多久才会进来。
　　以她对男人的了解，乾冰就算面上再怎么冷漠，也不会真地放任她不管。
　　这时，袁董不经意地说道：“乾冰还是挺大方的嘛，送你这么漂亮的项链。”
　　

　　☆、016 情侣对表

　　许莉莉不接他的话茬，只是觉得自己今晚实在失败，陪笑陪酒两个多小时，居然什么都没问到。
　　想到这，她抬起头，千娇百媚地说道：“袁董，您看我这么乖，您能不能告诉我冰哥到底要怎么做，您才跟他签约？”
　　袁董沉着脸，语气有些严厉：“男人之间的事，女人还是不要多问。你们女娃娃天天看宫斗剧，难道不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这句话吗？”
　　许莉莉一脸沮丧，委屈地望着袁董，袁董才松了口气：“你真得想知道？”
　　许莉莉眼巴巴地点点头，袁董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么为乾冰卖命，他却一点都不关心你，看着真让人心疼！”
　　许莉莉害羞道：“谁说我是为了冰哥？我不瞒您，这份合同要是签了，我也能拿一点提成。我最近实在手头紧，所以才这么着急。您要是实在不愿意说，就算了。莉莉也不会不懂事缠着您不放。”
　　袁董关切地说道：“你缺钱，跟我说啊。你这么漂亮的脸蛋，犯不着为了几个臭钱，愁眉苦脸的。”
　　许莉莉撅着嘴撒娇：“我可不是那种只会伸手找男人要钱的低贱女人，我的钱非得是自己赚来的，才花得自在。袁董，您要是真疼我，您就好心告诉我吧。”
　　袁董再次摸到她的手，连连说道：“好好好，你再喂我一次，我就告诉你。”
　　许莉莉爽快地夹起鱼片，送过去，袁董却摇摇头，望着她胸前一小片雪白，吐出两个字：“用嘴。”
　　许莉莉愣了一下，拿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一时不进不退。
　　袁董坏笑道：“怎么，不敢了？”
　　许莉莉收回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碟子中薄薄透明的鱼片，低声怪道：“您真是人老心不老，鬼点子比我还多。”
　　袁董半起身，溺爱地捧起她的脸，一开口，呛鼻的芥末味直往许莉莉鼻子里钻：“要么是你见过的男人还太少，要么是你见过的男人都不懂风情。我刚刚说过，你就是再辣，我也要尝一尝。”
　　许莉莉拿开他湿滑的双手：“您坐好，我这就喂您。”
　　袁董满意地坐回去，看着嘴里半含着鲜美鱼片的许莉莉微仰着头，挺起的胸部颤动着一点点靠近。袁董不由地张开嘴，伸出通红的舌头焦急地候着。
　　在鱼片即将要碰到袁董的长舌头时，许莉莉突然一口全部吸回去。看着袁董呆傻地蠢样，许莉莉大笑着扑在榻榻米上。
　　袁董一时气结，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太调皮了，下次可不许这样，我有心脏病。”
　　许莉莉听到门外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笑得更开心了：“我心脏也跳得好厉害，要不您还是先告诉我吧。”
　　袁董生气地瞪着她，不出声，许莉莉也不劝，只是笑。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刘奎走进来：“袁董，我叫了几个女孩，我把她们叫进来陪您。”
　　袁董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一个糟老头子用不着，你让她们去大包间。”
　　刘奎只好走了，临走给许莉莉使了一个眼色，许莉莉心里一片失落。
　　袁董望着失神的许莉莉：“我们要不要继续玩？”
　　许莉莉单手撑住下巴，无精打采地说道：“不玩了，除非你先告诉我。”
　　袁董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别这么快就气馁嘛，时间还早着呢。”
　　许莉莉也不搭理他，扭头看着墙发呆。
　　袁董坐到她那边，搂住她的肩膀：“乖，我告诉你还不行嘛。”
　　许莉莉这才望着他，眼里仍然是不相信。袁董把嘴凑到她耳边：“你今晚跟我回去，我明天就跟乾冰签约。”
　　许莉莉听他说完，一把推开他：“袁董，我说过我不是那种女人。”
　　袁董直接用手抓起生鱼片，扔进嘴里：“什么这种那种乱七八糟的，我袁某说话算话，就今晚，错过了，可没别的机会了。”
　　许莉莉冷笑着往旁边退一步，放松身子，拿起筷子专心吃起东西来。
　　过了几分钟，袁董又说道：“你跟我一年，我公司的大三房你随便挑一套，我再另外给你配一辆奥迪。”
　　他故意顿了顿，然后慈爱地劝她：“你好好想一想，别人出的价不一定有我好。你不比外面的小姑娘年轻，可以说我就你最后的机会了。”
　　许莉莉一颗心快吊到了嗓子眼，她双手紧紧抓着膝下的垫子，脑子里思绪乱飞。
　　门再次被大大地推开，乾冰大踏步地走进来，很亲切地对着许莉莉说道：“你先回去休息，我陪袁董好好喝几盅。”
　　许莉莉如释重负地走出房间，候在外面的刘奎见她一出来就揉膝盖，忙走过去扶着她。许莉莉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榻榻米跪长了时间，膝盖疼。”
　　乾冰只在里面呆了两三分钟就出来了，刘奎忙上前问进展，乾冰挥挥手，让他先上车。
　　“你怎么说，我都听你的。”许莉莉微笑地看着难以开口的乾冰。
　　乾冰很认真地说道：“你自己的事自己定，我只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你不出来，我们就先走了。”
　　许莉莉反问他：“你不动心吗？我只需陪他一晚，你的合同明天就能签成。你不仅没有任何损失，还能早点回去看你的梦中情人。”
　　乾冰迎向她咄咄逼人的眼光：“这是你的生意，与我无关。”
　　许莉莉笑道：“用不着十分钟，你数10下我就出来了。”
　　许莉莉回到那间房，背抵着门朗声说道：“袁董，我敬您是个事业有成的老企业家，所以今晚尽心尽力地陪您喝酒聊天。您和冰哥是多年的生意伙伴，他尊您为兄长，我是他的女人，所以说我就是您的妹妹。妹妹怎么能对哥哥有非分之想呢，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您好好用餐，我冰哥还在外面等我，失陪了。”
　　许莉莉打开门，乾冰就在门外看着她，袁董大声喊道：“你告诉乾冰，让他明天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记住不要带那么多人，就他一个就行了。”
　　乾冰和许莉莉走到霓虹绚烂的大街上，迎面吹来的清风让他们俩人都有种重回人世间的感觉。
　　刘奎打开车门，乾冰站到一旁请许莉莉先上，许莉莉却走到车头前，撒起娇来：“前面就是外滩，你陪我走一走罢。”
　　许莉莉平日里光洁无瑕的脸上此刻已泛起油光，残存的粉底再遮不住她的倦色。乾冰心里有些许不忍，但仍然淡漠地说道：“我还有事，不如让刘总陪，他比我熟悉上海，让他带你好好玩玩。”
　　许莉莉不松口：“我就要你，你要是连我这点要求都不答应，我就挡在车前不让你走。”
　　乾冰无奈地陪着她沿着街往外滩走，许莉莉卸下平日里尖锐的神态，仿佛刚进城的小姑娘，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浓厚的兴趣。
　　“你是第一次来上海吗？”乾冰不禁疑惑。
　　“不是啊，我一年总要来好几回。”许莉莉答。
　　又走了一段路，乾冰终于开口道谢：“今晚谢谢你。”
　　许莉莉不以为意：“除了帮你解决那些又贵又难喝的酒之外，又没帮到你什么。”
　　乾冰道：“还是要谢谢你，你本来可以不来的。”
　　许莉莉双手背在身后：“真要谢我，就不要光动嘴皮子。”
　　乾冰何其聪明：“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许莉莉一字一句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许你食言。”
　　乾冰点点头，他担心的是她对于“买、买、买”之外的期许。
　　许莉莉随手一指说道：“就这家吧，我刚好想买一块新表。”
　　这是一家瑞士表店，两人一进去，立即有热情的女店员迎出来。
　　乾冰望着琳琅满目的柜面，说道：“你自己挑。”
　　许莉莉仰着脖子：“我要买就买最好的。”
　　许莉莉很快就选好了一块镶有蓝宝石，外表看着像手镯的女士腕表，乾冰把卡拿给女店员结账，自己则随意地看着。
　　遇到这样爽快的客户，值夜班的女店员心情大好。她一边把卡递还给乾冰，一边追踪着他的目光说道：“先生想买情侣对表吗？”
　　乾冰抬起头说道：“我还没买过对表呢。”
　　不仅是对表，任何情侣款的东西他都没买过。
　　女店员拿出乾冰眼神停留时间最长的一对表，露出殷勤的微笑：“先生挺有眼光的，这款是我们家最经典的情侣对表。方形的外壳既简约又独特，表带一黑一白，是世上最古老最长久的搭配，象征着爱情的坚贞不渝和天长地久。您再看表盘的四个角都镶有小钻石，很配您内敛奢华的气质。”
　　乾冰拿起那只女表，犹豫地问：“皮质的表带会不会有些老气，女生不太喜欢吧。”
　　女店员解释道：“一般高端腕表大多都是采用这种鳄鱼皮表带，女生戴起来轻便，不伤手。而且柔软细腻的皮质很符合您女友漂亮纯真的气质。要不让您女友现在就戴上试一试？”
　　乾冰见她拿着手表就要往许莉莉手上扣，忙阻止：“不用试了，我就要这一对，麻烦你帮我包装好。”
　　走出店子，许莉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打车回酒店吧，我累了。”
　　乾冰急忙站到路边招手，他生怕许莉莉一会儿再次改变主意。
　　

　　☆、017 小学妹和馄饨

　　乾冰准时出现在袁董的大办公室里，袁董客气地让秘书给他泡茶。
　　“这是我最爱喝的绿茶，你看看怎样？”
　　乾冰接过杯子，耐心地看了几眼，说道：“清香扑鼻，汤汁清透。我虽然不太懂茶，但是一看就知道这是正宗的绿茶。”
　　袁董笑起来：“哈哈，这可是你们C市的茶叶啊。”
　　乾冰淡淡说道：“原来C市还有这么好的茶叶。”
　　袁董语气亲切：“一杯清茶谢你昨晚的款待。”
　　乾冰淡淡道：“您客气。”
　　袁董站起身：“来，给你看看我们二期的楼盘规划。”
　　乾冰跟着他走到一张大桌子前，桌上平铺着一张大大的规划图。
　　袁董兴致勃勃地讲着整个楼盘的设计和建设工期，又讲到后期销售策划方案。乾冰的笑容越来越僵硬，话语也越来越少。
　　“袁董不如喝口茶歇一歇，等二期工程开盘时，小弟再来向您讨教。”乾冰坐到沙发上，沉起脸。
　　袁董不好意思地说道：“乾总听得不耐烦了吧，哎呀，人老了就这样，一讲话就啰嗦，停不住。你别介意，还有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乾冰压抑住心中的不爽：“不知道是哪位前辈，乾冰今天能有幸结识？”
　　袁董拿起电话说了几句，然后对乾冰神秘说道：“不急，你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敲门声响起，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裙职业装的女孩子恭恭敬敬地走进来。
　　袁董指着乾冰对她吩咐：“给乾总做个自我介绍。”
　　女孩留着齐刘海，柔顺整齐的黑发规规矩矩扎成低马尾，个子一米六五左右。她抬起头，白嫩的脸庞干干净净，两只明亮的眼睛滴溜溜转着，既乖巧又不呆板。
　　“乾总好，我叫王瑾瑜，今年22岁，A省M市人。今年刚大学毕业，现在尚礼市场部工作。”
　　袁董一脸微笑：“乾总，看到了吧，你们是同省老乡。”
　　乾冰平静地说道：“我大学就是在M市读的，M市的方言我也能听懂几句。”
　　王瑾瑜眼睛一亮：“您是A财大毕业的吗，我也是。”
　　乾冰点头：“你是哪个学院，学什么专业的？”
　　王瑾瑜得声音很绵软：“管理学院，工商管理专业。”
　　袁董见乾冰不作表态，立马拍手：“我说什么来着，学长见到小学妹，有三天三夜都聊不完的话嘛。”
　　王瑾瑜走后，袁董意味深长地说道：“怎么样，我打算安排她陪你在上海好好玩两天。”
　　乾冰并无欣喜：“袁董今天约我来，难道不是为了谈续约的事吗？”
　　袁董笑道：“我懂了，妻管严。再说莉莉妹子貌比天仙，难怪乾总专宠，心无旁骛了。”
　　袁董说完，一脸关切，“莉莉小姐，昨晚没喝多吧？”
　　乾冰饮了一口茶，慢慢放在杯子。
　　“袁董，咱俩不是第一次合作，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这次来上海，是专程为了续约的事。您要是没什么可说的，小弟可就回C市了。公司里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回去处理。”
　　袁董也不介意：“做生意，自古以来都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刚成熟的鲜果子，我自己碰都没碰就双手送给你，这就是我的诚意。而你呢，你的诚意在哪？”
　　乾冰淡淡道：“在商言商，我的诚意就是合约上白纸黑字的最优惠条件。”
　　袁董嘴角露出一丝不爽：“好，在商言商。我就提三点要求，你要全答应了，合同拿过来，我立马就签。”
　　乾冰抬了抬手：“您说。”
　　袁董眼都不眨下，三点要求一口气说完。
　　第一，合作期限由一年改为五年；
　　第二，合约中得写明你们在上海最多只能与三家房地产企业合作屋顶绿化项目；
　　第三，合约中加上一条，把我们尚礼列为最优惠合作对象，保证给我们的价格永远是最优惠的。
　　乾冰悉数听完，立即明白了袁董的所有心思。
　　他露出不经意的笑容：“您老是逼我直接买机票回家的意思啊。”
　　袁董呵呵笑了两声：“不急，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当然条件也不是不能谈，就看你舍不舍。”
　　乾冰憋屈地回到酒店，却发现刘奎不在，他立即给刘奎打电话让他回来商讨对策。
　　乾冰创立的曦园绿化工程股份有限公司，是专业从事于建筑绿化和城市农业的新技术研发与应用的高科技公司。公司目前已大量推广的项目包括屋顶绿化、墙面绿化、阳台绿化等科技绿化。同时也包括公园、小区、球场等常规绿化应用。
　　在公司创立的前期，乾冰和他的合伙人将大部分的精力和资金都投入在技术研发上，等他们将几项技术成功的研发并规模化生产出来之后，乾冰才意识到销售是公司生存下去的关键。乾冰带着他的团队四处奔波，到处寻找机会。一开始乾冰只能凭借家族的关系才拉到几个小区绿化的项目，后来曦园在业界的名声慢慢打响，才陆陆续续接了一些大项目。去年公司在新三板成功挂牌上市后，一些地方政府和房地产企业也成为了曦园的客户。
　　曦园的发展很好，乾冰对公司的前景也一直很有信心。上海的项目是他们公司打开高端市场，走进大城市绿化行业的关键所在。尚礼是全国房地产行业十强之一，与尚礼的合作，能使曦园快速地成为现代绿化行业的高端品牌。尚礼在全国所有的二线城市都有自己的楼盘在开发和售卖，如果能和尚礼长期合作下去，曦园就能够顺利地高姿态挺进北京、深圳、广州和北方等城市。
　　乾冰问刘奎：“除了尚礼，我们今年还能不能找到其它大的房地产行业合作？”
　　刘奎为难地说道：“老板，你自己也清楚，我们的资金有限，大部分都困在研发和生产的环节。所以公司给我们用作销售宣传的预算太低，我没法空手去抱那些大佬的大腿啊。”
　　乾冰道：“我尽可能地给你钱和人，你给我放开拳脚大干一场，表现的好，我给你股份。”
　　刘奎有些兴奋：“老板，你就这么相信我？”
　　乾冰道：“公司在上升期，你跟了我四年多，我不靠你，还能靠谁？你不要畏手畏脚，以后销售上的事都由你做主，我协助你。”
　　刘奎道：“谢谢老板。那尚礼那边，你打算怎么做，不会真得要放弃吧？”
　　乾冰问：“你的意思呢？”
　　刘奎道：“只要有希望，做肯定是要做的，只是袁董提的要求，不能全部答应他，不然以后我们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乾冰道点头：“刚刚我也是这么想。袁董野心太大，想把我们曦园收为他专用，只从他嘴里讨饭吃，他想得太美。”
　　过了两个多小时，两个人的讨论被门铃声打断了。
　　身穿无袖吊带衫配热裤的许莉莉走了进来却不是找乾冰，而是对刘奎发起牢骚：“你说让我等你一起吃晚饭，现在都几点了，我等得肚子咕咕叫了。”
　　刘奎一脸歉意，乾冰随口说道：“你们先去吧，我想静静。”
　　许莉莉两只手拉起乾冰：“我们一起去罢，吃饱饭你才有力气想你的静静。”
　　夜晚，乾冰洗完澡躺在酒店宽大松软的床上，尽管十分疲惫，却全无睡意。
　　他拨通程佳佳的电话，里面传来程佳佳低低的声音。
　　听到千里之外日思夜想的声音，乾冰的心顿时柔软：“佳佳，睡了吗，是不是吵醒你了？”
　　那头的程佳佳似乎是压低了声音：“刚刚才上床，我和我侄女在一起，你还在上海吗？”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急匆匆地从手机里跳出来：“大姨，你快问问他迪斯尼乐园好不好玩？”
　　紧接着传来程佳佳客气的询问：“我侄女问你有没有去上海迪士尼乐园玩？”
　　乾冰笑着说：“你让她听电话。”
　　“叔叔，你见到米奇和唐老鸭了吗？还有灰姑娘的南瓜车，你坐了吗？”小女孩嗲嗲的声音甚是好听。
　　“哎，你小点声，别让你妈听见了。”程佳佳在旁边急忙提醒。
　　乾冰听在耳里，很温柔地对着手机说道：“叔叔觉得一个人去迪士尼没什么意思，下次想和徐小年小朋友一起去玩。”
　　徐小年的心情明显低落了：“可是我妈说等我过八岁生日的时候才带我去玩。”
　　乾冰问：“那你今年多大啦？”
　　徐小年慢腾腾说道：“我今年才五岁半。”
　　乾冰安慰道：“那很快就到八岁了，再数三个手指头就到啦。等你八岁生日的时候，能不能带叔叔一起去迪斯尼乐园？”
　　徐小年开心地说道：“好啊，不过我还不认识你，你得先跟我交朋友，我才带你一起玩。”
　　乾冰道：“等我回C市，我就去找你，我们做好朋友，好不好？”
　　那边程佳佳抢过电话：“你别跟她说多了，待会儿她兴奋睡不着觉，就麻烦了。”
　　乾冰道：“我这边的事估计还有几天，等我忙完，我就回去找你。”
　　程佳佳依旧高冷：“你专心忙你的事。”
　　乾冰心里一点失落：“佳佳，你这几天还相亲吗？”
　　程佳佳道：“一个都没了。”
　　乾冰立即多云转晴：“相亲浪费时间，也没什么意思。”
　　程佳佳问：“那件事真得不是你做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刚来一个许莉莉，又出现了一个学妹，乾冰好大的艳福。
放开那女孩，让我来！！！

　　☆、018 炸鸡和薯条

　　乾冰当然知道她所指的是送花的事，他来上海之前，一直为这件事心虚：“我回去跟你负荆请罪，到时候要打要罚都依你。”
　　程佳佳闷闷地说道：“就知道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做了好事不留名。”然后推说要睡觉，就挂了电话。
　　这边的乾冰还没从通电话的情绪中冷却下来，手机又来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乾总，休息了吗？我包了馄饨想送过去给您做夜宵。”一个声音很自然的女孩说道。
　　乾冰一愣：“你是哪位？”
　　“我是你瑾瑜，你的学妹。”女孩乖乖说道。
　　乾冰一愣才反应过来她就是下午在袁董办公室认识的年轻女孩，于是想都没想就说：“小王，谢谢你，我已经休息了。”
　　早上，刘奎去找乾冰一起吃早餐，走到乾冰房门口，发现一个对着门发呆的年轻女孩。女孩黑直的长发披肩而下，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衫，下身是一件宝蓝色的高腰纱裙，脚上一双简单帆布鞋，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双手紧握着斜跨在腰间的小包，站在门前也不按铃，也不说话。
　　刘奎好奇地问：“姑娘，你在这干嘛？”
　　王瑾瑜却是认得最近经常去她们公司的刘奎：“刘总，你好。我是尚礼的王瑾瑜，我来找乾总，又怕打扰他睡觉。”
　　刘奎一听她是尚礼的，心里的好感顿时消了大半。他伸手按铃，很快乾冰就打开了门。
　　见王瑾瑜和刘奎一起站在门外，乾冰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王瑾瑜上前一步：“乾总，我是来上班的。”
　　原来袁董给王瑾瑜布置了任务，让她这两天从早到晚陪着乾冰，就在乾冰这上班。
　　乾冰自然不会同意这种荒唐的行为，因此压根没让她进房，而是直接挥手让她回尚礼。
　　等乾冰和刘奎出来的时候，发现王瑾瑜竟然还站在门口。
　　刘奎问：“你怎么还没走，乾总不是说不需要你在这吗？”
　　王瑾瑜慢慢抬起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袁董不让我回去。”
　　她的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一样，脂粉未施的脸庞楚楚动人。
　　乾冰不理会她，抬步往电梯口走。等电梯的时候，回头看到她落寞的背影，乾冰心里忽然一动。多年前，他曾多次默默地注视过这样的背影，那时的他也只有在暗中才能偷偷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的背影。
　　电梯开了，乾冰木然地走进去，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刹那，他伸手挡住。
　　“你吃早餐了吗？”乾冰探出身对着那个背影大声问。
　　王瑾瑜转过身下意识地摇摇头，嘴唇却紧紧闭着不出声。
　　“你过来，跟我们去吃早餐。”乾冰像大哥哥一样朝她招手。
　　王瑾瑜开心地朝他们跑过来，进了电梯后，她怯怯地开口：“乾总，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我就远远地跟着你，保证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刘奎假装咳嗽了一下，王瑾瑜的脸立马通红，乾冰说道：“先吃饭。”
　　已经在餐厅等候的许莉莉，见乾冰身后紧紧跟着一个年轻清秀的女孩，眼睛里立时起了敌意。
　　“这位小妹妹是谁，昨晚没见你带女人回房啊？”许莉莉开门见山地问道。
　　乾冰不回答她，只是对刘奎说道：“你陪许莉莉一起吃，我带小王另坐一桌。”
　　许莉莉还想说什么，刘奎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按到座位上坐好，在她耳边说道：“袁董使的美人计，你放心吧，老板会处理好的。”
　　王瑾瑜和乾冰一样喜欢传统的中式早餐，他们一起吃了一笼蟹黄小笼包，满满一大盘子锅贴外加小米粥和油条。
　　王瑾瑜吃完后，一脸满足：“要是天天早上都能这么吃，那该多幸福啊！”
　　乾冰问：“那你早上都是怎么吃的？”
　　王瑾瑜苦着脸：“我早上六点多就得起床，洗漱完要坐一个小时的地铁，等到了公司，不迟到就已经不错了，哪还有时间吃早餐啊。”
　　乾冰道：“大学的时候，我有个好朋友，早上总是不吃早餐，后来差点得了胃病。”
　　王瑾瑜眨巴眼睛问：“那你这个好朋友，后来吃早餐了吗？”
　　乾冰不自觉地微微一笑：“后来我每天早上给她提供免费叫醒服务，带着她一起吃早餐。如果她真起不来，我就把早餐带到教室。”
　　王瑾瑜调皮地问：“你说的这个好朋友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乾冰避开她的问题：“我是告诉你，要学会照顾自己。晚上睡早一些，早上哪怕只提前十分钟起床，也能把早餐吃好了。”
　　王瑾瑜望着他，由衷地说道：“乾总，你人真好，一点都没有大老板的架子。”
　　乾冰淡淡道：“你要是不回公司，就回家休息或者去逛街，不要跟着我。”
　　王瑾瑜委屈地说道：“袁董说，只要你不拿棍子打我，我就得跟着你。要不然，就让我就收拾东西滚蛋。”
　　乾冰问：“你为什么会来上海工作，在A市或者C市工作不也挺好吗，离家又近。”
　　王瑾瑜天真地答：“上海机会多，工资高啊。”
　　乾冰望着她纯真的脸庞，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帮不了你，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如果哪天你不愿意在上海呆了，随时可以来C市找我。”
　　王瑾瑜丧气地垂下眼帘，然后又抬头问他：“乾总，你对所有的女孩子都这么好吗？你太太不吃醋吗？”
　　乾冰道：“我只对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心慈。”
　　王瑾瑜揣摩他的话，然后肯定地说：“你还没有结婚，对不对？你手上没戴婚戒。”
　　乾冰无奈说道：“小姑娘家不要那么八卦。”
　　经过一天的思考和讨论，乾冰和刘奎总算把尚礼公司的合作计划给定下来了。
　　第一，同意合约期限由一年改为五年，同时毁约赔偿金增加一倍；第二，同意在合约里写明，最多只与五家上海本地房地产公司合作，但是尚礼要指定曦园为唯一的绿化合作伙伴；第三，同意将尚礼列为最优惠合作对象，给予最优惠的价格，但是尚礼必须在楼盘推广的广告中说明曦园是尚礼所有绿化项目的提供商。
　　新的合约拟定之后，乾冰就订好当天下午回C市的机票。
　　他告诉刘奎，将这份合约送到尚礼并且说明无论如何不会再改一个字，如果一个星期内，袁董还是不愿意签，那么曦园的人全部撤回C市，今后不再主动与尚礼谈合作的事。
　　在飞回C市的高空中，乾冰有一种成功的征服感。虽然事情没有完全定下来，但是他知道袁董一定会签约。出差对他来说是一件常事，他在各地之间往返的次数数不清，然而这还是头一回他有一种终于完成工作急切盼着回家的心情。在C市，在他“家”里，还有一个女人等待他去征服。
　　在对王瑾瑜心生怜惜的时刻，他就明白自己对程佳佳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也从来没有停止过。虽然毕业后的六年里，他对她的生活一无了解，他关于她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但是她依然没有走开，而是静静地躺在他内心深处，直到现在被重新唤醒。
　　到了C市，乾冰用最快的时间洗澡刮胡子，然后换上一身平时很少穿的休闲装，兴冲冲地开车出门。
　　快到的时候他给程佳佳打电话，喊她一起吃饭。
　　“我在陪我妈和我侄女吃肯德基。”
　　哎，明明是个单身剩女，程佳佳为什么总是这么忙。
　　幸好她说的肯德基店就在她家小区对面，乾冰没用几分钟就找到了她们。
　　“妈，你只能吃汉堡包和鸡肉卷”程佳佳站在收银台前排队，跟身边的妈妈有说有量。
　　扎着两只小辫子的小女孩应该就是徐小年，她一脸正气地附和程佳佳：“奶奶，我和大姨可以吃炸鸡和冰激凌，你不可以。”
　　乾冰露出灿烂的笑脸，走到她们面前：“阿姨好。”
　　然后看着程佳佳，“你们去找位子坐，我来排队。”
　　程妈妈的记忆力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是对女儿的男同学们，“哦，你就是那天那个佳佳的大学同学是吧？”
　　乾冰看了程佳佳一眼，笑道：“对，我叫乾冰。”然后又弯身对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的徐小年说道：“徐小年小朋友，你知道我是谁吗？”
　　徐小年调皮地用小手捂着嘴：“你是大姨的男朋友。”
　　乾冰咽了咽嗓子， “额，你忘记了吗？我是你的好朋友，那天晚上我跟你打电话说好等你八岁生日，我们就一起去迪斯尼玩。”
　　徐小年拍拍手：“我记起来了，你晚上和大姨打电话，被我听见了。”
　　程佳佳对徐小年说道：“小年，你快去找位子坐，要不然待会儿就没地方了。”
　　等程妈妈和徐小年一起走了，乾冰问程佳佳：“先来一个全家桶，然后再要点其他的，行吗？”
　　程佳佳拿出小钱包，站到他前面：“吃不了，我们刚刚在家吃过饭，是小年非吵着要出来吃炸鸡。你还没吃饭，要不要我给你点个鸡腿饭？”
　　乾冰退到一旁，给后面的人让出地方：“一个汉堡就行，我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了。”
　　望着点餐付钱的程佳佳，乾冰发现排队买单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女人。看过蓝天白云的孤单寂寥，乾冰觉得人间烟火的热闹喧嚣也很好。
　　

　　☆、019 骑鹿的帅哥

　　“上海的事办完了吗？”程佳佳坐下后把汉堡包递给乾冰。
　　程妈妈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俩说话，一边悄悄伸手去拿薯条。
　　程佳佳眼明手快地将薯条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然后将鸡肉卷推到母亲面前：“妈，你吃这个。”
　　程妈妈打开鸡肉卷，眼巴巴地望着薯条：“你先吃，你吃剩了给我吃。”
　　程佳佳故作生气地瞪大眼睛，程妈妈赶紧不再说话。
　　乾冰这才回答：“事情办得差不多，我就先回来了。”
　　程佳佳点点头，再也没有别的话问，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冰激凌。
　　徐小年两只油手不断地忙活着，吃完炸鸡吃薯条，中间还不忘喝可乐。
　　程妈妈和程佳佳都很疼爱地看着她，一个不时地用纸巾给她擦嘴，一个帮她将薯条都均匀地沾好番茄酱。
　　徐小年吃完炸鸡，舔着嘴乖乖地：“大姨，我还想吃鸡腿。”
　　乾冰很快地站起身，程佳佳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望着徐小年：“你自己决定是吃鸡腿还是去看电影。”
　　徐小年装傻地望了望奶奶和乾冰：“我可不可以两个都选。”
　　程佳佳板着脸：“不可以。”
　　徐小年气鼓鼓地撅着小嘴：“我回去告诉妈妈，你都不让我吃饱。”
　　程佳佳不受小家伙的威胁：“你自己决定是接着吃鸡腿还是洗好手去看电影。”
　　乾冰本来担心徐小年会不会大声哭闹，结果她只抗争了一分钟就乖乖地跟着奶奶去洗手了。
　　“小丫头，还敢告我的状。”等徐小年一走，程佳佳立马绷不住笑了。
　　乾冰也笑道：“你侄女还挺怕你。”
　　程佳佳道：“她聪明着呢，知道把我惹毛了，就没人陪她出来玩了。”
　　乾冰道：“你们待会儿要去看电影吗？”
　　程佳佳看看他点点头道：“嗯，答应好了陪她去看《冰雪奇缘》。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坐飞机也怪累的。”
　　乾冰道：“没事，还早着呢，我回去也睡不着。电影院离着远吗，我开车送你们去？”
　　程佳佳道：“不用，走路几分钟就到了，开车反而找不到停车位。”
　　乾冰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给徐小年买了一个礼物，我去车上拿，你们在门口等我。”
　　程佳佳还没来得及细问，乾冰就快步走了。
　　等徐小年洗完手回来，听到有礼物收，马上心急地甩开奶奶的手一个人就往门外跑。
　　“哇塞，好大的米奇啊，好漂亮啊！”徐小年抱着与自己一般高的公仔，兴奋地大声欢呼。
　　周围有几个小朋友立即被吸引了过来，一脸羡慕地望着徐小年。徐小年更加开心了：“大姨，我们今晚可以一起抱着它睡觉，它真得好乖。”
　　程佳佳感激地看着乾冰，“你瞧她高兴的，是专门从迪斯尼买的吧？谢谢你。”
　　乾冰心里暖洋洋的：“小朋友喜欢就好。”
　　程佳佳拿起大公仔：“小年，我们先把米奇放回叔叔的车里，等看完电影，我们再带它回家。”
　　徐小年死死抱着不松手：“不，我要抱着它一起看电影。”
　　程妈妈也说道：“电影院人多，万一弄脏了怎么办，我们先放叔叔车里好不好？”
　　徐小年仍然很坚定：“不，我一直抱着它，它就不会脏。”
　　乾冰劝说道：“要不我去把外面的袋子拿回来重新套上让小年拿着，应该不会弄脏。”
　　于是，徐小年抱着大大的米奇走进了电影院。电影院宽敞的大厅里，有许多等着看《冰雪奇缘》的小朋友，其中有几个徐小年的幼儿园同学一看到她，立马热情地涌了上来。
　　“徐小年，你真得来看电影啦？”
　　“徐小年，你的公仔是谁买的，我也好喜欢啊。”
　　“好大的米奇啊，徐小年，你能借给我抱一下吗？”
　　徐小年对于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显得很骄傲，也很有气势。
　　因为经常一起接小孩，所以程妈妈也认识其中几个小朋友的家长。
　　“小年奶奶，没想到你也来看电影，真是挺时髦的。我每次让我妈陪涵涵看电影，我妈都嫌吵的慌。”
　　程妈妈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人家一个个的问题。
　　“我也情愿在家看电视，是我女儿非要带我来。”
　　“小年奶奶，这两个年轻人是你大女儿和大女婿吧？”
　　程妈妈尴尬道：“他不是我女婿，是我女儿同学。”
　　“瞧您说的，同学还来陪您看电影，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就是，您有什么不能说，非要藏着掖着呀？”另一个跟程妈妈年纪相仿的小朋友奶奶说道。
　　“小伙子，在那里上班啊？”
　　乾冰尊敬地答到：“我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做点小生意。”
　　答案有些出人意外，但是立即有人接口道：“自己做老板好，赚得多，还自由。”
　　之前那个奶奶也赞道：“你这大女儿真不错，自己在银行上班，找个男朋友条件又这么好，您这下辈子安心享福了。”
　　程妈妈心里乐滋滋的：“我幸好是养了两个女儿，要是换了儿子，别说两个，就是一个我也够呛。”
　　一个年轻的妈妈说道：“一个女婿半个儿，您老人家两个好女婿不比人家一个儿子差。”
　　程妈妈不再矜持，咧着嘴傻傻地笑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程佳佳拽过叽叽喳喳的徐小年，走到程妈妈面前对大家说道，“电影开场了，我们带孩子进去吧。”
　　在走进放映厅的拥挤人群中，程妈妈在前面牵着徐小年的手，乾冰在后面默默牵着程佳佳的手。就像来看电影的其他人一样，他们也像是平凡的家人和恋人的关系。
　　程佳佳的心里涌出说不出的酸楚，她一直觉得自己可以让家人幸福，觉得自己就是家人的骄傲。她没想到，乾冰的出现，他只是随意站在那还没真正做什么，就轻松地做到了自己一直努力做的事。
　　难道，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一个光鲜可以依靠的女婿比一个单身独立的女儿更值得父母骄傲吗？
　　电影很精彩，当冰雪女王艾莎高唱着自由之歌独自走上深山，一边变装一边与指尖捏造出美轮美奂的冰雪王国时，整个影厅的观众都被她浑身散发的魅力所征服。徐小年虽然不太懂《Let It Go》的歌词涵义，但还是手舞足蹈地跟着一起哼哼。
　　“大姨，女王的蓝色裙子跟你的那件一样，你怎么不穿呢，你要穿上了比她还要漂亮好多倍。”徐小年拉着程佳佳的手，努力地把嘴凑到程佳佳耳边，悄声说道。
　　程佳佳听侄女夸自己漂亮，心里很是受用， “你也想要对不对？大姨明天带你上街买个更漂亮的。”
　　电影结束后，四个人开心地往家走去，热切地交流着自己的看法。连一向不看动画片的乾冰也积极地主动参与讨论。
　　“叔叔，童话里的王子不都是很善良的吗？为什么这个王子是坏人？”徐小年依然抱着自己爱不释手的大公仔，向唯一一个在场的男士提出疑问。
　　乾冰为难地看看程佳佳，程佳佳却故意笑着不帮他。乾冰想了想，然后牵强地解释：“这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些小女生，千万不能被男人的外表骗了，又高又帅的王子并不一定就是真爱。”
　　徐小年停下脚步，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对，骑鹿的那个男的也很帅。”
　　程佳佳噗嗤一声笑，上前抱住徐小年，在她柔软的小脸蛋上亲一口：“乖宝真聪明。”
　　程妈妈无奈道：“现在的动画片都是瞎编乱造，尽教小姑娘谈情说爱，以后这样的电影不许带宝宝来看。”
　　程佳佳牵起徐小年的手，帮她拿过大公仔：“奶奶老封建，我们不要跟她说话。”
　　程妈妈反击道：“还说我封建，下次可别喊我出来了。”
　　程佳佳和徐小年不约而同地加快步伐，有意地将程妈妈落在后面。一旁的乾冰跟着程佳佳快步走，贴心地接过她手里的公仔，走两步停一步，等着后面的程妈妈。
　　程妈妈跟上来，喘着粗气：“没事，你跟她们一起，我得歇一会儿。”
　　程佳佳和徐小年两人手牵手一蹦一跳地走远，乾冰只得陪着程妈妈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歇息。
　　程妈妈不好意思地说道：“身体不行了，稍微多走点路就吃不消。”
　　乾冰安慰道：“您还算不错了，来回走了这么多路。我妈妈平时一天也走不了几米路，到哪都是坐车。”
　　程妈妈道：“那是你妈有福气，生了你这么出息的儿子。”
　　乾冰忙说道：“阿姨也有福气，佳佳和她妹妹都很优秀，徐小年也很可爱。不过小孩子调皮，带起来总要累一些。”
　　程妈妈呵呵笑着：“那有什么累的，比起在家种地，我还是喜欢带孩子。”
　　乾冰道：“除了种地，应该也种了不少果树吧？以前我听佳佳说过，说家里有好多水果吃。”
　　

　　☆、020 “萍儿美女”

　　程妈妈道：“是勒，她俩小的时候，家里什么都没有，每次都是去别人家摘桃子摘枇杷吃。后来你叔叔心疼她们，就到处要树苗，把屋子前前后后都栽上了果树。桃子啊，杏子啊，枇杷，柿子还有板栗，一口气种了不少。可惜，后来树上开始结果子的时候，她俩都上高中了，总也不在家，也没吃多少。”
　　乾冰道：“大学的时候，佳佳就给我带了不少柿子和板栗，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只可惜这些年一直没吃过了。”
　　程妈妈喜笑颜开：“你要想吃，下次等你叔叔回老家，我让他多带一些，分点给你。”
　　乾冰道：“那太好了，叔叔什么时候回去，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可以开车送他。”
　　程妈妈道：“这个月应该要回去一趟吧。他在C市呆不住，每个月总要找点事由往老家跑。”
　　乾冰拿出手机：“阿姨，您手机号多少，我打给你，你存一下，叔叔要是回去，你就跟我说一声。”
　　程妈妈掏出自己的大屏幕手机，报了号码，等乾冰拨打过之后，她一边存一边很老练地问：“你有□□吗？我不喜欢打电话，我喜欢发□□。”
　　乾冰打开手机□□添加了网名为“萍儿美女”为好友。程妈妈又问了乾冰名字，于是乾冰看到程妈妈把自己的备注名写成“佳佳同学乾冰”。
　　不费吹灰之力就一举拿下未来岳母大人的手机号和□□号，乾冰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
　　程佳佳牵着徐小年又折返回来，看着一边捶腿一边仍没心没肺傻笑的母亲，她半是心疼半是责怪：“妈妈，你怎么又坐在石头上，这些石头晒了一天，有火毒的。”
　　程妈妈囔囔道：“好好好，你别啰啰嗦嗦的。我这就回家，我跑回家，行了吧。”
　　程妈妈半走半跑的身姿在路灯下印出宽大的影子，徐小年忧心忡忡。
　　“大姨，奶奶根本不听你的话，她只怕爷爷。要不我们回家跟爷爷说。”
　　程佳佳很是无语：“你也不听我的话，我要不要回家跟你妈说一说。”
　　徐小年一听这话，赶紧迈开小腿朝奶奶跑过去。
　　到了小区门口，程妈妈搂着徐小年对程佳佳说道：“你陪小乾说会儿话，我和小年先回家。”
　　乾冰把公仔放回徐小年的怀中，徐小年很懂事地挥手跟他道别。
　　眼见刚刚还伶牙俐齿的程佳佳低头一言不发，乾冰提道：“我们去上次那个公园走一走？”
　　程佳佳一下子挺直脊背，义正言辞，“你想的美！我再也不去了。”
　　等乾冰醒悟过来她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顿时觉得自己心虚。
　　“你干嘛把我想得那么坏，我是那种人吗？”
　　程佳佳也不和他争辩：“你车在哪，我送你过去。”
　　于是乾冰带着她往五百米外的停车场走去，一路上他依然霸道地牵着她的手。自从上次强硬的攻势取得历史性的进展之后，他就决定了，只要程佳佳不当街哭闹撒泼，他就厚着脸皮将流氓耍到底。
　　走到一个无人的拐角，乾冰停住脚步。程佳佳退后一步警戒地望着他。她不知道自己这种警惕的眼神刚好刺激到了他。
　　乾冰心里暗爽，也不管她敌视的眼神，只是一把紧紧拥她入怀。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喃喃开口，“佳佳，我真得好想你。这几日在上海，我早早晚晚都在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回来见你。”
　　她的两手垂在身侧，任由他抱着自己，不拒绝也不回应。
　　“那是你出差的时间太短，如果你出差十多天、一个月甚至半年，你就不会天天想我了，说不定你还会把我忘了。”
　　乾冰慢慢放开她，看着她脸上的面无表情，心里有些吃堵：“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程佳佳越过他，往前走，直到看到他的车。那部豪车即使是在宝马奔驰排排站的广场上也是那么显眼。程佳佳没有继续靠近，对于她来说，价值昂贵的奢侈品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既光芒耀眼，又让人难以接近。她欣赏它的美丽，但是她只要远远看着就好，并不需要拥有。
　　乾冰站在她身侧，不敢走近也不想离去。
　　“我回去了。”程佳佳轻声道。
　　乾冰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努力压抑住自己心中一股股强劲的冲动。忍了这些天，这不是他期待的结果。
　　“谢谢你给小年带的礼物，我改天请你吃饭。”程佳佳用力抽出手。
　　乾冰的肚子一直饿着，听到她这句话，立马反应过来：“我现在就想吃饭。”
　　程佳佳瞪大眼睛：“你神经啊！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乾冰没有勉强她，转身一个人朝前走去。程佳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怔的，心里居然有些放不下。
　　那个男人明明一身贵气，此刻站在他价值百万的名车前面却是如此的孤单，怎么好像比她程佳佳还要可怜呢
　　乾冰，你为什么总是用讨好的眼神看着我，你为什么在我面前把自己的姿态摆得那么低？
　　在乾冰按亮车灯，回转身冲她挥手的时候，程佳佳开口了：“你吃馄饨吗？”
　　在小小的馄饨店里，程佳佳看着乾冰满足地吃相，“味道还不错吧？我有时候早餐就在这里吃。”
　　乾冰喝了一大口汤：“我住的地方怎么就没有这么好吃的馄饨呢？”
　　程佳佳猜到他并没有在飞机上吃晚餐，因此问道：“要不要再吃一碗？或者加个茶叶蛋？”
　　乾冰摇摇头，宽宽地脑门上挤满了密密的汗珠子。程佳佳正想从包里给他拿湿纸巾，却见他随手扯过桌上粗糙的餐巾纸，在脸上胡乱擦了两下。
　　程佳佳笑了笑，乾冰忙问她笑什么。程佳佳道：“没想到只在小说里出现的霸道总裁也在街边小摊吃馄饨，更没想到霸道总裁吃馄饨的样子跟我爸爸一模一样。”
　　乾冰把最后一点汤喝完，拿纸擦了擦嘴，“那你以为霸道总裁应该吃什么？”
　　程佳佳打趣道,“至少三斤牛肉，一斤烧酒，外加三个大馍。”
　　乾冰笑着点头：“这个提议不错，改天我们一起尝试一下。”
　　程佳佳跟着他走出店外：“现在你总该回去了吧？”
　　乾冰还有些不舍：“我送你到楼下吧。”
　　程佳佳笑道：“几步路而已，送来送去的，今晚我们俩都不用睡觉了。”
　　乾冰也笑了，他跟着程佳佳穿过马路。不得不分离的时候，他扶住程佳佳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你还生我气吗？”
　　程佳佳轻轻笑着，“你看我像河豚吗？”
　　乾冰握住她的手，心里仍然不安：“我怕你生我的气，然后再也不理我了。”
　　程佳佳一时心软，低声道：“你不用这么在乎我的感受，你又不欠我什么。”
　　乾冰见她语气有所松动，心里的自信又增强了一些：“我保证以后再不做你不喜欢的事。”
　　程佳佳拿掉乾冰的手，微微低头，“乾冰，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的喜好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程佳佳的话语和脸上淡漠的神情微微刺痛了乾冰。在乾冰的心里，程佳佳一直很骄傲很自我。在拥挤的人群里，她是自带光芒的，人们的眼光很自然地被她吸引，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比之当年的傲然之姿，现在的程佳佳变得特别的温和谦逊，即使她心里有不高兴，即使她有所抵触，她说出来的话也还是一样的平和。
　　毕业七年，是什么样的经历一点点遮住了她眼底的万丈光芒，磨掉了她骨子里天生的傲气？
　　乾冰道：“我不管别人怎样，反正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你的喜好我必须牢牢记好。”
　　程佳佳沉住气，很认真地看着乾冰，“乾冰，我有必要提醒你，以后不许动不动就表白、喊口号什么的，你这样我很紧张。”
　　乾冰问：“我有吗？”
　　程佳佳威胁道：“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建议你下次在说这种肉麻的话之前，请三思而后行。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没想到你这么暴力”乾冰声音变弱， “不过，我喜欢。”
　　程佳佳一脸无语，不再跟他纠缠，手象征性地在乾冰面前摆了一下，便自顾自地走了。
　　乾冰看着她慢慢进了小区，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才依依不舍地离去。比起其他女人，程佳佳对他的态度可以说冷淡至极。他来，她不欢迎；他走，她不留。他冷漠，她更冷漠；他热情，她还是冷漠。
　　她这样食古不化，顽固不灵的人，当年詹伟又如何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攻占了她的心？且让她甘守清贫陪在他身边达八年之久？饶是如此，最后詹伟却没有娶她！
　　乾冰的心很乱，程佳佳是他的，当然是他的，但是程佳佳也曾经是别人的。
　　

　　☆、021 同事们啊

　　周一历来是一周里事情最多，也是最漫长的一天。如果周一又恰逢是放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那么又必然是无比煎熬的一天。
　　“小吴，这个月退休的工人工资核算过了吗？”
　　“小程，你打电话让清算中心的蔡会计过来，她的工资又搞错了。”
　　陶琳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对工作有着极高的热情。即使是放假，她也常想着工作，只要她认真想，总是能想到不少事情。因此每个周一都是她脾气最暴躁的时候。
　　程佳佳拿起电话一边拨通蔡会计的电话号码，一边听到陶琳摔着东西说道：“小程，你去办公室问问这个月的办公用品到了没有，我的计算器怎么又坏了。”
　　打完电话，程佳佳把自己桌上的计算器先换给陶琳，然后抢着喝了一大口水，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八楼走去。
　　经过八楼最东边的大会议室，刚好看到办公室主任走了出来，程佳佳立即打起精神和他打招呼。
　　“小程啊，怎么刚上班就上来了，找领导有事啊？”汪主任是个五十出头的和蔼男人。
　　“我们陶经理让我来看看这个月的办公用品有没有到。”程佳佳答道。
　　汪主任和她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他对坐在第一张桌子上的女孩说道：“文莞，这个月办公用品送到了没？”
　　叫文莞的女孩抬起头看着程佳佳面无表情：“还没有，我们的办公用品一般不都是10号左右才到吗。”
　　程佳佳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陶科长的计算器不能用了，所以她急着让我来问问。”
　　文莞并没有理她，只是埋头忙着手里的事情。汪主任在一旁说道：“小程，要不你把我们的计算器拿一个过去先用着。”
　　程佳佳忙道：“不用了，汪主任，我们办公室也还有的。”
　　程佳佳说完转身走出办公室，还没走出几步又听到文莞在背后叫她。
　　“程姐，刚好有你们的文件，你带下去吧。”文莞打开一个红色的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
　　程佳佳看是一个通知，主动问：“其他部门的，需要我带吗？”
　　文莞又拿出几份，淡淡地说道：“你要是方便，五楼几个部门的你都拿了吧。”
　　程佳佳道：“六楼和七楼的我也可以带，反正我走楼梯。”
　　文莞冷冷答道：“可不敢，到时候陶经理又说我使唤她手下的人做事。”
　　因为有一次工资科需要盖章的文件太多，程佳佳见文莞盖章的手都酸了，所以主动拿过章替她盖。不巧被陶琳看见，文莞就被陶琳当面说了一通，说她偷懒，自己的事不做反倒使唤工资科的人做。陶琳的嗓音大，她指责文莞的话自然也让隔壁几个办公室的局领导听见了。自此，文莞就对工资科的人有了很大的意见。
　　程佳佳一直对那件事心存愧疚，虽然她当时说明是自己主动帮忙，但陶琳早就对文莞不满，怎么可能放过“教育”文莞的大好机会呢。
　　文莞本来与程佳佳的关系就不怎么好，程佳佳还是有心想修复一下。奈何每次文莞都不给她机会。
　　程佳佳拿着文件下楼的时候，从会议室出来的季书成提前在楼梯口等她。
　　楼梯口是个不公不私的地方，两人这样神神秘秘地见面其实更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季哥，什么事？”程佳佳大声问。
　　季书成却没她那么坦荡，为了避开摄像头，他把程佳佳往墙角拉了拉，说话声音也特意放低了。
　　“佳佳，你到底有没有交男朋友？”
　　楼梯口一个身影闪过，程佳佳一看正是刚刚见过的文莞。文莞很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进了卫生间。
　　当初行里有领导想撮合季书成和文莞，谁知文莞嫌弃季书成出身农村，季书成也看不上文莞劳务派遣的身份，因此两人不仅没结缘反倒结了仇。
　　文莞不屑的眼神深深击中了程佳佳敏感的自尊心，也许在文莞这位高高在上的富贵千金眼里，她程佳佳和季书成是同一类人。
　　程佳佳没好气地对季书成说道：“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季书成和程佳佳一样对别人的态度很敏感，“你何必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她一个劳务派遣人员，人又懒，就算父母再厉害，前途也不见得比你好。”
　　见程佳佳听不进去，季书成才开门见山：“胡书记让你等他开完会就去他办公室找他。”
　　程佳佳睁大眼睛：“他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季书成卖起关子：“你先回答我刚问你的问题，我再告诉你。”
　　程佳佳听到这话，转身毫不犹豫地下楼了。
　　把文件送到隔壁办公室时，王老师笑嘻嘻地问：“佳佳，你五一怎么没去西藏玩？”
　　季书成五一去西藏玩，回来后整个人黑了一圈，因此局里大部分的人都知道。王老师这么问看似没头没脑，其实用意显而易见。
　　“我没事去西藏干嘛呀？西藏又不缺喇嘛，即使缺，我也不够资格啊。”程佳佳只能装无辜。
　　与王老师同一间办公室的培训开发部经理沈凤玥开口道：“哎呦，王老师，年轻人之间的事你瞎掺合什么呀。”
　　王老师一脸诚恳：“我怎么是瞎掺合呢，我还不是看着小季和佳佳一直拖着，我替他们着急嘛。”
　　程佳佳一听头顿时大了，“王老师，我和季书成就是普通同事，你别替我们操心了。”
　　“佳佳，你怎么这么傻呢！你们俩这样瞒着大家交往对你没好处的呀！你会吃亏的呀！”王老师苦口婆心。
　　沈凤玥伸长了脖子，“佳佳，你和小季真得在谈恋爱啊？”
　　程佳佳还没来得及开口，王老师就急忙说道，“那还假的了？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人中午在同一间办公室休息的呀。”
　　沈凤玥一脸惊讶，然后善意地对程佳佳提醒：“佳佳，虽然咱这个年纪谈恋爱再正常不过，但咱是女孩子，年纪再大，也不能因为心急就不顾自己的名声了呀。你以后还是稍微注意点。”
　　程佳佳浑身像火一样烧起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沈经理，你们真得误会，我和他真得什么关系都没有。”
　　程佳佳逃似地离开那间办公室，脸色惨白地回到自己桌子前。
　　她屁股还没贴到椅子，陶琳尖锐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我们部门申请的办公用品呢？”
　　程佳佳按着自己的胸口，声音轻飘飘地：“办公室说办公用品要5号才到，让我们再等几天。刚好有个文件要拿，我就等了一会儿。”
　　陶琳追问：“什么文件，在哪？”
　　程佳佳这才发现文件一直死死地被自己拽在手里，已经有些皱了。她平住呼吸，把皱的纸努力抚平，递给陶琳。
　　陶琳一边看文件一边问：“这都写的什么东西啊，什么意思啊？”
　　程佳佳慢慢说道：“省里搞了一个文明创建的志愿者活动，行里安排我们闩这个星期三上午去扫大街。”
　　“哦，那你去罢。”陶琳把文件往程佳佳桌上一扔。
　　程佳佳重新坐下了，把通知上写明的时间和地址记在自己的记事本上。
　　“你去十楼档案室把这两个人的档案拿下来。”陶琳一边吃着红枣一边递给程佳佳一张小纸条。
　　办公室里空调开着，冷气很足，程佳佳只觉得身体一半凉一半热，心里发慌。
　　吴丹蓝站起身接过纸条，“佳佳，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跑累了。你坐着喝点水歇会儿，我去拿档案。”
　　程佳佳额头上亮晶晶几颗豆大的汗珠子，她对吴丹蓝说道：“谢丹姐。”
　　陶琳不以为然地，“你早上没吃早餐吧，减肥要靠运动哎，你节食怎么行！”
　　程佳佳跑了一趟卫生间，在楼道里面清净了几分钟。再回到办公室时，清算中心的蔡会计已经在听陶琳的训话了。
　　“要不是我把材料又翻了一遍，你这个错误就这样一直错下去了。到时候人家退休了不找你闹才怪！”
　　蔡会计道：“陶经理，我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啊，当时是你让我这样写的呀。”
　　陶琳提高嗓门：“我什么时候让你这样写的？我搞工资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蔡会计也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就是你说的呀，当时我就坐在这，你报一个数我写一个，写完了，你还帮我重头到尾核了一遍。”
　　陶琳扔给她一本书，也不看她：“就算是我说的，那我年纪大了，说的不一定都准，你也不能不动脑子思考啊。你自己翻翻文件，你自己看看。”
　　蔡会计翻着书说道：“这文件上讲的都是专业术语，我又看不懂，我还是听你们的，你们说了算。”
　　陶琳冷笑一声：“那我刚刚跟你讲那么多，你怎么就是不同意改呢？”
　　蔡会计也跟着笑：“哎呦，我刚来你就说我搞错了，要我把人家的钱扣回来，我都没搞清楚什么原因，我哪能扣呢。你不知道，钱已经发给人家了，再扣回来就跟要人家命一样，我还不得问清楚了。”
　　陶琳伸手指了指程佳佳，气呼呼地：“小程，你给蔡会计好好讲一讲文件，怎么我讲半天她就是听不懂。”
　　

　　☆、022 劳务派遣的神仙

　　蔡会计把书摊到程佳佳面前，求助的眼神看着她：“佳佳，你给我讲一讲罢。”
　　程佳佳拿过书，指着其中一段念给她听，又把她的错误错在哪里，怎么纠正指了出来。等程佳佳三言两语清清楚楚地讲完，蔡会计总算表示弄明白了。
　　“陶经理，那我拿回去重新报，明天就送过来。”蔡会计说完就准备走，结果又被陶琳留下了。
　　“你别慌走，你把另外一个人的工资算给我看看。”
　　蔡会计又重新坐到陶琳面前，对着表一项项地报数，陶琳边听边按计算器。
　　计算器里突然响起一串音乐铃声，把陶琳吓了一跳，她气急地摔开计算器，“这都什么垃圾货，还没用就坏。小程，你来算一遍。”
　　程佳佳拿起计算器，设置成静音，重新清零，慢慢按着数字键。
　　蔡会计说道：“你们这计算器是不好，没我们办公室的好用。”
　　陶琳总算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她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你讲吧，你说我们这么重要的部门，她就给我们买这种垃圾货。全行那么多人的工资，核错了一个都不得了，一个计算器能要多少钱，她就这么卡着我们。”
　　蔡会计义愤填膺：“你们办公用品是哪个采购，老汪吗？”
　　陶琳道：“他才不管这种事呢，是办公室一个小姑娘在弄。”
　　蔡会计更是气愤：“哎呦，一个小姑娘，你怕什么。你去跟她说，让她买好一点的，又不花她们家的钱。”
　　陶琳的眉头全部皱起来，一张脸说不尽的苦楚。
　　“算了吧，你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根本听不进去你说的话。甭管你说多少遍，她还是搞她的，你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蔡会计道：“那你去跟老汪讲啊，她脾气再怎么大，不至于领导的话都敢不听吧。”
　　陶琳冲着程佳佳说道：“老汪才管不到她呢，你问问小程和小吴，她多么本事。”
　　蔡会计心领神会：“你说她名字，我看看她是哪路神仙。”
　　陶琳怪里怪气地：“哪里神仙？人家老爸是省银监局的主任。”
　　蔡会计声音低了下去：“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陶琳冷哼了一声：“要不然她劳务派遣的能在行办公室工作！”
　　蔡会计道：“你还是消消气吧，我不是说非要你跟她搞好关系，至少别跟她起正面冲突啊。”
　　陶琳道：“我要退休的人，我管那么多呢。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谁也不靠，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难道连一个计算器都要不到，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蔡会计笑着哄她：“哎呦，好了好了，明天我给你带一个好吧。”
　　陶琳道：“你要是方便你就多带几个，我家里刚好缺一个，我总是不记得买。”
　　蔡会计不停地点头：“行行行，你都发话了，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陶琳开心地笑了：“要不是有你们这些老朋友，我这工作简直没法做，喏，你看我这几个笔记本也是人家好心送的，办公室买的那种小本子哪里够用啊。”
　　蔡会计道：“什么本子、笔、计算器，以后你有需要你就跟我说，小事一桩嘛。”
　　陶琳满意地把蔡会计送出门，喝了半杯茶，然后对吴丹蓝和程佳佳说道：“来来来，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两个人的档案。”
　　看完档案，程佳佳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边喝水边看电脑。屏幕上显示，十分钟前季书成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胡书记的会议已经结束了，正等着她。
　　程佳佳对陶琳打了一个招呼，正准备去，陶琳喊住了她：“你别去，我先去问问什么事，万一有些事你不知道，说错了可不好。”
　　等陶琳急匆匆地出了房间，程佳佳心里倒轻松了许多。她不喜欢直接面对领导，如果是工作的事，不管她说什么，即使回来一字一句跟陶琳复述一遍，陶琳也还是不相信她。
　　看着程佳佳一脸的疲惫，吴丹蓝关切地问：“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我看你没什么精神。”
　　程佳佳摇摇头，“昨晚没睡好，没事。”
　　吴丹蓝点点头：“那就好，明天我女儿排练六一节目，我得请假。”
　　程佳佳笑着说：“我侄女六一也要表演节目。”
　　吴丹蓝看着她，温柔地说道：“你应该抓紧时间找个好男人结婚，不为别的，你那么喜欢小孩，你应该自己生一个。”
　　程佳佳一听话题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也没精神多聊，只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
　　陶琳从八楼回来，冲程佳佳就是一顿批：“你赶紧去跟胡书记解释吧，他家一个什么人的抚恤金是你批的，好像搞错了。你看你怎么搞！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做事要用心，搞错了一个就不得了，你们俩都不听！”
　　在陶琳的言语攻击中，程佳佳淡定地拿出今年抚恤金审批的资料，走上八楼胡书记的办公室。
　　胡书记的办公室非常敞亮，程佳佳拿着自己的资料远远地站着：“胡书记，陶科长说我把您家亲戚的抚恤金批错了，让我来跟您解释一下。您亲戚是哪个单位的，我来查一下。”
　　胡书记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情，他淡淡说道：“哦，不是我家亲戚，是去世的C市分行行长，他老婆是我老婆的同学，想让我帮着查查抚恤金批得对不对。”
　　程佳佳快速地在资料盒里翻出上次朱翠拿来批的抚恤金表格，递给胡书记，同时指着工资表上的数额，一项项地当场核算了一遍。
　　“胡书记，要给你抄一份吗？”程佳佳问道。
　　胡书记和气地摆摆手，同时指着一旁的沙发让程佳佳坐下来。
　　“其实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只是你们陶经理疑心太重。”胡书记坐到程佳佳的身边解释道。
　　程佳佳一看这架势知道领导有重要的事情要谈，立马端正身姿。
　　“你也别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谈了男朋友没有？”胡书记很是和蔼，问得话也像是家里长辈的感觉。
　　程佳佳心里大概猜到是什么事，因此说道：“算是有吧，是我以前的大学同学，只是还没完全确定下来。所以也没好意思跟行里的同事说。”
　　胡书记笑道：“你不用这么老实，漂亮的女孩子有几个备用男朋友人选，这是正常的嘛。我也不是老封建，理解。”
　　程佳佳无法把握胡书记真正的用意，只得老实地坐着。
　　胡书记慢慢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个老战友在省教育厅工作，他再三托我给他儿子介绍对象。你说我平时忙得不得了，哪有时间给他物色，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合适。”
　　程佳佳对这些话听得多了，早就麻木了，但是这一次她不由地紧张起来，因为这还是第一次自己单位的大领导直接说要给她介绍对象。
　　程佳佳推辞的话还没说出口，胡书记就接着说道：“你先别慌拒绝，我给你看看他照片。”
　　胡书记手机大大的屏幕上，一个酷酷的戴墨镜的男人嘴角上扬，样子有点痞。
　　程佳佳赞道：“好年轻啊，人家还没到25吧。”
　　胡书记笑道：“你放心，人家跟你同岁，只是平常爱运动，所以显得年轻。”
　　程佳佳满脑子里都在想着怎么拒绝，胡书记却没给她多说话的机会。
　　“小程啊，我还有事情要忙，没时间跟你细细说。我把你的号码给他，你们自己约个时间见面谈。你呢，就当卖我个面子，不论中不中意，先跟人家见一面再说。”
　　程佳佳从胡书记的办公室出来，路过行办公室，季书成和文莞同时抬头看她。文莞依然是那副目中无人的表情，而季书成的脸上似乎有一些担忧的神色。
　　“程姐，你来一下。”文莞的声音比之前要柔和动听的多。
　　程佳佳走进他们的办公室，以为又有文件要拿，习惯性地拿起一支笔等着签字。
　　文莞瞟了她一眼：“你们部门今年一篇信息都还没发呢，你有时间得赶紧写几篇，要不然年底考核会受影响。”
　　程佳佳道：“上半年写了三篇，不过涉及到工资，毕竟有些敏感，所以没被采用。”
　　季书成走到她身边，为她开脱，“也是，你们工资科许多事就是写了也不能发，难为你了。”
　　文莞道：“那程姐你就写点能发的罢，好歹是正式考进来的大学生，写篇几百字的文章而已。又不是说让你发人民日报，也没有那么难嘛。”
　　程佳佳虽然很少计较什么，但是也不喜欢被别人明叽暗讽。因此她淡淡说道：“我文笔不好，比不上你是名牌大学的中文硕士，专业的。”
　　文莞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硕士，却连续几年都没有考上公务员也没有考上银行系统，这也一直是行里不喜欢她的人在背后常常议论的事情。
　　文莞被人嘲笑得多了，因此也不怎么在意， “我学历高也没什么用，要论文笔，季主任是单位的笔杆子，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你让他帮你写一篇罢。”
　　程佳佳刚刚在领导那里吃了憋，这时汪主任也不在，所以她不想再忍耐了。
　　“季哥，文莞说得有道理，你什么时候方便就帮我个忙罢，要是采用了，我请你吃饭。”程佳佳的声音也故意放软了些。
　　季书成最是了解他们寒门子弟的自尊，因此十分配合：“你放心，这星期就给你写一篇，保证能被采用。”
　　文莞的脸拉得很长，程佳佳笑着向季书成道了一声谢，就走了。
　　

　　☆、023 你有什么理由不开心

　　中午，在三张椅子拼成的小床上，程佳佳满腹心事，一分钟都没有睡着。空调开着冷，关上又热，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脑子里的思绪乱舞，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黑暗的深井中，里面的空间和空气都变得越来越少，生存变得越来越困难。她需要自己奋力地跳出去，或者等某一个人伸出温暖的大手用力拉她一把，她才能重见阳光。她是那么地怀念自由的空气，辽阔的土地和湛蓝的天空。
　　她问自己，程佳佳啊，你为什么过得不开心。你在农村懵懵无知地长大，你听大人的话用功读书，你顺利通过了中考和高考，你读了大学，你在省会大城市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你为什么不开心？
　　“知足者常乐”，程佳佳想，自己对工作和感情都没有什么要求了，一个没有追求的人，不计较利益得失的人，还有什么理由不开心？
　　她没有勉强自己继续想，也没有在“床”上继续睡，她只是拿起手机把朋友圈的背景图换成了蓝天白云和青草地。
　　离下午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陶琳进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袋子，一进门就抱怨。
　　“气死我了，我在那说半天，硬是不给我退，最后还是加钱另外换了一件。”原来周末的时候，陶琳和老公一起逛街买了一件衣服，结果回到家又不喜欢，所以今天中午拿回去换。
　　陶琳嘴上嚷嚷着累，手却忙不迭地往外拿衣服。她把衣服往身上比，问程佳佳：“怎么样，这件还不错吧？”
　　程佳佳的穿着和品位是行里公认的好，因此大家有了得意的衣服或饰品都会迫不及待地拿给程佳佳做出评价。在这一点上，陶琳也不例外，虽然她内心深处还是瞧不起程佳佳的穷酸样，但这并不影响她在程佳佳面前炫耀。
　　程佳佳打起精神，从远处到近处细细打量这件衣服，然后说道：“质量挺好，是真丝的，款式也很新，你穿着一定很好看。”
　　陶琳美美地眯起眼睛：“那是，不是真丝的我也不要。你说和朱翠那天穿的那件比怎样？”
　　朱翠的那件是特意从扬州买的，颜色很鲜艳，很是惹眼。
　　程佳佳淡淡说道：“朱主任那件估计没你这件贵。”
　　陶琳这下满足了：“她那件是街边货，穿不了几次准皱得没样。我这件两千多块钱呢，不屑跟她比。”
　　这时吴丹蓝也进来了，“陶经理，还是您想得开。换做我，怎么也舍不得花两千买一条裙子。”
　　陶琳摆着架子，“你们负担那么重，当然舍不得。我就看着衣服好看，怎么也得买了，要不然委屈了自己。”
　　程佳佳没有接陶琳的话，只是岔开话题问吴丹蓝：“丹姐，你怎么来这么早？”
　　吴丹蓝支支吾吾：“我想快点把事情忙完，明天要请一天假。”
　　陶琳立即变脸：“你怎么又请假！”
　　吴丹蓝硬着头皮解释：“明天我女儿第一次排演节目，我得陪着去。”
　　陶琳嘟囔道：“都四年级了，还要陪。你去跟陈行长请假。”
　　行里的规定，普通员工请一天假只需要部门负责人同意就行，但是陶琳基本上没有那么爽快给假，每每都要她们去找分管的陈副行长签字。所以吴丹蓝也习惯了，只默默点头，然后就开始忙工作了。
　　办公室的气氛再度冰冷下来，三个人对着电脑，不再说话。
　　就这么慢慢熬着，下午的班终于接近了尾声，三个人的心里都同时松了一口气。陶琳拿着水杯去洗手间冲洗，临出门的时候对着空空的走廊大声叹息：“一天又过去啰。”
　　程佳佳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看到一条短信息：“我在楼下等你。”
　　四方牢笼里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乾冰的这句话像是为程佳佳打开了一扇窗，让她很想放声大哭或者大笑。
　　她脸带微笑，用尽自己所有的温柔，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好啊，刚好今天我没开车。”
　　程佳佳常常对简真和康晓宁说，她的一天其实是从下班的时候才算真正开始。下班之后的程佳佳才是生龙活虎、精神焕发的程佳佳。
　　乾冰的车不能进银行后院停车场，因此程佳佳下了班在一楼打完卡就直接往大门走去。
　　一辆红色的本田飞度缓缓从程佳佳身后驶出来，信用卡中心的王彦从车里探出头。“程姐，你去哪，要不要我带你一截？”
　　程佳佳笑着摆手，“不用了。”
　　王彦见程佳佳少有的步履轻盈，心情愉悦，心想，这位大姐肯定又钓到一个高富帅了。
　　她心里正这么想着，抬头就看到大门外的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卡宴。她降低速度故意从卡宴身边绕过，果然车身后边笔直站着的男人就是那天在新世界广场做活动遇见的那个。
　　她冷笑了一声，果然还是程佳佳手段老道。那天她对人家爱搭不理的，好像一点不在意，没想到转眼间就收为己用了。
　　程佳佳看到乾冰站在车外，从容地接受四方投来的眼光显得有些意外。
　　“你怎么在外面等？”她这么问，是因为行里同事的老公来接人一般都是坐在车里等。
　　乾冰替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又弯身想替她系安全带，程佳佳伸手把他往外推。
　　“不用，我自己会系。”她还是无法坦然地接受乾冰绅士般的照顾。
　　车子上了滨江大道，程佳佳发现他们不仅不是往城区走，反而上了绕城高速。
　　“乾冰，我们去哪啊？”
　　乾冰目视前方，淡定得很，“出城。”
　　程佳佳左思右想，心里不踏实，只好试探他：“你别告诉我你要带我私奔啊？”
　　乾冰这才笑了，转头看了她一眼，“我正打算这么干，你有意见吗？”
　　程佳佳严肃地教育他，“霸道总裁，我必须告诉你，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么干了。”
　　乾冰好奇地问：“现在流行什么？”
　　程佳佳想了想：“现在流行总裁契约婚姻，契约，你懂吧？就是假夫妻。”
　　乾冰道：“最后是不是都假戏真做了？”
　　这次，程佳佳闷不吭声了。
　　乾冰忍俊不禁，“我记得你以前都看张爱玲和简奥斯汀的小说，现在怎么全是这些乱七八糟的？”
　　程佳佳怨怪道：“生活本来就是乱七八糟的。比如某一天一个妙龄女郎就被一个不知名的总裁大人拐上了车，不知道要开到什么地方去。”
　　乾冰镇定说道：“妙龄女郎是不是可以猜想一下，也许这个不知名的某总裁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呢，比如求婚？比如一纸契约婚姻？”
　　程佳佳挪了挪身子：“某总裁大人可能不知道，有时候惊喜很容易变成惊吓。”
　　乾冰笑了，“好了，总是说不过你。我在凤凰湖订了一桌菜，本来打算五一带你去的，顺便玩一玩，结果你都不跟我约。”
　　凤凰湖是A省一个有名的休闲度假区，里面吃喝玩乐应有尽有，离C市很近，只要四十分钟的车程。
　　前年三八妇女节，程佳佳刚到C市，行里就组织了综合中心几个部门的女同事去凤凰湖玩了两天。可惜程佳佳那时候刚和詹伟分手，心情很不好，根本没有好好地玩。后来她想开车带父母和小年再去玩一次，但是拖来拖去一直也没去成。
　　程佳佳虽然不喜欢太张扬，但是骨子里还是很喜欢这种小惊喜小浪漫的。乾冰的用心使她心里暖暖的，“我不是跟你了说五一陪我爸妈去九华山上香嘛，又不是故意不理你。”
　　车子开到凤凰湖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乾冰直接带程佳佳进了凤凰湖酒店，六楼的一个包厢。
　　酒店不高，六楼就是顶层，程佳佳看着包厢内豪华的装饰，暗叹，乾冰这次可是真得亏大本了。毕竟上一次她只是请他吃了一碗街边的馄饨而已。
　　乾冰指着窗外的夜景，“如果是白天过来，可以看到整个山庄的景色。”
　　程佳佳嘟嘴，“那你为什么不周末再带我过来？”
　　乾冰拉开椅子，让她在圆桌前坐下，“想来随时都可以来，这一次我想让你尝尝这里的菜肴。”
　　除了三小碟凉菜，第一道上来的就是一道清蒸鲟鱼。程佳佳感觉这条鲟鱼比一般饭店里的和菜市场里卖的要大一些，因此有些不敢动筷子。
　　“乾冰，这个不会是野生的中华鲟吧？”等服务员走了，她小心问道。
　　乾冰温柔地看着她，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
　　“放心吃，这是这家酒店自己养殖的，当天捕捞当天就烧，既干净又新鲜。”
　　程佳佳尝了一口，果然鱼肉鲜嫩无比，舌尖上除了鱼本身的味道，没有一点多余的调味料的感觉。
　　程佳佳连吃了好几块，终于忍不住对乾冰竖起大拇指。
　　乾冰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看她吃，他轻轻转动玻璃转盘，“你尝尝这个。” 
　　这次他指的是一盘澳洲龙虾刺身，不过程佳佳对这种海鲜不怎么感兴趣。
　　乾冰也不劝她，只是夹了薄薄一块，沾好汁，送到她嘴边。
　　

　　☆、024你居然是这样的乾冰

　　程佳佳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张嘴，待吃完，才觉得这龙虾肉竟然比刚刚的鲟鱼还要更鲜嫩，而且还有一丝清甜。
　　汤是老鸭汤，里面加了荷叶、冬瓜、薏米和扁豆。程佳佳趁热喝了两小碗，后知后觉地发现肚子有些撑了。
　　“乾冰，我战斗力有限，剩下的可都交给你了。”程佳佳说完就出去找卫生间。
　　其实包厢里有独立的小卫生间，只不过程佳佳觉得乾冰在场有些难为情，所以还是跑出去了。
　　她上完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迷路了。她走反了方向，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电梯口。
　　好巧不巧，她遇到了杨善文
　　。
　　杨善文依然带着那条金链子，脸上又黑又红，应该是喝了酒。
　　“程小姐，真巧啊，咱们又碰面了！”
　　他高大威武的身躯挡在程佳佳正前方，程佳佳只得停下来打招呼。
　　“杨总好！”
　　杨善文歪着头，一副黑老大的样子，“刚刚看到你我还不敢确定，没想到程小姐也有闲情雅致来这种地方。难道又是来相亲了？”
　　程佳佳道：“杨总，不好意思，我朋友在等我。我先走了。”
　　程佳佳侧着身子从杨善文和墙壁的缝隙中钻过去，待要快步走时，被杨善文一把拉住。
　　“怎么每次见到我，都急着走呢？我又不吃人！”
　　程佳佳有点着急了，她不想在这里大喊大叫，她也不想被杨善文缠住不放。
　　“杨总，您这样的身份在这里跟我拉拉扯扯，不太好吧？”程佳佳故意满脸堆笑。
　　杨善文一只手拉着程佳佳的胳膊，一只手撑着墙，把她圈在怀中。他满嘴的酒气直直扑到程佳佳的脸上，程佳佳屏住呼吸，她怎么也想不到，人生中第一次壁咚居然给了这么一个粗俗不堪的暴发户。
　　“怎么样，你有没有感觉到心跳加快？有没有激动难耐？”杨善文一脸奸笑。
　　程佳佳抬起膝盖，正欲故技重施，杨善文已经放开她，躲开了。
　　“程佳佳，我告诉你，我再怎么滴，也不至于栽在你手里两次！”杨善文用手指着她，恨恨地说道。
　　程佳佳见状，忙道歉：“杨总，对不起哈，上次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伤了您！”
　　杨善文的脸更红，说话也更急，“要不是丹姐帮你求情，你以为上次的事，我能这么轻易放过你？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杨善文是什么人，我什么时候吃过女人的亏？”
　　其实上次在茶餐厅伤了杨善文之后，程佳佳就意识到以杨善文的性格，他不可能饶过她。她只是没想到，原来自己一直没事，是因为丹姐在背后替她说了好话。而丹姐，必定是求了她老公出面，才能做通杨善文的工作。丹姐和他老公感情破裂，早已分居多年，没拿他老公一分钱，一直都是用自己的工资养活自己和女儿。而这一次，居然为了程佳佳，去找了她老公。
　　程佳佳心里一酸，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杨总，上次是我不对，如果你不接受道歉，那你跟我说，你需要多少赔偿？”
　　杨善文瞪大双眼望着她，饶有兴趣：“行啊，程小姐上路了，知道用钱来摆平我了！”
　　程佳佳紧闭双唇，忍着气。
　　“十万”杨善文大声说道，见到程佳佳吃惊的样子，他又凑到她耳边低语，“或者一夜，你自己选。”
　　程佳佳冷眼看着他，“十万？行啊，只要你能拿出医院的费用清单，不管多少，我照价赔偿！”
　　杨善文眼睛里充满挑衅，“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只有身体最值钱吗？我告诉你，我进一趟医院就错过了好几单生意，算你十万已经是友情价了。”
　　程佳佳一时气结，实在没办法她只能逃了，这种人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她还没来得及向后打探路，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佳佳，你在这里做什么？”是乾冰。
　　乾冰走过来，站到程佳佳和杨善文中间，对着杨善文抬头说道。
　　“杨先生，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谈，别骚扰我女朋友。”
　　乾冰比杨善文矮了一个头，但是他镇定自如地站在那里，气势上完全不输给人家。反倒是杨善文，一身酒气，一脸轻浮，站得歪歪欲倒，白白可惜了那副好身材。
　　“女朋友？”杨善文大声笑了，转而望向被乾冰牢牢保护在身后的程佳佳。
　　“程小姐，原来你的眼光是这样的。我输得心服口服！”
　　乾冰眼里已有一些不悦，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善文，吩咐程佳佳，“佳佳，你先回去喝点粥。我待会儿去找你。”
　　程佳佳也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不太合适，乖乖地绕道往回走。
　　“乾冰，没想到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是为了一个女人。”程佳佳走后，杨善文收起脸上的轻浮之色，人也仿佛清醒了几分。
　　乾冰看着他，表情不变，“杨总认识我？”
　　杨善文道：“你姐姐的宝马X5就是在我店里买的。你姐夫，就是这里的总经理于文，我跟他是铁杆哥们。至于你嘛，你是乾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又是本省有名的青年企业家，我想不认识你都难。”
　　乾冰刚刚还奇怪，为什么杨善文可以在酒店里肆意妄为，原来是他姐夫在背后给他撑腰。
　　他淡淡说道：“杨总在C市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何跟一个弱女子过不去。”
　　杨善文道：“乾大少爷想保她，我没意见。不过商场有商场的规矩，这个乾少不会不懂吧？”
　　程佳佳本来已经走到包厢门口，但是一想到杨善文的痞样，又人高马大的，她担心乾冰吃亏，因此又悄悄折回去了。她一来就听到杨善文无耻地向乾冰开口要价，她怕乾冰为了息事宁人而屈服，正想站出来和杨善文对质。
　　“规矩？”乾冰凝视着他，“商场的规矩是做生意不牵涉双方家人。程佳佳是我女朋友，是我未来的妻子，杨总想跟我谈价格？”
　　杨善文忍不住大笑，像看一个傻瓜一样，“乾少，你不是认真的吧？现在可是一夫一妻制，你要是把每一个女朋友都当老婆，那我们这生意还怎么谈啊？”
　　乾冰嘴角也有一丝平淡的笑容，“我娶谁当老婆就不劳杨总操心了。另外，生意的事你可以跟我姐夫去谈，我肚子还空着，实在没精力和你在走廊里讨价还价。恕不奉陪。”
　　程佳佳一路小跑回包厢，端起服务员盛好的一小碗虾粥，端端正正坐着，一小口一小口无比认真地喝着。
　　乾冰进来时，程佳佳朝他甜甜一笑，“这粥真不错，你快喝点。”
　　乾冰也笑着看她，神情很轻松，“你刚刚去卫生间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小心掉厕所了，正打算找厨房借一根擀面杖去捞你。”
　　程佳佳手握勺子，停在半空，“如果恶心我，你能感到快乐的话，那你继续吧。”
　　乾冰满足地摸摸程佳佳的头，然后回到座位上，“快吃，待会儿还有节目。”
　　吃完饭，程佳佳跟着乾冰走出酒店，在度假区里走了一里多路，来到了另一家酒店楼前。只不过这栋更高的酒店是以住宿为主，环境更为清幽静谧。
　　程佳佳坐在大厅看乾冰在前台办理手续，表情是那么坦然，轻车熟路也就罢了，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妈蛋，这位大哥到底带过多少女人来这里，才能修炼成这个境界！
　　程佳佳紧紧拽着自己包，咬牙切齿地思索着可行的逃离方案。
　　“走吧”，乾冰一手拿卡，一手牵起程佳佳的手。
　　程佳佳憋红了脸，站在原地重重吐出两个字，“不去。”
　　乾冰回头疑虑地看她，研究透她又羞又怒的表情之后，他无声地笑了。
　　他紧紧拽着她的手，举到面前，“等到了你再决定是走是留。”
　　程佳佳被乾冰牢牢牵着，一步步穿过辉煌明亮的大厅，进电梯，出电梯。
　　铺着软软灰黑色地毯的走廊，从东头到西头，两边都是挂着不同门号的客房，每一间都是大门紧闭。
　　程佳佳回想起，刚刚在电梯里，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时，乾冰脸上又淫又荡的贱笑。
　　她一把甩掉乾冰的手，“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乾冰！”
　　乾冰笑得矜持但是仍然又淫又荡，“我哪样了我？”
　　程佳佳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仪态，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控诉他。
　　“你如果以为刚刚给我解了围，我就心存感激，要以身相许。或者你根本以为一顿大餐就可以收买我。那我真是错看了你！”
　　乾冰伸手捏了捏程佳佳的鼻子，“程佳佳，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程佳佳。你的小脑瓜里除了那些少儿不宜的事，你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程佳佳被反将一军，心里很不甘，乾冰扬了扬手里的卡。
　　“你害怕了吗？”
　　程佳佳抢过卡，“走就走，我看你到底玩什么花样？你要是敢耍我，看我不整残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女主和男主的职业、感情发展，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跟我提。

　　☆、025 纯洁的友谊

　　乾冰再次牵她的手，“对了嘛，不要轻易在心里给别人做判断，至少要亲眼看到，亲身经历，才能保持客观。”
　　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乾冰带程佳佳上了楼梯。楼道里的灯光昏沉沉的，直到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程佳佳才发现眼前是一扇紧闭的门。
　　乾冰朝她伸出手，程佳佳才反应过来，把卡拿给他。
　　“叮”的一声响，乾冰推开门，程佳佳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浩瀚星空。程佳佳将信将疑地走进去，乾冰在身后轻轻打开了灯。
　　一串串漂亮的小彩灯点缀在周围，把程佳佳和乾冰圈在一起。
　　“你来这边”，乾冰指着南边半人高的铁栏杆。
　　南边是湖，湖边好像在举办派对，很是热闹。其余便没什么可看得了，都是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楚。
　　程佳佳望着乾冰，乾冰从背后轻轻搂住她，“别急，再等几分钟。”
　　月色微凉，星星一闪一闪，仿佛触手可及。湖边笑声歌声片片，一个白天一个黑夜，生活一时是地狱，一时是天堂。
　　程佳佳心里再次不踏实，她直直望着黑色的湖面，她能感受到湖面微波粼粼。
　　“乾冰，我能说一句破坏气氛的话吗？”
　　乾冰心里隐隐不安，但他还是镇定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我们俩现在相处的模式就像一对情侣，我也不否认。但我不能骗你，我还没有准备好，我还没有真正做出决定。”
　　乾冰松了一口气，他确保自己是用最平和的声音在回答程佳佳。
　　“没关系，我等你准备好，我等你做出决定。”
　　程佳佳的声音也很轻柔，她像哄徐小年一样，“那在这段时间里，你得答应我，不能送我太贵重的东西，不能为我花太多的钱。像今天这样的花费水平，就算是上限了。”
　　乾冰下意识摸了摸左手腕的情侣对表，一只他正带着，另一只就躺在他西裤口袋里。
　　“怎么我觉得你像是在怪我，到现在都没送你礼物呢。“乾冰说完，轻轻咬了咬程佳佳的耳朵。
　　程佳佳摸了摸耳朵，有点热有点痒。乾冰一时无比正经，一时又异常无赖，将来就算修成正果，只怕也是个不服老婆管的家伙。
　　“啾啪”突然的声响划破寂静夜空，一道亮光冲上空中，然后散开成紫色的光芒，硕大的花朵绽放然后枯萎，美丽而短暂。
　　闷雷似得声音，一下接一下，五颜六色的花儿开满星空。红的、黄的、蓝的、紫的，形状各异，绚丽多彩。
　　湖边人潮攒动，赞叹声此起彼伏，程佳佳也不禁受到感染。她表面是人淡如菊，其实内心还是很渴望浪漫浓烈的情感。她静静地看着一个个烟火尽情绽放出自己的美丽，它们奔跑着、跳跃着，执着而不悔。
　　烟花盛宴持续了半个小时，当夜空恢复寂静之后，程佳佳心里空空荡荡的。一股热气在胸腔上蹿下跳，热烈之后的平淡，很难平息。
　　“没想到这里也有烟火表演”，程佳佳回过头对乾冰轻轻说道。
　　回应她的是乾冰温热的双唇，不清楚是乾冰两只大手把她转过来，还是她自己主动转身，反正他们已是面对面，脸贴脸，吻得难舍难分了。
　　缠绵中，程佳佳的心情得到释放。她抚摸着乾冰的头发，甚至开小差地想，若是这个时候乾冰带她下楼，把她拐进其中某间房，她一定拒绝不了。
　　不得不说，乾冰是一个索吻狂魔，他吻她的额，她的鼻，她的双耳，她的脸颊，在纯洁友谊可以支配的范围内，他无一放过。
　　打断他的是程佳佳的电话，程佳佳推开他，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号码是两个字“爸爸”。
　　回去的路上，程佳佳担心地捂脸，不停地念叨。
　　“啊！啊！啊！都怪你啊，带我来这么远的地方，还回去这么晚！”
　　“完蛋了，完蛋了，要是十点半之前不能赶回家，我就要面临三堂会审了啊！”
　　“哎呀，你别开那么快，超速了会被拍的！”
　　“已经十点多了，一定来不及了，我爸会骂死我的，呜！呜！呜！”
　　乾冰终于受不了，“你再吵，我就把你丢下去。”
　　程佳佳吃了一惊，“原来你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乾冰得意地笑，“我不仅是狼，我还是老虎，狮子，你再吵个不停我就吃了你。”
　　程佳佳一脸地难以置信，她转过脸，头抵车窗，低声碎语。
　　“反正都怪你，都是你不好！”
　　黑色保时捷卡宴在漆黑的高速路上奔驰着，追风般呼啸而过。如果车子也有记忆的话，它会记得这是第一次，他的生命中出现了小情侣打情骂俏和吵吵闹闹的声音。
　　乾冰照旧在程佳佳家小区前五十米的地方停车，然后下车目送程佳佳往小区走去。
　　小区门口，程佳佳的爸爸站在路灯下边抽烟边等她。夜晚快十一点的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闲人，偶尔也才过去几辆车子。
　　“爸爸”，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到大女儿程佳佳一个人朝他走来。而她身后不远，停着一辆车，前面的两个车灯一闪一闪，像是为她照路。
　　程爸爸熄灭烟，把烟头扔到路边的垃圾桶，然后朝着女儿走过去。程佳佳快步朝他走过来，然后挽着他的胳膊，心虚地说道：“爸爸，我们回家吧。”
　　程爸爸松开她的手，“你在这等着，我到前面看看。”
　　程佳佳心里顿时慌起来，爸爸的性格特别犟，任何事情只要他认为不好，那就没有任何转弯的余地。程佳佳急匆匆跟了过去。
　　乾冰站在车前，看到程爸爸不仅没有和程佳佳回家，反而朝他这边走过来。他也突然紧张起来，心跳猛然加快。
　　见女方父母本来是一件非常郑重的事情，第一次在医院见到程妈妈时，他只顾着跟程佳佳解释，完全忽略了向未来的岳母大人献殷勤。幸而程妈妈大大咧咧的，并不计较，所以他才放下心来。
　　上大学的时候，程佳佳就跟他说过自己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母亲就像姐妹一样，而父亲对她们姐妹非常严厉。
　　如今第一次见程佳佳的爸爸，他完全没有一点准备。不过他在商场打拼多年，即使再紧张无措，也还能保持镇定。
　　几乎没有思考，他就迅速跑回车上，拿出一包软中华和一只打火机。幸而他车里常备着烟，才不至于真正地两手空空。
　　他拆了烟，在程佳佳父亲快过来的时候，主动上前走了几步，打招呼，递上烟，送上火。
　　程爸爸也不跟他客气，接过烟，就着乾冰送到嘴边的火，点亮，抽了一口，慢慢吐出烟雾。
　　“佳佳，是跟你的车回来的？”他问，语气平淡。
　　程佳佳赶上前，“爸，他是我大学同学。我们晚上一起吃饭的。”
　　乾冰恭敬地回答，“叔叔，真对不起，我没注意时间，送佳佳回来太晚了。”
　　程爸爸瞧了一眼乾冰身后的车，问：“你叫什么名字？”
　　乾冰这才想起来要自我介绍，他掏出一张名片，双手恭敬地奉上，“我叫乾冰，目前还在创业中。”
　　程爸爸看了一眼名片，说道：“原来你就是乾冰。我听佳佳妈妈谈过你好几次了。”
　　乾冰手里还拿着烟，低着头，不敢多说话。
　　程爸爸掏出自己的烟，望着乾冰问：“你不来一支？”
　　乾冰摇头然后说道：“叔叔，这次是我准备不周，下次我一定正式登门拜访您和阿姨。 ”
　　程爸爸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但是态度诚恳的年轻人，又看了眼身边一直大气不敢出的大女儿，心里又疼又惜。
　　程佳佳见爸爸望着自己不说话，忙低声说道：“爸爸，我回家再跟你解释。你先让乾冰走吧。”
　　程爸爸点点头，“那我们回家吧，你妈还在家等着呢。”
　　乾冰连忙走到车后座，打开车门，“叔叔，你和佳佳上车，我送你们到楼下。”
　　乾冰将车开进小区，停到程佳佳家楼下，然后下车。
　　程爸爸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以后你送佳佳也直接开进来吧，晚一点也没事，让佳佳提前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
　　程佳佳也笑着跟乾冰挥手，很认真的，没有一丝敷衍。她很感激乾冰，感激他像对待上宾一样对待自己的爸爸。
　　以前詹伟也很尊敬她爸爸，但是那只是停留在表面上。在詹伟的内心深处，他认定程爸爸是一个一生一事无成却傲慢无知的农民。程佳佳不得不常常强调，我爸爸怎么一事无成呢，我爸爸养育了我和程慧慧这么聪明的两个女儿啊，还是两个大学生，这在老家，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
　　程佳佳挽着爸爸的胳膊出了电梯，在进家门前，终于听到爸爸对乾冰的第一面评价。
　　“这个小伙子还不错，你别光挑人家的长相。哎，你呀，以前那些人送你回家，我都看在眼里。这么些人，只有他还专门下车等你进了小区才走。你呀，心思简单，不懂得看人。”
　　良人难觅，终身难定，程佳佳啊，一直懂事孝顺的大女儿啊，让年过半百的父母操碎了心。
　　

　　☆、026 总经理助理

　　天空中恣意地下着瓢泼大雨，欢快的雨水接连不停地拍打着窗户，窗外是茫然一片。天气是糟糕的，会议是冗长的，但是大BOSS乾冰的心情显然是很好的。各个部门的负责人惊奇地发现，乾冰在听他们汇报工作总结时没有像以前一样严厉苛刻，习惯性地挑刺，反而嘴角时不时露出轻微的笑容。
　　当财务部经理最后一个汇报完工作时，乾冰愉悦放松的表情简直要把她融化。因此她大着胆子恃宠而骄地问：“乾总，外面下那么大雨，大家出去吃饭也不方便，要不让公司给我们叫外卖吧？”
　　乾冰虽然不是个小气的老板，但因为他平时总是板着一副很严肃的脸，和员工说话从来都是只谈工作不提其他，因此吃吃喝喝的事情大家都是找几个副总，从不敢直接找他。
　　财务部经理问完之后，全场的人屏住呼吸，静静地望着乾冰。乾冰满腔的相思之情在苦熬了一整个上午之后，急欲抒发，他只是在等散会，且他一只手已经伸进口袋握住了手机。
　　他一手拿出手机指着行政部主管吩咐道：“杨主管，你去安排吧。外面雨太大，大家下午没什么事可以提前下班。”
　　乾冰大踏步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听到做会议记录的年轻姑娘在背后轻轻感叹：“真希望老板天天心情都这么好。”
　　乾冰心里乐滋滋的，刚进办公室他就一手关门一手拨通程佳佳的电话。现在11点半，如果赶得及，他可以去她单位接她一起吃饭。
　　他的手机紧贴着耳朵，里面电话铃一声一声有规律地响着，却一直无人接听。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的秘书一板一眼：“老板，有位特别漂亮的女士来找您，她说是您的大学同学，已经等了您一个小时。”
　　秘书眼睛里别有深意的笑容使乾冰无端地心虚起来，他没有让她把这位特别漂亮的大学女同学请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主动去会客室迎她。
　　重逢之后，这还是程佳佳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乾冰的脑子里一面快速思考着原因，一面心里忐忑起来。程佳佳的性格，他怎么会不了解。她冒着大雨主动来他公司找他，绝对不会是为了和他甜甜蜜蜜亲亲我我。
　　在各个办公室投来的一道道探究的目光中，他镇定自若地走进会客室。但在看到许莉莉风情万种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脸色半明半暗，终究还是难看了些。
　　经过上海的几天相处，许莉莉以为乾冰多少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且不说她雪中送炭为尚礼的单子出了多少力，单她拼劲全力展现出来的个人魅力相信是个男人都会被吸引。纵然乾冰心有所属，也不至于就视她如无物。
　　所以当许莉莉发现乾冰居然“不辞而别”时，立即恼羞成怒。她乐意接受他摆出正人君子的派头，但是她难以忍受他忽视自己的美丽，特别是她原本看不上眼的男人。这种直面而来的挫败感，使许莉莉坐卧难宁，浑身上下像被虫蚁轻噬般无一处舒坦。明知道不受欢迎，她还是重整旗鼓冒雨而来，不仅是为了征服一个无趣的有钱男人，更是为了拾起自己无往而不胜的人生信念。
　　许莉莉端坐在沙发上，优雅地享受着女秘书的殷勤服务。一个多小时的等待，不仅没有消耗掉她的耐心，反而增强了她的征服欲。因为不知好歹、不解风情的乾冰，让她恨得牙痒痒。
　　大方气派的办公楼，忙碌但井然有序的职员，让身处其中的许莉莉不禁想起乾冰大学时的模样。那时的乾冰不高不帅，话少没有幽默感，也没什么其他显眼的地方，因此在全班女生眼里，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存在感。印象中的乾冰永远穿着大一号的运动服，剃得短短的头发根根竖起毫无发型可言。
　　同班四年，竟然没有人发现原来他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人不可貌相”，想到这里，许莉莉微微一叹，考虑到乾冰可怜的情商和那点惨败的恋爱经历，许莉莉已经彻底原谅他。这样的男人，不爱则已，一旦开窍，那就是她踏破铁鞋也再难寻觅到的好归宿。
　　与程佳佳不同，许莉莉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女人过得好不好，很大程度上不是靠自身的事业，更重要地是靠身边的男人。比如她妈妈，如果当年不是很果断地跟她爸爸离婚，嫁给师范学院的老师，那她今天就不是教授夫人，而是钢铁厂内退工人的黄脸婆了。
　　“怎么不在上海多玩几天？”乾冰淡淡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里的一颗石头轻轻落地。
　　虽然他心里期待的是程佳佳，但是又感觉幸好不是程佳佳。如不是程佳佳，其他人是谁也就无所谓了。
　　许莉莉心里既已下定决心，对乾冰冷淡的态度也就不甚在意了。
　　她红唇微启，眼角含笑：“上午练完瑜伽，顺便来你这避避雨。”
　　乾冰却不想跟她继续闲话， “这次单子的事情，等刘奎回来跟你谈，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少你的。”
　　许莉莉轻蔑一笑：“我又不是为了钱来的。”
　　她嘴上这样说，眼睛却深深看向乾冰。
　　乾冰何尝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他还有自己的漫漫征途要走，不想半路再去招蜂引蝶。
　　许莉莉这样的女人好胜心太强，且极其自负，如果和她明说了，只怕她不退反进。她脸皮厚，行事大胆激进，与她周旋极其不易。
　　乾冰脸上表情不是很分明：“那是你应得的。”
　　“该我的我自然不会退让。只是我今天特意跑一趟，又等了你那么长时间，难道你就没有别的话和我聊了？”许莉莉嘟着嘴，故作娇柔。
　　乾冰耐着性子说道：“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最不懂得猜女人的心事,有什么事请你直说。”
　　许莉莉忽然亲切地笑起来，轻轻拍了拍乾冰的手，“哎，乾冰，我们俩四年同学，就是光说起大学的事，也聊不完。你老是这么板着脸，让你的员工看到了，还以为你欠我什么呢。”
　　乾冰假装配合：“如果你要找人聊天，我还真不合适。”
　　这么谈下去，实在是累得慌，许莉莉松了口，改变了主意：“乾冰，我们是老同学，我想请你帮个忙。”
　　乾冰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许莉莉的声音再次娇柔起来，“我求你的事对于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对我来说，却是挺重要。”她故意卖了个关子，使乾冰着急。
　　乾冰却没什么过多表情，只是礼貌地问：“什么事？”
　　许莉莉这才说道：“我想在你们公司找一份工作，薪水够日常生活就行。”
　　乾冰微微皱了皱眉：“你想要什么岗位？”
　　许莉莉双手撑住着下巴可怜兮兮地说道：“岗位我倒没什么要求，你知道我离婚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再这么坐吃山空下去，我怕我迟早有一天要饿死。所以你就当做个慈善，帮帮我这个一无所长的失婚女同胞吧。”
　　乾冰调整坐姿：“招聘的事我一般不干预，这样吧，你待会儿在人力资源部留个简历。回头再让他们联系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
　　许莉莉高兴地站起身，走到乾冰面前，伸出双手弯腰抱住他，表情很夸张：“乾冰，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的。”
　　乾冰背朝玻璃，从外面看过来，就好像他们两人紧紧互相抱着一样。
　　乾冰自然不习惯她这种过于热情的西式礼仪，起身推开她， “你别来不及谢，你的事主要看人力资源部的意见，我不能完全做主。”
　　许莉莉见乾冰往门口走，先开口：“你看已经到饭点了，我请你吃饭吧。”
　　乾冰道：“我马上要出差，不能陪你。这样吧，我们公司中午叫了外卖，你就凑合着吃一点。等下午雨小了，你再走。”
　　乾冰让秘书带许莉莉到人力资源部填表，自己则躲回办公室。
　　被许莉莉这样一耽误，再去找程佳佳吃饭已是来不及了。下午他要去M市农业大学，最早后天晚上才能回来。他们俩已有三天没见，虽然天天晚上照常通电话，但是只要程佳佳一天不点头，他心里就老是悬着。
　　他拿起手机正准备拨号，程佳佳的电话打过来了。程佳佳告诉他，晚上约了几个同事一起吃饭，不能跟他一起吃了。
　　乾冰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他觉得自从上次从凤凰湖回来的那个晚上撞见程爸爸之后，程佳佳好像一直在疏远他。约她十次倒有六七次说有事，要么是她要回家，要么要陪徐小年，要么就是同事聚餐。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也是匆匆忙忙吃完饭就赶着回家，两个人没有一点私密的独处时间。
　　这种感觉很不妙，这种情形也不容乐观。程佳佳这个人看上去很随和，很容易亲近，但是要想真正走进她的内心，又太难了。
　　通完电话，乾冰从柜子里拿出公文包，把秘书给他准备好的材料装进去。本来他是打算在公司吃了饭等雨小一点再走，但是为了避开许莉莉，他决定马上就走。
　　他拎着包，才走出办公室没几步，就迎面碰到了从人力资源部回来的秘书和许莉莉。
　　他的秘书虽然古板了一些但是有些呆萌，呆萌的意思就是没什么脑子。
　　她直直地站着，脸上白白的，悲喜参半，“老板，许姐已经填好表了，陆总说她适合做总助。”
　　

　　☆、027 非职业女性

　　旁边的许莉莉若无其事地看着漠然的乾冰，“怎么，你这就要走啊？”
　　乾冰点点头，“实在不好意思，我赶时间，你就留在这吃了饭再走吧。”转过头又看向秘书，语气很是严厉，“你好好想想，如果许小姐做了总助，那你干什么去！”
　　许莉莉劝道：“你这么凶干嘛，人家小姑娘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啦？”
　　乾冰淡淡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让你看笑话了。那边的茶水间里有杂志和饮料，你要是无聊，可以坐那边看书。”
　　许莉莉笑了笑说道：“我还是跟你一起走吧，估计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乾总经理要是没那么赶时间的话，还麻烦你亲自送我一趟。”
　　乾冰心一沉，不得不说，许莉莉真得很有自己的一套。
　　进了电梯之后，身边再无其他人，乾冰这才开口：“我怕不顺路，要不我在门口给你叫一辆出租车？”
　　许莉莉详装生气，单手叉腰，一半撒娇一半抱怨。
　　“哎，你都不知道我家在哪呢，你就说不顺路。你是不是讨厌我啊？你要是讨厌我，你今天就当我没来，我求你的事你也当没听见好了。”
　　乾冰彻底放弃了和她理智对话的可能，他安安静静地把许莉莉送到她家门口，不等许莉莉和他打招呼，掉头就走。
　　许莉莉本想请他进去喝茶的，可是乾冰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这种男人，许莉莉不曾见过，她甚至怀疑乾冰是个十足的性冷淡。果真如此，她还有征服的必要吗？
　　许莉莉的家在城南，乾冰送她等于是从城东的公司到城南然后又到城北上外环高速，确实是不顺路。但是许莉莉从来不用考虑这些，男人们送她回家从来只有她愿不愿意，而不管人家顺不顺路。城市就这么大，只要她点头，就是绕一个圈，那些男人照旧殷勤。
　　许莉莉回到家甩掉高跟鞋，往米白色的欧式真皮沙发上一躺，穿着肉色薄丝袜的两条长腿齐齐搭在沙发靠背上。
　　她拿出手机刷朋友圈，朋友圈里依旧热闹非凡，一群人发图表示今天的雨太大，一群人依旧发各种不管你看不看反正我天天发的广告，一群人在晒娃，还有几个年轻的女孩晒每天并没有什么不同的自拍照。
　　许莉莉笑着刷完，心里舒坦了许多。她也懒洋洋地发了一条，“一大早跑去练瑜伽，还差点被雨淋，现在肚子空空躺在家里，一点力气都没有，我一定是疯了，谁来拯救我？”
　　配图是早上请教练拍的穿黑色小背心练瑜伽的照片和刚刚拍的自拍，两条丝袜长腿当然要勉为其难地出镜了。
　　许莉莉有一个奇怪的毛病，无论她情绪多低落，心情多不好，只要在朋友圈发完自拍，她就能立即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发完朋友圈，她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然后高高兴兴地去厨房为自己准备营养午餐。不管怎么样，午餐还是要吃好的。她给自己煎了一个鸡蛋，烤了两片火腿，然后加两片生菜，做了一个最简单的鸡蛋火腿吐司。她把圣女果切半，放进透明玻璃碗里，然后倒入酸奶沙拉，放进冰箱。
　　吃完吐司，她抱着从冰箱里刚拿出来微凉的沙拉，坐在阳台黑色的藤椅里，心里很满足。她想起乾冰那个智商堪忧的女秘书，本来挺年轻清秀的姑娘穿上职业装做起事情来老气横秋。唯有提到中午的外卖，她一脸的雀跃，“咖喱牛肉饭哦，我的最爱。”
　　她不懂做职业女性有什么好的，风里来雨里去，做什么事都得守规矩，芝麻绿豆大的领导都能随意使唤你，还动不动被老板训。每月微薄的收入，也仅够房租和基本的生活花销，这样的职业女性有什么尊严可言，为了那一盘咖喱牛肉饭？
　　总经理助理，小姑娘把这职位看得如此高大上，其实说到底不就是一个秘书吗，不就是鞍前马后打杂的吗？总助才不是她许莉莉的菜，她的目标是老板娘！
　　隔壁住户退休的老头和老太正在阳台上拾掇花草，那老头一见许莉莉出来就不时地往这边瞄。气得那个圆脸的爱笑的老太太重重地抢过老头手里的喷壶，拽着他进屋了。
　　许莉莉笑了，她放下碗，坐直身子，用力挺起胸脯，伸了一个懒腰。折戟沉沙又怎样，败战而归又怎样，她许莉莉满血复活了！
　　她回到沙发上再次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开始收割果实。纯打招呼套近乎的，不理！发了红包再打招呼的，先收红包，毕竟红包的大小决定心情的好坏！
　　最大的红包是1314，是她大四在房地产公司实习时认识的一个同事发的，当初他只是一个金牌置业顾问，八年一过，人家已经自立门户，在C市开了五家房地产中介公司。
　　红包上留的话是，“别饿坏肚子，想吃什么自己买。”
　　许莉莉收了红包，回了一句，“谢谢师傅。”
　　是的，当初实习的时候，他是公司分给许莉莉的师傅，比许莉莉大六岁。当时他还是单身，一心一意扑在业务上，对许莉莉也是尽心尽责，毫无保留。
　　他看中许莉莉的潜力，有心想把她栽培成另一个金牌置业顾问。可是许莉莉根本没什么事业心，她喜欢的是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每天跟在师傅后面混吃混喝混玩，月末除了八百块钱的基本实习工资之外还能从师傅手里分一点奖金。
　　其他人带实习生都是挂个空名，自己的业务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教什么都不懂得实习生呢？因此实习生基本都是自生自灭，要么厚着脸皮自己出去到处跑，要么就是呆在售楼部一家家打电话，偶尔运气好，能捡到一个别的顾问懒得搭理的客户。
　　同一批的实习生都说许莉莉运气好，美女就是美女，总能受到格外的照顾。只有许莉莉心里明白，她的师傅才没有那么单纯善良。单纯善良的人又怎么能成为金牌置业顾问呢？
　　他一直都是理智的，他对她的付出也一直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唯一的一次是许莉莉回学校准备毕业论文，他骑车送她到火车站，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他停车对她细细交待。
　　“回去专心写论文，等你顺利毕业了，我安排你正式进公司工作。我们公司的楼盘都是省会中高档的小区，你知道，内部职工买房能打八五折优惠，要是双职工的话，优惠更低。”
　　许莉莉见他望着自己，便点头表示明白他的话。
　　她师傅以为她不太懂，又说了，“只要干得好，两个人的工资都能轻松过万，到时候一个人的工资负责还房贷和生活费，另一个人的原封不动地存着。用不了两三年就能买一辆二十万出头的车。”
　　许莉莉承认，她也曾被师傅描叙的平凡生活所吸引，但是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天生丽质难自弃”，说得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她不想在青春的开头就被房贷、存款和一个平凡的男人捆绑住。
　　一套房子、一辆车、一个男人、一个娃，一个女人的家看似都一样，其实又根本不一样。就像地摊上的LV和商场专卖店里的LV能一样吗？
　　不管是乾冰还是师傅，许莉莉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投资潜力股的运气。
　　还有一个红包，许莉莉一直没打开，那是她前夫发来的。
　　“不打开会后悔的哦。”红包上的留言和他本人一样令许莉莉感到恶心。
　　如果不是因为这套房子，许莉莉早就把他拉黑了。她本来不想打开，但是转念一想，她连他的房子都收了，还有什么不能收了。收一粒米和一斗米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22.22！许莉莉刚打开，就看到前夫发来的贱笑。
　　“哈哈哈哈，就知道你会上当，你个二逼货。”
　　“你这个女人，离了我就吃不饱了？见到红包就跪舔！”
　　“一个人在家里发自拍，是不是发骚了？你乖乖叫一声干爹，爹爹立马赶到！”
　　看到满屏幕的污言秽语，想起前夫小人猖狂样，许莉莉只恨自己手贱。她转手把22.22的红包发到大学同学群里。
　　许莉莉的无动于衷等来的是她前夫更进一步的羞辱。
　　“你这两张照片真没什么看头，我手机里还存了许多你的高清私房照呢，要不要跟大家分享一下？”
　　许莉莉气急，“杯壁！”
　　杯壁下流，是许莉莉刚从袁董那里学会的酒桌上的话。仔细想想她前夫和袁董根本就是一丘之貉，用袁董的话来回敬她前夫，再合适不过了。
　　许莉莉早知道她前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色鬼，一个利欲熏心的小人，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嫁给他了。原因无非有三，一是他给许莉莉戴上一顶爱情的高帽；二是他给许莉莉套上了婚姻的保护膜；三是他账户里雄厚的资产。
　　从表面来看，许莉莉是一个精明美丽的女人，她前夫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大叔，但是再精明的小羊又怎能敌过狡诈的老狼呢？
　　爱情只是他们钱色交易的遮羞布；婚姻只是他用尽各种方法玩弄她的合法手段，是她自欺欺人的借口；而他的资产再雄厚也只是他的，与她无关。
　　“不杯壁不能让你爽啊！”这一次他发的是语音。
　　许莉莉淡定回到：“聊天记录我已截屏，随时准备发给□□。”
　　同学群里的红包很快被人抢光了，抢到的人都在说“谢谢老板”、“美女真大方”、“莉莉最豪”，没抢到的都在呼吁许莉莉再发一个。
　　讨人嫌的前夫总算消停了，许莉莉心情好，又在群里甩了一个红包，88.88。
　　群里一阵热抢，张诚则找她私聊。
　　“行啊，莉莉，你把我发给你的私包发到群里。我真得很受伤。”还配了一个胸口中枪的表情图。
　　

　　☆、028 想睡宋钟基的小金鱼

　　“你都已经发给我了，你还管我怎么花啊？”许莉莉用语音和张诚聊。
　　最近乾冰的事情都是张诚告诉她的，乾冰再次见到程佳佳的事，许莉莉也知道。当年在学校里，乾冰为了追程佳佳，可谓用尽方法，一时轰动整个校园。一个不讲策略死攻，一个纹丝不动苦守，这场剧从九月到第二年五月持续了差不多整整一个学年，最后的结局是一个大醉三天进了医院，另一个不动声色地勾搭上会计学院的一个大帅哥。乾冰被封为管理学院的情圣，程佳佳被评为管理学院史上心肠最硬的女生。
　　当年许莉莉以旁观者的心态看这一出戏，只觉得换作她是程佳佳也不可能接受乾冰，顶多被舆论逼到没有退路的时候，大不了暂时同意了乾冰，随后过一两个月随便找理由分手就是。
　　如果说乾冰还能不计前嫌回头找程佳佳，那她许莉莉为什么就不可以了呢？要知道她才是整个管院男生心中唯一的女神，没有她攻克不了的堡垒。
　　她和张诚聊了一会儿，确定乾冰是直的，且这两年还谈过别的女朋友，心里妥妥的。乾冰不是千年难一遇的情种，历史证明他也不是非程佳佳不可。他的堡垒被别的女人攻克过，而且还是好几个。原来乾冰就是那种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闷骚男嘛！
　　玩了两个小时的微信，许莉莉终于选定了一个人约晚餐。对方告诉她，自己是下午五点的飞机到C市，只要飞机不晚点，他六点钟准时出现在她面前，若是迟一秒就任凭她处置。
　　许莉莉再次出门，她先在美容院做一个面部护理，顺便小小睡一觉，然后去美发店做头发。等她做完头发出来，赶到约定的地点已是五点半。对方定的是市中心一家泰国菜，许莉莉见街头有许多卖小玩意的铺子，便站着边看边等。
　　她穿着打扮皆不俗，站在小摊前已是很显眼，摊主以为碰到一个有钱的买家，因此很是热情。谁知许莉莉虽然个个拿起来看了一遍，却一个也不想买，摊主的脸色又沉了下去。许莉莉自己也觉得无趣，转身想走。
　　“莉莉姐”身后清脆的声音，差点把许莉莉吓到。
　　许莉莉转过身见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穿一条蓝色背带裤和一件白色T恤。
　　“莉莉姐，你不认识我啦？我是王瑾瑜啊，我们上个月才在上海见过啊。”
　　王瑾瑜，和乾冰一起吃早餐的女孩，叽叽喳喳话很多的女孩，她怎么不记得呢？她只是不想理她，尤其是她身后还站着刘奎。
　　刘奎一脸歉意，指着小摊上的东西，“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许莉莉看也不看，沉着脸问，“是这家店吗？我们进去吧。”
　　没错，约许莉莉吃晚餐的人正是刘奎，乾冰公司的销售总监。
　　中午当许莉莉和张诚聊得火热的时候，刘奎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给许莉莉打电话，告诉她上海的事情结束了。
　　“大哥大姐，你们聊，我去上厕所。”一进餐厅，刚落座，王瑾瑜就自觉地给他们俩独处的空间。
　　她从双肩包里翻出一包餐巾纸，冲着许莉莉说道：“莉莉姐，你不知道刘总多坑，他为了不迟到，下了飞机后一路上飞奔不停，可把我憋坏了。”
　　王瑾瑜走后，刘奎向她解释：“我本来不想带她来的，可她非要来。”
　　许莉莉冷冷说道：“没关系，本来你就没说是单独请我。”
　　刘奎态度诚恳，“我错了，下次我一定单独请你。”
　　许莉莉瞥了瞥周围的环境，“要还是这种地方，你就是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来。”
　　这家泰国菜馆跟一般的火锅店一样，大厅里摆满了桌子，又挤又吵。
　　刘奎也觉得自己太掉以轻心，“时间太紧，是瑾瑜推荐的，说是A市评价最高的泰国菜，一定要尝尝。”
　　才几天不见，小王就变成瑾瑜了，许莉莉感叹现在的丫头片子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王瑾瑜回来了，甩着两只沾满水的手，主动跟许莉莉道歉，“莉莉姐，sorry啊，我今晚确实是没地方去，才跟着刘总来蹭饭吃的。等我明天安顿好了，我保证不再打扰你们。”
　　许莉莉问：“什么叫安顿好？你不回上海了吗？”
　　王瑾瑜双手一摊，“我把上海的工作辞啦，我决定重回A省的大怀抱，在这里扎根发芽！”
　　许莉莉转头看刘奎，“所以说，你不仅签单了还把尚礼的小姑娘给拐回来了？难怪乾冰任你当销售总监，在下佩服！”
　　刘奎冤枉道，“跟我没关系啊，是瑾瑜自己要辞职的。而且她说是老板让她过来的。”
　　餐馆的人虽然不少，但是他们的菜上得很快，而且一下子全部上齐了。清柠檬鲈鱼、菠萝饭、黄咖喱鸡肉、椰子糕、炒芽白、冬阴功汤满满摆了一大桌子。
　　王瑾瑜的吃得很欢，快吃完才想起来对刘奎说，“刘总，我的工资还要到月底才能结清，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些钱租房子？”
　　刘奎随口说道：“不是老板让你来的吗？你直接去找他好了！”
　　一抬头看到许莉莉尖刀一样锋利的眼神，他急忙改口，“你要多少？”
　　王瑾瑜先伸出三只手指然后看了看许莉莉和刘奎的脸色，又加了两只手指，刚好一整只左手伸到刘奎面前，“五千，行吗？我听说市里租房子要一次□□满半年的房租，还要八百块钱的押金。”
　　许莉莉不说话，只吃自己面前的炒芽白和清柠檬鲈鱼，刘奎用纸擦了擦嘴角的黄咖喱酱，大手一挥。
　　“没问题，我晚上转你支付宝。不过，你要记得还给我，我赚钱也不容易，被人两面夹击，好难做人。”
　　王瑾瑜开心地笑，“刘总，你和乾总都是我生命中的贵人，等我发了工资，我一定请你们吃大餐。”
　　许莉莉幽幽说道：“你还是先还刘总的钱吧。”
　　王瑾瑜手握拳头，信心十足，“钱要还，饭也要请，我的目标是五年内在C市买房，然后把我父母接过来一起住，然后我就可以提前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活了！噢耶，小金鱼，加油！”
　　刘奎笑了，“怎么你的目标和我当初一模一样？”
　　王瑾瑜问：“那你的目标实现了没有？”
　　刘奎道：“房子是买了，也装修好了，还买了车，可是我爸妈就是不愿意过来。”
　　许莉莉问：“为什么”
　　刘奎苦笑：“他们说除非我娶了老婆养了娃，否则他们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许莉莉懂了：“哦，二老的意思是要过来帮你带孩子啊。”
　　刘奎见话题不太对劲，指了指一大盘没有开动的菠萝饭，让她们俩吃。
　　王瑾瑜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摇摇头，一碗冬阴功汤她喝了一大半。许莉莉也摇摇头，她吃不下。
　　刘奎道：“那我打包带回去，明天当早餐吃。”
　　望着一桌子的狼藉，许莉莉问王瑾瑜，“你今晚住哪？”
　　王瑾瑜这才大呼，“对啊，我今晚住哪？我的行李还在刘总车里呢。”
　　正捧着一次性饭盒打包的刘奎抬起头，与许莉莉的视线相撞。
　　许莉莉白了他一眼，“还能住哪，让刘奎给你找家酒店罢。”
　　王瑾瑜两眼巴巴望着刘奎，刘奎思考几秒说道：“算了，你还是住在我家吧。你一个女孩子住酒店，我不放心，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也没办法跟老大交代。”
　　许莉莉冷笑看着王瑾瑜，“哎，小金鱼，他让你跟他回家，你敢吗？”
　　王瑾瑜挺直腰杆，“有什么不敢的，我们90后坐得端行得正，看男人也是准准的。”
　　刘奎满意地朝她点头，王瑾瑜转身正对着他，一脸正经。
　　“刘总，我得先告诉你。我没有任何想睡你的欲望，我也百分百确定，你想睡的人也不是我。所以说你大可以放宽心，即使我们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勾不起来半点火星。”
　　刘奎手一抖，勺子差点掉了，就算勺子不掉，他的下巴也要掉了。
　　许莉莉笑了：“不服老不行，我上大学的时候，要有你这么敢说，或许早就把我们军训的教官钓到手了。”
　　“我的偶像咪蒙说了，哪有时间哭鼻子，睡男人才是正经事。”王瑾瑜大大方方。
　　许莉莉陡然来了兴趣，“你想睡谁？”
　　王瑾瑜双手摸着肚皮，一边想一边说道：“我想睡胡歌，还想睡宋钟基，不过这两个目标太难完成了，也只是想想而已。”
　　许莉莉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那现实生活中呢，总有一两个吧？”
　　王瑾瑜看了看刘奎，吞吞吐吐，“我想睡乾总，因为他看上去像是禁欲系的，我想试一试。”
　　许莉莉笑了，果然不出所料，现在的丫头鬼的很，比她们那时候还要势利。
　　“你大胆的试吧，要是成功了，别忘了告诉我，我一定拜你为师。”
　　许莉莉话一说出口，王瑾瑜就成功地GET到了她话外之音。
　　“莉莉姐，你也想睡乾总？不至于吧！”
　　刘奎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彻底被面前的两个女人无视了。
　　无视也就罢了，他还要掏钱买单，谁能告诉他这餐饭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带回家一个不想睡他也不让他睡的女孩？还是听到自己心仪的女神亲口承认想睡自己的老板？
　　这个特么只要有钱连脸都不看的疯狂社会！
　　

　　☆、029唯有杜康

　　在王瑾瑜发表宣言要睡她未来的老板的时候，乾冰正在她的老家M市。
　　M市是A省除了省会C市之外经济发展最好的一个城市，作为一个三线地级市，它同时拥有A省财经大学和A省农业大学。
　　A财大就是乾冰和程佳佳的母校，他们在这里学习生活了四年。四年的光阴不算长，甚至不留一丝痕迹，但是却足够让两个懵懂的年轻人饱尝爱情的酸甜苦辣。
　　A农大与A财大仅隔一条宽阔的大马路，八年前，刚毕业的乾冰和正在A农大读研二的李于岱一起创立了曦园。去年，曦园在“新三板”挂牌上市，正式成为一家高科技企业。上市之后的曦园迅速拓展市场，现在已经成为国内著名的“屋顶绿化、墙面绿化”行业的环保领军品牌。
　　八年的时间，曦园从A农大里的一间小小的实验室到今天拥有独立的研发基地和生产基地，甚至在省会有自己买的办公楼。而乾冰也从一个情场失意的愤青成长为成熟稳重的中年大叔。
　　对乾冰来说，相较于自己的母校A财大，他反而更喜欢A农大。
　　“老乾，你终于来了。”李于岱在实验室呆了一天，看到乾冰像看到亲人一样。
　　乾冰看到李于岱白白净净的脸上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心里莫名的感动。他少有地伸手轻轻抱住李于岱，拍拍他的肩膀，既是安慰也是鼓励。
　　“没事没事，你别急，总能找到方法的。”
　　那个“的”字还没说完，鼻子一痒，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李于岱一个不注意也来不及躲，一见面就被乾冰热情地喷了整个右脸。
　　“你感冒了吗？我感冒也才好，我包里还有药，我去拿给你。”李于文走到桌子旁，先拿纸巾擦脸，顺便抽出一张递给乾冰。
　　乾冰接过纸，也不觉得抱歉，“你们学校种那么多梧桐树，这个季节学校里全是飘絮，呛死人了。”
　　李于岱习惯性地纠正，“跟你说过多少回，那不是梧桐，那时悬铃木，你可以称它为法国梧桐。梧桐指的是我们中国的青桐。”
　　乾冰开了五个小时的车可不是为了来听老李讲梧桐不梧桐的，他走到实验室里面，看到白色的台面上铺着几张草坪。
　　“要么发黄，要么长虫，我们已经想了很多方法，还是束手无策。”李于岱揉着自己的右脸颊，很失落。
　　室内阳台绿化不同于屋顶和墙面等室外绿化，没有充足的光照和水分条件，因此研发的难度很大。但是阳台绿化是曦园新推出的项目，也是今年主力推广的项目。刘奎已经签了几个单子，就等着研发基地开发出可规模化生产的项目后再大面积推向市场。
　　市场的问题才解决，研发这边又出现紧急情况。培育好的新产品在研发基地长势良好，状态喜人，可是一放到生产基地就反复出现问题。李于岱无奈之下带着几块问题典型的草坪回到A农大研究室找自己的导师帮忙。
　　“薄教授怎么说？”乾冰问。
　　李于岱摇摇头，“老师说具体的还是看实验分析，但是我们都清楚草坪出现问题主要还是我们的设计有缺陷，水分和养分达不到标准。”
　　乾冰虽然是曦园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技术盲。对于研发这一块，他一直是“爱莫能助”。
　　“你急也没用，我们还有时间，问题一定会解决的。”
　　这么苍白且贫瘠的语言，对李于岱却是非常好使，他望着乾冰，重重点头。
　　“明天有一个著名的美国城市绿化专家来农大参观交流，我跟院里领导说好请他后天到曦园来看看。你知道这种事还牵涉到政府部门，我又不擅长人际交往，所以才请你回来一趟。”他一边搓脖子，一边像个孩子一样求支援。
　　看着他从脸到脖子全红了，乾冰实在忍不住，朝他低吼，“你别搓了，我求求你去洗个脸，行不？”
　　李于岱老老实实地跑到洗手间，认认真真洗脸去了，还从实验室拿了一块肥皂。
　　乾冰盯着几块草坪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直到觉得肚子咕咕叫，他才意识到今天一天都没吃饭。
　　两只眼睛在实验室搜罗了一圈，乾冰终于在放电水壶的小桌子上发现了一袋面包和一瓶酸奶。
　　“哎，你这实验室有女孩子？”李于岱一回来，乾冰就问他。
　　李于岱水润润的脸一片茫然，乾冰指了指一张椅子，那张椅子上面铺了一个粉红色的座垫。
　　李于岱“哦”了一声， “老师派了一个研究生过来帮我几天忙。”
　　乾冰三两口吃完面包，打趣李于岱，“薄教授对你不薄啊，怎么样，不考虑发展成女朋友？”
　　李于岱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长得太丑了。”
　　乾冰推了他一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
　　李于岱咧嘴笑了，两只干净的眸子里充满纯情，“柳岩。”
　　乾冰彻底无语，这小子还真是专一，对大胸女人的喜爱坚如磐石。
　　“你的晚餐吗？我吃光了。”乾冰晃了晃手上的空袋子。
　　李于岱摇头，“这是早上那个学妹给我带的早餐，我没吃。”
　　“真有骨气，真棒！”乾冰竖起大拇指。
　　出了农大，在和李于岱一起吃饭之前，乾冰给程佳佳打了一个电话。那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整个下午到现在，程佳佳一直没有找他，没有信息也没有电话。
　　她说晚上要和同事一起聚餐，那么现在也应该吃得差不多了。乾冰本来没来由憋了一口气，想等程佳佳主动联系他，可是等到这会儿，没来由的气也没来由地消了。
　　“佳佳，吃完了吗？在干嘛？”乾冰问。
　　电话那头安安静静的，程佳佳声音却很疲惫，“刚吃完，和同事一起逛街。”
　　“我在M市，现在就站在我们学校旁边，我还能看到你们宿舍楼。要不要我拍张照片发给你？”
　　程佳佳停顿两秒，并不直接回答，“你公司的事情忙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乾冰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他还是打起精神，“后天如果能早点结束的话，我赶回去请你吃晚饭，不过可能会晚一些，你要等。”
　　“后天晚上不行”，程佳佳一口回绝。
　　乾冰本来想问“你想吃什么”，现在被程佳佳一打断，嘴里只发出短短的一声“嗯”。
　　程佳佳像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硬，不得不实话实说，“后天晚上我要去相亲，我们行领导介绍的。”
　　相亲这两个字将乾冰重重打回现实，一切的美好幻想眨眼间全部变成一个傻瓜的一厢情愿。
　　在茶餐厅重逢的那日，程佳佳就是在相亲，而且是在乾冰的眼皮底下。她被人评判，被人调戏，是他亲耳所听，亲眼所见。如今她还是在相亲，在她不日前被乾冰抱过亲过之后。
　　他心里的苦翻涌翻涌着，泛到嗓子眼，“程佳佳，你是不是，是不是”
　　纠结着，犹豫着，乾冰挂断电话，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吞回去了。他胃里一阵翻腾，跑到最近的垃圾桶吐了起来。
　　离他有五米远的李于岱迅速跑过来，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水，递给乾冰。
　　“怎么了，是不是面包过期了？”
　　乾冰漱完嘴，站起身，眼前最远处红色屋顶的那个楼正是以前程佳佳的宿舍楼。多少个清晨，在初升的太阳底，他曾站在程佳佳的宿舍楼下，等着陪她一起去操场跑步。
　　程佳佳，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望着一脸关切的李于岱，乾冰笑着问，“陪我去喝一杯？”
　　“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其实乾冰是个厌恶喝酒的人，他尤其厌恶自己当年喝醉酒不堪一击的落魄样。
　　在脏乱的病床上，他宿醉未醒，右手插着输液管，强睁着红肿的双眼，像一身破烂的乞丐一样乞求程佳佳不要走。而程佳佳冷眼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全是冷漠和无情。仿佛，她从来就不认识他。那是大学里他们最后一次对视，然后她走了，他们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上次重逢。
　　十年里，如果说他有过后悔，他后悔的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他落在她眼里的最后形象是一个烂醉如泥的酒鬼。
　　“老李，那个女生怎么样，起码有C了。”乾冰的声音很冷静，不像平时开玩笑的样子。
　　李于岱随着乾冰的眼神瞄了一眼，“那是院里的一个女辅导员，都孩子妈了。”
　　乾冰笑了，两只眼睛没有焦点地四处寻找，“那边那个，穿黑色长裙的那个，怎么样？”
　　“你别看了，长那么丑，万一人家看上我了怎么办？”李于岱低着头，不敢大声。
　　乾冰才不理他，看到门口新进来一个女孩，他激动地拍拍李于岱的肩膀，“这个，这个绝对有材有料，有容有貌。”
　　李于岱兴奋地转头，差一点被吓出心脏病。
　　“那是我前女友，好不好。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乾冰笑出声，心里舒坦了一些，他自己喝了一杯，又给李于岱倒了一杯。
　　李于岱是不喝酒的，但是为了陪乾冰，他还是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后笑。
　　啤酒的清香从他嘴里飘出来，“哎，你还记不记得，你毕业的时候，我们俩也经常在这喝酒。”
　　“也是这样肆无忌惮地看女孩子。”乾冰补充。
　　李于岱点点头，“有一次，我发现一个漂亮女孩，让你看，结果那是你们班女同学。把你给吓得差点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那不是我班上女同学，那是我当时很喜欢的一个女生。我后来有告诉过你，她叫程佳佳。”乾冰端起杯子和李于岱轻轻碰了一下，一仰头一口喝尽。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想更丰富些，战线多一些，人物也就难免多一些。
大家有意见尽管跟我讨论，目前正在改文中，需要大家的建议。

　　☆、030 白月光

　　“老乾，你快看外面那个女生，又漂亮又清纯，那是你喜欢的类型啊。”
　　乾冰抬眼一望，小饭店外面站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白色T恤衫，蓝色牛仔裙，一双平底帆布鞋。她静静地站着，眼睛只盯着一个方向。
　　她是程佳佳，她在等人。
　　乾冰一直看着她，直到詹伟出现，牵起她的手，两人并肩离去。乾冰当场呆住，脸色煞白。李于岱问他，他紧紧握着李于岱的手，“那是我们班女同学，我不能让她看到，她会笑话我的。”
　　他当时心里的痛，不亚于第一次听到程佳佳亲口说自己已有男朋友，也不亚于第一次在校园里看见他们俩笑颜相对。而他今天心里的痛，亦不亚于当年。当年的心是死的，死而痛只是痛；今天的心是活的，尝过甜头，满怀希望的痛，如同被连皮带血地生生剜去一块肉。
　　李于岱是典型的高智商低情商，他小学和初□□跳了三级，而乾冰初三复读了一年，所以他虽然比乾冰高两届，但是年龄却比乾冰还小两岁。从小学到大学，他都是班上年龄最小的男生，他又长得乖巧清秀，因此不少女生把他当弟弟疼。他自己没怎么正经地谈过恋爱，但是管起乾冰来却比乾冰的妈妈还要操心。
　　他一直生活在单纯的校园环境里，以年级区分大小，在他的眼里，乾冰就是他的弟弟。因此当乾冰的初恋女友找到李于岱哭哭啼啼，控诉乾冰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现在还要分手时，李于岱的责任感爆发了。
　　他无视乾冰找到曦园的第一笔运营资金，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先成家后立业，这妹子要模样有模样，又特别温柔，况且是你的初恋，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创业和谈恋爱并不冲突嘛！
　　就是在那个时候，乾冰告诉他，他没有初恋，他只爱过一个女人，无疾而终。他爱的那个女人是他的大学同学，她叫程佳佳，她的名字刻在他床头靠墙的那块床板上。
　　曦园创立之初，乾冰和李于岱一起在农大附近的小区租了一套房合住，乾冰谈恋爱之后，从没带女孩回去住过，都是在外面开房。李于岱一直以为乾冰是怕他在引起尴尬，所以他曾多次告诉乾冰，如果他带女朋友回来，他可以回学校宿舍住。但是乾冰从来没有过，不管是当初的那个初恋女友还是后来谈的几个。哪怕恋情再甜蜜，乾冰从来没有让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上过自己的那张简陋的木板床。
　　胸前的朱砂痣，床前的白月光，同一个男人可以很温柔，也可以很无情。
　　“怎么好好提起她来了？”李于岱把桌上没开的啤酒悄悄放到地上。啤酒虽然没什么度数，但是明天还有重要的事，他不能让乾冰喝醉。
　　乾冰如何不了解他的心思，他看了看杯里的酒还有旁边几个空瓶，猛然站起身。
　　“算了，不喝了，回去睡觉吧。”
　　李于岱毕业之后，学校里考虑到曦园是本市政府重点扶持的高科技项目，且李于岱又是在本校创业出来的，因此不仅给他提供了一间可以长期使用的实验室，还给他保留了研究生时的单间宿舍。
　　曦园有了独立的研究基地之后，李于岱偶尔才回学校找自己的导师帮忙，宿舍一个月也就只睡一两次，但是学院仍然给他保留着。
　　乾冰喝了酒不能开车，李于岱带他来到一家酒店。乾冰走到酒店前，死活不愿意进去。
　　来来往往的学生看到两个中年男人晚上九点钟在酒店门前拉拉扯扯，很是好奇，特别是女生更是停住不走，专心致志地看热闹。女生们三三两两一堆，在酒店门前围成一个稀松的半圆，有的女生手里捧着奶茶，有的刚看完电影，手里捧着爆米花，围在一起，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凑在一起讨论。
　　“你们说哪个是攻哪个是受？”
　　“我觉得那个又白又帅的是受，好可爱的小受。”
　　“不一定，你看都是那个帅哥强拉那个矮一点的，说不定帅哥是攻呢。”
　　“就是就是，海水不可斗量，攻受不可貌相。”
　　攻也好，受也罢，李于岱是一个字都听不懂，而乾冰根本不在乎。
　　李于岱再好的耐心也忍不住要发飙了，“你到底要怎样？”
　　他霸道而宠溺的眼神让旁边的女生看得直犯花痴，这么帅的哥哥生起气来都这么好看，简直要逆天。
　　乾冰任性地搂着李于岱的肩膀，“我不想一个人住酒店。”
　　李于岱瞪大眼睛，“难不成还要我陪你一起住？”
　　乾冰摇摇头，“不，我们不住酒店，我们睡你宿舍。”
　　一众女生看着两个男人偃旗息鼓，重归于好，互相搂肩搭背往农大走去，才慢慢散了。
　　“攻对受也太好了吧，我男朋友对我都没有这么好。”一个女生噘着嘴，心有不甘。
　　另一个女生摇摇头，“哎，这个世界，只有男人跟男人之间才是真爱。而女人和女人之间还在互相为难。”
　　前面的女生回过头委委屈屈，“那我以后对你好一点。”
　　另一个女生挽着她的胳膊，郑重点头，“正解”。
　　回到宿舍，乾冰反倒安静了，李于岱给他倒了一杯水。
　　“你刚刚发什么疯！搞得我莫名其妙。”
　　乾冰接过印有机器猫的大玻璃杯，“没什么，就是看你好欺负。”
　　李于岱也不理他，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
　　乾冰只喝一小口就喝不下去了，“我靠，你这是开水吗？一点温度都没有。”
　　李于岱把毛巾放在床上，“这是前天来的时候打的水，一直没喝完。”
　　乾冰看到桌子上有一个大塑料袋，里面除了抽纸等日用品外全是饼干、面包、桶面还有薯片。
　　乾冰眉头微皱，“今晚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打算吃泡面？”
　　李于岱点头，“嗯，昨晚就是吃泡面的。”
　　“学校不是有食堂吗，校外还有那么多小吃摊和饭店，你非要吃泡面？”乾冰边说边拆了一桶薯片。
　　李于岱一脸忧伤，“等我出来，食堂早关门了，我又懒得多走路。这些都是在楼下超市买的。”
　　乾冰抓了一把薯片丢进嘴里，李于岱推他，“你去阳台，你别坐我床上吃。”
　　乾冰背靠阳台，看着李于岱弯着腰细心地铺床，他突然觉得李于岱比他妈妈更像一个母亲，也比程佳佳更像一个女朋友。
　　“老李，我给你找个助理吧。”
　　李于岱也不抬头，爽快答应，“行啊，你把柳岩找来。”
　　乾冰：“你还真是矢志不渝，那你抓紧把阳台项目研究出来。等曦园做大做强了，你的目标很快就能实现。”
　　李于岱直起身，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笑得很甜，“那是必须的，为了女神，勇往直前，冲！冲！冲！”
　　乾冰也笑，“小心冲到马桶里！”
　　薯片还剩最后几块，兜里手机响了一声，乾冰心里咯噔一下，他随手抓起阳台上一条毛巾擦了擦手。
　　“我只是去见他一面，很快回来，早的话我去找你。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他这里地动山摇，要死要活；她那里风轻云淡，静如止水。
　　“老乾，你带钱包了吗？”李于岱忽然问。
　　乾冰拿出钱包，扔给李于岱，李于岱从里面抽出数十张红色百元大钞，也不数，直接放进自己的包里。
　　“你随便从我工资里扣。”李于岱总是不记得取钱，每次总要花到口袋里一文不剩。
　　乾冰问：“你的工资卡还在你妈手里？”从李于岱有工资开始，他的工资卡就被他妈收走了，像读书时一样到了月底固定给他汇生活费。
　　李于岱点头，乾冰却摇头，“你好歹是上市公司的老板，穷成这样，说出去，不是打我的脸吗！”
　　李于岱并不在意，“反正我在基地，住公司的，吃公司的，连油卡都是公司充，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哦，我上个月买了两只野山羊，让黑毛大叔给我养着。今年冬天，我们杀了炖羊肉火锅吃。”
　　乾冰本来习惯晚睡，但在李于岱的催促下，他冲了一个凉水澡，然后上床。两个人一张单人床不挤但也不富余。
　　李于岱关了灯伸手要去拿乾冰放在枕边的手机。
　　“你干嘛？”乾冰按着手机不给。
　　李于岱很认真地解释，“睡觉的时候手机不能放脑袋边上，我给你送桌子上去。”
　　“你等会儿”，乾冰伸出一只手拦住他，然后打开微信，给程佳佳半个小时前发的那条信息回了一个字，“好”。然后，他把手机交给李于岱。
　　白月光照在白色的墙上，乾冰睁眼望着，不仅没有一丝睡意，反而越来越清醒。身边的李于岱呼吸声平稳，入睡之快，睡眠质量之好，让乾冰嫉妒。
　　乾冰轻轻转身，望着李于岱沉静的侧颜，心里有了充足的底气。
　　“老李，我要重新追她。”
　　李于岱没有任何反应，乾冰又说，“你别装睡，大不了你骂我一顿，或者给我一拳，让我清醒清醒。”
　　“你确定这样做有用？”李于岱眼睛未睁，只动了动嘴皮。
　　乾冰翻身对着墙，“你还是睡觉吧。”
　　李于岱轻叹一声，“老老实实睡觉吧，别再对着我耳朵吹气，真难受。”
　　乾冰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放着好好的酒店不住，偏偏跑来和这块楞木头挤一张窄窄的硬板床。一翻身一蹬腿床就咯吱咯吱响，声音回荡在窄窄的单间，微妙而尴尬，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放在桌上的手机安安静静的，一动未动。乾冰忍不住想，程佳佳在干什么呢，睡着了吗？
　　可他还没有跟她说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程佳佳在干嘛呢~~~~~，女主马上出场，憋急。
另外，有童鞋和我一样在追《权力的游戏第六季》吗？据说下一集超级精彩，snow大叔和小薄皮的私生子之战。噢耶，终于要复仇了！

　　☆、031 师范附小

　　程佳佳当然不是有意冷淡乾冰，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为徐小年“幼升小”的事情烦恼。按照C市随迁子女入学的政策，徐小年可以在釜山路小学读书。但是这种“定点学校”的环境和教学条件毕竟没有市区某些重点公办学校好。程佳佳了解到一个同事家亲戚的小孩去年就是找了关系，交了一些赞助费，上了师范附小。因此全家人一合计，想把徐小年也送到师范附小读书。
　　程佳佳通过那个同事找到师范附小的一个教导主任，请了他和学校的几个老师吃了一餐饭。酒酣耳熟之后，教导主任一口承诺，只要把赞助费准备好，准时到学校报名，后面的事交给他就行。
　　下大雨的那天上午，当许莉莉坐在乾冰公司的会客室，悠闲地品着咖啡时，程佳佳和徐甘夫妻正在师范附小的礼堂外排着长队。当乾冰驱车送许莉莉回家时，徐小年的报名材料被审核的老师打了回来，而程佳佳正冒雨满校园地找那个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的电话没人接，人也找不到，程佳佳只找到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这位李老师是个心直口快的年轻女孩，她告诉程佳佳和徐甘，师范附小是市里重点小学，每年想进这所学校的学生不计其数。家长们往往提前两三年就开始找关系铺路子，附近的学区房都炒到了一万八一平。总之不是这个学区的孩子如果想进师范附小，不仅要有钱还要有足够硬的关系。
　　程佳佳绞尽脑汁，思考着各种可行的办法。在给乾冰回电话的时候，她不是没动过找他帮忙的心思。可是接通电话，面对乾冰的温情脉脉，她无法开口。
　　在凤凰湖宁静的星空下，她和他约定，在她做出决定之前，请他不要跨越界限。
　　如果没有凤凰湖这件事，她可以厚着脸皮请他帮忙，他也一定会帮。可是在凤凰湖之后，她突然开口求他，这一切就变成了有预谋的交易，不仅仅是她，连她的父母都有参演的嫌疑。在感情的世界里，乾冰是敏感的，也是脆弱的。程佳佳不想伤害他，更不想他误会自己的父母。
　　幸而下午办公室不怎么忙，让程佳佳有足够的时间一个个打电话联系能帮助自己的人。她认识的人虽然挺多，学校里的人也认识那么几个，但是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工作人员，手上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权力。
　　倒是她们科长陶琳有一些很硬的关系，程佳佳知道去年她就很轻松地把自己老家高考落榜的侄子安排进了市一中复读。程佳佳之所以不避讳她，明着在办公室打电话其实也是希望能得到陶琳的一些指导。程佳佳承认，如果真心想找陶琳帮忙，那就应该摆出虔诚的态度，虚心地向她请教，但是程佳佳不敢也不愿。
　　然后，到了临下班的时候，在程佳佳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陶琳终于甩出一句话。
　　“哼哼，重点小学又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声音不大却故意拖得很长，一句话说完，她就施施然端着茶杯出了办公室，只留给程佳佳一个虚无的背影。
　　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办公室，坐着三个朝夕相处的女人。三个人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同样做着为人民币服务的工作，同样是有着高学历的女人，地位却是千差万别。
　　陶琳从来没有把吴丹蓝和程佳佳当成同类人，在她的眼里，不管是在整个局里还是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都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毫无疑问，程佳佳就是那最低阶的一层。
　　所以陶琳可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随心所欲说着自己想说的话，丝毫不用顾忌这些话会对自己的同事造成怎样的伤害。
　　对于陶琳□□裸的蔑视，程佳佳措手不及。然而，她冷静下来想一想，觉得她的蔑视很有道理。如果连程佳佳这样一无背景二无资历的小年轻，都可以像陶琳一样在这个城市里游刃有余，那么陶琳的价值何在，她的优越感又从何而来？
　　程佳佳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和陶琳置气，一来你没有关系调走，二来你还在她手底下混，三来她说的是事实。什么马配什么鞍，你接受事实吧。可是仿佛中了邪一样，程佳佳越是想理智，内心反而越冲动。
　　师范附小、师范附小、师范附小这四个字来来回回地在她心里响起。
　　“我一定要让徐小年进师范附小，非师范附小不可”！程佳佳握紧拳头，暗暗跟自己较劲。
　　从小到大，程佳佳的心很大，眼光很高，心里想要的东西很多。可是她一直安安分分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凡事不争不抢，量力而行。三十年来虽然不至于生活得多快乐，但是也没有多痛苦。
　　这是程佳佳第一次下定决心要做一件跟命运相对抗的事情。因为这一次，关系到徐小年，她想让徐小年像小公主一样体面地活着。
　　晚上回到家，徐甘告诉她，好点的学校他都去问了，基本上借读的名额都不够用。他公司的领导还专门帮他打听了一下内部消息，像师范附小这样的热门小学借读的名额早就内定了。虽然名义上的赞助费是五万，但是基本上交的都是十几二十万，而且还不是有钱就能交，得有人才行。
　　程爸爸和程妈妈听了表示不可思议，“二十万？读一个小学的钱就够在老家盖一套房子了。”
　　两个老人心态很好，程爸爸发表权威意见，“我带宝宝回家读，我可以天天骑车子接送她。”
　　程妈妈一听，心里乐滋滋的：“我也回家，我种点菜，还能给宝宝养几只鸡。”
　　带外孙女回山清水秀的老家读书，对程爸爸和程妈妈来说是很自然也很幸福的事情。可是在程佳佳两姐妹眼里，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事情，程慧慧不能忍受女儿长时间离开自己，程佳佳则深知老家的教育水平远远比不上省城。
　　巧的是，徐甘的父母也打电话来问，得知明天是报名最后一天，而孙女的学校还没搞定，两老人也着急了。
　　“甘子哎，你跟慧慧说说，就让小年跟我们在芜湖上学，好得很！家里给你们买了大房子，装修得好好的，你们不回来住也就算了，还让小年跟着你们吃苦。”
　　程慧慧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早就让把芜湖的房子卖了，给我们在C市付个首付，非不听。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在徐甘和程慧慧商量着送徐小年去釜山路小学时，程佳佳也在思考对策。
　　她分析，想进师范附小无非两条路，一是买学区房，二是找关系。买学区房不现实，即使她卖掉现在的这套房子，还完贷款，余得钱远不够付首付，且远水解不了近渴。第二条路，她还是有方法的。除了乾冰和丹姐的老公，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胡书记介绍给她的那个相亲对象，人家的爸爸就在省教育厅。
　　她本来就不在乎相亲成不成功，她只是刚好需要一个机会，认识这样一个人。在程佳佳三十年的人生里，有许多东西她以前不敢想，但是后来都拥有了。人之所以在最艰难的境况下，都想活下去，正是因为生活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坚持走下去的人总能发现一条路，努力不懈的人，冥冥之中，自有天助。
　　霍承宇，29岁，单身男性，身高182cm，职业是大学体育老师。这样一个硬件软件两手硬的男人，又身处百花齐放的大学校园，要想攻克他，是非常有难度的。
　　霍承宇出身书本网，自小接触的都是和他一样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现在身边也不乏单纯漂亮的年轻女学生和知性优雅的女老师。程佳佳一直在想，自己要怎样做才能一击而中，赢得他的注意呢？
　　是的，要想和一个高傲的男人进行交易，首先得赢得他的注意。
　　他们约定见面的地点是A大学附近的一家台球厅，A大学是霍承宇执教的学校，离程佳佳的单位有二十多公里远。
　　程佳佳跟陶琳请假，陶琳自顾自盯着她的电脑屏幕，一分钟后抬起头，“有事啊？”
　　程佳佳道：“胡书记给我介绍了一个老师，他约我下午见面来着。”
　　陶琳竖起耳朵，“哪个学校的老师？叫什么名字？我好帮你打听一下背景。”
　　“A大学的，名字我还不清楚，得见了面才知道。”程佳佳还不想完全告诉她。
　　陶琳摆摆手：“哦，那你去吧，回头记得补请假条。”
　　陶琳的母亲以前是小学教师，她爱人是市第三中学的校长，对C市的教师们她熟悉得很。
　　程佳佳前脚刚走，陶琳就抓起桌上的话筒给胡书记的夫人打电话，约她晚上出来打牌。
　　虽然胡书记的意思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但是程佳佳想胡书记也一定明白，在这个单位里，只要陶琳想，就不可能有她打听不到的事。
　　陶琳有程佳佳无法企及的现在，可程佳佳也有陶琳不可预知的未来。正是这种不能不顾及的未来，让陶琳对低到尘埃里的程佳佳仍然有所顾虑。
　　出租车载着别有所思的程佳佳在高架上一路驰骋，司机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扯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程佳佳默默望着窗外晴好的天空和绿油油的田地，心底透出一丝荒凉。
　　天地这么宽，世界这么大，人活着为什么就这么累呢。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可她既不是山也不是海，既做不到无欲也做不到无限宽容。她就像田埂上的无名草，风一吹就摆，日一晒就萎，看上去绿油油的充满无尽的生机，可是谁也不知道明天是否颜色如旧？
　　她不仅想要活，还想活得好，她不是不想努力，只是她努力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累。她曾经知足常乐，如今不得不奋力一搏。
　　程佳佳对台球知之甚少，只是在和詹伟谈恋爱的时候，跟在他后面去过几次乱糟糟的台球室。因此她没料到霍承宇约的这个台球室外面看上去很普通，里面却是如此的宽阔明亮，装修甚至称得上豪华。
　　这里靠近学校，地理位置偏僻，却不是一般学生能消费得起的地方。程佳佳想起门外停着几辆高档进口车，她深吸一口气，挺胸抬头信步走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抽了，我的脑容量也不太够了。今晚八点双更！！！
为么大家就是不理我，我被残忍地无视了~~~再次祈祷，评论收藏都来砸向我吧！
好吧，我忍不住想去看《余罪》了

　　☆、032 大长腿大帅哥

　　大厅里整整齐齐摆了十几张台球桌，每一张桌子上方都吊着大大的欧式无影灯，周边摆着几组漂亮的布艺沙发。每桌客人旁边都候着一名穿着干净制服的服务生。大厅正中间是一张极大的圆形吧台，吧台里有各种酒和饮料。
　　程佳佳站在门口，环顾四周，发现大厅里零零散散的几桌客人没有一个抬头看她，而她一眼望去也没有发现照片上的霍承宇。
　　程佳佳低声问门口的美女迎宾：“请问，霍承宇霍老师是在这里吗？”
　　穿旗袍的美女迎宾仔细地看她，“你稍等，我去问一问。”
　　在等待的过程中程佳佳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在这个生存了三年的城市里，她突然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周边全是陌生的男人和女人，带着陌生的神情。她拿出手机在微信朋友圈随便发了一条新状态，并标注了地点。
　　过了好一会儿，美女迎宾再次出现，客客气气地带着她穿过大厅，沿着弯曲的走廊往里走。程佳佳的目光匆匆扫过走廊上挂着的几幅西方古典人体油画后，迎宾小姐停在一部电梯前。
　　电梯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她伸手拦住门，示意程佳佳进去：“霍少在508房间等你。”
　　见程佳佳犹疑着不动，她善意安慰：“放心吧，霍少待人很和气而且出手最大方。”
　　程佳佳礼貌地道谢后，独自一人进了电梯。电梯到了五楼，程佳佳发现门口早已有个男服务生在等候她。
　　男服务生见了她也不先确认她的名字，开口就带路：“您好，这边请。”
　　沿着走廊走到深处，服务生轻轻推开了一扇门，等程佳佳先进去后，自己才跟着进去。
　　房间里单独摆着一张台球桌，洁白的灯光下，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弯着腰一手握住球杆一手撑在台面上，眼睛专注地盯着球。屋子里除了程佳佳和刚才那位男服务生，还有一位穿着白色套裙手里拿着球杆的女服务生。
　　全场的目光都随着霍承宇聚焦在那颗黑球上，程佳佳看得出来，两位男女服务生都很紧张。随着黑球稳稳地落袋，全场的气氛都放松了下来，霍承宇随手把球杆递给身旁的女服务员。
　　“程小姐，你来得可真巧。”霍承宇带着淡淡的笑容望向程佳佳。
　　他有一双黑亮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和微翘的小嘴唇，他还穿着纯黑的棉衬衫。这是程佳佳见过的第二个最适合穿黑衬衫的男人，他们同样都有一双能轻松驾驭黑色休闲裤的大长腿。
　　“去年天气旧亭台”、“似曾相识燕归来“，程佳佳的脑海里唯有这两句词一闪而过。
　　程佳佳理了理心绪，笑吟吟地望着他的眼睛：“不是我来得巧，而是因为我来了，你的黑球才进了。”
　　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男人，即使内心再冷漠无情，他的眼睛里也永远在诉说着醉人的情话，不管是在何时何地，面对何人。
　　有那么七年，纵使程佳佳再怎么生气，只肖望着他的眼睛三秒，便能一次次地向他缴械投降。
　　而这一次，不会了，因为程佳佳明白，在那双多情的眼睛里，在那流转的波光后面，埋藏着永久不化的厚厚冰川。
　　“诡辩。”霍承宇不以为然地轻轻摇头，同时朝服务生打了一个手势。
　　程佳佳面不改色：“我说的是事实，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
　　霍承宇道：“我看到的事实是我的球进了，然后你就出现在我眼前了。”
　　程佳佳又忍不住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妥协，“我们俩的关注点不一样，我关心我自己，你关心的是你的球。”
　　男服务生端上两杯红酒，放在两张沙发之间的小圆桌上。
　　霍承宇单手拿起其中一杯递给程佳佳，“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有红酒。”
　　程佳佳双手接过后即又放回桌上：“谢谢，我不渴。”
　　霍承宇也不介意，只自己抿了一小口，然后说道：“我没想到你会主动约我。”
　　程佳佳道：“这是领导下给我的任务，我和你一样，情非得已。”
　　霍承宇深深看着她，试探“难道，没有别的原因了？”
　　程佳佳眨了眨眼睛，停顿了几秒钟后朝他微微一笑：“有，不过现在还不想说。因为你也不想听。”
　　霍承宇点点头：“嗯，那还是不说了。”
　　此话一结束，双方都保持沉默。
　　程佳佳虽然心里揣着事，但是并不急着抛出去。既然霍承宇愿意陪她一起沉默，那就说明他还没有乏味，他还愿意继续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封闭的房间里有四个人，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阿~嚏”，很突兀的声音让霍承宇身体一震。
　　程佳佳一手捂嘴，“霍老师，你这里太闷了，能不能把窗户开一下？”
　　霍承宇示意服务生去开窗户，自己则随手抽了一张纸巾递给程佳佳。
　　程佳佳擦完嘴说道：“你放心，我没感冒。”
　　窗帘拉开后，房间里顿时亮了很多。这种亮和刚刚纯属于灯光的亮是不一样的。这间房朝南，此时正是午后，且南边没有高层建筑遮挡，因此屋外的阳光在片刻间全部撒了进来。
　　程佳佳站起身，朝窗户边走去，她站在阳光铺就的薄地毯上，回过头对霍承宇浅笑：“你这里风景真不错。”
　　霍承宇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手里刁一支烟：“我可以吸烟吗？”
　　程佳佳望着远处的风景，背对着他，温和地说道：“这是你的地盘，你请便。”
　　沐浴在阳光中的程佳佳很是安静，窗外的微风轻拂她的脸庞，吹起她肩头散落的黑发，她能感觉到背后的霍承宇正在一寸一寸地审视自己。
　　霍承宇接触的女人要么青春活泼，要么端庄严肃，像程佳佳这样安静又有趣的屈指可数。许多的女人来过这里，她是唯一一个要求开窗看风景的人。
　　程佳佳穿着一件无袖的纯白色衬衫连衣裙，一条棕色的细皮带随意圈住她婉约的小腰，微翘的臀部更衬得她的曲线玲珑毕现，裙底伸出的一双芊芊玉腿雪白耀眼，秀气的小脚上踏着一双银色的五公分细跟凉鞋。
　　正是这双鞋不小心泄露了程佳佳的心思，她看似随意赴约，其实何尝不是精心准备过。
　　天下的女人又有哪一个能脱俗，霍承宇无声的笑了。然而他自己也不是完全脱俗的人，相反他已经深深的沉浸在世俗中，不能自拔。他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另辟蹊径，有心勾引，他还是欣欣然想看看对方有什么样的钩子。
　　她的相貌八分，衣着七分，但是配合眼下的好风景和她独特的静谧气质，使得她的综合分远超十分。七分能入眼，十分已经足够打动霍承宇那颗博爱的心了。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谁能满载而归，就看谁能抢得先机，变被动为主动。
　　霍承宇端起桌上的酒，走到程佳佳面前，微微眯着眼：“这是我私藏的珍品，一般人想喝都喝不到，你确定不想品尝一下？”
　　在被霍承宇无声审视的时候，程佳佳的心里紧张万分，此刻她知道该出击了。
　　程佳佳接过酒杯，她冰凉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霍承宇温热的手背，心脏没来由地猛跳了一下。
　　程佳佳注视着霍承宇优雅的喝酒动作，自己却一口未沾：“阳光很刺眼吗？”
　　霍承宇正对着太阳，听她这么说，脸上绷紧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程佳佳躲开他的眼睛，视线长久地停留在眼前的黑衬衫上。衬衫质地良好，不需要用手摸就能看出料子上乘，大小也非常的合身，衬得一对健硕饱满的胸肌隐隐若现。
　　程佳佳轻咬嘴唇暗自琢磨，有时候男人性感起来更为致命。
　　“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你不觉得很失礼吗？“霍承宇很傲娇。
　　程佳佳转过身，背靠窗台：“情不自禁而已，主要是你的衣服好看。”说完这句话，她才发现屋子里的两个服务生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出去了。
　　霍承宇低头拉了拉敞开的领口：“才两万多一件就能入程小姐的眼，值多了。”
　　程佳佳勉强一笑，她身上这件裙子才两百多而已。她把酒杯随意放在窗台上，歪着头凝视霍承宇帅气的脸庞：“我在想，到底是你衬托出这件衣服的昂贵，还是这件衣服衬托出了你的帅气。”
　　霍承宇淡淡开口，“人挑衣服，衣服也挑人，其实衣服和人本来就是一体的。你要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穿大牌而生。而有些人”
　　他故意停顿，目光转向台球桌。
　　“而有些人更适合淘宝，我非常赞同。”程佳佳不介意地接下来。
　　霍承宇指了指窗台上金光闪闪的玻璃酒杯：“你真得不陪我喝一杯？”
　　程佳佳笑着反问，“你真得？没有开水？”
　　霍承宇道：“小吧台里有水壶，要劳你自己烧。”
　　程佳佳叹道：“那还是算了。”
　　望着窗台上的酒杯，霍承宇的眼神变得狡黠：“难道程小姐怕我在酒里下药？”
　　程佳佳道“霍老师没有吗？”
　　霍承宇笑着点头：“这种事我倒是常做。”
　　程佳佳巧妙地夺过霍承宇手里的酒，两人的手指再次相碰。程佳佳端着酒杯，用霍承宇嘴唇碰过的另一面对着自己问道：“介意吗？”
　　霍承宇不动声色地点头。
　　程佳佳抿了一小口，让自己的舌尖和口腔慢慢地感受葡萄酒的芳香。
　　“你之前不也盯着我看？是在欣赏淘宝热销款吗？”程佳佳的嘴里飘出淡淡的酒香，那气味比霍承宇自己品尝到的还要细腻绵长。
　　他是一个对气味很敏感的人，所以他讨厌人多的地方，讨厌人群里混杂的各种乱七八糟的香水味、汗味和体味。
　　他能忍受和程佳佳长时间独处一室，是因为程佳佳身上没有任何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气味。如此一想，程佳佳竟然是唯一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和他相处超过一个小时的相亲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　　对，我就是辣么任性，又出来一个男配。乾老板在下一章出来，他要和大长腿大帅哥撕逼，敬请期待！不保证不狗血！
让你们不理我，让你们虐待我，我只好自说自话！

　　☆、033 梦魔

　　“我看你自然是因为我是男人，而你是女人，你我气味相投。而你看我完全是因为我长得帅。”霍承宇直白地说道。
　　程佳佳再次直视他的眼睛：“我们哪里气味相投？”
　　霍承宇眼底水波回荡，那是他的自信在闪着光。程佳佳突然失去信心，她疾步去拿自己的包。
　　“几点了？我该回去了。”她拿起包，翻手机。
　　霍承宇不动声色地拉起她的手：“那么大的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你急什么。”
　　他亲密地推着她走到桌子前：“来，我教你打台球。这个包厢我长年包了，不如你做了我的徒弟，以后可以随时过来玩。”
　　程佳佳故意摆起了架子：“你要收我做徒弟，让我喊你一声师傅，你得答应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恭恭敬敬拜你为师。”
　　霍承宇重新拉上厚重的窗帘，屋子里的光线顿时沉重起来。
　　“我得先试试你的资质如何。”霍承宇拿出球杆，随手把桌上的球拨开。
　　各种颜色的小球慢慢地向四周滚动，程佳佳接过长长的球杆，绕着球桌走了一圈，凭借脑海里的印象摆出一个笨拙的姿势，然后出杆。
　　应该是用力太大，球重重地撞击到对面的桌角又反弹回来。程佳佳感觉很丢人，她放下杆子：“算了，我本来就不是为了来打球的。”
　　霍承宇走到她身边，“才试一次就放弃，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程佳佳颓然道：“看来我是没这个福气做你的徒弟了。”
　　霍承宇拿起被她嫌弃的杆子，站到她身后，耐心地握住她的手，手把手地教她做动作。他手把手教她握杆；程佳佳左手五指张开铺在台面上，霍承宇的左手五指和她交握，教她如何用手撑杆。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程佳佳能感受到霍承宇的体温和心跳还有说话时嘴里呼出的热气。霍承宇则闻到了程佳佳身上干净清爽的体香，淡淡的，似有似无。
　　带着程佳佳练了几遍之后，霍承宇放开她的手，退后一步说道：“你试试。”
　　程佳佳将信将疑地把球摆在最方便的位置，然后弯腰、凝视、轻轻送杆，球成功落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程佳佳转过脸，对着霍承宇露出开心的笑容，平静地说道：“还真的进了。”
　　霍承宇俯身欣赏着程佳佳脸上干净的笑容：“你不是应该激动地抱着我欢呼吗？”
　　程佳佳放下杆子，收起笑容：“这么说，你已经收了不少女弟子了，而且她们都学得不错。”
　　霍承宇不置可否：“我闻着这话怎么有股子醋酸味呢？”
　　程佳佳低头笑：“岂敢。”说完又抬起头“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可以走了。”
　　“做人要有始有终，你至少应该把这局打完。”
　　程佳佳话音刚落，霍承宇就已经向前一大步，高大的身躯紧紧挡住程佳佳的去路。
　　程佳佳的头紧贴在霍承宇的胸膛，她的身后是那张笨重的大桌子。她无奈地侧着脸，使得呼吸不那么困难。见面的一开始，霍承宇就使她紧张。
　　“开局的人并不是我。”程佳佳别过头抗议。
　　霍承宇的上身一点点往下压，程佳佳只得一手抵住他的胸膛，一手撑在后面的桌上，同时身子被逼的慢慢往后仰。
　　霍承宇双手撑在程佳佳身侧的桌沿上，眼睛里发出异样的光芒：“开局的人虽不是你，但是决定整局走向的人却是你。”
　　程佳佳镇定地与霍承宇对视，同时小小的右手在他的胸膛一点点用力：“我不懂你的意思。”
　　霍承宇用心感受着她右手上传来的力量和温度，心跳的节奏变快了。
　　“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帮忙吗，你说吧，我给你这个机会。”
　　听到霍承宇的声音突然变得低哑，程佳佳顿时心慌起来。她试图用力推开他，却是徒劳。
　　她不敢用强，只好示弱，话语间流出一丝无力的恳求：“你先放开我。”
　　霍承宇不为所动：“你先说。”
　　程佳佳闭眼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你这样我很不舒服。”
　　“哦？那这样呢，舒服一些了吗？”霍承宇故意歪曲她的意思，伸出右手有力地揽住她的腰。
　　程佳佳身上一麻，撑着桌子的右手一点点失去力气， “你究竟想怎样？”
　　霍承宇的右手在程佳佳柔软的腰间用力，嘴角同时露出一丝坏笑，“你真得不打算说？你要知道我一旦放开你，你就没有机会了。”
　　几年的感情空窗期，使得程佳佳很不适应与异性的肢体接触。前几次与乾冰在一起，虽然有些亲密的动作，但是乾冰都很尊重她的感受，绝不会用强侵犯她敏感私密的身体部位。霍承宇强盗似的攻击，激起程佳佳内心的极力抗拒。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快速思考着霍承宇话中的意思。
　　她来这里本就是有求于他，此时说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旦说出来，结果是好是坏，日后都免不了要跟他继续打交道。可以肯定的是，霍承宇绝不是一个好人，与他交往越深，她越不能轻易退出。
　　已经深入虎穴，无论如何至少要试一试。拿定主意后，程佳佳心里反而安定了。
　　“你放开我，我不是来和你相亲的，我有男朋友。”
　　霍承宇手稍微松了一下，又再次使力，“你有没有男朋友和我有关系吗？”
　　程佳佳感到胸口越来越闷，“你有办法让一个外地的小孩上师范附小吗？”
　　程佳佳的问题一说出口，霍承宇就笑了，他是真得觉得很好笑。
　　“夜明珠在手，你却只是想用它照明？”
　　程佳佳脸色憋得发红，她强撑着， “不只是照明，它关系到我侄女的未来。”
　　霍承宇看着她几秒，她迷离的眼神，她红润的脸庞，她就这么坦然地向他示好么？霍承宇低头用鼻子拨开她的头发，找寻她白皙光滑的脖子，深深地闻着，轻轻地磨蹭着。
　　程佳佳的身子和手臂同时忍不住发抖，终于撑不住手一弯，这个身子往后倒向坚硬的台面上。就在桌子上散落的彩色小球即将磕到她的时候，霍承宇双手接住她抱在怀里。
　　“怎么，这样就受不住了？”他眼光迷离，眼角有浓浓的笑意，似是轻薄地调戏又似是浓浓的爱意。
　　程佳佳半晕半醒间仿佛觉得自己是在N市的出租屋，她不去看他，闭着眼睛任由他抱着自己。过了几十秒，她才缓缓睁开双眼，手掌扶在冒冷汗的额头上，轻轻说道：“中午没吃饭，刚刚撑的时间太长，头有点晕。”
　　霍承宇看着她的样子，另有所想，“我中午也没吃饭，我弯腰时间也长，而且我使的力比你多，怎么我不头晕？”
　　程佳佳胃里一阵恶心的感觉，也没心情和他斗嘴。她两手抓住霍承宇的肩膀，借着他的力量使自己慢慢直起身，霍承宇也很配合。本来是他很亲密地弯腰抱着她，现在变成了两人面对面站着，程佳佳早已松开手，自己调整好呼吸。霍承宇双手还搭在她的腰间，虚扶着她。
　　程佳佳头脑清晰之后，自己走到吧台后面，找到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她试图拧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还是麻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她只得放下水，用左手捏着右手手腕，上下左右乱晃，希望这样能快速恢复一点力气。
　　霍承宇走过去，把矿泉水瓶拿在手里，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一转，然后把水递给程佳佳。
　　程佳佳接过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喝完之后，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抬头问霍承宇：“你真得能帮我吗，我可以出赞助费。”
　　霍承宇的邪火无处发泄，对着她又生不起来气，因此怏怏不快：“如果什么事都能用钱去解决，那你来找我干嘛。”
　　程佳佳见他没有像刚刚那样咄咄逼人，反而对她发一通牢骚，只当他松了口，因此忍不住问：“霍老师，你愿意帮我吗？”
　　霍承宇慢悠悠说道：“举手之劳。”
　　程佳佳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我先给你五万，剩下的五万等我侄女入了学就给你。我很抱歉，我现在只有这么多，如果不够，我可以打欠条，以后再还你。”
　　霍承宇冷冷地，不复之前的亲和：“你那点钱还是留着给自己买身像样的衣服吧。老实说，你穿着几百块钱的便宜货还不如不穿。”
　　程佳佳本来对他已经有了一些改观，此时气血冲头，再也坐不住，挎上包往门口走。到了门口，一手搭在门锁上慢慢说道：“我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帮不帮我都是你的权利。只不过，我为自己的时间不值，我从来没花这么长的时间跟一个男的相亲。”
　　话说完，程佳佳就开门出去了。那几句话说完并不是很解气，但是也没有办法了，总比留下来听他说出更难听的话来羞辱自己的好。
　　程佳佳沿着走廊快步地往电梯口走，可是她穿着高跟鞋走得再快，也没有身后那双大长腿快。霍承宇听得她最后那句话，只愣了几秒，就从房间里追出来了。
　　他一把拉住程佳佳的手臂：“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你也太小心眼了。”
　　他的行为让程佳佳有些不解，她哪里值得他追出来？
　　霍承宇见程佳佳僵持着，只好暂且伏低：“你不是饿了吗？我们一起去前面的村庄吃鱼去，那里有个野生鱼塘，你可以自己钓鱼，你不是喜欢钓鱼吗？”
　　程佳佳看着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为什么他说话的口气那么像詹伟，明明他不是詹伟啊，她也不是他什么人啊？
　　可是他也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有帅气的脸庞，有宽厚的胸膛，有修长的四肢。黑色的衬衫穿在他身上是那么性感，她喜欢隔着衣服轻轻抚摸他的胸肌，很有弹性很满足。
　　虽然她一直等一直盼，但是詹伟并没有回来找她啊。那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男人又是谁？为什么他拉着自己的手，讨好地看着自己，不放自己走？
　　程佳佳找回理智，心里一片酸楚，她笨拙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霍承宇却不放。这是他的地盘，他可以想留她多久就留多久，同样，他想干什么也没人能阻挡。
　　程佳佳很想哭，可是这又不是可以哭的地方。她感觉是夏日里一个人睡在竹席上，梦魔了，梦里想醒，头脑却很沉。
　　“你放开我！请你放开我！”她强打精神，大声叫着让霍承宇放手。
　　“叮”的一声响，惊得程佳佳连忙往电梯门口看去。电梯门开了，走廊的另一端出现一个男人。
　　那男人一米七出头，风尘仆仆，他大踏步朝程佳佳走过来，步伐坚定，急促却不慌乱。
　　程佳佳心里一酸，眼眶一片湿润。他回来了，他从M市赶回来，第一时间找到了她。
　　

　　☆、034 自然不必费心机

　　他很快走到程佳佳面前，从霍承宇手里拽回程佳佳的手，把她罩在自己身后，然后转身把她上下仔细观察。
　　“乾冰”程佳佳心里暖暖的， “我没事。”
　　乾冰的出现让程佳佳的梦魇醒了，彻彻底底回到了现实生活中。
　　“呦，这不是冰哥嘛，今天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霍承宇没想到乾冰会来，更没想到程佳佳也认识乾冰。
　　“佳佳，你的手机呢？我打你那么多次电话都打不通。”乾冰望着程佳佳问道。
　　“在包里呀？”程佳佳疑惑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后才发现上面一格信号都没有，她瞪大眼睛看向霍承宇。
　　“乡下本来就信号不好。”霍承宇一脸坦荡。几句话间，他已经明白乾冰是专程来找程佳佳的，否则他怎么会来这里，要知道乾冰最恨自己，哪次见面不是避他远远的。
　　乾冰这样紧张程佳佳，程佳佳却舍近求远地找他帮忙，霍承宇饶有兴趣地揣摩着两人的表情。
　　看着霍承宇满脸轻佻，乾冰压抑着自己心中腾起的怒气，一字一句：“程佳佳是我的朋友，你离她远一点。”说完根本不等霍承宇反应就拉着程佳佳往回走。
　　“等等！”霍承宇高声叫到：“我和程小姐一见如故，她也是我的朋友。我见不见她，她见不见我，又与你何干？”
　　说完笑着去看程佳佳，温声说道：“程佳佳，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钓鱼吃吗？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饿肚子回去！”
　　程佳佳牵着乾冰的手，对霍承宇说道：“霍先生，我告诉过你，我有男朋友，这就是我男朋友。”
　　霍承宇脸色微变，故意欲言又止地问：“那你求我的事，我是帮还是不帮？”
　　话是对着程佳佳说的，眼睛却是挑衅地望着乾冰。
　　“夜明珠太珍贵，我请不起。”程佳佳冷淡地回答霍承宇，接着对乾冰说道：“我们走吧。”
　　“二位，慢走，不送！”
　　霍承宇的声音被电梯门阻隔在外面，电梯里，程佳佳一直看着乾冰，乾冰却松开她的手也不看她。
　　“别看我，我生气了”，乾冰轻声说道。
　　程佳佳却抿着嘴笑了：“见到你，我挺开心。”
　　乾冰听了这话，心里一软，又叹了一口气，再次牵起程佳佳的手。
　　黑色的保时捷卡宴朝着市区的方向奔驰着，车里的两个人却一路无声。一个余怒未平，一个惭愧心虚。
　　车子到达程佳佳家的小区门口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夕阳余晖落在程佳佳脸上，她一脸的平静。乾冰微微转头扫了她一眼，见她表情如常，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已经做好下车的准备，心里的火瞬间腾起再次熊熊燃烧。
　　车子眼看要停下，又突然转弯掉头，加速驶离，已经松开安全带的程佳佳一个趔趄后，不得不重新系好安全带。她看着乾冰怒而凶的脸庞，想问而不敢问。
　　他生气了，他真得生气了。现在，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恨她，一直恨她。
　　车子上了高速，速度一直飞快，快到让程佳佳害怕。
　　“乾冰，你可以开慢点吗？”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车子速度稍微降了一些，乾冰冷冷说道，“你就只在乎这个吗？”
　　程佳佳抿紧嘴唇，自觉闭嘴，再没说一句话。她害怕再次激怒他，怕他直接把车开到湖里去，和她同归于尽。
　　我对你来说，真得这么重要吗？程佳佳偷偷望着他的侧脸，他脸上的表情，眼里的寒光，一点点刺痛她的心。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大家都过得好好的，为什么又见面了呢？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我？
　　五一劳动节，她陪爸妈去九华山上香时，也为自己求了一支签，问得是姻缘。签是中上签，签文最后两句是“东南西北任君走，自然不必费心机”。
　　程佳佳这个时候想起这两句签文，心里默念了两遍。“自然不必费心机”，菩萨指的真的是乾冰吗？
　　爱一个人，总免不了互相伤害，程佳佳不想受伤，也不想伤害别人。要想安抚一个盛怒的男人，最好是顺着他的脾气，等他心情平静的时候再出动。针锋相对则是大忌。
　　他们再一次来到了凤凰湖，乾冰直接把车开到上次看烟花的酒店。他紧紧拽着她的手腕，连身份证都没出示，就找前台要了一张顶楼套房的房卡。
　　一进房间，乾冰就死死按住程佳佳的两只手把她抵在厚厚的门上。他的眼睛顺着她敞开着两粒扣子的领口往下再往上，看到程佳佳两只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睛。他避开她的眼睛，避开她的脸，看到她的脖子一片微红。他突然疯狂而粗鲁地侵占她的脖颈，啃噬，轻咬，折磨。
　　程佳佳忍着痛，身子不自觉地微微颤栗，想用上身撞开他，却是徒劳。她当然可以使用她的膝盖，像对付杨善文那样，使出她的杀手锏。她没有，因为乾冰使她心软，使她想抗拒却又犹豫不决。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洪水猛兽，她动摇了。
　　“我错了，乾冰，我真得知道错了。”她对着他的耳朵，声音哽咽。
　　乾冰停止动作，头搭在她肩上，程佳佳感觉到他内心的松动，慢慢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乾冰终于抬起头，看着程佳佳，眼神专注而深邃。
　　程佳佳半仰着头，慢慢闭上双眼，乾冰的心瞬间融化，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深吻。
　　情动而后身动，这一次，乾冰没有控制自己，他任由自己滚烫的双手抚过程佳佳的脸，游过程佳佳的肩。
　　肩带一松，程佳佳轻轻推开乾冰，“你还挺熟练？”
　　一句话反倒提醒了乾冰，他捏了捏她的鼻子，说话时呼吸声很重。
　　“我还没说你，你倒先指责起我来了。”
　　程佳佳反手向后，默默系上内衣搭扣，“你刚刚在惩罚我，对吗？”
　　乾冰转身走到小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打开，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刚才如果是霍承宇或者杨善文，你会怎么做？”乾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恢复冷静后的他感觉很累。
　　程佳佳坐到他身边，理了理裙子，“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你不是霍承宇也不是杨善文。因为你是乾冰，所以我们俩才坐在这间房里，清清静静地说话。”
　　乾冰的笑容有些苦楚，“佳佳，你就这么笃信？你要知道，在某些时候，我和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
　　程佳佳看着他，“最起码你对我不会。”
　　乾冰心里滋味复杂，“有些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把握之中。你的自信有可能会害了你。”
　　“我知道我今天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是我自作聪明。但是，乾冰，你跟他们不一样。如果我需要防范你，我就不会”
　　程佳佳停住不好说出口的话，她伸手拿乾冰放在桌子上的水。
　　“你等一下，我给你拿瓶不冰的。”乾冰立时起身。
　　程佳佳喝完水，乾冰笑着问她，“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你就不会怎样？”
　　“你明知故问。”程佳佳眨眨眼睛。
　　乾冰心里积的气早就消散了，他走到程佳佳面前，坐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握着她的双手。
　　“你还骗我说是今天晚上去相亲。幸好上午结束的早，我连午饭都没吃就从M市往回赶。当我看到你微信上标明的地址，你知道我心里多着急吗？你怎么会认识霍承宇，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程佳佳安慰道：“我不是发微信跟你解释了吗，他是我们行领导介绍的。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找他了。”
　　乾冰深叹，“你要真的这么听话就好的，否则我将来一定被你气死。”
　　程佳佳笑，“哪有那么严重！”
　　乾冰伸手捏她的两颊，恨恨说道：“你还好意思笑？我在外面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回来，结果一回来就看到你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你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我是你男朋友！”
　　程佳佳拽开他的手，来回摇晃他的手臂，撒娇求饶。
　　“好啦，乾总，总裁大人，程佳佳同学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她吧。她肚子真得好饿啊！咕咚、咕咚、咕咚不停地叫！”
　　在乾冰准备带她出去吃饭时，程佳佳匆匆看了一眼有会客室有厨房有卧室的豪华套房，有些不舍。
　　“真是浪费，连一个小时都没到。”
　　乾冰气结，“你什么意思，你嫌时间短了吗？既然这样，那我们今晚就住这，不走了。”
　　程佳佳自然又是一阵好哄，乾冰心不甘情不愿。
　　“今天开车太累了，要不然绝对把你办了，省得你总是这么猖狂。”
　　程佳佳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乾冰吗？”
　　乾冰高昂着头，“你以为呢！”
　　程佳佳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要办也不能在这办。天晓得你带过多少女人来过这里！”
　　乾冰也不避讳，反而勇敢地看着她，“你放心，没有你想的那么多。也就几千几万个，没你吃的盐多。”
　　程佳佳今天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啊，上午在办公室装好职工，下午在台球厅装淑女，晚上在套房里装贤妻。她也受够了好吗？
　　在小小的电梯里，她挥拳踢腿，上下其手，对乾冰一顿狠揍。
　　一口恶气，畅快淋漓地发泄出去。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亘古不变的真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新晋最后一天，作者君很忧桑。
还没收藏的亲赶紧加个收藏吧，省得等本文到了“看不见榜单”，到时候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
就更忧桑了

　　☆、035 论现任女友的胸襟

　　下班前，乾冰发微信问程佳佳：“你还喜欢吃煲仔饭吗？”
　　程佳佳当然喜欢吃煲仔饭，十年如一日啊，于是她被乾冰带到了市一中。
　　乾冰带着程佳佳进了校门口一家小餐饮店，熟练地点了两份煲仔饭和一个青菜肉丸汤。
　　“高中的时候，我经常在这家吃。”乾冰用纸巾替程佳佳把桌面擦干净，才让她把两只手放在桌子上。
　　程佳佳不可置信地抬头，两只眼睛睁着大大的，“你是说你在市一中读的高中？”
　　乾冰反问：“怎么，我不能在市一中读吗？”
　　程佳佳仍然不信，市一中哎，可以说是全市甚至全省最好的高中了，在新出的2016全国重点高中百强排行榜里，市一中排进了前二十。
　　“我知道了，能进市一中的，除了成绩特别好的学生，还有一类人，那就是家里特别特别有钱或者特别特别有权。”程佳佳觉得自己的脑子特别特别好使。
　　滚烫的一大盆汤端了上来，乾冰给程佳佳舀了一小碗。
　　“你就不能不戴有色眼镜来看我？”
　　程佳佳问，“你真得是自己考进来的？那你最后怎么和我一样只考了A财大？市一中的高材生哎，你好歹考一个985、211吧！”
　　乾冰面露尴尬，默不作声。
　　“我明白了，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你一定是早恋了。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只知道埋头苦读的时候，我们的总裁大人忙中偷闲去钻小树林谈了一个小小的恋爱。”
　　乾冰的脸更黑了，他转移话题，“大一的时候，我们一起吃石锅拌饭，我说那个拌饭远远没有我高中学校边上的煲仔饭好吃。你当时说什么来着？”
　　程佳佳能说什么，对于所有的美食，她都只有一句话：有生之年，一定要尝一尝。
　　恰好老板娘用托盘端着两只黑色的砂锅过来了，老板娘掀开滚烫的碗盖，两股热气扑面而来。
　　“好香啊”，程佳佳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
　　乾冰急忙提醒她：“慢点，小心烫。”
　　程佳佳满足地吃完一大口，赞道：“真好吃，我来A市三年，居然不知道市中心还有这么好吃的煲仔饭。”
　　乾冰满意地说：“你不知道的地方还多着呢。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乖乖听话，不再一个人乱跑，我就带你吃遍全天下。”
　　从小到大，她犯过许多次错误，挨过许多人骂。唯有乾冰，在批评她的时候，小心措辞，一句重话不对她说。
　　“我答应你，我绝对绝对不乱跑。”程佳佳甜甜地笑着。
　　乾冰也笑了：“傻瓜，赶紧吃饭吧。”
　　所以说，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她以前一点都没发现？以前到底是他丑，还是她瞎啊？
　　吃完饭，天色微暗，乾冰牵着程佳佳，两个人悠闲地在一中校园里晃悠。
　　乾冰指着一栋绿色的旧楼，“那里以前是我们的教室，现在改成实验楼了。”
　　程佳佳看了一眼问：“哪里是你宿舍？”
　　乾冰解释：“以前的宿舍楼早拆掉重建了，不过那时候宿舍条件不好，我就经常回家住。”
　　乾冰带领程佳佳来到一座木质的四角凉亭，指着其中一个柱子说道：“你看这里还有我当年刻的字。”
　　程佳佳一听马上兴奋地去看，果然见到已经快模糊掉的歪歪扭扭的三个字：“北京见”。
　　“你和谁北京见？你真可以啊，这么好的学校，你不好好读书，竟然跑来早恋，还北京见！妈妈呀，俗的不要不要的。”
　　程佳佳不愧是长期关注娱乐八卦新闻的，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点。
　　乾冰淡定地回答：“我同桌，我们约好了一起考北京的大学。”
　　程佳佳看着他的眼睛：“女同桌？”
　　乾冰拉过程佳佳，语气稍显凝重，“你坐下，我给你讲个故事。”
　　乾冰特意找了这么一个地方，又铺垫半天，原来是要坦白自己丰富的情史。没问题啊，这是喜闻乐见的好事啊，有风景看有饭吃，又有故事听，此乃人生之一大趣事，何乐而不为哉！
　　程佳佳心里默数：如果一天一顿饭坦白一个女人，按乾冰说的，他有过成千上万的女人，那得吃二十多年啊。好得很，看我不把你吃垮、吃穷、吃破产！
　　只是你要向你的现任坦白你的前前前前……任，敢问乾总裁，你如何能摆出这么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你是如何做到正襟危坐，死不悔改的？
　　任凭心里千帆竞发、万马奔腾，程佳佳依然安安静静地坐在乾冰身旁，竖起耳朵认真听。她觉得自己身上自带几个闪光大字，“论现任女友的胸襟”。
　　“我同桌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她学习成绩非常好，她的目标是北大。当时我们班上有一个男同学，他看上我同桌，于是便追她。那个男同学的父母都是市里的领导，家里关系特别硬，所以我同桌虽然不喜欢他，但是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就一直不明不白地和他交往。”
　　“她没有明确拒绝他但也没有完全答应他，她跟我说只想快点考上大学，那样就可以摆脱那个男同学的纠缠。”乾冰一口气说了许多，此时却突然停下来，沉默了。
　　故事的开端和程佳佳预想的有点点不一样啊。程佳佳心里隐隐不安：“后来呢，她考上北大了吗？”
　　乾冰的声音很沉重：“高三下学期，我们提前开学补课。学校里人少，有一天晚上，那个男同学骗她出来，在宿舍楼后面的树林里把她□□了。”
　　程佳佳吃了一惊，捂住自己张大的嘴巴。
　　“我同桌胆子小，当时谁也没告诉，直到高考前参加体检，她才被查出来怀孕了。她父母吵到学校，要学校和那位男同学的家长给一个交代。那位男同学面对犯罪指控，却胆小不敢承认。男同学的父母也很强势，动用一切关系把这件事强压了下来。”
　　“开始的时候，我同桌还很坚强，仍然坚持上课。她跟我说，那位男同学那么喜欢她，高考结束后一定会娶她。”乾冰说到这里，再次停顿了。
　　程佳佳说道：“他没有娶她，是吗？”
　　乾冰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劝她，结婚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如果不想打掉孩子，也不能告他。那她就应该振作起来，好好参加高考，去北京开始新生活。”
　　程佳佳点点头，却又摇头：“那时候不像现在，吓都吓死了。带着孩子上大学的单身未婚母亲，想都不敢想。”
　　乾冰的声音里充满悲伤：“我同桌家境一般，那位男同学的父母怎么可能同意这门亲事。高考一结束，我同桌就被强行拉到医院，孩子流掉了。高考分数出来，她连三本都没考上。后来我去M市之前，听说她吃安眠药自杀了。”
　　程佳佳半时没有说话，她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不知道是为乾冰，还是为他的女同桌。
　　两个人坐在亭子里，静静地看着月亮升上天空。天上的星星点点，月夜的微风清凉，程佳佳感到了一丝寒意。
　　“你会经常想她吗？”程佳佳放开乾冰的手，抱着自己□□的双臂轻声问。
　　乾冰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本来已经有一两年没有想起她了，直到昨天我又见到那位活得好好的男同学。”
　　程佳佳扭头吃惊地看着他，这才觉得自己太迟钝了。她听了这么多，一直以为乾冰是单纯地向自己诉说高中的经历，让她更加了解他。难怪，乾冰昨天那么紧张，那么生气！
　　乾冰搂住程佳佳的肩膀，把她半抱在怀里，轻柔地吻她的额头。
　　“你昨天的行为真的太危险了，你根本不了解他们。在他们眼里，普通大众的生命根本就不算什么。”
　　程佳佳伸手环住他的腰：“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绕来绕去，还是为了她，为了不省事的她，为了自以为是的她。
　　乾冰把程佳佳紧紧抱在怀里，良久才不忍心地轻轻责备， “冷吗？今天降温还穿这么少。”
　　程佳佳趴在乾冰肩上：“下次你可以直接说我，骂我，不用这样费心烦神，省得累得慌。”
　　乾冰心里一热， “我舍不得，我生怕一不小心把你骂跑了。”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甜甜蜜蜜地说了好些话，也不觉肉麻。直到第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亭子旁边的石阶上，开始陆陆续续地走过一些学生，两人才不好意思地起身离校。
　　乾冰把程佳佳送到楼下，在程佳佳下车之前，他拉着她的手，眼神有些躲闪。
　　“佳佳，我今天找人问过了。实验小学还有几个名额，我可以把小年安排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从今天起隔日更，表问我为什么，我很累
过来人大姐的吐血建议：对于现男友、现老公的前任，大家一定不能太大方，太宽容。一定要对男友或老公进行彻底的思想洗脑和思想压迫。
“什么，你竟然还有前女友，你对得我吗？对得起我们的儿子吗？对得起我们的孙子吗？”
“你扪心自问，你拍拍我的胸脯，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036 可恨的自尊心

　　程佳佳很吃惊，心里有些闷闷的。他主动帮她，她很感激；他怕她生气，而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生气了。
　　他没有做错什么，是她的可恨的自尊心作祟，是她死要面子。
　　“我没有在背后查你这几天做了什么，我就是早上问了阿姨。”乾冰进一步解释。
　　程妈妈心思单纯，自然什么话都跟他说。
　　程佳佳拿开乾冰的手，给了他一个牵强的笑容。
　　“谢谢你，徐甘和慧慧昨天已经在釜山路小学给小年报过名了。”
　　程佳佳推开门下车，乾冰赶紧追下去。
　　“你放心，我没有生气，我不是不讲理的人。”
　　程佳佳的脸色不是很好，乾冰还是有些不安，他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佳佳，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回去再跟你妹妹和妹夫商量一下，别想多了。”
　　程佳佳无奈地摇头，她倔强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乾冰，我本来以为我可以用平常心和你相处。可是你知道吗？你刚刚那句话一说出口，我们两个的关系就是不对等的。”
　　“你别这么较真。”乾冰愣了一下。
　　程佳佳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我们两人分属于不同的世界，这是事实，无论如何都回避不了。”
　　她牵起乾冰的手，“如果想和你认真走下去，我就得正视这个问题，我需要调整好我的心态。我答应你，我会好好考虑，也许小年的事真得要请你帮忙。”
　　程佳佳的理智和冷静让乾冰敬畏，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也是一个心善的女人，但她同时是一个聪慧的女人。
　　友情提示：和聪明的人交流要开诚布公，和聪明的女人交流要有坚持不懈、死磕到底的精神。
　　实验小学和师范附小一样都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重点小学，甚至比师范附小还要好一些。第一是实验小学就在市中心，旁边就是市政府大院和市教育局，环境更为安全，而且离家近。第二是实验小学“小升初”的成绩要比师范附小好，百分之七十的学生能进市七中，而市七中又被称为市一中的初中部。
　　本来程佳佳只求一个师范附小，现在实验小学像一块色香味俱全的排骨一样摆在她面前。一想到徐小年进实验小学、进七中、进市一中，程佳佳坐不住了。
　　成为白富美、当时CEO、迎娶高富帅，多么彪悍的人生啊。
　　下午三点半，程佳佳硬着头皮再次向陶琳请假。她这一个星期都没怎么好好上班，陶琳能容忍她到现在，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请不请假是你自己的事，只要陈行长没意见就行。只是小程啊，我们这样的关系，你这次有了这么好的对象都不跟我分享啊。”陶琳的语气难得的温和。
　　程佳佳看了吴丹蓝一眼，吴丹蓝朝她摇头。程佳佳不好意思地笑，“陶经理，我打算等关系稳定了再跟你说的。”
　　“哼哼”，陶琳习惯性的干笑两声，“小程，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霍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你别看人儿子长得又高又帅，还是大学老师，人父母可是市里有名的狠角色。你谈恋爱是你的事，但我是你领导，该说的话我先说了，你自己把握吧。”
　　程佳佳心里一松，才知道她讲的是霍承宇而不是乾冰。陶琳这个人心思并不坏，平时脾气很差，但好的时候又特别好。遗憾的是，好的时候太少太少。
　　四点幼儿园放学，程佳佳和妈妈一起等在外面接徐小年。
　　“奶奶，大姨，你们怎么都来了？咦，还有奥尔良烤鸡翅！”徐小年的声音又脆又甜。
　　上了车，程妈妈怨程佳佳，“你又乱给她吃东西，等晚上宝宝不吃饭，慧慧又要跟你吵。”
　　程佳佳坐了一个鬼脸，“我是姐姐，我怕她？徐小年，你把嘴擦干净，回家一个字儿也不许跟你妈说。晚上老老实实给我吃两碗饭，一碗汤，听到没？”
　　徐小年手上拿着，嘴里吃着，乖乖点头。
　　别的小孩家里，孩子都是小皇帝，小女王，在徐小年小朋友家里，第一老大是她妈，第二老大是她大姨，第三才是徐小年。原因么，按她奶奶说的，她妈会吵，她大姨会狡，都是不能惹的中年妇女。
　　所以徐小年小朋友特别乖，当然有这样的亲妈和大姨做榜样，她也不可能真乖。除了安抚好两位火气旺盛的中年妇女外，家里的其余人士，她尽可以大胆欺负。
　　程佳佳先带程妈妈和徐小年来到釜山路小学。小学东面是一个热闹的大菜市场，西面隔着一条马路是建材市场。学校不大，只有两栋六层高的楼房，往往站在低矮的大门口就能看到大楼里跑上跑下的学生。
　　学校门口有许多的小吃摊和商店，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子也很多。以前开车从这经过的时候，程佳佳总能发现有学生偷溜出来横穿过马路买零食吃。学校的保安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管。
　　程佳佳不动声色地打量这所学校，她问徐小年，“小年，你在这里读小学好不好？”
　　徐小年欣然点头，“好啊，这里好多好吃的。大姨，我想喝奶茶，还想吃烤肠。”
　　程佳佳不搭理徐小年的不合理要求，她转而用眼光询问自己的妈妈。
　　程妈妈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比老家镇上的小学还要好。就是这附近这么多做生意的，太吵了点。”
　　程佳佳眉头紧锁，也不说话。程妈妈拍拍她，“哎呀，要我说这里就可以了。你们小的时候，你和慧慧读书条件那么差，不也考上大学了吗？”
　　程佳佳叹气，“妈，那不一样，我们小时候有一根冰棍吃就很容易满足了，可是现在呢？你不能老是跟以前比。”
　　程佳佳又开车把程妈妈和徐小年带到了实验小学。实验小学的门楼建的很漂亮，里面绿化很多，从外面看就像是一个公园一样。门口的保安室和警室都有人值班，平时除了学生和老师，其他人是进不去的。学校管得严，不到放学的时间，学生不能出校门。
　　学校门口也只有四五家商店，卖一些文具，日用品和零食。周围是市政府大楼和教育局，还有一个市政公园和两个高档小区。
　　“好是好，可是家里条件就那样，你心太高了！”程妈妈说道。
　　徐小年正在看学校墙外贴的学生绘画展，聚精会神的样子让程佳佳很欣慰。
　　“大姨，奶奶，你们看，这个鸭子我也会画！”
　　程佳佳摸摸徐小年的头，“小年，你是喜欢这里还是喜欢刚刚那个学校？”
　　徐小年低头沉思，然后说道：“我都喜欢。”
　　程妈妈道：“你看吧，小孩子根本分不出好赖。”
　　程佳佳把徐小年拉到一边，蹲下身子，认真问她：“小年，你跟大姨说真话，你想读哪个学校？”
　　徐小年低着头，不做声。
　　程佳佳摸着她的小脸，“宝宝，你告诉大姨，好不好？”
　　徐小年一张小脸苦巴巴，她低声说道：“大姨，我不想回老家，也不想去芜湖。我不想跟爸爸妈妈分开，只要不分开，哪个学校都行。”
　　程佳佳抱住她，“放心，你妈才舍不得把你送回去呢。”
　　回到家，程慧慧已经下班了，在帮程爸爸洗菜。
　　“妈妈”，徐小年高兴地扑到她怀里。
　　“你们又去哪玩了，这么晚才回来！”程慧慧一边擦手一边问程佳佳。
　　程佳佳看着徐小年摇头感叹，“程慧慧怎么养出你这么乖的女儿，太没有道理了！”
　　吃完晚饭，程佳佳在小区的小花园里给乾冰打电话，她需要他的帮忙。
　　第二天下午，乾冰告诉程佳佳，徐小年的报名材料已经从釜山路小学转到了实验小学，七月中旬，实验小学会公布录取名单，徐小年一定榜上有名。
　　一颗石头稳稳落地，程佳佳开心极了，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挂了电话，她忍不住轻声笑起来，吴丹蓝问她什么事那么开心。
　　“我侄女能上实验小学了！”程佳佳高兴地分享。
　　陶琳点评，“霍家办事效率就是高，看来人家公子哥真看上你了。”
　　程佳佳转过身解释，“跟霍家没什么关系，是我男朋友帮忙的。”
　　下班回到家，只有程爸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程佳佳一问才知道，徐甘、程慧慧带着程妈妈和徐小年出去吃必胜客了。
　　程佳佳很不满，“我妹怎么不打电话跟我说啊，要去全家一起去罢，省得晚上还要烧饭。”
　　程爸爸灭了烟，进厨房，“我才懒得吃那东西，饭都煮好了，我再炒两个菜，我们俩在家吃。”
　　程佳佳跟进厨房，“我看行，他们吃他们的，我们俩开小灶。”
　　程爸爸把洗干净的大虾拿给程佳佳看，“我一大早去菜市场买的，你看这么大只，才二十块钱一斤。我给你烧油焖大虾，厨房热，你去外面等。”
　　程佳佳一边走一边说，“我出去跑步，你慢慢烧，不着急。”
　　程爸爸道：“十几分钟就烧好了，你明天再跑，不行吗？”
　　程佳佳火速换好衣服和鞋，出门前对厨房喊，“爸，你别急，我回来给你带两瓶啤酒。”
　　程佳佳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跑步了，她迈开步子沿着公园的山道转圈跑。保持匀速，平稳地呼吸，抬头目视前方，她跑得很轻松。一公里后她开始持续地出汗，她喜欢出汗的感觉。对她来说跑步就是一种享受，身心都得到释放，畅快淋漓。
　　沿着公园外围一圈是1.5公里，程佳佳跑完四圈，刚好是六公里，她今天的目标是保八冲十。六点以后，公园的山道上来健身的人越来越多，程佳佳跑完四圈之后，拐出山道，跑到了对面的马路上。
　　马路对面是几家健身房和各种户外的球类运动场所，中间的几条路又宽阔又平坦，车子也不多，正是跑步的好地方。程佳佳一边跑一边欣赏打球的帅哥，隔着一张张高大的铁丝网，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看那些奔跑跳跃的男人。打篮球的勇猛，打羽毛球的灵活，踢足球的稳重，总之各有各的好看。
　　就这么着很快又跑了三公里，程佳佳渐渐放慢速度，她要往回跑了。
　　视线从球场上收回来，程佳佳发现前面篮球场大门门口有一个人正站着等她。她之所以肯定那个穿着篮球服，一身汗的男人是在等她，是因为那人正是霍承宇，害死乾冰高中女同桌的“罪魁祸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帅哥大长腿又出现了，各位天使放心，我的心仍属于乾老板，坚定而不移！
下一章必须是乾老板的，他才是霸道总裁，在上的那一个！！！
有幸爬“看不见榜”，文入V难，看你们的评论成为我仅存的码字动力，各位不要嫌麻烦，不要害羞，评论什么的砸过来吧，再用力，我也承受的住！

　　☆、037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

　　“所以说，你故意跑到我家门口来跑步？”霍承宇一脸讥笑。
　　程佳佳不明所以，“你家？”
　　霍承宇抬了抬下巴，程佳佳看到右边那一大片几乎全是小高层小洋楼的小区。她明白了，她曾听人说过，这片小区住的几乎都是省市各部门的领导。
　　“不好意思，我家也住这片，我在这个公园跑步都跑两年了。”程佳佳说完没再理霍承宇，扭头接着往家跑。
　　程佳佳没有撒谎，她家在公园的另一边，离这里也就两公里的直线距离。
　　遇到霍承宇是个意外，她和他也只说了不到两句话。回家的路上，程佳佳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乾冰。可是，她在这里跑了两年多都没有认识霍承宇，相亲之后第一次跑步就撞见了，是不是太巧了。
　　太巧了，是吧？乾冰那么容易吃醋的一个人，程佳佳哪有精力天天哄他。
　　回到家，程佳佳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就和爸爸开始吃饭。她打开刚买的两罐啤酒，和爸爸一人一瓶。由于程妈妈和徐小年都不在，所以程爸爸特意在虾子里加了一些辣，程佳佳吃得特别带劲。
　　徐小年回来的时候，一大盘虾子只剩四五个，徐甘手里提着几个大袋子，里面是西瓜、芒果和超市里买的一些食物。
　　程妈妈和程慧慧忙着切西瓜，徐小年兴奋地跟爷爷和大姨分享披萨饼和肉酱面的味道。
　　一家人全部到齐了，程佳佳才宣布了徐小年要进实验小学的消息。
　　“乾冰是谁？”程慧慧首先问。
　　程妈妈自告奋勇地解释，“你姐的大学同学啊，还请我和小年看过电影呢。你爸也认识。”
　　“所以说，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全家就我不知道？”程慧慧瞪大眼睛。
　　徐甘立即举手，“我也不知道”。
　　程佳佳擦了擦手，“你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程慧慧坐到程佳佳身边，“不是啊，我总该知道他是什么人，凭什么帮我们家小年？”
　　程佳佳不想跟她过多解释，“你别管那么多了，反正小年的事是他帮忙搞定的，这个人情我来还。”
　　程慧慧急了，也生气了，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三倍。
　　“程佳佳，徐小年是我女儿，她上小学这么大的事，你做决定之前是不是应该要跟我说一声？你是不是应该问问我和徐甘的意见？”
　　程佳佳也有些不耐烦，“你这么大声干嘛？我还能害了你女儿不成？”
　　程爸爸护着程佳佳，他指责程慧慧，“你冲你姐喊什么！她这些日子东跑西跑，好不容易找到人帮忙，你不谢谢也就算了，还生哪门子气！”
　　程妈妈也拦着程慧慧，“慧慧，你姐是为小年好。”
　　徐甘对程佳佳说道：“姐，慧慧一时转不过弯，你别跟她计较。”
　　程慧慧却被激怒了，“就是因为你们全都向着她，所以她才这么霸道、自以为是。这个家，就她一个人最辛苦，功劳最大，是不是？”
　　程慧慧又看着程佳佳，努力压住自己的怨气，“程佳佳，你不要总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救世主。其他的事，你说了算，我没意见。但是小年的事，对不起，她亲妈我说了才算。”
　　“不管你答应人家什么，欠人家什么，你明天去给我推掉。我们母女不承你的情！任何时候我都不需要你做任何无意义的牺牲。”
　　徐甘一边劝一边把程慧慧往房间里拉，程佳佳一扭头看到徐小年一个人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默默看着他们，一声不吭。
　　程佳佳心里酸苦，她放下筷子吃不下去了。
　　程妈妈边收桌子边小声问，“慧慧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佳佳啊，人家帮我们这么大的忙，一定费了不少劲，他对你提了什么要求没有？他是不是存了坏心思？”
　　程爸爸站起身：“都别说了，明天我去找乾冰问清楚，总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地受了人家的恩。”
　　程佳佳耐心解释，“爸、妈，乾冰帮我真的是因为我们是同学，他这个人什么样，你们也见过。他不是那种趁火打劫的小人，你们相信我，我做事有分寸。”
　　程佳佳帮着程妈妈收拾完桌子，走到程慧慧房门口，“哎，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程慧慧闷在房里不出声，程佳佳只好自问自答，“行，那我先洗了。等我洗完澡，再来找你算账。胆子越来越大，敢跟亲姐姐发脾气，没大没小！无法无天！天理不容！”
　　热热的洗澡水打在身上，程佳佳觉得身子清爽多了。跑步还是需要坚持的，每次跑完步，哪怕再累，流再多的汗，她也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充满力量。
　　“徐小年是我女儿”“ 程佳佳，你不要总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救世主。”妹妹的话在程佳佳的脑海里回响，她既感心酸又觉欣慰。她忽然明白了乾冰的感觉，乾冰苦心帮她的时候，她不也是冲他乱发脾气吗？乾冰对她，她对程慧慧，不是一样的有苦难言么！
　　洗完澡出来，徐甘指了指小房间，程慧慧正在辅导徐小年做作业。程慧慧情绪恢复平静，她把程佳佳拉到自己房间，关上门。
　　“爸爸说这个乾冰很有钱，是个公司老板，还开着保时捷？”
　　程佳佳点头，“嗯，很有钱。小年的事对他来说就是小事一桩。”
　　程慧慧又问，“你们什么关系？他在追你还是想泡你？”
　　程佳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他正正经经是我男—朋—友。”
　　程慧慧撇了程佳佳一眼，“我才不信呢，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程佳佳道：“发展到你和徐甘见了他，要喊姐夫，历史性的一大步。哎，我这么大的人了，我有我的感情生活，正常好吗？妈都没你这么磨叽。”
　　程佳佳看着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她才28岁就是一个六岁孩子的妈，在这个家她操的心不比程佳佳少。
　　“慧慧，你知道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生气吗？”
　　程慧慧不回答，程佳佳继续说教。做姐姐么，无时无刻不得不替父母管教管教不听话的弟弟妹妹们。程佳佳又只有这么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为了父母能安享晚年、高枕无忧，她能不好好专心管一管吗？
　　“因为我们穷，所以我们自卑、胆怯。我们不敢大大方方地接受人家帮忙，因为这个恩情对我们家来说太大了。我们被所谓的自尊牵着鼻子走，宁可多走一些弯路，也不肯受人家的大恩，因为我们怕自己还不起。”
　　“慧慧，其实我也一样，我也不想让他帮忙。可是我们这样的话，只是表面看上去很高洁，实际却很自私。我们认识这样的人，有这样的资源，小年可以上实验小学，那我们为什么非得把她送去釜山路小学？等她懂事了，知道区分好坏了，我们再告诉她，她本来有机会可以上好学校，可是就因为我们不想麻烦别人，不想被人瞧不起，所以我们很有节操地放弃了？”
　　“我们接受人家的帮忙又怎样？我这辈子努力还就是了。一辈子那么长，我不信我们就永远处在弱势地位，人家就永远高高在上。退一步说，就算我们这辈子还不了，那还有小年呢，小年总有机会。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三代以后，这件事还是个事吗？”
　　程慧慧笑了，“你还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是不是？”
　　程佳佳长篇大段地说完，也累了，“反正差不多就这意思，你就当你自己是愚公吧。”
　　程慧慧故作生气，“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
　　程佳佳叹气，“和你们商量干嘛？不是让徐甘和你为难吗？”
　　程慧慧还闷着脸，程佳佳轻轻推她，“行了，别装了。你女儿要上实验小学啦，你晚上别偷偷高兴地睡不着觉！”
　　程慧慧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卡，“该给的还是要给，这是之前给小年准备好的择校费，你帮忙交给他。”
　　程佳佳伸手去拿，程慧慧一脸忧桑，“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程佳佳宽慰她，“有什么好心疼的！你让小年打个借条，以后让她老公连本带息还给你就是了。”
　　程慧慧笑，“那起码得等二十年，她老子娘等不起啊。看来我得趁早给她攀一门娃娃亲。”
　　程佳佳朝着门口大喊，“小年，你妈要给你找男人了啊，你赶紧学着打扮打扮！”
　　“一会儿好，一会儿恼，两个神经病！”程妈妈哭笑不得。
　　徐甘主动推开门，“姐，慧慧，出来吃西瓜。”
　　“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
　　虽然程佳佳嘴上说，乾冰的这个人情不急着还，子子孙孙无穷匮。但是这么个大恩人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时不时地“我就看着你，我就惦记着你，我不要你还债，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这种慢性折磨搁谁身上，谁受得了啊！
　　程佳佳像丢包袱一样把卡塞给乾冰，乾冰不干了。
　　“程佳佳，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俩什么关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程佳佳并不睬他，“天下没有没本的生意，如果不想惹我生气，你最好还是收着。”
　　乾冰板着脸，“你再这样，我就跟你绝交！”
　　程佳佳头一扬，挑衅地回过去，“威胁我？还要跟我绝交？你敢吗？”
　　乾冰不敢，所以他傲娇地屈服了，“你干嘛老欺负我！”
　　程佳佳一脚踢过去，“还敢叫屈？你告诉我，我不欺负你，我欺负谁去？我欺负别人，你乐意吗？”
　　乾冰缩到墙角，他彻底不敢了。他还没过试用期呢，等他转正了，他就挺起男人的胸膛，堂堂正正做人，把程佳佳……嘿嘿嘿嘿。
　　程佳佳也很无奈，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美女子，“河东狮”“美洲豹”不是她本名！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重要的事咳三遍，从今天起重新恢复日更！！请小伙伴们继续支持我！
过来人大姐热心建议：现在各位妹妹们知道传宗接代的重要性了吧？
趁着年轻，赶紧给你们的男人生娃去，生一窝是一窝。

　　☆、038 表侄女

　　六月中旬，C市进入梅雨季节，一个星期大半的时间都在下雨，不下雨的时候，也总是一副即将要下雨的沉闷感觉。整个曦园C市总部，所有人都觉得日子过得烦闷，唯有两个中年大叔桃花满面，春风得意。
　　“刘大叔，我没银子花了。”在王瑾瑜的眼里，所有28岁以上的男人都是大叔级的。
　　刘奎下意识地捂紧钱包，“上次才借给你五百，这还没过一个星期呢。”
　　王瑾瑜低头瞧自己身上的T恤衫和牛仔裤，可怜兮兮地。
　　“我没衣服换啦，你看人家莉姐天天都穿新裙子，我就这几套衣服穿来穿去的。”
　　刘奎敲敲桌子，“王瑾瑜，这是在公司，我是你上司，你能不能有点正经上班的样子。”
　　说完忍不住去看外面格子间的许莉莉，相比较之下，许莉莉就比王瑾瑜敬业多了。她每天按时上下班，对刘奎恭恭敬敬，凡是刘奎交待的事情，她都一丝不苟地去完成，而且从不邀功请赏。
　　王瑾瑜凑近，“叔，你干嘛老是这么偷偷摸摸的。你想泡人家，你就上嘛。你是她领导，这还不是小指头勾一勾的事嘛。”
　　刘奎手一挥，让她出去。
　　王瑾瑜走到门口，手扒在门框上，“我去告诉莉姐，说你每天晚上都对我图谋不轨。”
　　这句话很奏效，几分钟后，王瑾瑜不仅兜里有了几张红色的毛爷爷，手上还捧着销售部积攒了快半个月的报销单，厚厚一沓，够乾冰签个几十分钟了。
　　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王瑾瑜小心敲门。
　　绕这么大的圈子，终于找到机会接近大老板了，噢耶。
　　“乾总，这是刘总让我拿过来找您签的报销单。您看看哪里不对，我拿回去改。”
　　王瑾瑜还是有点怕乾冰，不敢当面叫他大叔。
　　乾冰拿起单子随意看了看，然后就埋头一张一张地认真签起来。
　　乾冰签完一张，王瑾瑜就收回一张，捧在手上，笔挺地站在一旁。
　　“乾总，你的字写得真好看。”听上去像是恭维，但是王瑾瑜说的是真心话。
　　乾冰会心一笑，自己的名字，天天签，能写得不好嘛。程佳佳也总说他的字丑，就名字写得有模有样。
　　他抬起头，威而不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拐着弯说我人长得不好看。”
　　王瑾瑜急忙摆手，“不不不，字如其人。乾总，你人也特别有气质。”
　　乾冰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继续埋头签字。
　　王瑾瑜酝酿了一会儿，大着胆子说道：“真的，公司的女同事都说您长得像老干部吴秀波，她们都把您当男神！”
　　乾冰忍不住乐了，“你说的是周立波吧，我有这个自知之明。”
　　他这一抬头刚好看到了墙上的挂钟，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确定已经快到五点，他干脆把笔放下。
　　“明天再拿来给我签吧，我马上要出去。”
　　还没跟乾冰说上几句热乎的话，就被残忍地晾在一边了，王瑾瑜觉得自己的积极性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她抓着乾冰秘书的手，“姐，老板这是去哪？怎么天天都提前开溜啊？”
　　乾冰的女秘书打开淘宝，懒洋洋地说道：“还能去哪，接他女朋友下班罢。”
　　王瑾瑜张大嘴巴，“不是说乾总没有女朋友吗？”
　　女秘书不屑一顾，“你傻啊！我们乾总这么一个金光闪闪的钻石王老五，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她故意停顿几秒，而后变着声调说道：“只不过三天两头地换，没有一个是正牌的。他今天有女朋友也不代表明天有，所以只要他一天不结婚，你们就都有机会。”
　　“加油吧，小金鱼！”
　　王瑾瑜行事大胆、说话直接，她来公司不到一个星期，人人都知道她是乾冰从尚礼挖回来的，而她回C市也只是为了攻克自己的老板，力争成为老板娘。
　　小姑娘敢想敢做，不仅没有引起公司女同胞们的反感，反而赢得一片崇拜之心。要知道在曦园，前前后后有多少女同志，前仆后继地想攻下这座冰山，可是没有一个成功。不是乾冰不近女色，也不是他洁身自好，而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吃窝边草。
　　工作和生活，乾老板从来分得清清楚楚。
　　王瑾瑜把签了一半的报销单重新抱回销售部，一旁的许莉莉禁不住哑然失笑。
　　“怎么了，小金鱼？又在乾总那里碰一鼻子灰？”
　　王瑾瑜一脸灰心丧气，“莉姐，我怀疑乾总要么是个花心大萝卜，要么就是个钙！”
　　许莉莉不以为然，“你自己屡战屡败，你就说人家是钙，凭什么呀？”
　　王瑾瑜认真说道，“我才不是瞎说。行政部的人告诉我，乾总和我们的二老板关系特别亲密，每个月都抽时间去基地看他。有时候两人一起出差，都是睡同一间房。”
　　王瑾瑜说得有根有据，许莉莉一个字都不相信。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乾冰百分百是直的，只不过他自制力强，除非他想要，否则你再主动也没有用。
　　“反正这世界上你不想睡和睡不到的男人都是钙，行了吧？”许莉莉不想跟她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她们的领导刘奎走了过来，许莉莉朝他盈盈一笑就安静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刘奎一板一眼地教育王瑾瑜，“小王，你天天脑子里除了想睡自己的老板，你还能不能有点别的进步思想？”
　　王瑾瑜吐了吐舌头，把报销单锁进抽屉。
　　刘奎转头笑容满面地看着许莉莉，“莉莉，下了班等我几分钟，我开车送你回家。”
　　许莉莉点头的同时，王瑾瑜跳起来，“你送她，那我怎么办？外面下着雨呢！”
　　王瑾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房子，而刘奎的房子又刚好空着，所以她一直借住在他家，美其名曰“租”。刘奎只好对公司的人说，王瑾瑜是他一个远房表亲的女儿，是他的表侄女。
　　“表侄女，楼下就是公交站台，给你两个硬币，你自己坐车回去吧。记得打伞，别淋了雨啊！”
　　和刘奎一样，乾冰也甘愿成为雨季里幸福的车夫。六月初的一个雷雨天，程佳佳下班开车回家的途中与一辆急转弯的电动三轮车相撞，急刹后车子滑出去十几米，人也被撞晕。
　　程家人和乾冰都吓得不轻，趁着程佳佳的车子被拉去修理厂，乾冰开始了每日勤勤恳恳接送女友上下班的生活。
　　乾冰刚把车停到银行大楼门口，就看到程佳佳穿着制服一手打伞一手拎包，往大门方向走来。
　　“今天怎么穿制服了？”一上车，乾冰就盯着看。
　　程佳佳因为不是银行前台工作人员，所以平时可以不穿制服。
　　“今天有省里的领导来参观，我们统一都要穿制服。怎么，不好看吗？”程佳佳问。
　　“好看，就是有点严肃。”乾冰装作心无旁骛地开车。
　　简直不能更好看，好吗？要知道程佳佳平时虽然也常穿裙子但是很少穿丝袜，尤其还有黑色的高跟鞋。
　　乾冰心绪飘飘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在M市的李于岱打过来的。
　　阳台绿化项目有了一些进展，李于岱需要跟乾冰还有销售部的人开一个紧急视频会议。
　　乾冰有些左右为难，他和程佳佳约好了晚上去吃一家新开的韩式烤肉。
　　“要不我跟你回公司，等你开完会，我们再去吃。”程佳佳主动提议。
　　当刘奎在电梯门口撞见乾冰和程佳佳时，他非常吃惊。他来公司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乾冰带女人回公司，还史无前例地十指交扣。就算是他不小心在酒店撞见乾冰，也没见他和身边的女人手牵手啊喂。
　　这个女人看上去安安静静、温文尔雅，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如此神通？
　　同样吃惊的还有许莉莉，许莉莉和刘奎一起在半路上折回公司，在楼下“永和豆浆”店匆匆吃完一碗牛肉面回来就看见这一幕。
　　乾冰一手牵着程佳佳，一手拎着一袋子零食，这明显是带着女朋友来公司加班的节奏啊！
　　“程佳佳”，许莉莉主动上前打招呼。
　　“许莉莉？”程佳佳很吃惊。
　　程佳佳和许莉莉大学同届同系，宿舍相邻，又同为美女，尽管接触不多，但是对彼此的印象还是深刻的。
　　许莉莉望着乾冰嗔笑，“乾冰，看来你没跟程佳佳说啊？小心晚上回去要跪搓衣板哦！”
　　程佳佳略显尴尬，乾冰立马反应回来，开始向程佳佳介绍刘奎和许莉莉。
　　刘奎上前握住程佳佳的手，“程小姐，你好！”转头试探乾冰的脸色，“老大，我是不是该喊老板娘啊？”
　　乾冰粲然一笑，“你说呢？”
　　程佳佳立马阻止，“别，千万别，叫我小程或者佳佳，都可以。”
　　稳稳上行的电梯里，许莉莉平静地说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乾冰、程佳佳，我作为老同学衷心祝福你们。”
　　程佳佳笑着点头，乾冰朗声说道：“借你吉言。”
　　走出电梯，乾冰对刘奎说道：“你去把会议室准备好，等人来齐了，到我办公室喊我。”
　　刘奎连连点头，乾冰领着程佳佳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看着乾冰游离在程佳佳细腰上的大手，刘奎一脸惆怅。
　　“要不，待会儿还是你去喊吧，我怕坏了老大的好事！”
　　许莉莉冷眼瞧着，讥笑道：“不知道你的表侄女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样？”
　　刘奎回头看她，“你呢，你的心也在滴血吧？”
　　“与我何干！”许莉莉甩头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的题名 我已经想好了 叫《总裁办公室的春光》
绝对正经的不要不要的
最后，厚着脸皮来求评！你们别介么惜字如金啊

　　☆、039 总裁办公室的春光之活色生香

　　乾冰打开自己的电脑，把桌子整理干净，又把楼下超市买的水和袋装小蛋糕拿出来放好。
　　“请问总裁大人，曾经的班花、系花、女神在自己的公司工作，这是个什么体验？”程佳佳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撑着腰，似笑非笑。
　　乾冰忽觉头大，“许莉莉不是我招来的，是刘奎硬要留下她。”
　　程佳佳进一步逼问，“你别转移话题，我又不是问她怎么进来的。我就想问问你和她在一起工作是什么感觉？”
　　乾冰老老实实答：“一点感觉也没有。”
　　程佳佳不信，继续用探究的眼神拷问他。
　　“你要是不放心，我立马把她辞退，或者把她调到外面的项目部去。”乾冰积极表态。
　　程佳佳认真说道：“有她在也好，刚好能检验下你对我有几分真，几分假。”
　　乾冰抓起程佳佳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处，“你这么说，它听了会很伤心。”
　　程佳佳眼波流转，指甲慢慢往乾冰的肌肤里钻，“你饿不饿？我给你拿块蛋糕垫垫肚子。”
　　“你拿”，乾冰松开她的手，搂住她的腰。
　　程佳佳只好伸长身子慢慢去够桌子上的食物。她撕开包装，拿出一块蛋糕送到乾冰嘴里。
　　“我还不饿”，乾冰让她也吃，程佳佳却一心一意只喂他。
　　“咚咚”门外响起两下重重地敲门声，并传来许莉莉娇媚的声音。
　　“乾总，开会的人都来齐了，李总也上线了，大家都在等您。”
　　“知道了”乾冰隔着门高声回应。
　　程佳佳嗤嗤笑着，乾冰却紧紧搂着她不松手。程佳佳反正不着急，也不劝他。
　　程佳佳纯白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隐隐约约一条神秘的沟线把乾冰的眼睛往下牵引。
　　乾冰俯身在程佳佳锁骨下方重重一吻，然后恨恨地说道，“老李真会挑时间。”
　　程佳佳轻轻掰开他的手，“你去吧，人家都等着呢。”
　　乾冰牵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我给你把电脑打开了，你看看电视，我一会儿就回来。”
　　会议整整开了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乾冰让刘奎代表他请大家吃夜宵。一群爱热闹的销售经理哪肯轻易放过大老板，都拉着乾冰一起去。
　　“你们这些人，有没有眼力劲，平时也就算了，不知道今天咱老板娘就在办公室等着老大一起回家共度良宵吗？你们懂不懂事？”
　　直到刘奎解围，大家才哄笑着走了。
　　乾冰眉眼间俱是浓浓笑意，他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却发现程佳佳已经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程佳佳身子歪在沙发里，两条腿却还齐齐踩在地上。乾冰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西装外套，轻轻地搭在她身上。然后脱掉她的高跟鞋，抱住她的两条光滑纤长的腿平放在沙发上。
　　宁静姣好的面容、玲珑有致的曲线，黑色的五分包臀短裙，浅肤色超薄丝袜。西装外套遮住她的上半身却遮不住她的下半身，乾冰不得不压抑着自己内心邪恶的冲动。
　　他和程佳佳相处两个多月，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活色生香地躺在自己的面前，极具诱惑，唾手可得。
　　晚上十一点多，程爸爸在阳台抽完一支烟，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程妈妈阻止了他，“佳佳那么大了，你别总管着她，给她一点私人空间。”
　　程慧慧听见说道：“你们先睡吧，我给姐发个微信问问。”
　　程慧慧的微信一发，很快就收到回复：“我是乾冰，佳佳不小心在我办公室睡着，今晚不回去了。”
　　程慧慧跑到程爸爸程妈妈房间，“我姐说她在她同事丹姐家，晚上不回家睡。”
　　程佳佳是被简真的电话吵醒的，十二点多，简真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又一次失恋了。
　　简真每一次谈恋爱都很投入，每一次失恋都是地动山摇。
　　程佳佳迷迷糊糊地听简真哭诉，才发现自己睡在乾冰的办公室。而乾冰正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地批阅文件。
　　看见程佳佳起身，他合上文件夹，文件夹里有一张A4纸，鬼知道他刚刚在上面胡乱画了些什么东西。
　　半个多小时，程佳佳把哭得撕心裂肺的简真哄好，终于挂了电话。
　　“已经一点了？”程佳佳不可置信地望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乾冰走过来指了指她的手机，“你妹给你发了微信，我给你回了。”
　　程佳佳去翻微信，然后抬头傻傻地望着乾冰，“我今晚睡你办公室？”
　　乾冰抱住她，眼里光芒四射，“我带你回家”。
　　程佳佳一脸懵逼，还没来得及做决定，乾冰就搂着她狂亲。
　　不仅仅是亲，还将她一点点地“剥皮”，仿佛她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可怜的程佳佳被简真狂轰乱炸了半个多小时，又被乾冰突如其来上下其手，简直没有一点点防备！
　　她从惊慌中找回理智，按住乾冰不守规矩的手。
　　“你知不知道，你睡得香喷喷的时候，我忍得好辛苦。”乾冰一脸委屈，嘴里飘的热气几乎要将程佳佳融化。
　　就算是电影电视，亲热戏也是需要提前报备的呀。乾冰，你不按规矩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怪她程佳佳了。
　　“你、你，我们还是先回家吧。”程佳佳躲躲闪闪，她要怎么开口拒绝啊。
　　她真得还没有准备好，虽然她的身体被技术娴熟的乾冰撩地蠢蠢欲动，但是她做不到啊。她的内心还是抗拒的啊，啊，啊！
　　乾冰倒是很好哄，程佳佳话一出口，他也不动手动脚了，说停就停。停下之后，还耐着性子，帮程佳佳整理衣服，程佳佳感觉很内疚。
　　乾冰应该是很受煎熬地，因为他把车开得老快！就在程佳佳持续的胆战心惊中，乾冰突然把车子停下来了。
　　他拉着程佳佳的手往街边走去，程佳佳抬头一看，面前赫然是一家灯光闪耀的酒店。
　　“去酒店啊？”程佳佳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乾冰的食指在她脑门上轻弹一下：“你能不能想我点好？”
　　程佳佳这才看到酒店旁边有一家肯德基店，乾冰直接点了一个全家桶。
　　找好位子，乾冰拿出一个汉堡包递给程佳佳，“别着急，先把肚子填饱。”
　　这种时候，他还能先顾及她的肚子。程佳佳心里一热，说话声音也柔和起来，“这么多，吃不完吧？”
　　乾冰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怀好意，“吃不完带回家，万一晚上又饿了呢？”
　　对呀，万一晚上又饿了呢？他这话说得好有道理，好有深意，程佳佳竟无言以对。
　　上车之前，程佳佳犹犹豫豫，乾冰问她，她才指着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
　　“我口渴，我想去买瓶水”。
　　乾冰看了看手里的炸鸡、汉堡和可乐，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买。”
　　谁知，程佳佳又拉住他的衣服，乾冰问：“怎么了？”
　　程佳佳感觉自己的脸像火烧，她索性抬起头盯着乾冰的眼睛，“你家里有没有那个？”
　　“哪个？”乾冰一头雾水。
　　程佳佳掐了乾冰一下，“你说哪个！”
　　乾冰小声问：“你来例假了？”
　　程佳佳硬着头皮，对着乾冰的耳朵吐出三个字：“安全套”。
　　乾冰一个激灵果断地回答：“没有，我立马去买。”
　　回到车上，乾冰把装水的袋子递给程佳佳，程佳佳低头一找问，“那个呢？”
　　乾冰答：“在我身上。”
　　程佳佳问：“你家里真没有？骗我的吧？”
　　乾冰强调，“绝对没有骗你，真得没有，我一般都不在家里。”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程佳佳气鼓鼓的，“你一般都去酒店，是吧？你是酒店的VIP嘛，不用身份证都能开到房！”
　　乾冰感觉事情的发展不太妙，他一句话不说，只想早点回家。
　　其实，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从肯德基出来的时候，程佳佳的心就已经交给他了。她不是纯情的少女，她既然是乾冰的女朋友，那么这个决定迟早是要做出来的。她选择相信乾冰，勇敢地跨出那一步。
　　来到乾冰的家，把外带的食物放下之后，乾冰牵着她的手一间间地参观自己的卧室、客房、书房、餐厅、客厅、阳台、厨房、还有洗手间。
　　等回到客厅，乾冰从背后抱住程佳佳，哑着嗓子贴着她的耳朵问，“你想在哪里？”
　　程佳佳心跳加快，她吞吞吐吐答道：“我还、还没想好。”
　　“不急，你慢慢想。”乾冰开始伸手去解白衬衫上的一粒粒小扣子，然后把她扳回正面。
　　两三年的感情空窗，使得程佳佳对这一切既感熟悉又觉陌生。她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乾冰的火点到哪，她就燃到哪。本来在车上，她担心乾冰在经历过各种娇艳的花之后再来看自己，多少会有些嫌弃。但是乾冰完全没有，他是那么满意，那么投入，仿佛她的身体就是世间最好的。
　　程佳佳卸去所有的担心和不安，决定将自己完全交给乾冰。
　　但是有时候，人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在最后的一层衣物被褪去之前，好像无形中伸出一只手帮着她死死地抵住了乾冰的进攻。
　　乾冰不解地看她，程佳佳面露不安，“我想先去洗个澡”。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乾冰放开她之后，她双手自然而然地护在胸前。
　　“我去给你找毛巾和一件干净的换洗衣服”乾冰默默走开。
　　洗完澡之后，程佳佳穿着乾冰的衬衣，却不敢直视乾冰火热的眼睛。
　　“你也去洗一个”，她说。
　　乾冰满腹心思地走进浴室，凉水冲刷他未尽的欲望，带走他内心深处的失落。
　　冲完澡，他怀着最后一丝丝残存的希望走进客厅。如他所料，程佳佳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轻轻抱起她，她缩在他怀里，双眼紧闭，睫毛一闪一闪。乾冰无声地笑了，从什么时候起，无所畏惧的程佳佳学会了编织美丽的谎言，来保护他人脆弱的心。
　　他把她放在自己舒适的大床上，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等房间温度降下来，他给她盖上薄薄的蚕丝被，起身在她的额头、两颊、鼻尖和嘴唇上轻轻一吻。
　　“好好睡，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轻声说完这一句后，乾冰关灯离去。
　　是欲拒还迎还是真心抗拒，比起十年前的青涩懵懂，十年后的老司机乾冰一眼就能轻松辨别。
　　乾冰苦恼的是，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在关键时刻阻止了他和程佳佳进一步“坦诚相待”。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想说的，假装这章不是我写的，捂脸飘过。
大家看完别忘了留评，么么哒哒，我会记得你们的。

　　☆、040 重磅消息！

　　重磅消息！曦园的大BOSS乾冰先生竟然前所未有地带着女友回公司开会！而且据（本大厦的保安某先生）说，在会议结束后，乾BOSS和女友在办公室缠绵了四五个小时之久，才于凌晨一点多一同姗姗离去。
　　一夜之间，将乾冰当做未来老公储备的未婚女员工集体失恋，整个公司处于不可说的悲愁气氛中。
　　“老板，杨主管让我问您需不需要买一张床放在休息室？”
　　隔壁的休息室其实是公司放置各种奖杯证书的荣誉室和乾冰的私人会客室，乾冰平时很少用。
　　“买床干嘛？”女秘书没头没尾的话，让他深感惊讶。 
　　女秘书再也不敢直视乾冰办公室的那张深棕色的皮沙发，她吞吞吐吐，到底吐出一句话。
　　“嗯，那个杨主管说下次老板娘过来，可以在里面稍作休息。”
　　乾冰严肃的脸一直绷得紧紧，慢慢地支撑不住，嘴角牵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他大手一挥，“你去给我泡杯咖啡。”
　　老板迷一般的笑容让女秘书茫然无措，她对守在门外的行政部主管甩了一个不友好的脸色。
　　“杨主管，下次这种事你自己去问，别拿我当枪使，功劳却是你们行政部的。”
　　杨主管嘿嘿笑着，“我一个大男人我怎么好意思开口，你问最合适不过了。”
　　女秘书和杨主管一合计，既然老板没说不买，那意思就是买了，那就买吧。
　　两个人眼神一对，心里都清楚，这次这个老板娘怕是个正正经经的正牌军了。行政主管和女秘书相当于公司的管家，老板娘对他们来说就是女主人。因此弄清楚女主人是谁，站好队，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毕竟他们不能靠业务和研发项目吃饭。
　　“王瑾瑜，上次让你拿给乾总签字的报销单呢，签好了没？去财务报销了吗？”这几天王瑾瑜情绪不太好，做事不积极，总是要刘奎亲自来催。
　　王瑾瑜双眼盯着电脑， “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刘奎很少被下属当面甩脸色，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哎，我说你才是销售内勤，你的活你不干，你到底想干嘛啊？”
　　王瑾瑜站起身，“我什么都不想干，我要辞职走人！”
　　刘奎看了一眼许莉莉，两人会心一笑。
　　“你要辞职你自己去找老板说，别跟我发牢骚。”
　　“去就去，who怕who！”王瑾瑜气鼓鼓地撞开刘奎，甩着两条雪白的腿，说走就走。
　　失恋的是全体对乾冰抱有美好幻想的女员工，可是其中打击最大的却是资历最浅、冲劲最足的王瑾瑜。
　　“重磅消息”在公司炸开之后，王瑾瑜起初并不相信，她憋了好几天，直到确信乾冰一连四个工作日下午五点都去同一个方向接人，她才不得不接受这个基本属于事实的传闻。
　　她闷着头直冲，还没走到乾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乾冰往外走。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圆挂钟，才四点半。
　　趁着乾冰半路被财务部的人拉去签字，王瑾瑜抢先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
　　乾冰出电梯走进停车场，掏出钥匙一按，黑色卡宴的车灯闪了起来。他走到车旁，准备打开车门上车，王瑾瑜从车后面走出来，怏怏不乐地看着他。
　　“小王，你在这里干嘛？”看着王瑾瑜怨怪的眼神，乾冰觉得奇怪。
　　王瑾瑜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盯着他，“乾总，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吗？”
　　乾冰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有些不舒服，“你问这个干嘛？”
　　王瑾瑜声音立时变了，差点要哭出来的样子。
　　“乾总，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因为你才离开上海来C市的啊。”
　　乾冰着实吃了一惊，小姑娘对他很热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因为他只把她当做学妹，当做小女孩看，所以对于她的示好，他从来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不像许莉莉，他一开始就察觉出她的心思，因此拒她于千里之外，不给她任何靠近的机会。
　　看着王瑾瑜伤心的表情，他明白这是由于自己的无心造成的失误。
　　“小王，你先回家休息。过两天我再跟你谈这件事，好吗？”
　　不是他故意躲避、拖延，而是他确实还有事情要办。今晚，他要请程佳佳的领导和同事吃饭。
　　王瑾瑜眼泛泪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走了。
　　谈了新男友应该请同事吃饭，这是必然的。按照行里的惯例，程佳佳本来只请了部门领导陶琳和吴丹蓝，还有几个关系较好的同事。谁知她们部门的分管领导陈行长知道以后，也表示想跟大家聚一聚。陈行长还顺便喊上了其他几个副行长，以及行办公室汪主任。
　　预想中的一个小聚餐突然变成省综合中心五楼和八楼的集体会餐，程佳佳的内心是拒绝的。她还没请过这么多的人吃饭，尤其里面一大半都是大领导。
　　“放心，交给我”，乾冰很有责任心的大包大揽，他表示这一点点小事绝对用不着夫人操心。
　　作为一名“夫人”，程佳佳觉得自己最先要习惯的就是做个“甩手掌柜”——什么事都可以甩手丢给乾冰。程妈妈曾说自己的大女儿是个操心的命，对于一个操心惯了的人，要学会放手，其实不大容易。
　　比如，程佳佳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自己开过车了，她已经习惯等乾冰来接送，自己很自然地直接坐副驾驶。
　　乾冰先把程佳佳接到了预定好的酒店，酒店离综合中心很近，方便行里的人下了班直接过来。
　　乾冰定的两个厅房中间是相通的，连起来足有篮球场那么大。一南一北摆着两张铺着金色桌布的大圆桌，上面已经摆好了酒水饮料和干净明亮的餐具。两个硕大的水晶灯照得房间富丽堂皇，四个年轻服务员分别候在两个茶水间里，随时准备给进来的客人倒茶倒水。
　　“乾冰，你真会找地方，这个房间刚刚好。”程佳佳一进来就忍不住夸赞。
　　乾冰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程佳佳画风一转开始埋怨。
　　“不过这个地方这么贵，犯不着吧？有点铺张浪费了。”
　　恰巧乾冰的手机铃声大作，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程佳佳瞧了一眼，主动走到窗前，给乾冰留了一些空间。
　　“喂，哪位？”乾站在原地接通电话。
　　手机里传来一阵混杂的声音和王瑾瑜的哭音，“乾总，你干嘛不理我，我给你发那么多条微信，你看了吗？”
　　王瑾瑜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乾冰一急问道：“小王，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我在酒吧啊，我不是发微信跟你说了吗？我请你喝酒，你怎么还不来？我一直在等你啊！”王瑾瑜像是喝醉了酒，发酒疯，一直说个不停，又哭又笑。
　　乾冰看了一眼窗边一直安安静静的程佳佳，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程佳佳面前，双手扶住她的双肩，“已经五点半了，你的同事很快就到了。”
　　程佳佳转头问他：“我们要不要下楼迎他们？”
　　乾冰道：“没事，你就在包厢门口等，我下楼去跟经理说一声，让他安排服务员接一下。”
　　出了包厢，乾冰打开微信，果然王瑾瑜给他发了许多条微信，有长有短，有手打的还有语音的。
　　他没敢仔细看只稍稍扫了一眼就给刘奎打电话，让刘奎去找王瑾瑜，并把她带回家。
　　乾冰上楼的时候刚好在电梯里遇到了吴丹蓝和几个其他部门的年轻人。
　　“我提前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吴丹蓝一见到程佳佳就握着她的手。
　　程佳佳拉着她到桌子前坐下，“你好好坐着，等着开饭就行。”
　　第二批到的是陶琳、沈凤玥和另外几个部门的经理。
　　“哎呦，你看大老板就是大老板，第一次请吃饭就在五星级酒店，这个档次就是不一样。”陶琳一见到乾冰就高声笑语。
　　其他的几个经理还是第一次见乾冰，程佳佳忙上前做介绍。
　　沈凤玥见乾冰对她们很是礼貌，一点都没有大老板的派头，因此也诚心诚意地夸他。
　　“小程还真可以，眼光真不错。”
　　然后是汪主任带着季书成和文菀来了。
　　“小程啊，今晚的酒准备地足不足啊？早闻乾总的大名，今日难得一见，我一定要喝个尽兴。”汪主任一边和乾冰握手，一边笑着打趣程佳佳。
　　程佳佳没想到文菀会来，前几天她去行办公室邀请的时候，汪主任和季书成都说一定到，只有文菀很冷漠地表示有空才去。
　　既然她来了，程佳佳当然很高兴，“你来这边跟丹姐一起坐。”
　　文菀看着乾冰和季书成淡淡说道：“别以为我多想吃你这餐饭，我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老汪，你来你来，陪我们打几把。”已经坐在牌桌前的陶琳招手大喊。
　　汪主任连连应着，急忙笑呵呵地过去了。
　　季书成对乾冰和程佳佳说道：“陈行长他们还在讨论事情，要晚个十几分钟才能过来。”
　　乾冰笑问，“你打掼蛋不？要不我们再开一桌？”
　　季书成看着程佳佳，“我和佳佳一样，平时还是习惯打麻将。”
　　程佳佳笑道：“那边有麻将桌，要不你跟丹姐、文菀她们开一桌？”
　　坐在桌边跟丹姐讲话的文菀立即转头，“程姐，我可不跟他打，要不你自己上？”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小金鱼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不会生事的。

　　☆、041 借酒消愁

　　季书成倒不理会文莞，反而笑着问乾冰，“不知道乾总酒量如何？我们家几个领导可都是一斤多的量。”
　　乾冰道：“不提酒量，反正今天无论如何我都奉陪到底。”
　　“别站在门口聊，季主任，你坐桌上喝点茶，服务员才泡的。”程佳佳好不容易插句话。
　　季书成笑着看她，“呦、呦，有了你家总裁大人，我就从老季变成季主任了，是吧？”
　　文菀笑道：“季主任，你该不是吃人家乾大老板的醋吧？”
　　季书成笑嘻嘻地说道：“程佳佳见色忘义，我早跟她友尽啦。”
　　程佳佳笑道：“行啊，看来友谊的小船真的说翻就翻。有本事今天这酒你别喝，就当我不认识你。”
　　季书成尴尬一笑，压低声音，“佳佳，今天的酒应该你敬我。哥哥我今天可是把你上半年没完成的信用卡任务都给补齐了。”
　　季书成说完，笑着看了乾冰一眼，然后走到汪主任那边看他们打牌。
　　程佳佳一愣，上半年的信用卡任务她还差了一百多个没完成，季书成不仅把自己的完成了还一下子把她的也给补齐了，实在是厉害。不仅不用扣绩效，反而还能多一些奖金，确实值得程佳佳敬他一杯酒。
　　乾冰望着她问：“站累了吧？要不去坐一会儿？”
　　程佳佳道：“王老师还没来，我打个电话问问。”
　　程佳佳电话刚打通，王老师就出现在走廊，“哎呦，我骑车子走过了，跑到老前面去了。”
　　沈凤玥说道：“你怎么老是这么没记性，不是跟你说了出了单位大门，往南走一截就到了吗？最高的楼，这么明显都能走错。”
　　王老师是个很憨厚中年大叔，他思想简单，说话也逗。
　　“五十米是一截，五百米也是一截，你们没说清楚我哪知道是哪个最高的楼？”
　　虽然他曾传过程佳佳和季书成的绯闻谣言，但是程佳佳一点都不讨厌他。
　　“王老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乾冰。”
　　程佳佳又转头对乾冰介绍王老师，“这是培训开发部的王老师，他办公室就在我隔壁。”
　　“你好”，乾冰和王老师握手。
　　王老师点头，“你好！还是借小程的光，我今天有口福了。要不是领导们都来，我就把我女儿也带过来了。”
　　程佳佳道：“这有什么关系，你去把她接来就是了。”
　　王老师摇头：“算了，还是下次吧，下次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再带她来。”
　　一直专注打掼蛋的陶琳高声笑道：“哎呦，王老师，人家结婚那肯定是去国外了，还会在这嘛，你真是！”
　　王老师转而对乾冰和程佳佳认真地说道：“讲真的，你们要是去什么韩国美国结婚的话，要给我们包来回机票嗷。要不然我不去的，去不起啊，那机票比红包还贵。”
　　众人都笑了，程佳佳脸也红了，她一低头发现乾冰抓在手里的手机闪着光，上面一条条绿色的微信信息提示。
　　“哎呀，乾总，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陈行长等领导们总算来了。
　　“乾总，早听朋友们谈论你，今日一见，果然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还是我们小程有福气！”
　　程佳佳在银行工作八年，来省综合中心也有两年多，从来没有向今天这样成为领导们关注的焦点。当然，他们也不是真的关注她，而是因为她身边站着的是C市大名鼎鼎的乾冰。
　　不管有意无意，想或不想，看上去并不起眼的乾冰已经成为程佳佳骄傲的资本。让她可以和原来高不可攀的领导们拉家常，有了平等对话的可能。
　　二十多个人分坐两桌，乾冰陪行领导、陶琳还有几个喝酒的男的坐一桌，程佳佳和丹姐、文莞她们不喝酒的坐一桌。
　　酒席间，程佳佳听到对面桌有领导问起乾冰的父亲和他家的家族生意。乾冰也都客客气气地答了。她看到每个人都在敬乾冰，也看到乾冰举着杯子回敬每个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乾冰的脸红了，在开第三瓶五粮液的时候，他看到程佳佳在向自己使眼色。他往自己的大杯子里倒满酒，然后朝程佳佳暖暖一笑，跟本桌的人打了个招呼，就端着大小两个杯子起身往程佳佳这桌来了。
　　乾冰先集体敬了大家一杯，然后又一个个的举杯单敬。程佳佳第一次见他喝这么多白酒，心里很是担心，尤其是大学的时候他就曾因为喝白酒喝到胃出血而进医院。
　　乾冰的脖子通红，程佳佳跟在后面小声问，“你先坐下来，我给你盛一碗甜汤？”
　　一边的沈凤玥看着这一对热恋的小情侣，微笑着宽慰程佳佳，“佳佳，没事的，一般喝酒脸红的人都能喝。”
　　乾冰也笑望着她，“没事，我心里有数，你安心吃你的。”
　　乾冰敬沈凤玥，沈凤玥也站起身，“我是真为佳佳能找到你这样的优秀人才而高兴，咱们心意到了就行，你随意就好。”
　　乾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端起小杯子一口饮尽。
　　轮到吴丹蓝的时候，她站起身阻止乾冰，“乾总，我们就算了，你别喝多了。”
　　乾冰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语气诚恳，“丹姐，佳佳平时多亏你照顾，你这一杯酒我是一定要敬的。”说完一仰头，杯子又空了。
　　吴丹蓝也只得喝完自己杯子里的半杯蓝莓汁，“哎，你真是太客气了。”
　　文莞却没有推辞，和乾冰喝完，她笑道，“乾总，你挺能喝的啊，你和我们季主任喝了没？他酒量也挺好，以前一起吃饭他还帮程姐代过酒呢？”
　　乾冰向程佳佳望去，桌上其余人都低头装作没听见。
　　程佳佳大大方方看着乾冰，“文莞和季主任一个办公室。”
　　乾冰领会她的意思，对文莞说道：“小姑娘还挺关心自己家领导的哈，不错，有前途。”
　　文莞的脸瞬间一红，坐回座位上，不再说话。
　　“你跟我来”，一桌敬完，乾冰亲密地拉起程佳佳的手往他那一桌走去。
　　“各位领导，我们佳佳性格内向，平时事做得不少，话却不会说。若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地方，还望各位领导多多包涵，多多照顾。我和她一起敬大家一杯。”乾冰朗声说完，看了程佳佳一眼，然后和程佳佳一起喝完这一杯。
　　“交杯、交杯”同样喝得脸通红的王老师敲打着筷子喊道。
　　陶琳骂道，“王老师，你瞎起什么哄。佳佳和他才刚开始交往，俩人害羞着呢。交杯酒留着等婚礼上喝才好呢？”
　　程佳佳连忙说道：“陶经理说得对。王老师，你想喝交杯你就和季主任喝一杯嘛。”
　　众人一阵哄笑后，陶琳认认真真地乾冰说道，“佳佳来我们办公室两年多，我一直拿她当亲生女儿待，生活上的事情我都很照顾她。工作上对她严厉，那是希望她进步，你看她现在的业务能力，全行哪个部门不称赞？”
　　程佳佳连连点头，乾冰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和程佳佳一起又敬了陶琳一杯。如此，程佳佳就跟在乾冰后面单敬这一桌的客人。
　　这餐饭一直吃了三个多小时才结束，乾冰和程佳佳在大厅把所有人都送完之后，才发现季书成一直坐在大厅角落里的沙发上。
　　“老季，你怎么了？喝醉了吗？”程佳佳上前问道。
　　季书成抬眼看站在眼前的乾冰，“乾总，佳佳相亲这么多次，男朋友也谈了好几个，你还是唯一一个和她相处超过三个月的。刚刚在酒桌上，有些话我不方便说，我现在想告诉你，佳佳是个好女孩，如果哪天你不小心要伤害她，请记得多给她留一点面子，让她还能在我们单位混下去。”
　　乾冰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谢谢季主任的提醒”。
　　程佳佳心里有些闷，她让乾冰先去买单，自己在季书成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你喝多了吧？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说话的。”程佳佳问。
　　季书成歪着头，苦笑，“我是借你的酒消我的愁。”
　　“什么意思？”程佳佳又问。
　　季书成叹了一口气，浓浓的酒气散开来，“我失恋了。”
　　程佳佳一惊，“怎么会呢？上次不还好好的吗，你们还一起去西藏玩。”
　　当程佳佳和季书成的绯闻在单位传得最疯的时候，程佳佳去找季书成商量对策。
　　“这事简单，只要我们俩中的一个公开自己的恋情，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于是季书成在自己的朋友圈上传了和女友一起游西藏的照片，还特意加了一张脸贴脸的亲密自拍照。
　　“当然是我公开啰，你那个卡宴兄八字还没一撇呢。”当时季书成这样对程佳佳说。
　　“为什么分手？”程佳佳问。
　　季书成声音变重，“她爸妈想叫我去当她家的上门女婿。可不是那种简单地住到人家家里，而是要转户口，将来生了孩子也跟她们家姓。我当然不干，我爸妈就我这一个儿子呢。”
　　程佳佳不禁想笑，“这就是你一心想找本地人的风险，人家总想把你当自己家亲生的儿子。”
　　季书成一脸苦大仇深，“老程，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命里相冲，每次我谈恋爱的时候你就单身；等我失恋了，你又谈了。”
　　“所以我这次要离你远远的，省得被你的不幸传染。”程佳佳站起身，想看看乾冰有没有回来。
　　季书成也站起身，他眼神迷离地看着程佳佳的长直发，“所以说，你这次是很认真的？”
　　程佳佳道：“我一直都很认真好吗？才不像你处处游戏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酒宴是男女主关系突飞猛进的一个里程碑，不详写，就道不出那个味儿~~
下一章，高能预警，什么叫“男女主关系突飞猛进”？不猛你们尽管拿砖头拍我。

　　☆、042 代劳

　　乾冰回来了，他看着季书成，“你还能开车吗？需不需要我送你？”
　　程佳佳拉住乾冰的手，“你也不能开车啊？”
　　乾冰笑着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打电话把公司的司机喊来了，他就在酒店外面等我们。”
　　季书成摆摆手，“不用，我打车回去，明天再来取车就是了，反正这里离单位很近。”
　　回去的车上，乾冰和程佳佳坐在后排，乾冰滚烫的身子紧紧挨着程佳佳，滚烫的大手一直握着程佳佳的手。
　　“和季书成一个办公室的小姑娘说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乾冰醉眼朦胧地望着程佳佳，一脸的委屈。
　　“她暗恋老季，难道你没看出来吗？”程佳佳反问。
　　乾冰笑了，他拍了拍程佳佳的脑门，“我说呢，感觉她说话怪怪的。”
　　“那季书成最后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又不是你什么人，未必管得太宽了！”乾冰不甘心地问。
　　程佳佳装作很骄傲的样子，“他暗恋我，你没看出来吗？”
　　乾冰再次拍她的脑门，只是这次手劲有些大。
　　“就你聪明，是吧？一个银行小职员，还办公室三角恋，俗死了！”
　　程佳佳感觉耳边脸上全是他嘴里呼出的酒气，“你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
　　乾冰挽着她的胳膊，头枕在她肩上，轻轻说道，“没多少”。
　　车子快到程佳佳家门口的时候，她推了推乾冰，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而且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汗珠。程佳佳怎么推也推不醒，乾冰的双手死死抱着她，一直不松开。
　　“乾总每次喝酒都这样吗？”程佳佳问司机。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说道：“乾总喝了酒不管醉没醉，都喜欢闷头就睡。老板娘，你放心。我给他送回家，让他好好睡一觉，明早醒来就没事了。”
　　“乾冰，你松松手，我到家了。”车子停稳之后，程佳佳再次轻拍乾冰的脸。
　　乾冰的身子依然滚烫，他的呼吸声很重，一呼一吸一高一低，像是在把酒气散出来。
　　程佳佳给程慧慧发了一个信息，然后让司机掉头把车直接开往乾冰家。
　　经过24小时超市时，程佳佳下车买了一些水果、绿豆、冰糖、瓶装小菜和几斤散称的大米。
　　当车子停在乾冰家楼下，司机和程佳佳一起把乾冰扶下车时，乾冰神奇地醒了。
　　“不用扶，我自己可以。”他吐字清晰，神情自若，跟前一秒的烂醉如泥判若两人。
　　程佳佳完全傻愣住，司机却见怪不怪，按乾冰的吩咐把车停进地下车库后，就打车走了。
　　乾冰牵着程佳佳的手，再一次把她领回家。程佳佳一肚子憋屈，她感觉自己上了乾冰的当。面对乾冰这个老司机，程佳佳到底还是Too Young Too Simple。
　　程佳佳以为乾冰是装醉，可是等她洗完澡惴惴不安地从浴室走出来时，发现乾冰弯腰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头一动不动。
　　程佳佳走过去轻声唤他，他脸色通红，额头依旧在出汗，呼气很粗，双眼紧闭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
　　“你先睡，我坐一会儿就好。”乾冰一动不动，说话虽然慢，但是声音很清晰。
　　程佳佳伸手来回轻抚乾冰的背，给他顺气。她感觉他的上衣也被汗湿了，黏黏的紧贴着乾冰紧实的肌肤。
　　“不用管我，你睡你的。”乾冰又一次努力开口。
　　他的身体醉得一塌糊涂，头脑却清晰如常。程佳佳突然有些心疼，这一次乾冰是为她而醉。
　　煮绿豆汤和梨汁都来不及，程佳佳只好削了一个苹果，切成小块，一块一块地往乾冰嘴里喂。
　　程佳佳一边喂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乾冰说话，帮助他保持清醒。
　　“晚上吃饭的时候，是谁老是给你发微信？”程佳佳轻声开口，像问明天的天气一样寻常。
　　“小王”乾冰真是惜字如金。
　　程佳佳接着问，“小王是谁？”
　　乾冰依旧双眼紧闭，等吃完嘴里的一块苹果，才答：“公司员工。”
　　“她大晚上地找你干嘛？”程佳佳拿着一块苹果，并不急着喂。
　　乾冰已经张开了嘴，等了几秒没有吃到苹果，只好老老实实回答。
　　“她喝醉了。”
　　程佳佳心里开始不舒服，她暗暗沉住气，“你和她？你们俩滚过床单吗？”
　　“没有”乾冰这次回答得很干脆，同时他睁开了宝贵的双眼，十分警觉地看着程佳佳和她手里的苹果。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都一起回答你，省得你不能安心去睡觉。”
　　程佳佳把那块拿了很长时间的苹果重新放回盘子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手。
　　“别人都说酒后吐真言，我看你就是个例外。”
　　乾冰镇定地看着她，很认真地回答，“不管醉没醉，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话。”
　　程佳佳不再说什么，重新把剩下的几块苹果递到乾冰嘴边，乾冰一个不剩地全吃了。
　　“扶我起来，我去冲个澡。”
　　乾冰一只手搭在程佳佳的肩上，一只手撑着沙发，两个人同时用力站起身。
　　程佳佳搀扶着乾冰进了浴室，刚一松开手，乾冰就直直地往冰凉的瓷砖地上滑去，吓得程佳佳赶紧伸手搂住他。
　　“看来要你代劳了”，乾冰的笑容天真无邪。
　　程佳佳差点憋出内伤，她气道：“刚刚上楼坐电梯，你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你是不是装的？”
　　乾冰无助的眼神还有那么一点点楚楚可怜，“你别冤枉我，好不好？我不是不行！我就是酒劲上来了，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我扶你出去坐着，再接点热水给你擦擦背”，程佳佳无奈妥协。
　　乾冰开始耍无赖，“我要洗澡，我身上都臭了。”
　　程佳佳怒目而视，和程慧慧一样的大嗓门终于发威了，“你还得寸进尺了，你在自己家里臭就臭好了，又能怎样？”
　　乾冰并没有被吓倒，他努力扮可怜，“人家就想洗个澡，干干净净的上床睡觉。程行长，求你了，大发慈悲，帮帮忙吧。”
　　真是“酒壮怂人胆”，搁平时，乾冰是绝对不敢跟程佳佳讨价还价的。
　　浴缸里在慢慢放水，它的主人乾冰老老实实地站在程佳佳面前，半挂在程佳佳身上，而程佳佳正在帮他解衣服。
　　十几分钟后，程佳佳没好气地把乾冰“扔”进加满水的浴缸里，差点累瘫。
　　她半蹲在地上，手里拿一条柔软的毛巾，给老无赖乾冰慢慢地擦洗身体。
　　“我能不能把它脱了？”乾冰指着自己身上最后一件“小衣服”。
　　程佳佳犀利的眼神就像警察在恐吓犯人，“你试试看！”
　　乾冰收回自己小小的请求，弱弱地说道：“算了，我也不想现在就失身。”
　　由于不敢确定乾冰是不是完全酒醒，因此程佳佳只草草给他洗了一下就把他拉起来了。用干毛巾给他擦完之后，程佳佳递给他一条宽大的浴巾，然后背转身。
　　“把身下的湿衣服换下来。”
　　乾冰终于干干净净地躺在了自己舒适的双人床上，如愿以偿。程佳佳给他盖好被子，乾冰把身上的浴巾拿下来递给她。程佳佳温柔地接过，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卧室里灯光暖暖，程佳佳撅嘴瞪他的一瞬间，乾冰觉得，世间最幸福的事也莫过如此。
　　程佳佳拿着浴巾转身要走，乾冰从被子里伸出手扯住她的衣服，确切地说，应该是他的衣服，那是乾冰再一次无私奉献出来的白衬衫。
　　“你干嘛？”程佳佳现在对他从头到尾都充满敌意。
　　乾冰满脸柔情示意她靠近，眼里明亮的光辉如同春花初绽，“程佳佳，我爱你！”
　　一个措手不及，毫无心理防备的程佳佳被震住了。
　　自从一同看电影吃馄饨的那个夜晚，程佳佳警告他不许他随意表白时起，乾冰就几乎没有再说过这种很直白的情话。
　　而他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起，说他醉了，他又很清醒，说他没醉，他又醉得一塌糊涂。
　　程佳佳在他床边坐下，把乾冰伸出来的手再送进被窝。
　　“乾冰，不管你明天起来还记不记得今晚我们俩说过的话，我都要告诉你。我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去接受你，去了解你。你刚才说你爱我，不管这句话是真是假，我都没有办法给你同样的回应。我只能说我会努力靠近你，不轻易辜负你。”
　　乾冰的眼圈有些红，他今晚得到的远比他原本所期待的要多得多。程佳佳说自己没办法给他同样的回应，但其实她已经给了他最好的回应。今晚喝再多的酒，即使再一次胃出血，有了她的这一句“努力”，十年前加十年后所有的付出和心血都值了。
　　程佳佳站起身要走，乾冰的手又从被子里伸出来，拽住她的衣角（或他的衣角）。
　　“你又怎么了？”程佳佳无奈回头。
　　乾冰继续装无赖，“我不许你走。”
　　程佳佳无力地解释，“我要再去洗个澡，你没看到我刚刚又出了一身汗吗？”
　　乾冰悻悻地松手：“我又不能透视，我哪里看得到？”
　　程佳佳暗叹，难怪酒鬼、无赖这两个词总是连在一起，真是一点没错，酒鬼根本就是无赖。
　　程佳佳洗过澡仍是不放心，再次回到乾冰的卧室。他已经沉沉地睡着了，呼吸平稳，睡得很香，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乾冰脸上的温度也恢复正常，程佳佳的手在往回收的时候触到了又软又滑的蚕丝被。程佳佳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虽然这个不纯洁的想法很快被理智压了回去，但她的手仍捏着轻柔的被子，跃跃欲试。
作者有话要说：　　假装这一章和下一章都不是我写得，捂脸飘过。

　　☆、043 磨人的小妖精

　　毕竟感情不单是柏拉图式的精神追求，另外如某些欲望的表达和融合也很重要，对不对？对不对？
　　就看一眼不行吗？这种想法有错吗？没错啊！当然没错！
　　可惜程佳佳就是个有想法没胆量的闷骚，在她冲动的那一霎那，心里一个声音在大喊。“程佳佳，你怎么能这么猥琐！你还要不要脸？你就不怕长针眼吗？”
　　程佳佳活了三十岁也不容易，怎么能不要这张老脸呢，她果断地把手收回，站起身快步离开。
　　“你别走”，灯刚灭，乾冰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想起，程佳佳的一颗心差点飞到嗓子眼。
　　所以说，胆小的人真得别试图去做坏事，太容易被抓包的啊！
　　“你别走”，乾冰再次软绵绵地重复。
　　程佳佳打开灯一看，乾冰正闭着眼睛说梦话。
　　“大半夜的，我要被你吓死。”程佳佳低声吐槽但又很快住嘴。
　　因为她看到乾冰睁开朦胧的眼，吃力地望着她，清清楚楚地说了一句话后，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佳佳，你别走，陪我睡”，他是这么说的。
　　这一晚上被他一惊一吓，又调戏又忽悠的，程佳佳的小心脏早就受不了了。她才没心思管他的胡言乱语，很决然地关门离去。
　　在厨房里，程佳佳找出电饭煲和高压锅，把洗干净的大米和绿豆分别倒进去，再加上适量的水，设置好定时，然后躺到沙发上睡觉。
　　程佳佳闭着眼睛，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难以睡着。
　　“你别走”，她脑中清晰地响起这句话，心里慢慢不安。大二在医院的那一次，同样喝醉酒的乾冰也是这样求她。
　　站起又躺下，躺下又站起，几经反复，程佳佳这个胆小鬼闷骚终于走到乾冰房门口，走到乾冰床边，上了床挨着乾冰躺下去了。
　　只是乾冰睡在被子底下，而她睡在被子外面。身边多了一个裸*睡的还喘着气的大男人，程佳佳更加睡不着了。
　　乾冰舒舒服服地睡得倍儿香，程佳佳侧身借着小夜灯微弱的光观察乾冰。
　　他不帅，真得不帅。小眼睛、塌鼻子、厚厚的嘴唇，安安静静地在夜色中熟睡。真得不帅，但是此刻让程佳佳感到难得的心安。
　　“乾冰，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好好处理完你外面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
　　温软的双人床上，程佳佳温温柔柔，吐字如兰。
　　“嗯”乾冰竟然应了一声，然后翻身紧紧抱住程佳佳，蚕丝被滑落在一旁。
　　程佳佳吓得一动不动，等了几分钟见乾冰再没什么动静，才敢伸手重新盖上被子，这一次是两个人贴身盖着一床被。
　　仅隔一件单薄光滑的衬衫，乾冰身上的温度很快传到程佳佳皮肤上，她心里发麻。
　　乾冰虽然一直睡着，但是时不时地低头在程佳佳的耳畔、颈后轻吻。程佳佳笨拙地依偎在乾冰怀里，受宠若惊、怦然心动。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难道不知道程佳佳已经两年多没有开过荤腥了吗？
　　这般漆黑宁静的夜，这般万劫不复的罪恶！远航的风帆高高挂起，寂寞的小船驶离岸边，程佳佳动心了，也无法回头了。
　　许是房间温度适宜、床榻柔软舒适，许是乾冰的怀抱宽厚踏实，思绪满腔的程佳佳也慢慢安然入睡。
　　当第二天上午程佳佳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猛然一惊。她惊得不是自己睡在乾冰的大床上，而是突然想起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乾冰，昨夜一直光着身子的那个乾冰。
　　整夜压在自己身上的粗壮手臂不见了，程佳佳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轻轻转身，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慢悠悠睁开的双眼立即对上另一双安静的眼神，程佳佳彻底醒了。
　　“早”，他单手撑头，侧卧在床，神情淡然。如果他有吴彦祖那么帅，那么一切都刚刚好。
　　程佳佳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她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底传来。
　　“你先穿上衣服。”
　　话音未落，身上的被子被一把拉开，程佳佳睁眼看见乾冰已经起身站在床边。原来他早已经穿戴洗漱好了，只是躺在床上等她醒。
　　“你帮我去阳台上看看我的裙子干了没。”程佳佳坐起身，重新拉上被子盖住自己光洁□□的双腿。
　　乾冰从阳台上拿回一件蓝白色的无袖雪纺长裙，平铺在程佳佳身边，然后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便笑着退出卧室。
　　程佳佳洗漱完，就急忙去厨房盛了一碗温热的绿豆汤，加上两小勺白糖，端到桌上。
　　“你先把绿豆汤喝了，我去楼下买点早点带回来。”
　　乾冰顺从地坐到桌前，手拿汤勺，“好，我等你。”
　　程佳佳从包里掏出手机和钱包，临出门前交待乾冰，“吃完记得在电饭煲里盛两碗粥放桌上凉着。”
　　乾冰喝完那一大碗绿豆汤已经差不多饱了，但是程佳佳的吩咐他不能不听，于是他麻利地盛了两碗白米粥放到桌上。
　　程佳佳回来，看到桌上摆着两个小碗，每个碗里半碗白粥。
　　程佳佳笑了，那一点点粥她喝两口就没了。
　　两个人坐在桌子前，程佳佳分给乾冰一根油条，五个锅贴。
　　乾冰很快消灭完，他的胃被塞得满满。完成任务后，他讨好似地望着程佳佳，“程行长，我昨晚的表现，你还满意吗？”
　　程佳佳慌张地用半根油条挡住乾冰的视线，“什么表现？我怎么听不懂。”
　　乾冰道：“昨晚啊，在你领导面前，我表现的怎么样？你给我打几分？”
　　程佳佳表情很官方，“也就刚及格，如果你不醉的话，还能考虑给个八十分。”
　　乾冰神秘一笑，“我没有醉，我记得昨晚所有发生的事和你说得每一句话。”
　　程佳佳吃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盯着乾冰，“乾总，那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的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怎么办？”
　　乾冰毫不回避她锐利的眼神，态度端正，“我马上处理，一个不留。”
　　说完发现程佳佳的眼神变得更凶，立马反应过来，再三强调。
　　“不对，我掉你坑里了！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莺莺燕燕，一个都没有。”
　　程佳佳甩着脸，站起身收碗，“我告诉你，如果哪一天，有女人挺着大肚子或者手里牵着一个孩子口口声声要你负责，那我就把你当街杖毙！”
　　乾冰跟着她走进厨房，义正言辞地表忠心，“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事，真的，打死我也不敢！”
　　程佳佳打开水龙头，乾冰立即挤到她前面，“你歇着，我来洗。”
　　乾冰洗碗，程佳佳收拾桌子，画面很和谐，一点看不出刚刚曾出现过暴*力*血*腥的对话。
　　程佳佳要乾冰送她回家，乾冰别别扭扭地提议要过一天二人世界，遭到程佳佳一口回绝。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天天脑子里净是一些小女生的想法。”
　　乾冰很受伤，“佳佳，你要对我负责。”
　　“凭什么！”闻此一言，程佳佳“娇躯一颤”，脑神经根根绷紧。
　　乾冰神色娇羞，愤愤不平，“你昨晚睡觉不老实，占尽人家便宜。”
　　到底是谁不老实，整个晚上一双手到处乱摸！程佳佳一脸无语，“你还有脸冤枉我？”
　　乾冰道：“我冤枉你干嘛，早上醒来的时候，被子全都在你那边，你那手那脚都放在我身上，还不停地动来动去的。”
　　程佳佳负气拿包，“我不跟你胡扯，我要回家了。你爱送不送，大不了我打车回去。”
　　乾冰拗不过程佳佳，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送程佳佳出门。
　　在车上，乾冰问她，“时间还早，要不要我陪你去逛逛街？”
　　程佳佳摇头，“我没兴趣跟男人一起逛街。”
　　经过市中心的时候，乾冰又问，“我想买几套新衣服，你帮我挑一挑？”
　　程佳佳点头答应，因为她发现，乾冰自信稳重，一言一行自有威力，若穿衣恰当的话，是很显气质的。
　　程佳佳细心地陪着乾冰挑了几套衣服，经过女装楼层时，乾冰停在一家内衣专柜前。
　　“要不要进去看看？”他问，神色坦然。
　　看着程佳佳不解的眼神，乾冰低声解释：“我觉得应该给你买几套换洗衣服放在我那里。”
　　程佳佳愣了几秒，然后默默应允了。
　　不仅买了衣服，还在一楼买了程佳佳惯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出了商场，他们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堆的洗漱用品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在做活动的品牌家纺店里，程佳佳甚至跟在一群四五十岁大妈的身后抢了两件花开富贵款和迪士尼卡通款的四件套。
　　“你的房间太素了，我给你改改风格。”她对乾冰说道。
　　乾冰车子的后备箱装得满满当当，程佳佳回家之前交代他，一定要把新买的衣服和四件套丢到洗衣机里过一遍水再拿出来晒干。
　　乾冰似懂非懂地郑重点头，程佳佳忽然又不放心了，“算了，你拿回家放好，别乱动。等过两天我自己去洗。”
　　“佳佳”，乾冰站在程佳佳家楼底问她，“我是不是该到你家正式地拜访你爸妈了？”
　　程佳佳展颜一笑，“过几天，我跟我爸妈说好时间。”
　　乾冰点头，他明白，程佳佳是在等徐小年的入学通知书下来才好带他回家见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飘过

　　☆、044 你喜欢我什么？”

　　“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程佳佳曾经问过乾冰，是的，在十年前乾冰刚跟程佳佳表白的时候。
　　当时乾冰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他真得很喜欢程佳佳，但也真得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什么。
　　如今，对于这个问题，乾冰觉得自己多少能回答一二了。
　　十年前，他被程佳佳吸引是因为她的阳光和直爽。十年后，他爱她理智的头脑和清晰的逻辑思维。
　　如果这些都解释不通的话，那么他爱她就是命中注定。他注定被她牵引，无法逃脱。
　　你看，其实已经三十多岁的乾冰还是说不清楚。
　　乾冰在办公室和李于岱视频，依旧是讨论室内阳台绿化项目的研发进展问题。
　　讨论了二十分钟后，李于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老乾，你身上的衬衣是粉色的吗？你怎么穿粉色衬衣呢！”
　　乾冰低头确认，然后无所谓地问，“怎么？有问题吗？”
　　李于岱在视频里拍手，“简直太好看了，我也要一件，你买好给我寄过来！”
　　视频会议结束，乾冰更加坚定了要给李于岱找助理的决心。李于岱就像他的拖油瓶，不把他妥善安置好，他和程佳佳之间甜蜜的恋爱就无法谈得顺风顺水。
　　程佳佳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让他处理花花草草，他必须得行动了。
　　乾冰来到公司销售部，由于刘奎和各个销售经理都在外地跟项目，因此整个销售部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
　　最拐角的第一个隔间是销售助理王瑾瑜的位子，她正对着电脑统计这个月的销售业绩报表。王瑾瑜虽然有些没大没小，但是做事很利索，头脑也挺清晰，刘奎对她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乾冰在远处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小王，有时间吗？我请你喝咖啡。”
　　在新世界广场的星巴克咖啡厅，乾冰和王瑾瑜对面而坐。正是上午上班时间，星巴克里没有什么人，乾冰很放松。
　　“你那晚给我发的微信，我都看了，但是我全删了。因为我怕我女朋友看到了会瞎想。”乾冰开口说道。
　　王瑾瑜面无表情，“你想删就删罢。”
　　乾冰说道：“我能问问你，你说的那些话是酒后胡言乱语还是你的真心话？”
　　王瑾瑜抬起头：“当然是真心话，我才不稀罕说假话。”
　　乾冰不以为意，“那你能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
　　王瑾瑜张大眼睛，稍微愣住，然后开始有条不稳地回答。
　　“乾总，你有钱、心善，你是大家公认的好老板。而且你很有思想，做事有魄力，跟外面盲目自大的年轻男孩完全不一样。我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这种成熟有担当的男人。”
　　王瑾瑜说完，双手搭在胸前的桌上，眼睛直视乾冰，补充道：“虽然她们说你很花心，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如果喜欢一个女生，一定会专心致志对她好。花心只是你平时用来伪装的假面孔。”
　　王瑾瑜的表情很认真，她突然之间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说明她的口才很好，或者说她提前有准备。
　　当初程佳佳问乾冰这个问题的时候，乾冰支支吾吾，一个完整的词语都说不出来。他开口表白之后，整个人紧张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一腔热血和对程佳佳答案的期待。
　　他想说你聪明漂亮，但是聪明漂亮并不是乾冰喜欢上她的全部理由。总之，他可以说出很多的词语去赞美程佳佳，但是这些全不是他的答案。
　　所以他木讷地回答：“我不知道。”
　　程佳佳骂他幼稚，说他根本不懂爱是什么。就因为一时的喜欢和冲动，不顾一切地毁了她对他的信任，毁了他们之间深厚的友谊。
　　人生就是这么可笑，十年前程佳佳说他幼稚冲动，十年后，面前的小姑娘说爱他的成熟稳重。
　　在看完和听完那晚王瑾瑜发的所有信息之后，乾冰有一瞬间是被感动的。他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一个一无所长的年轻人因为爱变得固执而卑微，只顾一厢情愿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却丝毫不考虑对方的感受。
　　这样自私的想法和强烈的占有欲，只能感动自己，无法打动别人。
　　乾冰心中郁结的那么一点感动和内疚，此刻全部释然。
　　“知道我为什么建议你离开上海吗？”乾冰笑着问。
　　王瑾瑜迟疑道：“因为我在上海混得不好，你想帮我。”
　　乾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缓慢摇头，“一个有学历又漂亮能干的年轻女孩，为什么要在半夜的时候打电话给客户，说要去酒店给他送夜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听完这话，王瑾瑜急了，她红着脸强调，“我那是第一次，我真没想那么多。”
　　“小王”，乾冰放慢语速，耐心劝告，“上海是一个大染缸，你们年轻的女孩子思想不成熟，没有定力，尤其对男女关系看得很开，所以很容易走偏。我们是老乡，你又是我学妹，我不想看着你误入歧途，日后追悔莫及。所以我才建议你回来，看看家乡的人都是怎么努力生活的。”
　　王瑾瑜听不进去，她还是有些急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我喜欢你，你拒绝我，我无话可说。可是，乾总，你没有立场来教导我，该怎么自尊自爱。我行事坦荡，敢爱敢恨，没有你们中年人那么多弯弯绕绕。”
　　乾冰也不介意， “刘总说你要辞职，你找好新工作了吗？”
　　“还没”，王瑾瑜与乾冰对视了一眼，有些心虚。
　　乾冰问：“你现在的工资是多少？”
　　王瑾瑜感到有些突然，她低声答道：“转正后四千一个月，刘总说表现好的话，销售部的业绩奖金也能给我分一点。”
　　乾冰看着她，慢慢说道，“研发基地缺一个办公室主任兼总监助理，你如果愿意的话，我给你一个月六千，参与基地的年终考核和奖金分配。”
　　王瑾瑜不自觉张大嘴，“研发基地不是在M市吗？那是我老家啊？”
　　乾冰问，“怎么你不想回家乡？”
　　王瑾瑜一脸惆怅，“我从上海辞职还没敢告诉我爸妈呢！现在突然回M市，我爸妈知道了，还不得把我打死！”
　　乾冰道：“上海大公司默默无闻的普通职员和本地鼎鼎有名上市公司的办公室主任，相信你爸妈会拎得清。”
　　王瑾瑜犹豫了，乾冰说道：“不急，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王瑾瑜默默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对乾冰说道，“乾总，你真的是个好老板。可惜我没这个福气，不对，是我没这个魅力让你也喜欢上我。”
　　乾冰淡淡一笑，王瑾瑜身上虽有程佳佳的那种聪明机灵，但是少了程佳佳最难得的那股子真心实意和脚踏实地。
　　“小王，不管你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想再啰嗦两句。”其实，乾冰也很少这样语重心长地对人说教。
　　“爱情有时候简单，有时候复杂，但是绝对不能把它当儿戏。对待爱情的态度其实就是我们每个人对待自己人生的态度。你难道希望你的人生一直过得稀里糊涂的吗？”
　　王瑾瑜暗暗感叹，这位大叔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谈起爱情来，道理一套一套的，讲起来还头头是道。王瑾瑜根本不屑一听，她还年轻，她有的是时间自己去探索。而且她有她的方法，她的方法不见得比乾冰的弱。
　　三天之后是周末，天气出梅后终于变得晴朗，乾冰兴致勃勃地带程佳佳去游泳。程佳佳去了之后，才发现是乾家的私人游泳池，偌大的露天泳池整整一个下午都只有乾冰和程佳佳两人。
　　“这么说，今天的游泳池被总裁大人承包了，是吗？”程佳佳打趣乾冰。
　　乾冰自豪地说道：“今天这里唯一的一位美女也被我承包了。”
　　程佳佳嫌弃地看着他，然后一掌拍向水面，水花成功地溅了乾冰一脸。
　　“不要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哥，哥就是传说中的土豪。”乾冰自恋地用手擦满脸的水珠。
　　程佳佳游到他身后，轻轻往他背上一跃，然后捏住他的双耳慢慢用力扯。
　　“我就是要打土豪。”
　　乾冰不敢乱动，他怕一不小心把程佳佳摔到池子里，呛了水，因此只好由着她闹腾。等程佳佳折腾累了，乾冰才反身慢慢抱住她。
　　程佳佳的脸上满是喜悦和开心的表情，身上仅着一套薄薄的比基尼，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女性的柔媚。连同她刚刚一顿粗鲁的“毒打”，此时此刻落在乾冰眼里都成了浪漫的撒娇任性。
　　“佳佳，你为什么要这么性感？”乾冰抱起程佳佳，两只大手稳稳托住她两条紧实的大腿。
　　看着乾冰刻意压抑住的呼吸声，程佳佳只是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两个人在碧蓝色的泳池里缠缠绵绵、打打闹闹后终于上岸，乾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程佳佳。
　　程佳佳裹着宽松的浴巾，明亮的黑眼珠凝视乾冰，“干嘛？”
　　乾冰神秘一笑：“你交待的任务我都完成了。微信、□□、短信息、通话记录随便查，保证一点问题都没有。”
　　程佳佳接过手机象征性地翻了两下，然后还给乾冰，“这样当然没问题，以后我要突击检查。”
　　乾冰一脸坦然，“随时欢迎领导莅临指导。”
　　程佳佳惬意地躺在椅子上，转过头幽幽地看着乾冰，“哎，总裁大人，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带漂亮女孩子来这里？”
　　乾冰有些不敢直视程佳佳纯洁的眼神，“那个，上次那个小王，我把她派到研发基地去了，刚好老李那边缺一个助理。”
　　程佳佳仍然盯着他，“还有咱们的老同学许莉莉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几章写得不好吗？留言的伙伴们都少了

　　☆、045 何处相逢非故人

　　乾冰从一开始就没把许莉莉放在他需要清理的名单上面，所以他什么动作也没有。
　　可是，乾冰曾承认许莉莉很漂亮，是名符其实的系花——当着一众男生和程佳佳的面。
　　把曾经的大众女神招到自己的公司，给予优厚的职位和待遇，若说他什么想法都没有，程佳佳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乾冰留许莉莉一半是因为刘奎，一半是怜悯她的处境。可是该怎么跟程佳佳说呢，乾冰边思索边组织语言。
　　“首先，我跟你保证，我百分之百对她没有任何念想。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乾冰蹲在程佳佳面前，握住她的双手。
　　“然后呢？”程佳佳问，不置可否。
　　乾冰接着说：“许莉莉现在主要跟在刘奎后面跑业务，我是考虑到刘奎才同意招她进来。刘奎跟了我这么多年，东南西北的跑，一年里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各地出差。他一直也没时间谈女朋友，所以到现在还是单身。我这是有意给他俩一个机会，顺便解决刘奎的大难题，好让他安安心心地在曦园干下去。”
　　程佳佳直视乾冰的眼睛半分钟，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又是帮合伙人找助理，又是帮下属找媳妇，原来你这个总裁天天就忙这些事情。我还以为你忙的是一分钟八十亿的生意呢。”
　　乾冰站起身，凝视程佳佳的眼睛，“不相信没关系，只是千万不许生气！”
　　程佳佳昂着头，一脸挑衅，“我生气了吗？”
　　乾冰伸手端起她的下巴，“没生气的话，嘴撅这么高干嘛，想让我亲你可以直说啊？”
　　一阵纠缠后，程佳佳借着换气的空隙，对乾冰说道：“我爸妈打算在开学前带小年回老家住一段时间，等他们八月底回来的时候，你就到我家去。”
　　乾冰应了一声，又低头吻程佳佳敏感的耳朵，两只手也不觉伸到前面摸索。
　　突然“扑通”一声响，乾冰往后一仰，整个人瞬间栽进身后的泳池里。
　　程佳佳尴尬地收回双手，低声为自己辩白，“光天化日呢，你太张狂了！”
　　乾冰从泳池里探出头，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自己也是猛然惊醒。虽然是自家泳池，没有第三人会来，但是大白天的，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忘情失控。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急色的男人，对其他女人，他甚至很少主动过。在与程佳佳相遇之前，他已经三个多月没有碰过女人，与程佳佳重逢后更是只能偶尔接个吻，摸摸小手，其余的再也没有了。
　　但这并不能成为他屡屡失控的原因，和程佳佳在一起，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她撩起火，然后失去理智，然后被正义感爆棚的罪魁祸首程佳佳骂醒。
　　这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太糟糕了，乾冰怕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逼疯。然而在程佳佳彻底对他打开心扉之前，他不愿意强迫她。他明白，强攻的结果将是更彻底地失去她。
　　“你要不要搬到我那里住？”乾冰趴在池边，很可怜地看着程佳佳。
　　程佳佳握紧拳头：“你说什么？”
　　乾冰眼里流露出乞求的神色，“你爸妈和小年都不在家，你跟你妹妹、妹夫住一起也不方便。你干脆住我那，上班也近一些，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
　　程佳佳心里一软，虽然说到底他是在提出同居的请求，但是听起来都是为了她考虑。程佳佳倒不是第一次当程慧慧和徐甘之间的大电灯泡。作为电灯泡，她的修养很好。大不了就是早早洗了澡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把空间和时间都尽量地留给那一对小夫妻就是。
　　她犹豫的是乾冰说的后一条理由。乾冰的公寓在市中心，在程佳佳家和综合中心之间。乾冰每次送她上班都是先去她家接她，再往银行去，然后再回自己的公司。一个多月以来，乾冰才是那个睡得最晚、起得最早的人。
　　“好，等我爸妈回老家了，我就在你那住一段时间。”程佳佳走到池边，和颜悦色地朝乾冰伸出手。
　　“扑通”又是一声响，水花四溅，程佳佳没有把乾冰拉起来，反而是乾冰把她一起拉下了水。
　　这是他们第一次尝试在水下接吻，像电影里放得那样刺激，只不过现实远没有电影浪漫。
　　“流氓”，程佳佳大口大口地呼吸完忍不住骂了一句。乾冰安然无恙，她却差点窒息。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此时的乾冰心情瞬间好转，内心再次充满璀璨的阳光。
　　游完泳，洗完澡，乾冰带程佳佳到泳池所在的会所吃饭。游泳池是私人的，只供乾家的人使用，但会所是对外开放的。尤其是东楼的西餐厅，环境优美，位子不多，几乎每晚爆满，且来的都是非官即富的贵宾。
　　“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乖乖听话，不再一个人乱跑，我就带你吃遍全天下。”
　　乾冰一直用自己的行动无声地履行着对程佳佳许下的诺言。C市大大小小有名的酒店餐馆，乾冰带程佳佳吃过大半，有些地方高档，有些地方普通。不管消费水平是高还是低，环境是高雅还是粗俗，乾冰都牵着程佳佳的手像当年逛A财大的几个食堂一样寻常。
　　“我是不是穿得不合适？你也不早跟我说一声。”程佳佳小声问乾冰。
　　因为她发现不时有人往她这边偷瞧。自己一看一揣摩，原来别的女士着装都很正式优雅，唯有她穿着不合时宜。
　　乾冰听程佳佳这么说，也扫了周围一眼，然后看向程佳佳。她今天扎着高高的丸子头，身上是黑白色条纹短袖衫配背带牛仔裙，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平底鞋。
　　“不是不合适，是与众不同。”乾冰故意笑，其实他根本就不管这些。
　　程佳佳也笑，只是笑容有些不走心，“我觉得你也与众不同，要不然后面那桌两个女的怎么老是看你。”
　　乾冰暗暗发慌，有些女人他自己是完全没有印象了，但是人家不见得也把他给忘了。所以带程佳佳来到这种圈子里的人常聚的场合，就难免有额外的风险。
　　“一定是你太漂亮，把她们都比下去了，所以她们才看你。”乾冰边说边用叉子把自己的意大利面小心地挑到程佳佳的盘子里。
　　乾冰和程佳佳一起吃过几次牛排，而程佳佳几乎每次都说意面的分量太少。
　　程佳佳看着乾冰的举动，更加要说他，“你就别在这欲盖弥彰了，还是赶紧去跟人家打个招呼吧，省得人家好好一顿晚餐吃得不安心。”
　　乾冰放下刀叉，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回头用询问的眼神认真看着程佳佳。
　　“那我去了？你确定你不会吃醋？”
　　程佳佳心里不由骂了一句脏话，脸上保持平静，“我就说吧，何处相逢非故人。你去罢，我没那么无聊去吃你那陈年酿的旧醋。”
　　乾冰把放在桌上的手放下来，身体前倾，作出要起身的样子，然后又贱兮兮地笑着坐回去。
　　“不用管她们，我们吃我们的。”
　　吃完甜点，程佳佳去洗手间的时候从那一桌经过，她感觉那两个女人的眼神能从背后直直穿透她的身体。
　　她故意在洗手间停留了数十分钟，想给乾冰足够的时间去解决外面可能发生的冲突。
　　等她回到座位时，那桌的两个女人已经不在，而乾冰一脸轻松，仿佛一刻都没离开，一直在专心等她。
　　乾冰去结账的时候，程佳佳心里有些不踏实。就像是乘坐观光电梯爬高楼，脚下虽然也是坚实的地面，但终究四周都是空的，不接地气。
　　乾冰已不是过去的乾冰，如果他想骗她，就如同他想撩她，轻而易举。
　　他说自己曾有过一段纵情放肆的岁月，而她并没有亲眼见过。如果她不能想象他滥情时的沉醉面目，她又怎能确定如今的他是理智清白的？
　　疑心的种子播下，立即发芽开花，交缠的藤蔓和花朵蔓延扩散，寸土不留。思想一旦动摇，再坚实的基础和再坚定的信念都会摇摆，崩塌只在瞬间。
　　结完账，乾冰拉起程佳佳的手往外走，只是并不是往停车场方向。程佳佳心里有些抵触，她生硬地抽回自己的手，停住脚步。
　　“不是回家吗？”她问，语气冷淡，脸上薄薄一层寒霜。
　　乾冰愣了一下，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脸，温柔的眼神与程佳佳对视。
　　“刚才你还说你不无聊不吃醋，怎么这么快就变脸？你放心，那是我姐，我带你去认识她。”
　　程佳佳防范绷紧的心立刻放松，她有些惭愧。是谁说过，感情的事不能太认真，否则容易迷失自我。一颗心越是认真就越脆弱越敏感，感情就越容易走进死胡同，找不到出路。
　　程佳佳啊，人生不易，不要太较真，保持头脑清醒吧，莫要草木皆兵。
　　可是头脑才刚一清醒，程佳佳就立马反应过来了。
　　她使劲拉下乾冰的手，有些紧张地问：“你姐？刚刚那桌有你姐吗？”
　　乾冰看到她的反应，才觉得自己把这件事想的过于简单。他把程佳佳拉入怀里，轻轻抱着她，安慰她。
　　“放心，就是见一面，互相认识一下。我姐人很好，不会对你怎么样。再说，还有我呢，我保证用不了十分钟，我们就离开这里开车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告急，下周可能要隔日更，反正我尽量多码字，少看电视。

　　☆、046 社交障碍和交际花

　　程佳佳总算见到了乾冰的第一个亲人，他的姐姐，乾炎。
　　与乾冰完全不同，乾炎又高又白，所以程佳佳一开始还以为两个女人中个子矮的是乾冰的姐姐。
　　乾炎和她的朋友坐在西餐厅附近的露天圆桌上，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乾冰带着程佳佳走过去，打招呼，互相介绍。
　　乾炎冲程佳佳随和一笑，而后轻拍身侧的空椅子，对乾冰说道：“坐这吧。没良心的，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装作没看见我呢。”
　　乾冰和程佳佳一前一后地站着，他拉着程佳佳的手不放，“我们这就走了，我就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哎”，乾炎提高音量，“你这什么意思啊？我和佳佳刚认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呢。”
　　乾炎的朋友也在一旁说道，“乾冰，你姐又不是外人，你做什么要把女朋友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你就让你姐好好看看，省得下次大家在街上碰见了，还不敢相认呢。”
　　乾冰拉开一张椅子让身后的程佳佳先坐，然后自己也坐下。他看了眼手表，说道：“行，乾大美女，给你五分钟，你想看就仔细看吧。”
　　程佳佳安安静静地坐下，正好对上乾炎的目光，她轻轻点头微笑。
　　“看上去年龄怪小的，刚毕业的学生妹吧？有二十五吗？”乾炎问。
　　心里“咯噔”一下，程佳佳觉得自己今天真的不应该穿背带裙装嫩，太招人恨。
　　“乾姐是特意夸我吧，其实我今年都满三十了，只比乾冰小两岁。”
　　乾炎显然没想到程佳佳已经这么“高龄”，因为乾冰身边的女人都很年轻，最大的也只不过二十六七岁。
　　她略沉默数秒，然后说道：“天色太暗，我倒没看出来。”
　　“佳佳娃娃脸，本来就显小，不像我三十岁的人看着像四十岁，皮糙肉厚特显老。”乾冰特别得意地插了一句。
　　程佳佳瞪了他一眼，乾冰还觉得莫名其妙，“本来就是嘛”。
　　乾冰不是挺懂女人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尽瞎捣乱，程佳佳倍感失望。
　　乾炎懒得理会一对情侣的眉眼官司，“那你现在在哪高就？还是自由职业？”
　　“她在光信银行省综合中心工作，HR薪酬福利方向。”乾冰帮她回答，还特意强调程佳佳是自己通过考试正式考进来的，特别厉害。
　　乾炎又问了程佳佳两个家庭问题，程佳佳简单答完，乾冰就站起身，对乾炎很不满地表示。
　　“姐，你好歹是高学历的艺术家，怎么比电视剧里的那些大妈还要大妈，真受不了你！你们慢慢喝茶，我们先走了。”
　　乾冰牵起程佳佳的手，向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两人说走就走。
　　乾炎端起茶杯，无奈苦笑，她的朋友深深感叹，“你这个弟弟还真是厉害。”
　　一小口茶慢慢滑进嗓子，乾炎悠悠说道，“乾冰脾气硬，家里没人能管住他。毕业的时候，我爸安排他进家里的企业锻炼，结果他自己从农大找了一个在职的研究生，两个人合伙搞什么绿化。”
　　她的朋友不以为然，“大学生创业有几个能成功的？归根到底还是乾叔叔在背后支持他，才有他今天。”
　　乾炎笑着摇头，“我爸才没想着真帮他！儿子有骨气要自己创业，做父亲的总不能一点都不支持，所以我爸当初就给了他八十万，预备等他败光了，就会灰头土脸地滚回家。”
　　“谁知道他不仅拿了八十万，还把我妈给他买的结婚用的别墅给抵押贷款了。在外面还一天到晚举着我爸的旗号找生意。我爸也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不承认啊，所以只能默认。就这么着，给他一路混到今天。”
　　“他那个公司一上市，他不仅资产大大增值，人更出了名，成了省内杰出青年企业家和什么新型创业领袖，风头足的把我爸都比下去了。可以说，现在整个家族里，谁也没他威风。”
　　她朋友听她说完，笑着安慰她，“有这样能干的弟弟，你做姐姐的脸上也有光。退一步说，他虽然傲了一些，没把家里人放在眼里，但他至少不会跟你争家产啊。我看乾叔叔的产业一大半都是你老公和你儿子的，你敢说你心里就不庆幸有这么一个自立自强的弟弟？”
　　乾炎微微一怔，同时心里泛起丝丝苦涩。有这样能干又不贪的弟弟，作为亲姐姐她自然感到骄傲，但也难免为他担心。
　　“我们家情况跟你家不一样，有些事情复杂着呢！”乾炎低声叹了一句，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回去的路上，乾冰注意到程佳佳的情绪不是很高，心情有些低落的样子，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我姐那人就是面冷心热，艺术家的通病，你别在意。”
　　程佳佳转头看着乾冰，心有遗憾，“我觉得你姐挺好的，是我自己不懂得怎么跟人相处。”
　　“怎么会？我觉得你表现很棒！”乾冰一边开车，一边忙中取闲伸出大拇指高高翘起，很夸张地夸赞程佳佳。
　　程佳佳微微一笑，“说真得，我真得怀疑自己有一些社交障碍。以前在学校还好，跟朋友跟同学能放得开，一起说说笑笑，相处很愉快。可是毕业之后，我突然变得不会跟陌生人打交道。平时跟同事们也就工作上有联系，其余时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工作这么多年，也就丹姐和老季称得上是我的朋友。”
　　“乾冰，我很怕自己融不进去你的家庭，还有你的交际圈子。我不喜欢接触陌生人，我只有跟熟悉的人在一起才会自在。”
　　程佳佳的话说完，车子慢慢滑行，刚好在路口的黄灯变红灯前稳稳停下。
　　乾冰摸了摸程佳佳的头，劝慰她，“什么社交障碍，你以为人人都是交际花啊！平时工作忙得要死，谁没事干天天交一大堆没用的新朋友。”
　　“我家里的人你更用不着担心，连我自己都很少回家，你更见不了他们几次面。所以，你有什么话都好好留着说给我听，其他人你爱理不理。”
　　程佳佳心结解开，对乾冰恬然一笑。
　　乾冰乐了，“这就对了，这样笑才好看，来，给爷多笑几个。”
　　经过最繁华的步行街，乾冰看到程佳佳老是抿嘴。
　　“佳佳，你是不是口渴？我下去给你买杯奶茶。”
　　程佳佳又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支唇膏。
　　“到了夏天就总是忘记涂唇膏，嘴唇干，自己也不知道。”
　　程佳佳打开遮阳板，旁边的照明灯自动亮了起来，程佳佳对着镜子涂完唇膏，转头问乾冰，“现在好一点了吗？”
　　乾冰点头，然后问：“那我们直接回你家了？”
　　程佳佳看着街边说道，“你在延平文化那里停一下，我进去买点东西。”
　　乾冰把车子开进旁边的小巷子，在最里面找着一个停车位，停好车。
　　“把你的唇膏借我用一下”，车子才停稳，乾冰就朝程佳佳伸出手。
　　“我嘴唇很干”，他向程佳佳解释。
　　“把头伸过来”，程佳佳拿出唇膏，轻轻地替他涂抹。
　　乾冰抿了抿润滑的嘴唇，很满足地望着程佳佳，“你的唇膏就送给我吧，我嘴唇老干。”
　　程佳佳白了他一眼，自行推开门下车。
　　两人借着居民楼微弱的灯光沿着昏暗的巷子往外走，程佳佳突然停住脚步，眼神定在旁边一辆白色依维柯厢式货车上。
　　乾冰跟着停步，抬头一看，这是一家大型KTV连锁店的后门。货车车厢上站在一个身穿浅蓝色衬衣的男人，他正弯着腰把一箱箱各种饮料往外搬。外边两个穿着工作服的KTV员工从他手里接过然后一箱箱整齐地码放在小拖车上。
　　穿着浅蓝色衬衣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程佳佳的妹夫，程慧慧的老公，徐甘。
　　程佳佳拉着乾冰退到一边，两人几乎是贴着墙悄悄地走出巷子。
　　程佳佳什么也不说，乾冰只好什么都不问，跟着她进了延平文化店。
　　程佳佳随意挑了几样喜欢的软皮本子和一套荧光笔，然后走到柜台挑手表。
　　“佳佳，你要买表吗？”直到程佳佳拿出两只表左右对比，乾冰才反应过来。
　　程佳佳点头，“嗯，买一只考试的时候用。”
　　之前，程佳佳跟乾冰提过，要备战今年10月份的注册会计师考试。程佳佳已经通过了四门科目，如今只剩下最难的审计和财务成本管理两门，今年又是她报考的第四年，所以有些压力。
　　乾冰这才说道，“你别买了，我有一只表，还是新的，我自己也用不上，刚好送给你。”
　　到了程佳佳家楼下，乾冰从车里拿出那只在上海买的手表，递给程佳佳。程佳佳接过去也不看就带到手上，转动手腕试了试。
　　“还好，不重。”程佳佳说完才认真地观察这块看上去很普通的手表。
　　皮质的表带很柔软，很贴皮肤，表盘上的钻石在微弱的灯光下也是如此耀眼闪光。
　　程佳佳觉得有些眼熟，她抓起乾冰的手，果然不出所料。
　　“情侣款啊，不便宜吧？什么时候买的呀？”
　　程佳佳一连抛出两个问题，乾冰都不好回答。他如果说在遇到程佳佳之前就买了，那么程佳佳一定不会饶了他。
　　“上次出差到上海的时候买的，本来想送给你，后来又怕你不喜欢，所以就一直放在车里忘记了。” 乾冰选择做个诚实的好孩子。
　　程佳佳不信，“我怎么觉得你在撒谎呢，你的眼睛都不敢看我。我猜你一定是买给你某位前女友的，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没送出去。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人家甩了你？”
　　乾冰头都大了，“真的没有骗你，就是在上海买的。”
　　程佳佳抬眼，“再给你一个机会，自证清白。”
　　乾冰立即想到许莉莉，当初买这块表的时候，许莉莉在场啊，而且他还给许莉莉也买了一块。
　　要是真这么说的话，一个问题解决了，马上又会产生无数个新的问题。
　　

　　☆、047 “门当户对”

　　“收据上总有时间吧？你把收据给我看看就行了。”
　　程佳佳并不是真得怀疑乾冰，她只是想知道价格。白白收了人家的东西，心里多少要有个数吧。
　　“对，收据上有时间。”乾冰立即从车上拿出表盒子里的收据，不疑有诈地交给程佳佳。
　　“六万八？”程佳佳努力压制的声音和她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在寂静的小区显得很突兀。
　　收据上显示女款这块腕表单价六万八，两块总价将近15万，而且一点折扣都没打。这样的价格大大超出程佳佳的心里预期，她身上包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远没有一块手表贵。
　　乾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其实不贵，真得不贵，我爸的手表要几十万呢。”这话说得更蠢，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乾冰只好加紧解释，“佳佳，其实手表这东西和钻石一样，有收藏价值，能增值，可以传给下一代。总的来说，比投资股票风险要小得多。你不是说老季炒股票亏了四万多嘛，还不如我们买块手表，你说是不是？”
　　程佳佳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落在乾冰眼里，一定显得过于大惊小怪，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妹子。可是他又怎能理解她呢，就像她也无法完全理解他。
　　巨大的物质差距无形中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她和他的世界总是需要不断地融合。若不是乾冰这么有耐心，这么包容她，如此截然不同的他们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程佳佳没再说什么，她从容地收下这块“天价”表，对乾冰笑，“乾总裁，以后请叫我表姐。”
　　回到家，只有客厅里还亮着两盏筒灯，程佳佳看到程慧慧从房里探出头。
　　“你干脆住人家那里算了，这么晚还回来干嘛？”程慧慧语气不善。
　　程佳佳走到她面前，低声试探，“徐甘又在公司加班啊？”
　　程慧慧：“不用你管，你赶紧洗澡上床。动作轻一点，别把小年吵醒了。”
　　程佳佳问：“爸妈有说什么时候带小年回家？”
　　程慧慧道：“等下周末，徐甘开你的车送他们回家。”
　　程佳佳“哦”了一声，又问：“家里还有徐甘的名片吗？我们单位要搞活动，要买不少饮料，我给他推荐推荐。”
　　程慧慧回屋拿了一盒名片，塞到程佳佳手里，忍不住笑，“你给力点，卖个几千箱，回头让徐甘给你回*扣。”
　　程佳佳也忍不住笑：“还几千箱，你真会做梦。算了，你还是先睡吧，干嘛每天都等他。”
　　程慧慧双手扶着门框，哀叹：“我也想睡啊，可就是睡不着。习惯了身边有个男人，一个人睡心里总不踏实。”
　　程佳佳无奈地摇头，拿着名片回房了。洗完澡，她坐在桌子前，把乾冰送的表放进装首饰的铁盒子里，微微发呆。
　　徐甘是211大学市场营销专业的本科毕业生，毕业后进了一家与“哇哈哈”“统一”等齐名的国内某大型食品饮料企业，很努力地从最基层的销售员做到片区经理。
　　按理说，他应该很优秀了。可他身为片区经理，为了赚钱买房子不得不放下身价亲自给人送货赚外快。作为妻子的程慧慧却被瞒在鼓里，只知道傻傻守着空闺苦等。
　　徐小年呢，程佳佳伸手抚摸徐小年娇嫩的小脸，她睡得很甜，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
　　夫妻俩辛辛苦苦存了五六年的积蓄，有了乾冰的帮忙，才仅够徐小年的择校费。而这笔全家视为庞大支出的费用，在乾冰他们眼里，还不及两块手表的事。
　　一边是亲人，一边是恋人，程佳佳夹在中间，两眼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詹伟有些瞧不起她爸妈，她可以忍受。但是她不能接受自己父母家人被对方的家人瞧不起。
　　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家人和乾冰的家人相处一室的情形。
　　当程爸爸程妈妈夸自己的女儿女婿优秀，月工资上万时，乾家的人或许笑着想，那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他们平常一顿饭钱。
　　那程家的人还有什么话能说？乡下的栗子树？池塘里撒的鱼苗？还是小年过生日时全家在新世界吃的一顿海底捞？
　　“门当户对”指的就是两个家庭地位要对等，这样两家人才能和谐相处。
　　当货车里的徐甘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她不知道乾冰心里是怎么想的。乾冰看到了，但他只字不提。
　　乾冰可以当做没看到，可是程佳佳不行，那是她妹妹的老公，她侄女的爸爸。
　　星期一午休的时候，程佳佳把季书成叫到银行食堂后面的小公园。
　　“大姐，这么毒的太阳，你有事不能在办公室跟我说吗？”季书成坐到木椅上，用手遮挡阳光。
　　程佳佳一把拉下他的手，“行啦，就一小会儿，还能把你晒成黑炭啊。”
　　季书成看着她，仿佛看穿一切，“什么事？说出来，哥给你参谋参谋。”
　　程佳佳有些不习惯地开口，“老季，行里的水啊，饮料什么的，是不是你采购？”
　　季书成一脸正色，“是啊，怎么了？”
　　程佳佳拿出一张名片往他身上一扔，“你要是方便的话，就找他，当给我个面子。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你这个人情。要是不方便，你就当我没说。”
　　季书成拿起名片，细细一看， “行啊，老程，你总算上路了啊。我虽然只是办公室副主任，但是这点小权利还是有的。你放心，这个面子我怎么着也要卖给你。”
　　程佳佳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先谢谢你了，不过这是我妹夫，我帮他完全是义务，你可别想着有什么好处之类的。”
　　季书成笑：“多大点事啊，我要是找你要回报，那你还能当我是朋友吗？我跟你说，刚好最近市里金融系统要联合搞一场运动会，你多给我几张名片，我给你去各个友行转一圈。”
　　程佳佳满怀希望地把一堆名片交给季书成，“事成后，我请你吃饭。”
　　季书成收下名片，然后很认真地看着程佳佳，“老程，你不会是和你家那个大老板闹别扭了吧？”
　　程佳佳睁大眼睛，“为什么这么说？”
　　季书成道：“没闹别扭的话，那你这事干嘛找我啊，你找他不是更好吗？你不知道乾家有多少个酒店餐厅吗？还有乾冰那个公司，听说他的生产基地就有一千多个工人呢，那些人每天总要喝水吧？”
　　程佳佳也没解释，“我就找你，不行吗？”
　　季书成连连点头，“感谢您这么看得起我，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
　　季书成知道程佳佳是个要面子的人，如果她不好意思开口找乾冰，那只能说明乾冰还没有走进她的内心，还没有季书成和她熟。
　　季书成的工作效率很高，一个星期后，行里在外举行宣传活动用的水全部都换成了徐甘公司的产品。
　　月底，行里的高温费也换成了每个员工两箱饮料一箱酸奶。程佳佳明白，其实酸奶只是季书成用来掩人耳目的。
　　别人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程佳佳觉得文莞每次遇见她时，眼里的怨念更深了，心虚的程佳佳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幸好文莞不是季书成的女朋友，否则程佳佳迟早要被她生吞活剥了。
　　“来，给你们尝尝湖南的小鱼干。”
　　一天下午临近下班，陶琳正在抱怨发的两箱饮料不实惠，都不想要时，王老师抱着一个小纸盒进来了。他自己推开门，边走边顺手就往每个人的桌上丢了三四包湖南特产——独立包装的香辣小鱼仔。
　　“王老师，你又在网上买好吃的啦？”程佳佳当即拆了一袋，吃了一点，立即辣的直伸舌头。
　　“王老师，这么辣，你女儿能吃吗？”吴丹蓝忙问。
　　王老师纠正道：“谁说我买给我女儿吃的？我就是买了给大家伙尝尝鲜，吃着玩的。”
　　陶琳拿着包装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是汪*代言的啊？你再给我两包，我吃不了辣，我带回家给我老公尝尝。”
　　王老师果真又给了陶琳两包，这才不着急地开口说正事：“哎，这次运动会，你们办公室到底派谁参加啊？”
　　这次C市金融系统举行运动会，光信银行A省综合中心和C市分行都要报名参加。王老师是综合中心工会的成员，报名工作由他负责。
　　当初程佳佳从办公室拿回文件，交给陶琳时，陶琳只看了标题就把文件扔到一边，说道：“现在行业这么不景气，还有心思搞这些虚假的东西！”
　　陶琳发了话，程佳佳和吴丹蓝当然不敢私自报名。况且这种比赛性的活动，一旦参加就是背负着为银行争光的艰巨任务，如果没取得名次，到时候行领导的脸色就会变得很难看。因此整个银行，愿意主动参加的人也没几个。
　　报名人数远远不够，胡书记就发话了，要求每个部门至少再出一个人。
　　工资科一直没人报名，王老师虽然有些害怕“名声在外”的陶琳，可还是硬着头皮登门。
　　陶琳听他说完，很不屑地说道：“你那个狗屁运动会每天下午都要训练，我们部门一天到晚忙得要死，你说谁能走得开？”
　　王老师只好强调：“这是胡书记讲的，我也没办法。”
　　陶琳道：“胡书记那意思就是让那些人多的部门参加，清算中心、信用卡中心一大堆人，你让他们多出几个不行吗？我们这样的小部门，我们怎么出人？还有办公室，办公室也就三个人，他们出人了吗？”
　　王老师笑着说道，“办公室出人了呀，汪主任一早就让文莞报名了。你们部门要是真不行，你自己去跟胡书记说一声不就行了，还不简单。”
　　陶琳不吭声了，整个单位虽然属她最强悍，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小领导，也怕得罪大领导。
　　“反正我是走不开！”陶琳不甘心地甩出一句话，然后拿着杯子独自走了。剩下王老师、吴丹蓝和程佳佳三人六目相对。
　　吴丹蓝要带孩子，平时根本就不运动，而且她的身体素质也不好，因此这项光荣的任务到底还是落在了程佳佳头上。
　　“你就参加一个百米负重跑吧，这个最轻松。”王老师提议。
　　程佳佳答应了，比起那些直接对抗体力的球类运动，她更喜欢跑步。
　　几天后，当程佳佳站在训练场上，看到行里给他们特意请来的田径教练时，她后悔了。
　　“何处相逢非故人”，正是应了不久前程佳佳才对乾冰说过的话。
　　

　　☆、048 夫君自有良策

　　程爸爸和程妈妈高高兴兴地带徐小年回了老家，程佳佳也决定搬到乾冰位于市中心的公寓。
　　家里没有老人和小孩，顿时清净了许多，在程佳佳搬走的前一天晚上，徐甘和程慧慧夫妇大方地在小区附近新开的冒菜店为她饯行。
　　冒菜店刚开张的那几天做活动，吃一百送一百。家里四个女人——程妈妈，程佳佳姐妹和徐小年都想去吃一次，结果被程爸爸一票给否决。程爸爸的意思很简单，与其一大家子在外面花两三百什么都吃不好，还不如买点新鲜的鸡鸭鱼肉在家里烧，想怎么吃怎么吃。
　　徐小年抱着爷爷的腿撒娇，程爸爸只有一句话，“你们去吃也行，以后我不烧饭了，让你奶奶和你妈烧。”
　　徐小年绝望了，若是让她奶奶和她妈妈烧饭，那她以后得过什么日子。
　　在冒菜店，程慧慧和徐小年视频，“宝宝，爷爷在家烧什么好吃的啊？”
　　“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肉、茄子豆角，还炖了一大锅骨头汤。”视频里，徐小年掰着白胖的指头一个个认真地数给她妈妈听。
　　程爸爸在一旁得意地笑，“宝宝味口好得很，晚上吃了两大碗饭，还喝了一碗汤。我管着她，今天一天都没让她吃零食。”
　　程妈妈在画面外插了一句话：“佳佳、慧慧，晚上你们俩谁烧的啊？炒了几个菜？”
　　程佳佳从程慧慧手里拿过手机，把镜头对着红红的冒菜锅和崭新的店面仔细扫了一圈。
　　“小年，看到没，你妈和你爸趁着你不在，偷偷出来吃冒菜啦！”
　　眼看着徐小年的脸色变了，粉嫩的小嘴嘟得老高，程佳佳满意地把手机还给程慧慧。
　　程慧慧一边忍着程爸爸的骂，一边还要抚慰徐小年。
　　“全家人就数你最会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程慧慧挂了手机，忙不迭地数落程佳佳。
　　程佳佳一脸无辜，“不是啊，他们迟早要面临这个残酷的现实。我现在告诉他们，还能把伤害值降到最低。”
　　徐甘只好劝架，“你们别吵了，姐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再说了多大点事啊，小年过会儿就忘记了。”
　　程慧慧道：“你不了解你女儿，她可会记仇呢。”
　　程佳佳点头：“这一点我十分赞同，因为随她妈。”
　　程慧慧怒目而视，一筷子打下程佳佳还没捞起来的牛百叶。徐甘在一旁乖乖地做个只吃菜不说话的安静美男子。
　　直到三人一起从店里出来，徐甘才暗暗松口气，一家人想在一起和平地吃顿饭怎么就这么难？
　　在小区门口保安室，程慧慧进去拿回一个快递包裹。
　　“你又买了什么？”程佳佳问。
　　程慧慧边拆边答，“一件牛仔外套，等九月份天凉了穿。”
　　回到家，程慧慧对着镜子试外套，左看看右看看，基本还是满意的。
　　“给我试试”，程佳佳走过去。
　　等程佳佳试完，程慧慧憋了一口气说道：“我要减肥，趁小年不在家，我这一个月起码要减五公斤。”
　　徐甘劝道：“不用刻意去减，胖一点还好看些。”
　　程慧慧欲哭无泪望着自己的老公，“你上次不是说我不胖吗？”
　　程佳佳道：“你真的不胖，该吃吃该喝喝，千万不要因为我受到刺激。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亲爱的姐姐这样又苗条又有曲线。”
　　程慧慧再次走到镜子前，把自己前后打量一圈，然后不甘地承认事实。
　　“连范冰冰胖了都不好看，何况我呢？”
　　“小年的跳绳呢？”程慧慧找出跳绳，行动迅速地换上运动鞋。
　　提着跳绳下楼之前，她发表宣言，“老公，你看着时间，四十分钟之后再下去叫我。”
　　程慧慧下楼后，程佳佳走进房间，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衣物。
　　徐甘走到房门口，“姐，你那个同事季主任今天给了我几个电话号码，让我明天去联系其他几个银行。”
　　程佳佳说道：“老季是我多年的朋友，他做事还靠得住。不过就算几个银行都加起来也没多少需求量，你自己看着办吧。”
　　徐甘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姐，你没跟慧慧说什么吧？”
　　原来徐甘那天晚上也看到了她和乾冰，程佳佳放下手中的衣服。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跟程慧慧说清楚，省得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
　　徐甘轻轻点头，“我正打算这两天找个机会跟她说。”
　　程佳佳道：“这一个月你们俩尽情享受二人世界吧！多陪慧慧出去看看电影，散散步。等爸妈和小年回来，可再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徐甘依旧是点头，转身走的时候，程佳佳在背后补充交待，“对我妹好一点啊，别趁着我不在，欺负她。”
　　徐甘拿手机看了看时间，眼里全是笑意，“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算了，时间还早，我下去陪她。”
　　徐甘走后，平常热热闹闹的屋子，一片静悄悄。程佳佳一个人坐在房里，对着整理好的粉色箱子，充满感慨。
　　她其实很羡慕程慧慧，她年纪轻轻就有一个爱她的老公和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结婚的时候，徐甘满心喜悦地说，一大帮同学里只有他一毕业就娶了自己的女神，所以他很自豪。
　　为了程慧慧和女儿，徐甘放着芜湖市中心的大三房不住，留在C市打拼。他不计较外界的议论，依程慧慧的心愿，把她的父母接过来带孩子，和她姐姐住在一起。
　　一年大半的时间他都是陪在妻女身边，很少回去看自己的父母。他对程爸爸程妈妈既尊重又孝顺，甚至比对自己的父母还要好。
　　这样的老公，程佳佳怎么可能不羡慕呢？
　　当初她为了詹伟放弃老家已经考上的公务员职位，选择了N市某县级银行柜员的岗位，因为詹伟的工作签在N市。起初的两年里，她一个人在县里工作，周末倒两班车去N市看詹伟。两年后她通过行里的选拔，调到了市区，才搬到詹伟一起，结束异地。
　　再然后，在她以为两人终于能结婚的时候，詹伟提出要回自己的老家，方便照顾自己的父母。
　　两人一起在N市打拼六年后，詹伟遵从父母的意愿回到老家，而程佳佳也通过省综合中心的选拔，回到了父母和妹妹身边。
　　虽然分手是程佳佳提出来的，但是她心里明白，其实被抛弃的那个是她自己。
　　她漂亮，她温柔，她有学历，她工作好，她会赚钱，但是她照旧被相恋八年的男人抛弃了。
　　从云端跌落泥土中，程佳佳不觉得痛，只是感到无限迷茫。这一次她同意搬到乾冰的住处，虽然只是短暂住一个月，但她依旧心有余悸。
　　当初她搬到詹伟那里，他不也非常开心快乐，对她千依百顺吗？
　　可怕的是时间，猜不透的是人心。
　　过去的教训和清醒的头脑告诉程佳佳，在没有订婚之前，不要轻易和男人同居。但是，对着乾冰的眼神，程佳佳无法说不。乾冰曾是她无比信任的好朋友，是她唯一有过的男闺蜜，她对他的人品深信不疑。
　　“男闺蜜”同志给了新室友程佳佳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他把自己宽敞的主卧让给了程佳佳。
　　房间焕然一新，乾冰特意换了新的床和床垫，并铺上程佳佳之前买好的新四件套。与房间相连的衣帽间也整理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挂着之前乾冰给程佳佳买的几套衣服，鞋柜里摆着几双不同款式颜色各异的鞋子，一切都是那么崭新宽敞，令人心情愉悦。。
　　“好舒服啊”，程佳佳整个人往床上一躺，随手捞到一只大熊，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乾冰坐在飘窗上，双手抱臂，“佳佳，你就安心住下吧。回头跟你爸妈说一声，别再搬回去了。”
　　程佳佳望着乾冰身后随风轻摆的白色蕾丝薄纱和粉色绣花窗帘，心情很愉快。
　　“这些都是你弄的吗？”程佳佳问。
　　乾冰知道自己如何也骗不过程佳佳的火眼金睛，因此照实回答，“我把家里的阿姨叫过来帮了几天忙。”
　　程佳佳立即坐起身，“所以，你爸妈也知道我住你这？”
　　乾冰道：“知道就知道，有什么关系。他们就是想管也管不着。”
　　程佳佳心里迟疑，“我怕你爸妈看不起我。”
　　乾冰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张开双臂慢慢朝程佳佳扑过来，“你夫君自有良策，可以让他们高看你。”
　　程佳佳被乾冰压在身下，她伸手捧着乾冰的脸，细着嗓子，模仿戏曲腔调，“大人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乾冰的右手掌按在她肚子上，沿顺时针方向摩挲，程佳佳腹部顿时暖和起来，她的眼睛对上乾冰充满欲望的眼神。
　　“明白了吗？”乾冰问。
　　程佳佳的食指抵住他的唇，“如果我接受你的提议，那么世界第一聪明的程佳佳就沦落为世界第二蠢。”
　　“毫无疑义，我就是那个世界第一蠢。”乾冰翻过身，和程佳佳并列笑倒在床。
　　程佳佳侧着身子对着乾冰的眼睛，音色低沉婉转，“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乾冰的眼睛闪闪发光，“还有呢？”
　　程佳佳愣住，“什么？”
　　乾冰笑，嗓音也有些低沉，“下一句难道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我洗好耳朵在这等着呢！”
　　两人之间不是第一次开这样的玩笑，但是这种暧昧的场合下，程佳佳的脸色立时变得僵硬了。是她自己同意搬到这里来，乾冰有任何想法完全正常，如果她再扭捏推辞，是不是过于做作？
　　“剧本有这样写吗？我怎么不知道。”程佳佳言辞含糊，眼神稍有躲闪。
　　让她感到欣慰的是，乾冰的所有动作都保持在她允许的范围内，除此之外并没有对她做过多的纠缠。夜深之后，他自觉地在程佳佳开口之前，主动起身离开。
　　乾冰的彬彬有礼，让程佳佳的身心得到彻底放松。她安然熟睡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被闹铃叫醒。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故意卖个关子，结果是你们都太聪明，还是我太笨？

　　☆、049 手麻是病

　　主卧很大，有独立的卫生间，等程佳佳洗漱出来，乾冰已经坐在客厅等她了。
　　两人在楼下的早餐店吃完早餐，乾冰开车送程佳佳去上班。
　　下车时，程佳佳告诉乾冰下午她要在市一中的体育场进行短跑训练，结束后她再给他打电话。
　　看着程佳佳迎着晨光离去的身影，乾冰的内心充满豪情壮志。
　　昨夜在主卧和次卧之间，乾冰来来回回反复多次。他告诉自己要勇敢一些，可是那道厚重的实木房门像受了封印一样，哪怕他的手已经紧贴门板，但就是不敢敲出声。
　　如果昨夜程佳佳哪怕只是在房间弄出一点异响，守在门外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或者程佳佳打开房门走出来哪怕一步，即使只是出来喝水，他也会压抑不住地扑过去。
　　幸而老天爷和程佳佳都没有给他任何犯罪的机会。他说服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失败的滋味和被拒绝的苦楚实在让人无法接受，因此没有万全的把握，乾冰不愿轻易进攻。他要确信，再一次出手时能够完完全全得到程佳佳的人和心。当然，他对此很有信心。
　　从这一天起，程佳佳要开始上午在综合中心上班，下午在市一中训练的生活了。程佳佳上午特别忙，几乎一刻不歇，因为陶琳把所有能想到让程佳佳干的活都让她干了，好像程佳佳从下午起就不来了一样。
　　下午两点，程佳佳坐王老师的电动车到了市一中的体育场。由于市分行所在的金融中心离市一中近，所以市分行借了市一中的体育场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比赛训练。
　　两点半，所有拔河和田径类项目的参赛人员都集中在体育场的看台前，按男女分成两排整齐地站好。
　　综合中心的胡书记站在队列前，发表简单的讲话后，为大家正式介绍年轻帅气的教练。
　　“霍老师是A大的体育老师，当年还是市一中体育特长生。我们银行能请他来训练，是大家的荣幸，希望大家跟着霍老师好好参加训练，争取在运动会上一鸣惊人，取得光辉的成绩，为咱们银行争光！来，大家鼓掌欢迎霍老师！”
　　霍老师在热烈的掌声中摘下墨镜，嘴角轻微上扬，似笑非笑。
　　最前排左边第三个站着的程佳佳被他的眼角余光扫到，恍然一惊，那人不是霍承宇还是谁！
　　“各位都是金融界的精英，都比我霍某强。但是既然贵行选我做教练，那么在训练期间各位就得听我的安排，所有的请假都要经过我的批准，否则的话按胡书记说的，记缺勤处理。我们的目标是夺名次，有些人如果懒懒散散只是为了敷衍完成任务，那我请你赶紧回去，别在这浪费自己的时间更别浪费我的时间。”
　　霍承宇说话的同时，胡书记和市分行的领导们站在一旁，连连点头。而顶着烈日抱着游戏心态来参加训练的“程佳佳们”心如死灰。
　　欢迎仪式结束后，所有人在霍承宇的指挥下开始做热身练习。行领导们在一旁观看了不到十分钟，就放心满意地坐车走了。
　　几组热身训练完毕，所有的人都大汗淋漓，筋疲力尽。
　　“第一次训练，有的人长期不运动，身体会有些不适应。要是有人觉得身体不舒服，可以跟我说一声，在旁边休息。”
　　霍承宇在他们中间巡视一圈，喝完半瓶矿泉水后，态度稍微变得温和。
　　“老师，我头有些晕”，信用卡中心的王彦一开口，几个年轻的女孩子也跟着附和。
　　霍承宇望着剩下的几个女人，“你们呢？”
　　年龄最大的朱翠是市分行的会计，她看了看程佳佳然后说道，“我也不行，我血糖血压都高，我要休息会儿。”
　　霍承宇的眼睛扫到程佳佳，程佳佳看着脚底的人工草坪闭口不言。
　　“其余的人站起来沿着操场跑五圈！”
　　霍承宇一声令下，“程佳佳们”又顶着烈日沿着跑道出发了。
　　以程佳佳的经验，跑步最难的就是出门的那一步和最开始的一公里。一公里坚持下去，剩下的距离都是自然而然的事。
　　现在这个体育场上，最难的就是开头第一圈。四百米的跑道看着不长，其实真跑起来真没那么容易。
　　程佳佳习惯了慢跑，因此她跑在最后，当别人跑完一圈时，她还没到一半。
　　“你来这散步呢！赶紧加快速度，追上前面的人！”霍承宇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程佳佳被人站在身后这么突然地一催，不由加快步伐，呼吸频率也快了许多。一圈下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脸上的汗一直不停地流，脖子和领口的衣服都已经湿透，程佳佳坚持着跑完三圈。
　　第四圈的时候，汗水流到她眼睛里，她再次放慢步伐，调整呼吸。
　　文莞从她身后超过，回头对她说道，“程姐，加油，我在终点等你。”
　　朱翠坐在一旁的草地上，朝她挥手，“佳佳，坚持住，还有一点点就到啦。”
　　“不着急，慢慢跑。”霍承宇再次出现在她身边。
　　一会儿让她快，一会儿让她慢，这人脑子有病！
　　霍承宇跟在她身旁，她跑，他走，两人居然一直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程佳佳瞥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我能坚持跑完全程，请你不要一直跟着我。”
　　霍承宇听完索性跑到她前面，倒退着往后走，与她近距离面对面。
　　“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对，你跑步的姿势很正确。”
　　到了终点，大家都坐在地上休息，王老师给程佳佳拿了一瓶水，程佳佳转了一下没转开，才发现自己的手腕没有一点力气。
　　“王老师，麻烦你帮我开一下，我手好像麻了。”程佳佳把水丢给王老师。
　　突然出现的霍承宇捡起地上的水，随手轻轻一转，然后坐到程佳佳身边，递给她。
　　“手麻是病，得治。这位美女，你总不能每次都请别人给你开瓶盖吧？”
　　程佳佳接过水，不去看他，只礼貌性地说了一声谢谢。
　　“霍老师，她是我们综合中心的大美女，程佳佳。”王老师在一旁热心地介绍。
　　“程佳佳，你好，本人霍承宇。”霍承宇笑着伸出手，声音很和气，与刚刚的严厉截然不同。
　　“不好意思，我手上都是汗。”程佳佳谦虚地笑着，没有伸出手。
　　“霍老师，你好，我叫王彦。”一直举着双手遮太阳的王彦，大大方方伸出手，和霍承宇的手贴在一起。
　　霍承宇与大家互相认识之后，人也随和许多，他笑道，“今天第一次训练，不能把大家累塌下了。这样吧，现在大家自由活动，五点的时候，我们跑两个一百米冲刺就结束。”
　　“那我去菜市场买菜去。”王老师第一个举手起身。
　　离五点还有一个半小时，谁没事干在体育场内自由活动呀，毒日头还不把人晒脱皮？所以得了指令的一群人像放飞出笼的鸽子一样，四处散开了。
　　程佳佳没有车也不用买菜，无处可去的她只好在市一中校园内瞎晃悠。也不是刻意，程佳佳走到了上次乾冰带她来的那个亭子。
　　“北京见”，那三个字还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历经十几年的风霜雨雪后历久弥新。
　　程佳佳靠着柱子闭上眼睛小憩，虽然睡不着，但是至少能缓解一下身体和头脑的双重疲劳。
　　“叮铃铃”，不知道是下课还是上课的铃声响起，程佳佳睁开眼睛，同时发现亭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而程佳佳一点都不觉得惊奇。
　　“你是不是跟乾冰有仇？”
　　霍承宇不避程佳佳的眼神，“就在这个亭子里，乾冰打过我一拳。”
　　“为了你们的女同学？”程佳佳问。
　　霍承宇笑，“果然，我的故事他都跟你说了。高考后填志愿的那天，他把我叫到这里，问我到底娶不娶田鑫。你不觉得他很可笑吗？我娶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程佳佳站起身，“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不想听。”
　　霍承宇双腿架在栏杆上，头靠着柱子，望着程佳佳的侧影，“我告诉他，你喜欢她，你想娶的话你去娶好了，我绝对不会跟你争。”
　　程佳佳原地站着，不回头，“为了这句话，乾冰就是揍你十拳，也是你活该。”
　　霍承宇也不在意，“就算我是个人渣，也轮不到他来管闲事！他是什么好人吗？这么些年他乾冰玩的女人难道比我少吗？你敢保证他没把一个女人弄大肚子？”
　　霍承宇嘴角出现笑意，“你觉得乾冰会让随便的女人生下他的私生子？”
　　程佳佳的手开始发抖，乾冰在霍承宇的嘴里是那么丑陋，仿佛他们是同一类人。程佳佳想反驳可是脑中一片空白，无言以对。
　　“不管乾冰是什么样的人，也改变不了你是人渣的事实。如果你想通过诋毁他人来抬高你自己，就太可笑了。”
　　程佳佳停顿后再次开口：“还有，如果你想利用我来报复乾冰，那你绝对是白费功夫。”
　　程佳佳说完就走，她沿着台阶下了一半，霍承宇的声音悠悠飘下来。
　　“程美女，我只是想告诉你，詹伟固然不是你的良人，但乾冰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要想找个好人就嫁了，最好提前擦亮眼睛，别等上了贼船再追悔莫及。”
　　程佳佳心下骇然，被霍承宇突然这么一激，她差点踏错台阶，一脚踩空。
　　她想问霍承宇，他怎么知道詹伟，但她这么问刚好落入霍承宇的圈套。
　　程佳佳定了定神，一句话没说，快步离去。
　　回到体育场，两个一百米冲刺跑完，她感到整个人有些虚脱发慌。
　　训练结束，别人很快都走了，剩程佳佳形单影只站在市一中的大门口。她心里空落落的，眼睛茫然，不知归处是何处，连汗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也察觉不出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和我一样讨厌他，我就放心了。乾老板下一章马上出来。

　　☆、050 《货币战争》

　　去哪里？回家？她昨天才搬到乾冰那里。回乾冰那里？打电话让乾冰来接？程佳佳脑中一片混乱，情绪也不稳定，不想马上见乾冰。
　　“需不需要我送你？”霍承宇的路虎停在她身边。
　　程佳佳别过头不看他，自顾自地往前走。霍承宇开车慢慢跟着她，像是有意要跟着她一起去看大戏一样。
　　程佳佳停住脚步，走到他车窗旁，稳住自己的声音，“乾冰在前面路口等我，你要跟我一起去见他吗？”
　　霍承宇伸出大拇指，“强！程美女心胸够宽广，是个好媳妇，有正室泛儿！我必须看好你。”
　　霍承宇走后，程佳佳慢慢走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乾冰打电话过来，她才说自己已经坐上出租车了。
　　打完电话，她站在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打车回乾冰的公寓。
　　乾冰回家的时候，程佳佳刚把米洗净倒进电饭煲，按下了煮饭键。
　　“佳佳，我回来了！”
　　电饭煲上红色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程佳佳埋头洗菜假装没听见乾冰的声音。
　　乾冰找到厨房，心情很好，“怎么自己做饭了？我还打算带你去天汇吃自助餐呢。”
　　程佳佳的声音不大，她淡淡说道：“天热没什么味口，想自己烧点清淡的。”
　　乾冰走到她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腰， “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训练太累？”
　　程佳佳把菜捞进沥水篮，勉强给乾冰一个笑容，“你别粘着我，我身上出了好多汗，还没洗澡呢。你去客厅等，烧好了我再喊你。”
　　洗菜、切菜、烧菜是一个静心的过程，简单的三菜一汤端上桌，程佳佳的心情舒朗多了。
　　清炒莴笋丝，手撕包菜、猪肝青菜汤、卤菜店买的夫妻肺片，有荤有素，红绿搭配，程佳佳吃完两小碗饭后觉得自己终于重新活过来了。
　　“手艺真棒！”乾冰边吃边夸赞。
　　程佳佳忍不住笑，“也就能忽悠你！要是让我爸看了，肯定要说，莴笋丝水加多啦，包菜煮太烂啦，猪肝汤太咸啦！”
　　乾冰一脸虔诚地喝完最后一口汤， “好幸福啊，我可怜的胃有救了。”
　　程佳佳站起身收拾碗筷，乾冰率先走到厨房，“你歇着，我来洗碗。”
　　当程佳佳洗完澡吹完头发从卧室出来，接了一杯水准备回房时，乾冰从书房出来叫住她。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回房，待会儿我去找你。”
　　程佳佳连忙表示，“不用，你忙你的，我准备睡了。”
　　乾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然后说道：“乖，先别睡。等我一会儿，我有事要跟你说。”
　　平凡静谧的时光，温柔贴心的男人，眼前的乾冰会是霍承宇口中的那个乾冰吗？
　　“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未必真实，要用心去感受一切，才能看到物质的本身。”
　　程佳佳的心里响起这句话，她伸手主动抱住乾冰，脸贴在他左胸膛，听到“咚、咚、咚”一下接一下清晰有力的心跳声。
　　乾冰被程佳佳突然温顺的举动所触动，他伸手抚摸着她半潮的头发，心里充满怜惜。
　　“训练还顺利吗？要不我明天去找你们领导，让你退出来？”
　　程佳佳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是撒娇的神情，“我想从你书房里借一本书看。”
　　乾冰像扛沙包一样把程佳佳一把抱起，走到书房，把程佳佳往地上轻轻一放，指着满柜子的书，“要哪本？我给你拿。”
　　程佳佳挑了一本《货币战争》后飘然回到自己的房间，乾冰望着她的傻样笑而不语。
　　程佳佳靠在床上，一边无聊地翻着巨著，一边用手机在群里和简真、康晓宁聊天。半个小时后，随着两下轻轻的敲门声，乾冰绅士般推门而进。
　　“我可以坐这里吗？”乾冰指着程佳佳身侧的床榻问。
　　得到程佳佳充满矜持的许可，乾冰紧挨着她两条修长的玉腿款款而坐。
　　“你给我的那张卡，我打算明天去银行把里面的钱全部取出来。”乾冰边说边观察程佳佳的表情。
　　程佳佳有些不解，“那本来就是你的，你想用就用，不用特意跟我说的。”
　　乾冰宽心一笑，继而解释，“乖，你先听我说完。我有个朋友打算开一个商贸公司，想让我投资入股。我考虑了一下，决定投五十万给他，其中的一半我想以徐甘的名义入股。我说的意思，你明白吗？”
　　程佳佳轻咬嘴唇，还是直接开口，“可是我给你那张卡里，只有，没有那么多啊？”
　　乾冰握住程佳佳不安的双手，他掌心的温度传到她手心，“我还有一个意思，我其实是想让徐甘参与商贸公司的经营管理。毕竟他在快消品行业做了这么多年，既有市场销售经验又有团队管理经验，所以我觉得他最合适。”
　　徐甘在程慧慧嘴里一直也就是一个卖饮料的，可是到了乾冰嘴里，却成了什么快消品行业的精英人士。
　　程佳佳心里感动但是脑子还是很理智，“一掷千金为红颜，总裁大人，你是不是想以我的家人为突破口从内部攻破堡垒？”
　　乾冰赧然，换做别的女人，早就扑到他怀里开心地又抱又亲。可是程佳佳就是这么让人无可奈何。
　　“这只是一桩简单的生意，你不要把它想偏，行吗？再说我是在跟你商量，如果你不同意，我绝对尊重你的意愿。”
　　程佳佳抽回自己的双手，“乾冰，我真得很感激你。就像你帮小年进实验学校，不仅是我还有我们全家人都非常非常感谢你。这件事我可以只把它当做一桩普通的生意，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懂，任由你和徐甘去商量。”
　　“但是我想要你明白，我不笨不傻，我明白你的心思。也许我和我全家接受了你的好意，我心里也很感激你，但是可能到最后，我还是无法给你想要的回报。”
　　乾冰被程佳佳一语道破心里的打算，脸色微红，窘急。
　　“你说得对，我心里确实是打着这种满意算盘。我想用最快捷的方式，最滥俗的手段去赢得你的心。”
　　他别过脸，闭上眼睛平静情绪，又重新回头看着程佳佳，声音里有些无可奈何的悲凉。
　　“我这么做，不是因为我只会这种阔少勾搭女人的俗套手段，而是因为我着急。我想要立刻得到你，我想要你爱上我，我想要你心里眼里全是我。”
　　他的双眼一刻不离地盯着程佳佳的脸，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随时能喷出来。
　　“程佳佳，我可以跟你坦白。我对你的渴望，比起十年前有增无减，甚至是十年前的百倍千倍。我已经不是一个躁动的少年，但我每天每夜，每时每刻，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如何才能得到你。”
　　“对不起”，程佳佳坚硬的心像一颗顽石根本不敢面对他炙热的感情，她低着盯着被子上花团锦簇的大牡丹，然后缓缓抬起头，寻找乾冰的眼睛。
　　“对不起，我不是在责怪你，我根本就没有资格责怪你。不管你做什么，手段再俗，你的出发点只是想帮我。我的话也许太直接，但我不是要对你发脾气。我只是，我做不了我自己的主。”
　　“有时候我明知道那是牛角尖，可还是忍不住往里面钻。我思想会偏激，我就是左右不了我自己的心。有可能你付出很多时间和金钱，可我还是什么都不能对你承诺。乾冰，这对你不公平，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你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程佳佳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她就会明白自己一无是处，可怜又可恨，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
　　乾冰眼里的火渐渐熄灭，心里的怨气也被程佳佳三言两语冲散，他伸手抚摸程佳佳的脸颊。
　　程佳佳静静望着他，双眸闪烁，灵动充满光泽。乾冰的身子慢慢向她靠近，两人冰凉的唇点点交缠，两颗孤单的心却在各自徘徊。
　　乾冰的手感到一丝湿凉，他松开程佳佳，看到她脸上划过一道浅浅的泪痕。他心里顿时充满自责，他一个大男人，他为什么要冲程佳佳发脾气，他为什么这么小心眼。
　　他从来没有见程佳佳掉过一滴眼泪。
　　“佳佳，对不起，我做错了，你别难过。”乾冰眼里深深的歉意。
　　“我是恨我自己，为什么总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我应该单纯一点，那样我会快乐一点。”
　　程佳佳握住乾冰那只沾有她莫名其妙泪滴的手，脸上挂着笑，“那样你也轻松一点，不用像这么累。”
　　“傻瓜”，乾冰拿起床上摊开的《货币战争》转移话题，“好看吗？”
　　程佳佳撇撇嘴，做出很夸张的表情，“身为金融界的精英，未来的银行行长，我竟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乾冰被她逗乐，伸手刮她的鼻子，两人重归于好。
　　乾冰和程佳佳靠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等程佳佳有了些许困意，乾冰起身离去。
　　乾冰洗完澡，站在程佳佳房门前，想进而不敢进。
　　他不是有什么企图，他想跟她说一句话。
　　“佳佳，你今晚做的饭菜都特别好吃。我上传到朋友圈，已经收获了一百多个赞了。”
　　本来很完美的夜晚，被他自己自作多情地搞砸了。他还是太急功近利了，一点小小的进展就让他得意忘形，他忘了程佳佳有一颗超冷静的头脑和清晰的思维。
　　

　　☆、051 路人甲

　　不管程佳佳心里藏了多少事，是夜悄然而逝。新的一天到来，当她妆成打开房门，乾冰依旧坐在客厅沙发上，微笑着迎接属于他们俩的清晨时光。
　　看着乾冰的笑脸，一想到今天下午又要见到霍承宇，程佳佳倍感纠结。
　　霍承宇既是乾冰的高中同学，又认识詹伟，那他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他究竟是冲着乾冰还是冲着自己？
　　因为涉及到詹伟，程佳佳决定先不告诉乾冰，自己去找寻真相。
　　下午两点半，所有训练的人员都到齐了，大家三三两两散坐在体育场唯一的阴凉处——看台上。
　　教练霍承宇三点钟才慢悠悠出现，他拿起王老师手上的签到表，扔到一边。
　　“坐这里凉快是吧？你们到底是来训练的还是来吹牛*逼的！”
　　霍承宇虽然带着深黑色的墨镜，但他眼里的怒气照样射到了每个人的身上。
　　“从明天起，你们两点半到了之后先跑五圈，五圈结束到我这里来签到。”
　　“嘶啦”一声，霍承宇手里白色的纸张成为细长的两半，“这张签到表作废，你们跑完五圈来我这里重签。”
　　二十多个男男女女有胖有瘦，有老有小，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地跑着。看台上的霍承宇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瞧着，高高在上。
　　胖胖的朱翠艰难地挪动着身子，感觉实在跑不动了，她放慢速度开始走。
　　程佳佳挺直着背从她身边超过去，朱翠加快步伐，追问，“佳佳，你第几圈啦？” 
　　“第四圈”，程佳佳答完，朱翠忍不住又跟着跑起来，“妈妈呀，我才跑三圈。”
　　“朱主任，你把手甩开，跟着我的节奏跑。”
　　程佳佳自己跑完五圈后，感觉状态还好，又带着朱翠多跑了一圈。
　　两个人回到看台，王老师拿着签到表站在霍承宇身旁，“佳佳，你怎么也这么慢？你平常不是经常跑步吗？”
　　朱翠爬完几个台阶，直接往水泥地上一坐，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王老师的问题。
　　“佳佳心好，她为了陪我，跑了六圈。”
　　朱翠签完字把纸笔递给程佳佳，程佳佳拿过笔，正要签，手里的纸被人给抽走了。
　　“我让你们跑几圈？”霍承宇轻声问。
　　程佳佳感觉不妙，“五圈”。
　　“你跑了几圈？”霍承宇再问，声音还是很平常。
　　“六圈”，程佳佳答。
　　霍承宇藏在墨镜后的眼睛望着程佳佳，嘴角露出神秘的一丝微笑。
　　“这么能跑，再去跑五圈。”
　　一旁的王老师和朱翠替程佳佳说情，别的同事也纷纷站起来，为程佳佳表示不公。
　　霍承宇冷眼瞧着，不为所动。
　　“真关心她的人，可以陪她一起再跑五圈。”
　　程佳佳回到红色塑胶跑道上，心里有些不痛快。跑步本来应该是一种发泄和享受，现在成了霍承宇对她的惩罚。
　　她懒洋洋地跑着，速度不能再慢，整个人完全提不起来精神。
　　文菀突然出现在她前面，带着一身火热的气息。
　　“文菀，你不是跑完了吗？”程佳佳惊讶地问。因为无论如何，不可能是文菀过来陪她跑。
　　文菀开始一言不发，直到程佳佳一直追着她，紧跟在她身后，她才闷着脸开口。
　　“我只跑了四圈，被他发现了。”
　　程佳佳不再说什么，任凭文菀故意加快步子超过她五十米。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在空旷的操场上互相为伴。
　　跑了两圈后，文菀的速度越来越慢。就在程佳佳快追上她时，文菀整个人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文菀、文菀”，程佳佳叫着跑过去，坐在地上抱起文菀的头。文菀眼睛紧闭，脸红的发烫，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往外冒。
　　霍承宇三两步跳下台阶，一个飞身翻越看台，飞速跑到文菀身旁。
　　在程佳佳的帮助下，霍承宇背起文菀，用最快的速度跑回看台，把她平放在阴凉的水泥地上。
　　“男的每人两组引体向上，女的20分钟深蹲。”
　　霍承宇遣散周围的人，一边掐文菀的人中，一边松解她衣领的扣子。
　　程佳佳站在他身旁一直傻傻看着，霍承宇抬头看到她，吩咐道：“去外面买瓶冰水和毛巾。”
　　程佳佳跑到小卖部买回冰水和毛巾，她看到文菀已经清醒，头枕着霍承宇的腿。同时程佳佳注意到她的上衣被脱掉，上身只剩一件灰色的运动内衣。
　　霍承宇把水倒在毛巾上，然后拿湿毛巾敷在文菀的脸上。
　　“继续喂她喝水。”霍承宇指了指旁边喝了大半瓶的矿泉水。
　　二十分钟后，霍承宇让程佳佳给文菀穿上衣服，然后让王老师开自己的车送文菀去医院做检查。
　　“你的五圈跑完了吗？”
　　其余的人做完训练已经回来了，霍承宇还是盯着程佳佳不放。
　　程佳佳站起身，做好回操场的准备，“还有两圈”。
　　霍承宇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两圈留到结束的时候跑，现在休息五分钟跟大家一起训练。”
　　在做短距离快速跑的时候，几个早看霍承宇不顺眼的年轻男同事一起开始反抗。
　　“教练，你一直叫我们做这个做那个，你自己只在一旁看，这不太好吧？”
　　“就是，教练，我们怎么知道你教的是对还是错！”
　　霍承宇摘下眼镜，用不屑的眼神看着那几个挑衅的男人，“你们不服？”
　　站在最前头的男人是清算中心的健身达人，他迎着霍承宇的目光，坚定地回答：“除非你有真本事！”
　　霍承宇的眼光环视周围一圈，最后说道，“那行，你随便说一个项目，我们俩比一比。”
　　霍承宇跑到操场背回文菀的短暂过程中，大家都清楚地见识到他灵活的跳跃能力和瞬间爆发的速度。“健身达人”想了一下说道，“那就比你让我们做的引体向上。”
　　霍承宇指着程佳佳，“大美女，你来给我们做个见证，其余人继续训练。”
　　走到单杠前，霍承宇把手机、钥匙、手表和墨镜丢给程佳佳，程佳佳默默接过之后堆在一旁的草地上。
　　两个单杠并排，刚好一人一个。在上单杠之前，霍承宇一把脱掉上衣，仍给程佳佳，程佳佳接过之后照旧放到地上。
　　霍承宇伸展手臂，活动四肢，刻意露出自己坚实的肌肉和漂亮的胸肌。
　　两人同时上单杠，程佳佳对清算中心的同事说了一句“加油”。
　　“1、2、3”程佳佳站在一旁，大声数着。
　　一开始两人的频率是一样的，数字也一样。到了“15”之后，霍承宇还是保持着同样的速度，而她同事开始有些跟不上。
　　“21”、“18”程佳佳两只眼睛左右来回扫，嘴里报着不同的数字，脑子慢慢有些发糊。
　　程佳佳的同事坚持做到“25”之后，跳下单杠，甩了甩手臂，一言不发地站到一旁看霍承宇。
　　程佳佳只顾着看他同事，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霍承宇做的数量她已经露掉了不知道是两个还是三个。
　　“38”，程佳佳小声吐出这个数字后，接着专心为霍承宇一个人计数。
　　“50、51、52”霍承宇的速度有些放慢，程佳佳的声音也不由变小。
　　“美女，声音大一点啊。我这还早着呢，你要累的话，喝口水润润嗓子。”霍承宇吊在单杠上，还有空嬉皮笑脸地对程佳佳放电。
　　霍承宇身上的汗顺着两块微微颤动的发达胸肌往下淌成一条条小河，汇入黑色的五分运动裤中。
　　程佳佳没有被他电晕，反而被他电醒了。
　　在霍承宇双手撑着单杠，被汗淹没的两只眼睛挤在一起冲她笑时，她看到了詹伟的影子。就在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三年来自己在感情的路上一直止步不前。
　　因为她的心里一直就有詹伟，她以为她不再找他，不再等他出现，不关注他的各种消息就是完全把他放下了，其实他根本就一直很鲜活地存在她心里。
　　她不爱他，也不恨他，但他就是在她的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遇到比他差的人，她觉得很差；遇到比他好的人，她会怀疑没有那么好。
　　“80、81、82”程佳佳机械地大声报数，面前霍承宇的形象渐渐变模糊。
　　她受了詹伟的影响，对一切的感情都持消极的态度。她任由詹伟住进自己的心里，自由地活动，并且一直都没打算要彻底地清理他，为新任腾出足够的施展空间。
　　远处训练的人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一个接一个地聚集在程佳佳身边，跟着程佳佳一起数数。
　　程佳佳见状，也没心思再看，让旁边的人报数之后，自己慢慢退出圈外。
　　天气不知何时变阴，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程佳佳抬头看到高空中飞过一架飞机，心里对自己感到失望。
　　明明詹伟根本就不值得她留恋，明明詹伟本来就该是一个路人甲，可她却给了他这么多次机会，没有任何原则可言！
　　仅仅因为长相和身材，就生出双重的标准，这对乾冰来说，真的不公平。乾冰付出的心血和努力，乾冰为她所做的，远比詹伟要多得多！
　　围在霍承宇身边的人群散了，程佳佳突然笑了。难怪她不幸福，因为她根本就是不知好歹的傻瓜！
　　朱翠跑到程佳佳身边，心情难以平静，“我滴乖乖，你猜霍老师做了多少个？一百一十个，把那帮男的都看傻眼了！”
　　人群簇拥中，霍承宇一身轻松，目光高高越过人群，停留在程佳佳身上。
　　“现在给大家四十分钟的时间自由活动，五点整我们在这里集合。”超常激烈的运动过后，霍承宇的声音反而更响亮，人也更精神。 
　　程佳佳对朱翠说道：“朱主任，你带我一截，我去菜市场买点菜。”
　　程佳佳的话刚说完，就听到霍承宇在散开的人群背后大声喊：“程佳佳留下，把之前剩下的两圈跑完。”
　　朱翠朝程佳佳吐了吐舌头，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霍承宇头枕着手懒洋洋地躺在跑道中间绿色的草坪上休息，程佳佳沿着跑道跑完两圈后，走到他身边。
　　“教练，我跑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霍承宇睁开双眼，只看到程佳佳站得笔直的身体：“去拿一瓶水给我。”
　　程佳佳跑到看台拿回一瓶水，递给霍承宇。霍承宇坐起身，接过水，打开之后倒在自己的两只掌心上，洗刷上面星星点点的血迹，旧的血迹冲完之后，又有新的小血珠在慢慢往外渗。
　　

　　☆、052 他爱她至深

　　
　　“我车后备箱里有个白色的药箱，你去给我拿过来。”霍承宇把车钥匙甩到程佳佳脚下。
　　程佳佳拿回药箱后，盘腿坐在霍承宇身边，拿出棉签和碘伏给霍承宇的手掌消毒，再给他缠上白色的纱布。
　　她在银行里受过急救训练，加上以前詹伟喜欢打篮球，总是带着各种皮外伤回家，因此程佳佳做这种事十分的轻巧熟练。
　　程佳佳把医药箱收拾好之后，把车钥匙扔给霍承宇，起身便走。
　　“美女，麻烦你再帮我把箱子送回车上。”
　　伴随着霍承宇的声音，程佳佳的后背被钥匙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
　　程佳佳转过身，看着地上的钥匙和无赖一样的霍承宇，一时间气闷，一句话都不想说。
　　她讨厌霍承宇，更不喜欢他身上随时闪出詹伟的影子。
　　手臂上几滴清凉，程佳佳伸开手掌朝空中一接，突然变阴的天果然开始下雨。
　　程佳佳看着霍承宇缠着白纱布的两只手，无奈弯腰捡起车钥匙，又走回他身边，抱起那只药箱。
　　“你车里有雨伞吗？”她望着霍承宇问。
　　霍承宇坐在原地看着她，脸上表情不明，“你找找看，应该有。”
　　程佳佳在霍承宇的车后座找到一把颜色鲜艳的太阳伞，精致的蕾丝花边，一看就是哪个女人落在他车里的。
　　程佳佳打开伞，递给他，“你的手这几天不能沾水，你自己注意一点。”
　　霍承宇看着这把女士伞，内心有些拒绝，他起身站到程佳佳身边，摊开双手，表示自己行动不变。
　　程佳佳把伞往他肩上一丢，再不管他，只自己双手举过头顶，遮着雨点一路小跑回到看台。
　　五点钟，雨已经下大，所有的人也都聚齐在看台，连送文莞去医院的王老师也回来了。
　　“男的每人五次百米冲刺跑，女的留在看台做热身操。”
　　男人们虽然对霍承宇的安排有些不满，但是经过刚刚那一场输赢明显的比赛，他们心底已经服了他，因此都顺从地冒着雨开始训练。
　　训练结束，程佳佳和朱翠两人共一把伞往外走。快到校门口时，程佳佳看到乾冰打着伞，站在银白色的伸缩门外，微笑着等她。
　　“哎呦，佳佳，有男朋友来接啊，真幸福！”朱翠看到程佳佳刚出校门就迫不及待地离开她往那个男人身边跑，因此忍不住开玩笑。
　　程佳佳一脸的笑意藏不住，她和朱翠说了再见之后，就伸手摸乾冰的后背，感觉有些潮。
　　“你在这里站很长时间吗？怎么身上都湿了？”
　　乾冰紧紧搂着她的腰，头上的伞也尽量靠到程佳佳那边，“我也才来，我看你没回我信息，担心你出来的时候没看见我，到时候两人走叉了，所以我就站到门外等你。”
　　程佳佳脸上露出一些歉意，她抱住乾冰的腰，紧紧挨着他，“我的手机一直放在包里，训练的时候也没想着拿出来看。”
　　两个人一脸甜蜜互相紧搂着走到车旁，乾冰打开车门让程佳佳上了车，然后自己再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
　　一直开到主干道的第一个十字路口，一辆路虎从乾冰车旁左拐而过，乾冰无意间扫了一眼，隐隐觉得车上的男人有些面熟。他也没在意，因为他妈妈刚好打电话让他回家吃晚饭。
　　挂了电话，乾冰试探性地望着程佳佳，“我妈说家里有事，叫我晚上回家吃饭，你方便和我一起过去吗？”
　　程佳佳傻眼了，立即说道：“我还是算了，要不你回家，我自己一个人吃。”
　　乾冰也不勉强她， “估计我妈也没什么事，既然你不去，那我也懒得回去了。我明天再抽个时间回家看看她。”
　　程佳佳劝道：“你这样不太好吧？你妈都打电话给你了。”
　　乾冰霁颜一笑，“没事，晚上想吃什么？”
　　程佳佳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对乾冰撒娇，“可不可以回家叫外卖啊？我想赶紧洗个澡。”
　　乾冰哪有不依的，程佳佳一脸倦色落在他眼里，他心疼都来不及，脚下不觉稍加油门，用最快的时间和程佳佳回到家里。
　　洗完澡吃完饭，程佳佳搬出一套注册会计师的《审计》模拟试卷，很认真地对乾冰说道，“我要做题了，你别打扰我啊。”
　　乾冰说道：“要不你去书房做，那里安静，灯光也不刺眼睛。”
　　程佳佳摇头，坚守在餐桌上，“书房里又有电脑又有书，我静不下心。”
　　乾冰本来打算先去浴室洗澡，一听她这话，又怕自己进进出出影响到她，于是干脆直接躲进书房，留给程佳佳一个独立完整的空间。
　　两个半小时一过，乾冰从书房转身透过书房的玻璃门，看到程佳佳仍然埋头在做卷子。他莞尔一笑，也不想提醒她，因此接着戴耳机在电脑上看电视。
　　“猜猜我是谁？”突然耳边一热，一双冰凉的小手瞬间捂住他的双眼，乾冰心里倍感愉悦。
　　“我猜一定是仙女。”乾冰双手朝后绕过椅子只抓到丝滑的睡衣的边角。
　　程佳佳走到他右侧，松开双手，假装生气，“好啊，你一个人在这里看《极限挑战》，你都不等我一起看。”
　　乾冰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拔掉耳机，“好，我们一起看。”
　　程佳佳对着电视看得直乐，乾冰隔着丝质的睡衣轻揽她的腰，闻着她淡淡的发香，心乱如麻。程佳佳昨晚对他“相敬如宾”，今天又像换了人似的对他这么热情主动，乾冰有些懵。
　　电视节目他是看不进去了，双手僵硬地搭在程佳佳腰上，也不敢随便乱动。他怕乱动之后，又引起程佳佳一通“上纲上线”的批评教育；但是他又不甘心一点动作都没有，万一呢，万一程佳佳心软了，这是再暗示自己呢。
　　乾冰脑子一热，意乱情迷中用鼻子轻轻探寻程佳佳后脖颈的清香，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前进摸索。
　　程佳佳的身子在乾冰怀里微妙地挪动，像是在躲避，但是她的手却无意中触碰到乾冰的手。
　　一阵酥麻，像是被电轻轻击了一下，乾冰主动握住程佳佳的两只手，大胆地吻着她柔柔的耳垂。
　　感觉到程佳佳的身子有些发热，乾冰对着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我帮你把外套脱了？”
　　乾冰的家里中央空调长时间开着，室内温度有些偏低，所以程佳佳一直不太习惯，身上总要披一件薄的针织衫。
　　“嗯”程佳佳喉间发出来的声音，几乎弱不可闻，可对乾冰来说就像雷电击空一样让人震动。
　　她这不是暗示是什么？他绝对没有听错，她用自己的羞涩举动给了他一份通关文牒。
　　乾冰胸潮澎湃，可是动作却很轻盈柔和。他缓缓脱下程佳佳的针织衫，对叠之后放在书桌上，然后再开始其他动作。
　　他耐着性子，带着自己渴望已久的期盼，慢慢地抚摸每一寸娇柔的肌肤。在这个过程中，程佳佳始终一言不发背对着乾冰坐在他腿上，只在他的牵引下偶尔默默地轻轻扭动自己的身子。
　　乾冰把程佳佳扳回正面，两只手拎着她肩上的睡衣吊带，用询问的眼神望着程佳佳。
　　程佳佳红红的脸蛋看不出表情，像是有些怯弱害羞又像是故作冷静，她与乾冰对视十几秒后，把头轻轻地搭在他肩上，再次发出“嗯”的一声。
　　睡衣滑落在地，乾冰的动作开始变得火热激烈，程佳佳回应他的是自己随意落在他头顶的吻。
　　乾冰把程佳佳打横抱起，走到主卧，然后把她轻轻放到牡丹花开遍的大床上。
　　“你等我一下，我还没洗澡。”他望着程佳佳洁白如玉的身子，充满不舍。
　　程佳佳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不用，我不想等。”
　　室内风光旖旎，天时地利人和聚齐，可乾冰最后还是放弃了。
　　当他抱着程佳佳强自压抑着自己的冲动时，程佳佳抚摸他的脸，说道，“你别这样，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我真得不怕。”
　　乾冰只是轻吻和抚摸，他想闭上眼狠心一试，但是程佳佳的表情骗不了他。她紧皱眉头，脸上不只是忍受痛苦的表情，更多的是隐忍和牵强。
　　这种表情，他何曾没有见过，在KTV包房，在某些娱乐场所，那些被迫出台卖笑的姑娘何尝不是这种表情。表面上曲意逢迎，内心里其实是不想不愿和不甘。
　　为何他的程佳佳也是这样？程佳佳的表情刺痛他的心，让他不住的自责，是自己逼她太急吗？竟然让固执骄傲的程佳佳强行转变心意来接受自己？
　　程佳佳抱着他，脸上的歉意和心虚使乾冰再次心有不忍。他为他俩的小心翼翼同时感到悲伤。
　　程佳佳的头枕在乾冰肩上，乾冰单手抱着她，轻拍她的肩，“别急，我们慢慢来。”
　　“嗯，我们慢慢来”，程佳佳抬头在他脸颊轻轻一吻。
　　乾冰觉得对自己来说，这就足够了，他相信程佳佳心里已经有他的一点位置。
　　“我那个朋友，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要开商贸公司的那个，他今天又给我打电话了。我呢，还是觉得徐甘去替我参与经营管理最为合适，所以还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程佳佳的手在乾冰的胸口轻轻地划着圈圈，她说道，“我不懂这些，你去跟徐甘商量吧，只要他同意，我没意见。”
　　乾冰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要是生意好，年底分红的钱我都交给你。”
　　程佳佳开心地笑，“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我告诉你，我很会理财的。”
　　乾冰满脸笑意，“这个我信，你不仅是行长，你还是一个注册会计师嘛！对了，晚上的卷子做的怎么样？多少分？”
　　程佳佳拉上被子，盖住脸，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过来，“讨厌死了，你干嘛好好问这个！”
　　乾冰忍着笑，掀开被子，“那我换一个问题，行不行？”
　　“爱卿但问无妨。”程佳佳和颜悦色。
　　乾冰双手捏紧程佳佳的两个脸颊，同时还是忍不住配合她，“皇上，臣妾晚上可以留宿龙榻吗？”
　　程佳佳端着架子，手一挥，“也不是不可以，你先去洗个玫瑰浴！”
　　乾冰爱这样的程佳佳，即使她情绪多变，一时正经一时浮夸，他依然爱她至深。
　　

　　☆、053 表哥

　　银监会主任的宝贝千金文菀在训练场中暑晕厥的消息传回综合中心，人人叹嘘不已。
　　胡书记从哪里请的教练，竟然如此认真负责，铁面无私？
　　待有心人打听了霍承宇的背景之后，人们再次感叹，省城就是省城，一个砖头砸下去，十个里面倒有七个八个不是官就是富。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银行里虽然没人治得了她，但总有能治她的人。”陶琳吃着朱翠带来的红豆吐司，心里很是痛快，毕竟她早对文菀傲慢无人的态度很不爽。
　　朱翠双手趴在陶琳的桌上，打趣她，“人家小姑娘自然有帅哥治，那你呢，治你的人这两天都忙啥呢？我都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们夫妻俩一起出来散步了。”
　　陶琳一提起老公，脸上不觉露出笑容，语气却愤愤不平，“还散步呢，他最近老是出去打牌，晚上都不回家，好几天我连面都没见到。还有那个小的，跟他老子一个臭样，暑假都快结束了，还不回家，又跟着同学跑到青海去了。”
　　“小的那么大了，你随他去就是了。老的，你可不能不管啊，通宵不回家，这里面问题大着呢！”朱翠有意压低声音，但是吴丹蓝和程佳佳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陶琳十分肯定，“那你放心，我家他不是那种人。我们是几十年的患难夫妻，跟现在的小年轻不一样，我对他有信心。”
　　程佳佳不由看了一眼旁边的吴丹蓝，吴丹蓝面无表情的对着电脑，像是没听到陶琳的话。但是这间办公室里的三个女人都知道，陶琳暗指的是吴丹蓝。
　　吴丹蓝和他老公已分居多年，他老公现在光明正大地带着小三在外面另买房安了家。
　　朱翠也不好接陶琳的话，只好双手捶腿，转移话题。
　　“大姐啊，你可不知道，我这几天训练正是遭老罪了。这两条腿又酸又疼，晚上都睡不好觉。”
　　陶琳把剩余的吐司装好，对朱翠一脸嫌弃，“我都搞不懂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到处凑热闹，你不是自找的吗？”
　　朱翠一肚子苦水正愁没地方倒，“你可别冤枉我，我哪里想搞，是我们新来的老大，说年轻人去嘛，耽误时间跑业务。就我平时没什么事，身材敦实。我要是参加拔河，只要拉着绳子往地上一坐，那就赢定了。还说我不去就是浪费人才！”
　　陶琳拍拍朱翠的肥壮的臂膀，“你是该锻炼锻炼了，你这个鬼样子，你们家老陈怎么看的下去！”
　　程佳佳把审核好的表交给陶琳，陶琳看了一眼又还给程佳佳，“你替朱主任跑一趟。”
　　朱翠在一旁补充道：“佳佳，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朱翠晕电梯的毛病实在让程佳佳和吴丹蓝感到无语，但是朱翠人还不错，所以程佳佳替她跑八楼盖章并没有不乐意。只是这话每次从陶琳嘴里过一道，她就觉得这件事做得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八楼行办公室只有季书成一个人，他看到程佳佳手里拿着表格，主动接过去给她盖好章。
　　“昨天汪主任让我去看望文菀，我听她爸妈的意思，大概她要退出训练。”
　　程佳佳“哦”了一声，从季书成手里接过盖好章的表格。
　　季书成看着她轻声问，“你还好吗？我听说你们那个教练很严。”
　　程佳佳点点头，“对了，办公室能不能买点应急的药品放在训练场？”
　　“当然可以，是我疏忽了，一直没想到这一点。我买好让王老师下午就带过去。你们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吗？”季书成问。
　　程佳佳很想提议换个室内的训练场所，但是这个要求太大，只怕会让季书成为难。所以她也没说什么，就回办公室了。
　　“佳佳啊，陶经理说你那个男朋友是个大富豪啊。这回你总算运气好点了，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啊！”朱翠从程佳佳手里接过表，装进自己的包里，边说边站起身。
　　程佳佳对她淡淡一笑，坐到座位上继续忙手头的事。
　　陶琳说道：“小程后台硬了，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你我的领导。我现在都不敢轻易叫她办事。”
　　朱翠笑着打哈哈，“小程这么能干，就算没后台，靠能力升上去也是迟早的事。美女们，我走了，下次来给你们带榴莲酥啊。”
　　朱翠走后，陶琳也很没有意思地收拾包出了门，说是要上街做头发。
　　程佳佳注意到吴丹蓝的情绪一直不对，因此等陶琳一走，她把门掩上，走到吴丹蓝身边。
　　“丹姐，你怎么了？我看你最近都不怎么开心。”
　　吴丹蓝的视线从电脑上转移到程佳佳身上，她直起身子苦笑着：“佳佳，我老公那个小三怀孕了。”
　　程佳佳愣住，然后上前抱住吴丹蓝，轻拍她的背，“没事，没事。丹姐，你别伤心，你想开一点。”
　　两人松开之后，吴丹蓝的眼泪无声地往外流。
　　程佳佳心里也跟着难受， “这样也好，你老公就不会拖着你，一直不跟你离婚了。”
　　吴丹蓝连连摇头，“佳佳，你不懂，其实我根本就没想着要真离婚。我只是想等他想通了，玩腻了，自然会回来。我们一家人接着安安心心过日子。”
　　程佳佳看着伤心欲绝的吴丹蓝，她是真的不懂。为什么那个男人这样伤害她，冷淡了她几年，而她居然还天真地等他回家。
　　“丹姐，你为什么这么傻呢，就算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你也可以过得很好啊。你还年轻，你还有机会的。”程佳佳还是想劝她。
　　吴丹蓝泪眼婆娑，“我不能这么自私，我得为蓉蓉着想。”
　　“蓉蓉知道吗？”程佳佳担心地问。
　　吴丹蓝摇头叹气，“她还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她一定会恨死她爸爸，说不定也会恨我没用，留不住自己的男人。”
　　“丹姐，你不能这么想。蓉蓉是懂事的孩子，她会体谅你的。”
　　程佳佳极力安慰着吴丹蓝，自己的心里也是一片酸楚。这么好的老婆和孩子，这么幸福的家庭，为什么有的男人就是不懂得珍惜？
　　下午一到训练场，程佳佳就跟着其他人一起跑圈，五圈结束，她走到霍承宇面前。
　　霍承宇把笔递给她，笑着问：“跑了几圈”。
　　“五圈”，程佳佳没好气地答，她注意到霍承宇手上的纱布已经重新换了。
　　中间自由活动的时候，程佳佳跟着王老师一起去菜市场买了菜。
　　程佳佳特意买了一只土鸡，王老师打击她，“什么土鸡，都是骗人，其实一样是人工饲养的，价格还贵了一倍。”
　　“贵有贵的道理，土鸡总有不一样的地方。”程佳佳笑，她今晚可不想再用卤菜来打发乾冰了。
　　除了菜，程佳佳还买了几样水果，因为菜市场里的水果看上去很新鲜，价格比超市里要便宜，所以程佳佳一不注意就买多了。
　　程佳佳两只手吃力地拎着大袋小袋回到体育场，备受瞩目。王彦看到袋子里的青菜和丝瓜，惊讶地说道：“看不出来啊，程姐，你还会做饭？”
　　程佳佳谦虚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王彦撇撇嘴不再说什么，偷偷转头去看霍承宇，果然见到霍承宇一脸温柔地看着程佳佳。王彦很不解，到底这个老女人有什么魅力？
　　程佳佳把袋子拎到看台最里面，把装菜的袋子散开，一样样放在水泥地上。又把水果拿出来重新装好，全部放进一个大袋子里。
　　“给我洗个苹果”，霍承宇说道。程佳佳装作没听见，走到另一头坐着。
　　五点半，训练结束之后，程佳佳拿出手机，上面有个乾冰的未接电话，程佳佳拨回去。
　　原来乾冰下午回家看他妈，家里还有些事，他晚上要迟一点回去，不能陪程佳佳一起吃饭。
　　“好，没事，你放心，我自己会好好吃饭的。嗯，拜拜。”
　　程佳佳挂了电话，刚好看到王老师骑车从车棚出来，她把菜都给了王老师，自己只拿了水果。
　　“怎么，乾冰放你鸽子了？”霍承宇从她身后走出来。
　　程佳佳心情不好，不是很想搭理他，“与你无关”。
　　霍承宇从她手里抢过袋子，“这么沉？我帮你拎。”
　　程佳佳道：“不需要，我直接打车走。”
　　霍承宇弯腰俯视她，“那不行，我正打算请你吃饭呢。”
　　一辆出租车停在程佳佳身边，程佳佳打开车门，也不打算要那一袋水果了。
　　霍承宇拉住车门，看着已经坐进去的程佳佳， “我有个关于詹伟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想不想听？”
　　程佳佳一直耐着性子，就是在等霍承宇主动开口，她一定要知道他和詹伟到底是什么关系。
　　坐到霍承宇的车里，看到车窗前那一套很特别的拽猫摆件，程佳佳觉得有些眼熟。
　　“我是不是坐过你的车？”
　　霍承宇嘴角牵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你觉得呢？”
　　程佳佳闷头不语，如果她坐过霍承宇的车，还是路虎这样几百万的豪车，那她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需不需要我给你一点提示？”霍承宇平静地问。
　　程佳佳转头看他，静静等待着，霍承宇嘴里悠悠吐出两个字，“洋城”。
　　洋城是詹伟的老家，程佳佳只去过一次，是在詹伟的爷爷去世的时候，她陪詹伟回去奔丧。
　　已经恢复的伤口被再次翻出来，隐隐作痛，程佳佳一路沉默。
　　因为上车之前程佳佳曾说明不愿去太远的地方，所以霍承宇带她来到市区一家老店。
　　“这家的鱼头煲算是一绝，你喜欢吃鱼就不能错过。”
　　程佳佳苦笑，“詹伟跟你说我喜欢吃鱼？”
　　霍承宇定定望着她，“不，是你自己说的，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我要詹伟陪我去钓鱼，回来炖鱼汤。你当时不也在吗，你说你也要去，因为你喜欢吃鱼。”
　　程佳佳记得，当时詹伟心情很不好，他爸爸让他陪几个远房的表兄弟。其中一个表哥玩的无聊就说要去钓鱼，程佳佳为了让詹伟也出去散散心，没仔细想就说出那么一句话。
　　就是这样一句话，引起詹伟不痛快，他责怪程佳佳。
　　“我爷爷死了，你还有心情吃鱼？”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好忙好累，虽然大家的评论每一条都认真看了（有些朋友一如既往地聪明），但是一直没时间回复。
请亲爱的们继续支持我，多多发评，等我歇下来，再一个个回。
爱你们，么么哒。

　　☆、054 水果中的荔枝

　　满满的一锅鱼头煲端上桌，滚烫的浓汤不停冒着白烟。
　　霍承宇拆开一双筷子递给程佳佳：“上次让你饿着肚子陪我打台球，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次算我补偿你，给你赔礼道歉。”
　　“谢谢”，程佳佳从雾气中捞出一块嫩豆腐夹到碗里。
　　霍承宇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分三小口才吃完一块豆腐，说道：“你知道我在台球厅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程佳佳自我嘲笑：“你一定想，连你表弟都不愿意要的女人，竟然好意思跑来跟你相亲。”
　　“不，我心想詹伟一定是眼瞎，放着大美女不要，回家去找一个村姑。”霍承宇端起茶杯，举在空中。
　　程佳佳笑了，她也端起自己的茶杯，与霍承宇轻轻碰杯。
　　“谢谢你那个时候大半夜开车送我去火车站。”
　　程佳佳请了三天假跟詹伟回洋城，假期最后一天，詹伟告诉程佳佳自己还要再家里呆几天，不能陪她一起回去。程佳佳匆忙买票，只买到一张凌晨一点多的火车硬座。
　　詹伟是家里的长孙，事情多抽不出时间送程佳佳，于是找了自己的某一位表哥代劳。
　　半夜十二点，詹伟家里仍然聚了很多人，灯火通明，吵吵闹闹。那是詹伟爷爷的丧事刚了，几个儿子媳妇孙子们聚在一起为分抚恤金和家产连续闹了一整天。程佳佳简单地收完自己的小包，去厨房后面的小屋跟詹伟的奶奶道了别之后，穿过喧嚣的人群独自走出贴着白联的大门。
　　她回头看向大堂，她的男朋友詹伟被围在人群最中间，只听得见他的声音，看不到他人。
　　程佳佳走到路边，夜色深黑，一辆亮着车灯不知什么颜色什么牌子的车停在路边等她。程佳佳抱着小包上了车，驾驶座上詹伟的某位表哥灭了手里的烟，无声地发动车子，载着她悄悄地来，悄悄地去。
　　一年后，詹伟辞了工作要回老家照顾父母，程佳佳很平静地提出分手。詹伟也未做挽留，两人先后离开N市，各奔前程。
　　“其实你和詹伟讲话的时候，我都听到了。詹伟那混蛋刚转身，你就伸手抹眼泪，我当时心一软，就当了一回不记名的英雄。”
　　霍承宇说得风轻云淡，程佳佳听在心里却是错综复杂。
　　“我当初是不是还喊你表哥来着？”程佳佳笑着问。
　　霍承宇道：“拉倒吧，你那时候都没正眼看过我。还有，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和詹伟根本不是什么表兄弟，就我爸和他爸是表兄弟。”
　　程佳佳默默点头，这个时候说这些，其实一点意义都没了。
　　一锅鱼头煲吃了一半，程佳佳仍然觉得肚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到底乾冰是怎么跟你说我的事情的？”两人沉默良久，霍承宇重新挑起话题。
　　程佳佳放下筷子，静静地望着霍承宇，“为什么你活得这么轻松？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内疚吗？”
　　霍承宇不屑道：“我应该内疚吗？”
　　程佳佳怔怔地看着他，眼里不敢置信，“一个女孩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因你而死，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霍承宇慢慢地吃完一块鱼肉，用纸巾擦完嘴，才认真地回应程佳佳。
　　“既然乾冰说什么你信什么，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吃完饭，霍承宇要送程佳佳回家，程佳佳坚持自己打车。
　　“怎么，你不就是怕我知道你和乾冰未婚同居嘛！”
　　“和爱的人住在一起，我并不觉得丢人。”程佳佳拎着自己的那袋水果，伸手打车。
　　一辆出租车打着右转向灯，缓缓而来，霍承宇拉住程佳佳的胳膊。
　　“你忘了，我还没告诉你那个好消息呢？”
　　程佳佳冷静地看着他，“你说吧，我听着呢。”
　　霍承宇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算了，你走吧，我下次再告诉你。”
　　程佳佳打开车门，对霍承宇轻笑，“你的好消息是詹伟要结婚了，是吗？”
　　回到家，程佳佳洗完澡早早地上了床。她特意从乾冰的书柜里选了一本金庸的《鹿鼎记》，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
　　跑步和看小说一直是她化解烦恼的两大法宝。
　　十点多，乾冰回来了，他洗完澡轻轻推开房门，发现程佳佳还没有睡。
　　他光着上身穿着一条睡裤，尴尬地站在房门口，进退两难。
　　程佳佳拍拍自己身侧的床铺，“傻站着干嘛？过来吧，给你留了位置呢。”
　　乾冰上床抱住她，感触道：“还是大床舒服。”
　　程佳佳问：“你妈怎么样？家里还好吗？”
　　乾冰道：“她的胆结石发作了，这两天有点痛。”
　　程佳佳问：“为什么不做手术？”
　　乾冰道：“以前结石小，也没什么影响，医生不建议做手术。我和我姐打算过几天带我妈去北京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看看别的方面有没有什么毛病。”
　　程佳佳合上书，依偎在乾冰怀里，“你去吧，做个检查心里放心些。”
　　乾冰握着程佳佳的手，举到面前，十指交缠，“明天晚上我教你开我的车。”
　　程佳佳摇头，“你的车我不敢开，万一擦了碰了怎么搞？”
　　乾冰笑：“我人都是你的，你照旧又擦又碰，现在反而担心一辆车？”
　　程佳佳抬头望着他，眼里柔情似水，“你人弄伤了，我哄哄就好。车要是弄坏了，我只能把自己抵押给你了。”
　　乾冰听了这话，手不由地伸到被子里，连带着程佳佳的手也跟了进去，他牵着程佳佳的手停在某一处。
　　“它也生气了，你要不要哄哄它？”
　　程佳佳的手一动不敢动，脸上开始发红，“你为什么要我开你的车？”
　　乾冰抽出自己的手，抚摸程佳佳的脸庞，“傻瓜，我去北京这几天，谁送你上下班？”
　　程佳佳的手独自留在被子里，不知所措，“我宁愿打车，也不要开你的车。你的车太扎眼了，上次我们单位有个大四的实习生开一辆奔驰，都被人说了好久。”
　　乾冰犹疑道：“要不我给你重新买一辆安全性能好的车？你那个雨燕虽然好看，但是不经撞。你看上次就那么轻轻碰了一下，车门和前盖就都烂了，太危险，我真的不放心。”
　　不管是手表还是车，乾冰都是这么小心谨慎，深怕惹程佳佳生气。
　　程佳佳被子里的手暗暗用力往下压，心也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她大胆地望着乾冰，“它还生气吗？”
　　“还有一点点，但是比刚刚好了很多。”乾冰的声音变重，他静静地看着程佳佳，默默等待着。
　　程佳佳的手慢慢变得大胆，她想把这份勇气传给同样如履薄冰的乾冰。她要告诉他，她是主动的，是心甘情愿的。
　　乾冰默默从被子里拿出被程佳佳嫌弃的睡裤和短裤，然后一把搂住程佳佳，翻身而上。
　　“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乾冰呼出的气飘到程佳佳的脸上，热得发烫。
　　程佳佳躺在床上，直视乾冰深邃的双眸，“我想要你继续昨晚未尽的事业，我想把自己给你。”
　　乾冰一边剥下她的睡裙，一边继续盯着她，“不是口是心非？”
　　程佳佳身上一凉，知道自己的身体已尽落他眼底，脸愈发红的厉害。
　　乾冰俯下身子，一寸一寸地吻她，然后再次停住，表情变得严肃：“程佳佳，我最后警告你，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因为我不敢保证我能像昨天一样控制自己。事不过三，你已经惹过我很多次了，我不想再放过你！”
　　被人爱，被人疼，被人视若珍宝，是每个女人都渴望的吧？
　　仗着被爱，被疼，程佳佳有恃无恐，“你不想要我，你可以直说，不要勉强。”说完假装负气地伸手去拿刚刚才被脱下来的衣服。
　　与昨晚不同，昨晚她是笨拙无措地尝试，今晚她已经有一些经验了。
　　“想跑？太迟了！”乾冰一把按住她的手，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开始认真工作。
　　程佳佳第一次觉得，任性的感觉太好了，再怎么任性，再怎么乱发脾气，乾冰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因为他心里有她，所以那根线头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无论到哪，她牵着他，他望着她。
　　由于长时间的生疏，尽管程佳佳的心然是愉悦的，身体却有些被动吃力。直到第二次，乾冰从头到脚，耐心地疏导她，带领她唤回身体的意识，她终于感受到了内心深处的欲望。
　　她无所顾虑地配合乾冰，任由身体指挥大脑，在乾冰之前，获得久违的快乐。
　　“乾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程佳佳竟然感觉自己有种想哭的冲动，OMG！
　　程佳佳伏在乾冰胸前，呢喃轻语，声音柔的像是从心里直接飘出来的。她伸手抚摸乾冰的坚实的胸膛，虽然乾冰没有发达的胸肌，但是他的胸膛是那么温暖踏实。
　　乾冰对着她的唇重重亲了一下，“你这么直白地夸我，我会骄傲的。但是看在你以身相许的份上，我会努力保持冷静，再接再厉，全心全意为你服务。”
　　程佳佳开心地笑了，空调有点冷，但是乾冰的怀抱很暖和，她一秒都不想松开。
　　从床上可以看出一个男人的人品以及他是否真得爱你，这句话程佳佳以前是有怀疑的，她以为男人一冲动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但是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她以前之所以那么想，是因为她完全没有被真心对待。
　　在这一晚，除了詹伟之外，程佳佳有了自己第二个男人。这个男人就像水果中的荔枝，外表虽丑陋粗糙，难看了些，但是内里白净光洁，柔滑多汁。
　　乾冰曾经有过很多女人，但是直到这一晚，他才真正拥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自己真正想要的女人。
　　大一的时候他带程佳佳清晨四点多爬到山顶看日出，漆黑一片的天空在太阳出现后，瞬间大亮。两个人望着红彤彤的大太阳，傻傻地拍手欢呼，心里一片敞亮。
　　现在的他也感到心中重新敞亮起来，有程佳佳在身边，什么事都变得充满乐趣，人生也充满无限可能。
　　爱，给人无限希望，而拥有，让他动力十足。他要为她打拼一个更好的未来，让她有一天即使是开着千万的车去菜市场买菜也是面色如常，不觉有愧。
　　在乾冰心里，程佳佳值得这一切，也值得他努力奋斗。
　　

　　☆、055 白色的雷克萨斯ES

　　从六万多的手表到三十万的车，从徐小年的“幼升小”到徐甘入股商贸公司，钱一旦多到一定地步，程佳佳的脑子里就完全没有任何概念了。
　　程佳佳和简真一样是个“唯爱情论者”，一旦爱上了，就会全身心投入。就像乾冰所说，他的人都是她的，他的东西她有什么不好意思要呢。
　　乾冰提出要给程佳佳买车，程佳佳很爽快地接受了。两人星期四的晚上去汽车城看好车，星期六白天就去提车了。
　　“佳佳，身份证带了吗？”雷克萨斯4S店贵宾室里，一直跟销售员谈论车子性能的乾冰突然问身边的程佳佳。
　　程佳佳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交给乾冰，乾冰拿给销售员。
　　等销售员拿着程佳佳的身份证去复印时，程佳佳明白了乾冰的意思。前天晚上匆忙订车的时候，乾冰也是用她的名字登记，但是此刻真正办手续的时候，程佳佳心里还是有些吃惊。
　　趁着销售员不在，她低声问乾冰，“明明全是你出的钱，干嘛用我的名字？”
　　乾冰握住她的手，“什么你的我的，有必要分这么清吗？再说了，给你买车当然要写你的名字。”
　　手续办好之后，程佳佳拿到车钥匙，在乾冰的陪同下，走向自己的新车——白色的雷克萨斯ES，是前天晚上她和乾冰共同看中的。
　　当时汽车城做活动，许多4S店都人满为患，乾冰要给程佳佳买七八十万的奥迪、奔驰、沃尔沃，而程佳佳自己只想要二十万左右的大众、现代、别克，因为综合中心和程佳佳一般年纪的同事普遍开得都是二三十万的车。两人一时僵持不下，程佳佳差点赌气要走的时候，看到了雷克萨斯ES，两人才各退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签下了订单。
　　程佳佳坐在车里，熟悉各种功能和按钮，乾冰坐在副驾驶耐心地教她。
　　“呦，这不是乾总吗？”像一座山一样堵在车前面的正是杨善文。正是因为他，乾冰才在茶餐厅与程佳佳重逢巧遇。
　　“程小姐，这么巧，还是你们俩？怎么乾总要给你配车了？”
　　杨善文走到程佳佳面前，有意深深打量了一番之后，围着车转了一圈，又到了乾冰面前。
　　“你们这都好几个月了吧？乾总怎么才想起来给人家美女配车呢？太不应该了吧？”
　　程佳佳坐在位子上不动，乾冰打开车门下车。
　　“杨总，最近生意不错吧？我可听说我姐夫从你那里买了好几辆商务车，难怪你气色这么好！”
　　杨善文满脸堆笑，声音洪亮，“果然乾氏集团的事都瞒不过乾总！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失礼，其实我是特意过来请乾总和程小姐去我那喝茶的。”
　　乾冰站着不动，“谢谢杨总好意，我是没关系，只怕我女朋友对你的茶不感兴趣。”
　　杨善文一改刚刚嘲讽的表情，快速走到程佳佳面前，高大的身板低低地弯下：“程小姐，这车太低档，根本配不上您雍容高贵的气质。我那里好车多的是，您高抬贵脚，跟乾总一起去看看？”
　　程佳佳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宝马4S店门口一对刚下车的男女，问：“丹姐的老公来干嘛，给他的小三买车吗？”
　　杨善文抬头寻着程佳佳的视线看到自己的老朋友正扶着大肚子的小三往自己店里走。他这才想起来，当初程佳佳踢了他之后，他本想设计报复，结果老朋友出面劝和，说程佳佳好歹是丹姐的同事，请他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不是不是，他跟我约好了今天来做保养。”杨善文不想挑起老朋友夫妻之间的矛盾，因此只好敷衍程佳佳。
　　程佳佳下了车，对杨善文说道，“我进去随便看看，你只管招呼他们俩，也别告诉他我在这。”
　　程佳佳进了宝马4S店，乾冰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紧跟在后。
　　丹姐的老公有些胖，脸上自然挂着笑，看上去像“笑面佛”，因此程佳佳虽然只短短见过他两次面，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此刻，他正笑嘻嘻地陪着小三一辆挨一辆地看车子。
　　“不要脸”，程佳佳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她虽然背对着他们，中间还隔了五米的距离，但那两贱人的谈话一字不落地钻进程佳佳的耳朵里。
　　“你给那个黄脸婆打电话了没？你什么时候跟她离婚？”他们的身边只有杨善文，所以小三说话也没什么顾虑。
　　“老婆，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吗？我现在跟她离婚，万一她知道消息跑过来跟你闹，伤着你和孩子，我得不偿失啊！我保证等孩子一生下来，你们母子安全了，我就立马找她离婚。”丹姐的老公对小三又哄又劝，几句话听得程佳佳心里只打寒颤。
　　“要是她死活不同意呢？”
　　“不管她同不同意，我找两人直接把她带到民政局，不签也得签。你放心，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我一定跟你把证扯了。你现在只管安安心心养胎，别的事不要想，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如果我生的也是个闺女呢，你还跟我结婚吗？”小三强硬地问。
　　“我的老婆大人，我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吗？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要不然，我今天就带你来买车干嘛？我干脆等你把孩子生了再买不是更好？你要还不信我，我今天这钱花得可真够冤枉。”
　　程佳佳的拳头攥得死紧，她真想上去给他一拳。她想把这一切拍下来，让丹姐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对他彻底死心。
　　乾冰握着她的手，慢慢松开她紧拽的拳头，带着她走出去。
　　程佳佳的好心情倍受影响，她闷闷地坐在副驾驶，让乾冰把自己的新车开回家。
　　回到家，程佳佳系上围裙，走进厨房，乾冰站到她面前，轻声说道：“佳佳，你去床上补个觉。时间还早，不着急做饭。”
　　程佳佳木然地解下围裙，交给乾冰，然后走进卧室，衣服都没换就直直往床上一倒。
　　她心烦意乱，又气又愁又怕，气是为丹姐，愁是为丹姐，怕是为自己。
　　“怎么了？”乾冰的面孔出现在她视线上方，挡住了水晶灯的一角。
　　程佳佳双手揉脸，满肠愁绪，“怎么办啊？丹姐跟我说她不想离婚啊！”
　　“宝马店里的那个男的是丹姐老公吗？”乾冰问道。
　　程佳佳愤愤不平，“还有他那个狐狸精小三！”
　　乾冰讪讪站在一边，他不知道要怎么平息程佳佳的怒火，因为他本人作为男人的代表，也特别缺乏说服力。
　　乾冰的平静使程佳佳压抑的怒气变得更猛烈，她用平静的声调问道：“你干嘛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事很正常，有了新欢就抛弃旧爱，这是你们男人的本性，是吗？”
　　乾冰坐到床边，无奈叹息：“佳佳，毕竟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心里的想法也会不同。我们左右不了其他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其他男人我不好说，但是我的心，你应该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我有了你就是有了全世界，我很满足也很珍惜。”
　　程佳佳心里的怨气随着乾冰发自肺腑的一席话悄然散去，她坐起身靠着乾冰，“那丹姐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乾冰道：“感情的事非得等自己想通了心里才能明了，丹姐心里还存有念想，你劝她只会让她更难过。”
　　程佳佳急道：“那我就只能袖手旁观吗？丹姐真的对我很好，我心里难受，我坐不住。”
　　乾冰想了想说道：“刚好这几天我不在，你晚上可以约她一起吃饭，逛逛街。”
　　程佳佳也没别的好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下午乾冰带程佳佳到外环练车，转了两个小时下来之后，程佳佳已经能把新车开得很熟练了。
　　五点半，程佳佳开车带乾冰去海底捞赴宴。他们到的时候，徐甘和程慧慧已经在点菜了。
　　程佳佳把车钥匙往程慧慧面前一放，然后挽着乾冰的胳膊得意洋洋地笑。
　　程慧慧对车不是很了解，她拿起钥匙什么也看不懂，只好问徐甘：“这是什么车？”
　　徐甘说道：“雷克萨斯啊，这得好几十万吧？”
　　程佳佳收回钥匙，很平常地说道：“全部弄好将近四十万，反正不是我的钱，我没什么感觉。”
　　程慧慧瞪大眼睛，吃惊地说道：“姐，你脸皮真厚，你怎么好意思收呢！你赶紧把车还给乾总，你的雨燕就在楼下，你待会儿开回去就是了。”
　　程佳佳闭嘴望着乾冰，乾冰解释道：“你们别误会，我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为了佳佳上班方便。就是一辆车，不算什么，你们真的别想多了。”
　　徐甘立即劝程慧慧，“算了，这是姐和乾总之间的事，咱们什么都不懂就别跟着掺合了。”
　　程慧慧望了一眼程佳佳，没好气地说道：“爸妈回来要是问起，你自己去解释啊，别牵累我跟徐甘。”
　　程佳佳不在意地说道：“爸妈才不像你呢，他们只会替我开心，才没有你那么小心眼。”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徐甘赶紧给大家的杯子里倒满果汁，然后举着杯子说道：“来，让我们一起举杯庆贺姐买新车，再顺便庆贺徐甘同志成功辞职！”
　　喝完一口果汁，程佳佳好奇地问徐甘，“辞职的感觉如何？把老板给炒了特别爽吧？”
　　徐甘大声说道：“特爽！我当时把辞职报告往我领导桌上一拍，说了一句‘老子不干了’，然后看都不看他直接就走了。”
　　程佳佳叹道：“真羡慕你，好多次我也想冲我们领导喊一句，老子不干了！”
　　

　　☆、056 苏菲

　　程慧慧在一旁偷笑，说道：“姐，你还真信他啊。他当时就发了一封邮件，第二天他领导找他谈了一次话，然后他就办辞职了，都没怎么交接。”
　　程佳佳顿时失望，“徐甘，你都要辞职了，你还这么畏畏缩缩的，你太不给力了！”
　　乾冰一直默默跟着笑，不怎么插话，只是忙着给程佳佳捞菜。他知道程佳佳只有跟家里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很放松。
　　程佳佳吃完乾冰递给她的一块玉米饼，望着翻滚的锅说道：“牛肚熟了没？你帮我捞一点。”
　　然后她又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应该拍张照片发给徐小年”。
　　程慧慧赶紧阻拦：“程佳佳，你别惹事啊，我这一向脾气燥着呢！”
　　程佳佳说道：“你好像瘦了一点，看来这段时间在家里没偷懒啊。”
　　徐甘笑着说道：“慧慧报了一个瑜伽班，每天练完瑜伽，晚上还坚持跳绳。”
　　程佳佳举杯跟程慧慧碰了一下，“不容易，再接再厉！”
　　徐甘和乾冰也碰了一杯，乾冰问：“那你下个星期是不是就可以去商贸公司上班？”
　　徐甘点头，表示星期一就能去。然后又感慨，“我开始还以为我领导肯定会加薪留我，没想到他就假惺惺地说了一句，然后什么也不提。哎，心伤啊，累死累活干了六年，走的时候啥都没有，心寒。”
　　乾冰适时开了一瓶啤酒递过去，又给自己开了一瓶。轻轻碰完杯，徐甘的酒还在办公，程慧慧一个眼神就杀过来了。
　　“喝什么酒，你晚上还要开车呢！”
　　乾冰问：“佳佳不是说你也会开车吗？”
　　程慧慧不做声，徐甘举着杯子撒娇，“老婆，人家心里苦，你就让我喝一点嘛。”
　　程慧慧矜持地点头，说道：“自己注意点，别喝醉了。”
　　乾冰喝完，感觉程佳佳在看他，他立即转头对她笑。
　　程佳佳瞪着眼，一副老妈管着老爸的样子，“你也少喝一点，敢喝醉，我就给你丢大马路上。”
　　一餐饭吃完，四个人在停车场互相告别的时候，徐甘已经改口叫乾冰“姐夫”了。乾冰也特别懂事地叫程慧慧“小妹”，叫的程慧慧心里发麻，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程慧慧特意观察了一晚上，发现乾冰不管是喝酒前还是喝酒后都很照顾程佳佳，而且看着程佳佳的眼神里充满温柔和宠爱。他是真的对程佳佳好，这一点让程慧慧感到欣慰。
　　她虽然比程佳佳小，但是她的婚姻生活开始的早，她没有程爸爸程妈妈那么心思单纯，以为程佳佳和乾冰谈了恋爱就能顺利结婚。她总觉得，乾冰和程佳佳之间还有许多不合适的地方。
　　同样微醉的两个男人，徐甘没钱但是外在形象好，乾冰有钱但是外表欠佳。她再看自己的姐姐，程佳佳脸若桃花、身姿绰约，乾冰这样的条件配她虽然足够，但是终究还是有些缺憾。
　　当然她免不了有些偏心，自己的姐姐总归是千好万好的。
　　回到家，程佳佳帮乾冰收拾明天带去北京的衣物。衣服裤子一件件给他配好，装进箱子里，工作上要用的电脑和平板也都给他一样样装好。
　　她埋头收拾的时候，乾冰围着她动手动脚，程佳佳不厌其烦，一次次地把他哄走。
　　终于收拾好之后，乾冰迫不及待地抱着她热吻，嘴里淡淡的酒气让程佳佳感觉有些心慌。
　　“你先洗个澡，把身上的酒气给我洗干净。”程佳佳说完，乾冰乖乖地进了浴室。
　　洗完出来之后，程佳佳给他干毛巾擦头发，他擦了没两下就丢掉毛巾，一个劲儿地往程佳佳身上蹭。
　　程佳佳看着他的样子直想笑，上次乾冰喝了酒就像被人定住了一样，行动困难；这次喝了酒，却异常活泼，甚至有些像调皮爱闹的孩童。
　　程佳佳稳住乾冰的双臂，把他按到椅子上坐好，“一加一等于几？”
　　乾冰笑道：“就两罐啤酒而已，我没喝醉。”
　　程佳佳假装生气：“那你刚刚怎么不自己收拾衣服，还老是不正经！”
　　乾冰笑嘻嘻地站起来，把程佳佳抱在怀里，“我想要你。”
　　程佳佳忍着乐哄他：“我还没洗澡呢，你先忍一忍。”
　　乾冰伸手往她衣襟里探，“我现在就想要”。
　　乾冰不管不顾地又揉又捏，又亲又咬，不过两三分钟，在衣服被扒光之前，程佳佳觉得自己的状态来得太快，为了怕尴尬，她坚持要先洗澡。
　　在浴室，程佳佳无奈地想笑。原来，她来大姨妈了，以往每次大姨妈都比上一次要迟一个星期，这个月竟然不早不晚，跟上个月是同一天。
　　洗完澡，程佳佳站在房门口看着苦等的乾冰，还是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乾冰走过去，抱住她，脸上不明地跟着笑，“怎么了，有什么事这么好笑？”
　　程佳佳先是在乾冰脸颊重重地亲了一口，说了一句谢谢。
　　乾冰更莫名其妙了，程佳佳说道：“我今天一直都没好好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买车。”
　　乾冰炙热地眼神望着她，“口头上的不算，我要你的行动。你现在什么话都不要说，赶紧乖乖躺到床上去。”
　　程佳佳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她心里竟然还有些不忍。
　　“乾冰，你知道超市里有一个女性卫生用品的牌子，名叫‘苏菲’的吗？”
　　乾冰慢慢反应过来，他平时不怎么注意超市的货架，但他熟悉这个电视广告啊。他把头抵着墙，很无语地沉默了几十秒。
　　直到心和身体都平静下来，他才穿上衣服不甘心地望着程佳佳，“早知道这样，我中午就应该”。
　　“应该什么？”程佳佳故意装傻。
　　乾冰心如死灰地说道：“你在家等着，我这去超市给你买‘苏菲’。”
　　乾冰回来了，拎着一大袋的‘苏菲’，还有一杯热奶茶。
　　程佳佳接过热奶茶，一边喝一边翻他从超市拎回来的购物袋。除了长的短的，日用的、夜用的各种‘苏菲’，还有各种口味的杯装香飘飘奶茶，趣多多软饼、奥利奥脆卷、好丽友蛋糕、格力高菜园小饼等许多零食。
　　这些基本都是上大学的时候程佳佳爱吃的，特别是来大姨妈痛经的时候，奶茶和蛋糕更是必不可少。
　　“谢谢”，程佳佳一边惬意地喝奶茶一边爱怜地摸着乾冰的“愁眉苦脸”。
　　乾冰握着她的手，一脸委屈，“你记着，这次你欠我的，等我回来要你十倍还回来。”
　　“十倍是什么意思，一次吗？”程佳佳无辜透亮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
　　乾冰黑了脸，“你怎么这么坏，还想故意激我？你给我等着，有我好好收拾你的时候。”
　　睡觉的时候，程佳佳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乾冰的家里也根本没有什么热水袋、暖宝宝之类的东西，因此他一直把手贴着她的小腹，给她捂热。
　　程佳佳靠着乾冰的胸膛，感觉肚子没有以前那么痛，一想到乾冰明天就要走，她有些不想睡。
　　黑暗中，乾冰感觉到程佳佳的视线，他睁开眼，柔声问：“是不是痛的厉害，睡不着吗？”
　　程佳佳望着他模糊的脸庞，“乾冰，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
　　“嗯”乾冰强睁着眼，回应她，“什么事？”
　　程佳佳闻到一丝轻微的酒气，她感受到了乾冰的疲惫和困意。他明天早上要先去接她妈和她姐，然后再要开车去机场赶六点多的飞机。
　　程佳佳想告诉他霍承宇的事，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这时候说，乾冰还能安心地带他妈去北京吗？
　　程佳佳犹豫着，乾冰又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了？哪里不开心吗？”
　　程佳佳吻他的眼睛，然后轻声说道：“我爱你，乾冰。”
　　乾冰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然后带着一丝欣慰的语气说道：“佳佳，我也爱你。”
　　第二天早上，程佳佳起来的时候，乾冰已经走了，程佳佳望着空空的屋子，心里有些难受。
　　洗漱完，化好妆，准备出门的时候，程佳佳在餐桌上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有乾冰写的几行字。
　　乾冰的字一个个简洁大方，不是很潦草，但是很漂亮，排列在一起，看着很舒服。
　　“宝贝，我走了，很快就会回来。你一个人在家，要乖乖吃饭，少吃垃圾食品，懒得自己做，就叫外卖。外卖电话我给你打印出来贴在了冰箱上。开车千万要注意安全，训练要注意身体，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爱你，等我回来。——爱你的老公，乾冰。”
　　程佳佳是笑着读这张纸条的，但是读完之后她发现自己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
　　“矫情”她心里暗暗嘲笑自己，一个三十岁的女人竟然被一张小纸条给感动了。
　　当她仔细地把纸条叠好放进钱包时，突然想起什么，马上去桌上找自己的注会笔记。果然笔记的最后一页纸被撕下来了，边角还不整齐，有细有宽。
　　程佳佳是最宝贵自己的学习笔记的，谁知道乾冰偏偏这么聪明，哪里找不到纸，非要借用她的心爱漂亮笔记本。
　　看着写满字的小纸条，程佳佳又好气又好笑。
　　周一早上，当她开着崭新的雷克萨斯ES大大方方停在单位后楼停车场，当她坦然地接受别人好奇艳羡的眼光，当她当着陶琳的面跟丹姐说车是乾冰买给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已经上了乾冰的贼船，再也离不开他了。
　　

　　☆、057 奶茶

　　下午，在训练场，程佳佳勉强跑了五圈之后，回到看台，硬着头皮向霍承宇请假。
　　霍承宇竟然没有刁难她，很仁慈地让她在一旁休息，等到扛沙袋练习的时候再和大家一起听理论指导。
　　程佳佳抱着手机坐在看台跟乾冰发微信，但是乾冰一直忙，很久才能回一条。有人从她身边而过，程佳佳抬头看到文莞在一旁的纸箱里拿矿泉水。
　　“文莞，你身体还好吗？”程佳佳以为文莞会退出，所以下午刚看到她时有些惊讶。
　　“程姐，你没想到我会继续回来参加训练吧？”文莞问。
　　程佳佳摇摇头，“老季跟我说，你父母担心你，想让你退出。”
　　文莞轻蔑一笑，“今天早上在办公室，我跟季主任说了，只要程姐你能坚持，我也一定能。”
　　程佳佳有些无奈，“文莞，你为什么总盯着我？”
　　“我以为你心里清楚”，文莞说完就大步跑回去训练。
　　这周要进行分开练习，朱翠他们练习拔河，而负重短跑组的人要练习抗沙袋。
　　十公斤的沙袋上肩，程佳佳觉得走路都难，更别说扛在肩上快跑。她试着走了两步，整个身子重心不稳，左右摇晃。
　　“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扶着沙袋，一只手摆动，最重要的是要稳。”
　　男的扛着二十五公斤的沙袋，女的扛着十公斤的沙袋，都摆好姿势站在起跑线上，听从霍承宇的指导。
　　程佳佳感觉肩上顿时轻松，回头看到霍承宇提起她的沙袋，铺平整理了一下，然后从中间位置再次放回她肩上。
　　“沙袋前后的重量要均匀，这样才不会在肩上晃动，才会更稳。身体微微前倾，但是不要驼背，胸要挺起来，腰要直，就是这样。”
　　程佳佳双手扶着沙袋，挺直背，霍承宇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带动她的身体前倾。然后轻轻戳了一下程佳佳的腰，程佳佳条件反射地吸气直起腰板。霍承宇走到她身侧，把她的左手搭在沙袋上，拿掉她的右手轻做出摆动的姿势，以她为示范边教导其他人。
　　姿势教导正确之后，其他人开始扛着沙袋在跑道上进行试跑，霍承宇让程佳佳给他拿水。
　　程佳佳把水递给他，他让程佳佳坐到自己身边，然后打开瓶盖饮了一大口。
　　“你和詹伟是大学同学，乾冰也是你们学校毕业的，所以你和乾冰是同一届同一个学院的校友是吗？”
　　程佳佳不解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霍承宇淡淡说道：“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就这么相信乾冰却不相信我。原来你们早认识，我听詹伟说过，你在学校有很多追求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乾冰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程佳佳看着体育场外的树木和高低有错的教学楼，保持沉默。
　　“乾冰其实是个挺不错的人，但是我讨厌他，你知道为什么吗？”霍承宇又问。
　　程佳佳笑道：“因为他重重地给过你一拳！”
　　霍承宇听完不屑一笑，“不只是因为那一拳，更重要的是他虚伪。”
　　“他假装是田鑫的好朋友，他假装关心她，照顾她，可他根本就什么都不敢做。他和田鑫同桌，早早晚晚都在一起，却根本不知道田鑫心里想什么。他喜欢田鑫，全班的同学都知道，可他自己就是没勇气承认。”
　　“更可笑的是，田鑫出事之后，他悲痛万分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可是转眼到了大学，他就把田鑫忘在脑后，转而就去追漂亮的女同学。”
　　霍承宇说完拿起瓶子一口喝完剩下的水，把空瓶远远一扔，刚好落在纸箱子里。
　　“他这么虚伪的小人，我没想到你和他的感情还这么深。如果是因为他送你的那辆新车，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他送出去的车绝对不止你这一辆，而且也不比你的车差。”
　　“乾冰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不需要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提醒我。”程佳佳克制自己的怒气，注视着霍承宇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霍承宇站起身甩甩手，对她说道：“不舒服的话，校门口出去右拐二十米，有一家奶茶店，里面有桂圆红枣奶茶用的是红糖。”
　　“读高中时，我经常给田鑫买。”霍承宇随意笑着，走下台阶，翻身越过栏杆，直接跳到跑道上。
　　四点的时候季书成来了，他来发新做好的印有他们银行标志的运动服装。霍承宇让一直闲坐的程佳佳帮忙安排发放。
　　季书成把一袋袋的衣服和鞋子堆放在看台，然后对着人员名单和衣鞋的号码，和程佳佳一起进行整理装袋。
　　“程佳佳，短跑，衣服M号，鞋36码，比赛服和出场服各一套。”季书成故意第一个报程佳佳的名字。
　　程佳佳手里拿着大大的纸袋子，将衣服和鞋装进去，笑着说道：“阿迪的跑鞋，我这次算赚到了。可惜衣服不是阿迪的，淘宝上买的吧？”
　　季书成道：“经费有限，我也是参考你们教练的意见，说是鞋最重要。”
　　季书成报号码，程佳佳整理，半个小时后，所有人的衣服鞋都已经分好，霍承宇才让人排队领取。
　　所有人的衣服都领走之后，地上还剩最后一个袋子，季书成指了指手上的名单朝程佳佳使了一个颜色。
　　程佳佳拿起那个袋子走到霍承宇面前，“教练，这是你的。要是大小不合适，明天我们拿回去换。”
　　“多大码？”霍承宇问。
　　程佳佳看了看手中的单子，“衣服185，鞋42。”
　　霍承宇把钥匙习惯性地扔给程佳佳，“那就不用试了，你帮我拿到车上去，顺便去我之前说的那家奶茶店给我买一杯冰柚子茶。”
　　程佳佳冷脸捡起钥匙，拎起自己和霍承宇的两个袋子。季书成也站起身对霍承宇说道，“教练，我也走了，训练有什么需要可以跟王老师说。”
　　文莞站起身，挡在季书成和程佳佳面前，“季主任，能不能换个牌子的水？百岁山、怡宝都可以，就是别用这个，喝了肚子不舒服。”
　　季书成望着文莞，然后望向其他人，“这个水不好吗？”
　　其余人都摇头，“没感觉啊，矿泉水还不都是一样的，又不是依云。”
　　季书成看向程佳佳，程佳佳说道：“我觉得这水挺好喝的呀，我家一年到头都喝这个牌子的水和饮料，一点事都没有。”
　　霍承宇饶有兴趣地坐在一旁不吭声，文莞恨恨地看着程佳佳。
　　程佳佳心虚连忙说道，“老季，你就换吧，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行，那从明天起就按文莞说的，每天一箱百岁山和一箱怡宝。”
　　季书成说完和程佳佳一起走了。
　　程佳佳先走到自己的车旁，把袋子放在后座。
　　季书成跟着她身后，说道：“这车很漂亮，也很适合你。早上汪主任说你换了车，我还不信，现在算亲眼见到了。”
　　程佳佳道：“你骗不了我，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两人走到霍承宇的车前，程佳佳把袋子放进去，把车门锁好。
　　“爬得越高，摔得越痛。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多留点心眼，别被表面现象所骗了。”到了自己的车前，季书成停住脚。
　　“你别光操心我，你和文莞到底在闹什么？她今天都明着针对我两次了。”程佳佳说道。
　　“你放心，我和她的事，我迟早要解决，不会影响你。”季书成说完这一句就上车，把车开走了。
　　程佳佳回到体育场的时候，正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有霍承宇一个人坐在看台是。
　　程佳佳手里提了两杯茶，一杯热的桂圆红枣奶茶，一杯冰的蜂蜜柚子茶。她拿出热的那杯放在手里，霍承宇自觉地拿了另外一杯。
　　“刚刚你的手机响了，是乾冰打的。”
　　程佳佳赶紧去找手机，刚刚整理衣服的时候，她随手把手机丢在地上，然后一直放那没空理。
　　“放心，我没接”，等程佳佳拿到手机，霍承宇才不急不慢地说道。
　　程佳佳拨通乾冰的手机，两人聊了一会儿，得知乾冰妈妈状态很好，明天才正式接受各种重要的检查时，程佳佳心里松了一口气。
　　“乾冰妈妈生病了吗？怎么他爸爸不去陪着？”程佳佳刚收起手机，霍承宇就悠悠问道。
　　霍承宇阳刚的外在形象看上去不是那种八婆碎嘴的人，但是在程佳佳面前，他就变得爱说闲话，爱搬弄是非。就像程佳佳在程慧慧面前，爱搬弄是非一样，完全对人不对事。
　　“也对，他爸爸有更重要的人和事要处理。”见程佳佳不理睬自己，霍承宇开始自问自答。
　　程佳佳看着手中的透明杯子，红色的奶茶中漂浮着几颗桂圆肉，握着杯子的手心暖暖的。她冷眼看着霍承宇，“这杯茶，会让你想起田鑫吗，你的初恋？”
　　“如果你不刻意提醒的话，就不会。关于初恋，我下次会找个好时间跟你讲一个关于初恋的故事。”霍承宇说道。
　　程佳佳收回自己的目光，“我对你的故事不感兴趣。”
　　“相信我你会感兴趣的。就约这个周六的晚上吧，乾冰不在，你有充足的时间听我慢慢讲故事。”
　　霍承宇照旧把空杯子往纸箱里一扔，又说道：“要是身体还是不舒服的话，明天和后天不用来了，我给你假。”
　　接下来的两天下午，程佳佳果断地没有去训练也没有在办公室上班。她厌恶训练也厌恶上班，她讨厌霍承宇，也讨厌陶琳。
　　她一个人躲在家里，从乾冰的书架上找本小说，然后躺在阳台的藤椅上，一边喝着奶茶吃着乾冰买的零食，一边看小说。
　　半天班半天假，日子过得清清爽爽，悠然自得。
　　

　　☆、058 初恋的故事

　　北京一家大医院的某间VIP病房里，乾冰的妈妈躺在床上，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乾炎宽慰她，“妈，你放心，医生说了明天的各项检查要是没问题，就尽快安排你手术，把结石打掉。以后，就不会老是痛了。”
　　乾冰的妈妈叹了口气，“我不是为我这病，我是为了你们俩心急。”
　　乾炎不由地皱眉，果然听见母亲再次念叨起二胎的事，“炎炎，你跟于文到底准不准备再生一个啊？要是生，就抓紧，最好生一个儿子，有儿有女凑成一个好字。”
　　乾冰和程佳佳打完电话，刚进门就听到母亲说这话，立即说道，“妈，医生都说了，要不是你心思重，成天胡思乱想的，这个胆结石就没那么快发作。你就不能什么都不管，好好歇一歇吗？”
　　乾冰的妈妈平常根本没这么多的时间与儿子女儿呆在一起，这一次机会难得，她那里还能忍得住。
　　她拉住乾冰的手，“儿子，跟你住一起的那个姑娘，你什么时候带回家给妈看看？”
　　乾冰望着母亲眼里殷切的期盼，说道，“你放心，等你手术康复，我带她回去看你。”
　　乾冰的母亲一听这话，连忙笑着看乾炎，“我就说这次这个是认真的吧，以前你可看到你弟弟带姑娘回家住了？”
　　乾冰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母亲更是得寸进尺地怂恿他，“儿子，你要真喜欢人家，就赶紧结婚。恋爱啊留着结婚后再慢慢谈，你要赶紧要孩子，你知不知道啊！”
　　乾炎也帮腔，“这话我同意，乾家的长孙才是目前最至关紧要的事情。”
　　他母亲一听这话，眼里又悲又愤，“你们俩要是不抓紧，别人就会抢先。转眼间，人家都上大学了。再用不了几年，就会进你爸爸的公司，到时候养虎成患，你想去争就迟了。”
　　乾冰和乾炎双双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乾冰才说道：“妈，你别操心这些事了，我心里有主意。是我的我不会让给别人，该争的我也会努力去争，就算不为我自己，我也得为了你和姐，为了我将来的老婆和孩子。”
　　乾炎灿然一笑，“乾冰，你有长进了，以前你总说你不屑要老头子的东西，现在到底还是想通了。看来，还是爱情的力量最伟大。”
　　乾冰的妈妈心情很好，顿时来了兴趣，“儿子，你把那姑娘的照片给我看看，我提前认识一下。”
　　乾冰拿出手机一边给妈妈翻程佳佳的照片一边回答有关程佳佳的问题。
　　她的母亲留恋地看着照片很是满意，“不错，身高挺好，你就应该找个高的。模样也好，安安静静的，还是大学生。工作也正经，就怕太忙，以后没时间照顾孩子。”
　　“银行的工作听着高大上，其实又忙又累，压力还大，也赚不了多少钱。要我看，弟弟真要娶她，干脆让她辞了工作，舒舒服服地做全职太太。”乾炎忍不住吐槽。
　　乾冰笑道：“我看你是想给自己找个伴吧。”
　　乾炎拿起一个橙子，作势要打他，“妈，你看这个没良心的，还没结婚呢，就知道向着媳妇了。”
　　晚上乾冰给程佳佳打电话，说起要带她回家见父母的事，程佳佳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
　　她急道：“如果阿姨要在北京做手术，那我应该去北京看望她。”
　　乾冰道，“没事，我妈不计较这些。等她好了，我再带你回家，我妈说要好好招待你。”
　　程佳佳心里一暖，“好，我在家等你们回来。”
　　乾冰问：“肚子还痛吗？”
　　程佳佳道：“好多了，不是很疼，我刚刚喝了奶茶。”
　　乾冰道：“那你乖乖休息，我还要处理一些邮件。”
　　程佳佳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乾冰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不会在意霍承宇讲了什么，因为她相信眼前的人。当乾冰不在时，霍承宇的话却随时飘荡在她耳边。
　　霍承宇口中的初恋故事如果不是他自己的，那应该就是乾冰的。乾冰又真得送过很多车给女孩子吗？
　　尤其是乾冰说自己一个人住在酒店，可程佳佳却觉得电话里有些其余的人声，而且程佳佳以为乾冰会跟她视频，但是他完全没提。
　　周三上午，乾冰妈妈的各项身体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显示除了胆结石之外，身体其它各器官都非常健康。于是乾冰和乾炎接受医生的建议，让妈妈两天后进行手术。
　　两天后的周六下午，乾冰妈妈进手术室的时候，程佳佳在一家甜品店听霍承宇讲初恋的故事。
　　霍承宇约的是晚上，程佳佳改成了下午，地点是霍承宇选的，步行街里的一家甜品店。
　　甜品店不大，装修简约清爽，是年轻女孩子们喜欢的风格。因为处在步行街最繁华的地段，所以生意很好。
　　程佳佳到的时候，霍承宇坐在二楼最里面的一个靠窗位置等她，桌上放着一块巧克力方形慕斯蛋糕，一杯芒果抹茶冰激凌，还有霍承宇面前的一杯咖啡。
　　“喝什么？”霍承宇问。
　　程佳佳摇头，“我不渴。”
　　霍承宇坚持让程佳佳尝了一口蛋糕之后，才开始讲故事。
　　“这是一个好男孩和坏女孩之间的爱情故事，好男孩成绩很好是班长，坏女孩成绩差，但是长得漂亮。”
　　程佳佳抿了一口冰激凌，忍不住笑了。在市一中，乾冰告诉她的是坏男孩与好女孩之间的故事，而霍承宇则反过来了。
　　“你笑什么？”霍承宇问。
　　程佳佳道：“难道好男孩和好女孩之间就不会发生爱情故事吗？”
　　霍承宇道：“先别急，你先听我讲完这个故事。”
　　“好男孩喜欢上了坏女孩，经过一番苦追，女孩答应了男孩，成了男孩的初恋女朋友。为了与女孩能继续在同一个学校上学，好男孩放弃了重点高中，和女孩一起进了普通高中。谁知高二的时候，女孩突然跟随在外省经商的父母转学走了。”
　　普通高中的男生和女生，看来故事的主角既不是霍承宇也不是乾冰，程佳佳又笑了。
　　“你不想听听后来发生了什么吗？”霍承宇看着她的笑容问道。
　　程佳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边听霍承宇的故事边放松享受蛋糕和冰激凌。她已经憋了好几天没有尝过冷饮了。
　　“后来男孩上了大学，与一个好女孩在一起了。你看，好男孩和好女孩的故事来了。他们在大学谈了两年，毕业的时候去了同一个城市，两人为了共同的未来而努力打拼。男孩家里的条件不错，但是因为他父母不想让儿子在异地安家，所以一直不支持他们。两人努力六年，存够了首付准备买房结婚的时候，男孩回了一趟老家，他遇见了自己的初恋女友，就是那个曾经的坏女孩。”
　　“然后呢？”程佳佳问。
　　霍承宇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原来他初恋的父母不久前在外地出了车祸，双双去世。他的初恋带着父母的骨灰和遗像孤孤单单一个人回到老家，无依无靠。男孩去了初恋的家中，他看到破旧的老房子和初恋柔弱的身躯，于是他把初恋带回自己家，让自己的父母照顾她。”
　　“然后他回到工作的城市，用最快的速度辞职，跟现任女友分手，终于回老家跟初恋复合。”
　　故事讲完，霍承宇一句话不再说，只是观察程佳佳的表情。而程佳佳出其地平静，她捏着勺子的手微微颤动，一点一点地刮着美味的冰激凌。
　　“这个好男孩，我认识，是吗？”程佳佳问，短短的一句话分成三句。
　　霍承宇点头，然后说道，“元旦的时候，他结婚，你要去吗？”
　　程佳佳的心像刀割一样疼，她喉咙发酸，想哭又哭不出。分手的时候她知道詹伟已经不爱自己，但是她不知道他在老家还有一个初恋女友。
　　他最后一次从老家回来，整个人都完全变了，朝夕相处八年的恋人突然变得程佳佳根本不认识。他回来的第一天就去公司辞职，第二天才告诉程佳佳要收拾东西回老家，并且再也不回来。程佳佳问什么他都沉默不语，最后程佳佳绝望地提出分手，而他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詹伟睡在客厅沙发上，程佳佳睡在房间里，他不碰她，连她的手都不碰。
　　最后那一晚，在小区门口的烧烤摊上，程佳佳边流泪边喝酒，她不敢回家，她不敢看着家里大大小小收拾好的包裹。
　　半夜的时候，詹伟出来找到她，陪她喝了几瓶酒，然后背她回家。那一夜，他不再冷冰冰像个石像一样睡在客厅，而是在漆黑的卧室疯狂地要她。与平时不同，他不再挑逗她，不再和她嬉笑调情。他动作疯狂激烈，但是表情沉重，一言不发，他捂着她的嘴，也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什么都不懂的程佳佳还以为詹伟回心转意了，她什么都顺着他，讨好他，用尽自己所有想要留住他。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程佳佳迷迷糊糊中听到詹伟起身洗漱的声音，然后她感觉他回到了卧室，静静地站在她床前。
　　程佳佳一动不敢动，她静静地等着，等到詹伟离去，等到“砰”的一声关门响，程佳佳睁开了双眼。
　　她的枕头边放着一张大红色的存折，正是她和詹伟一直用来存首付的折子。程佳佳打开存折，里面原有四十五万，如今还剩二十五万。
　　屋子里还充斥着浓浓的□□味道，程佳佳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结束。她和她身下的被单一样，又脏又旧。她紧紧地裹着被单，眼睛长久地盯着存折上的数字，原来传说中的“分手炮”能值五万块。
　　“如果詹伟发帖请我，我就去。”程佳佳站起身，乾冰的母亲应该已经出手术室，她要打电话问一声。
　　霍承宇握住程佳佳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伤害你。”
　　程佳佳抽出自己的手，“谢谢你的故事，我要回家了。”
　　霍承宇指着窗外说道：“程佳佳，你知道对面楼下那一家三口是谁吗？”
　　

　　☆、059 一家三口

　　对面是一家有名的本土咖啡店，街边的伞棚底下坐着一家三口，很是引人注目。男人身材高大，有一点微胖，但是慈眉善目，尤其是跟自己的老婆和儿子说话时，更是满脸藏不住的笑容。女人看上去四十左右，穿着昂贵的漂亮裙子，容光焕发。而那个男孩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基因，高大帅气，英气勃勃。
　　“那个小伙子今年刚考上大学，前不久我和我爸还去参加了他的升学宴。”霍承宇说道。
　　程佳佳重新坐下， “你还是直接说吧，他们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霍承宇手指向外，“那个帅气的大叔是乾冰的爸爸，那个年轻小伙子是乾冰的弟弟，而那个漂亮阿姨”
　　“不是乾冰的妈妈”，程佳佳接着说道。
　　乾冰的妈妈此时正在医院接受手术，当然不可能是她。乾冰从来只说自己有一个姐姐，没有提过自己还有个弟弟，因此这个弟弟应该不是乾冰妈妈所生。
　　程佳佳突然觉得霍承宇的心机很深，他轻易几句话就能把自己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霍承宇，你想报复乾冰，这没什么，但是你的手段太卑劣了。”
　　霍承宇无所谓地说道：“我只是觉得你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不是像个傻瓜一样被埋在鼓里。”
　　“谢谢你的好意，正是因为你，我现在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你觉得好笑吗？”程佳佳气极，她心里五味杂陈，感觉随时能爆发。
　　程佳佳快步下楼，走到楼下收银台时，霍承宇拉住她的手。
　　“我带你认识一下这家店的老板，她做的蛋糕特别好吃。”
　　收银台后的老板娘三十岁左右，头发高高的盘起，穿着短旗袍，风韵十足，有种古典美。
　　她满脸微笑地看着霍承宇和程佳佳，“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田鑫。”
　　程佳佳闻言脸色一惊，霍承宇搂过她的肩膀笑，“是不是觉得老板长得特别美，你放心，再美也没有你美。”
　　田鑫嘲讽道：“美女，千万别被他的甜言蜜语所骗，他这个人定不下来的，你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程佳佳迟疑地问道：“怎么你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吗？”
　　田鑫挑衅地看了一眼霍承宇，“怎么霍少没跟你说吗？我和他是高中同学，而且我还有幸做过他的女朋友。”
　　从甜品店出来的时候，程佳佳看到了对面仍在悠闲地喝着咖啡的幸福一家。她觉得这个世界很讽刺，为什么男人们都爱带着小三在外面晃悠，恩恩爱爱，让不知情的路人看了羡慕不已。而真正的原配和孩子却被丢在家里，不闻不问。
　　看着乾冰爸爸满脸骄傲和幸福，程佳佳很想走过去问问他，难他道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正躺在手术台上吗，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程佳佳忍不住掏出手机给乾冰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阿姨手术顺利吗？”
　　乾冰的声音有些小，“手术很顺利，刚从手术室出来，打了麻醉，人还没完全清醒。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要看着她。”
　　程佳佳一箩筐的话被憋回肚子里，她觉得头脑晕晕乎乎。
　　她想告诉他詹伟的事，她想问他父亲的事，她想问他田鑫的事，她想告诉他霍承宇的事。如果此刻乾冰站在她面前，给她一个拥抱，她什么都会告诉他，什么都不会计较。
　　可是她面前站着的是霍承宇，他见程佳佳挂完电话一直捂着自己的心口，额头上冒出几滴汗，连忙牵起程佳佳的手。他带她过马路，带她穿过路边的小摊，带她走进湖边的公园。
　　找了一个临湖的长椅坐下，霍承宇从程佳佳的包里拿出湿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程佳佳接过纸巾，擦了擦脸，才觉得清醒了一些。
　　湖边微风拂面，也没有街上那么吵闹，程佳佳看着随风浮动的湖面，平静心绪。
　　“你还想听听我和田鑫的故事吗？”霍承宇问。
　　程佳佳嘴角微微一笑，“你说吧，反正今天我已经听了好多故事了，不多你这一个。”
　　霍承宇双手搭在椅子靠上，眼睛也盯着湖面，“我喜欢田鑫，因为她长得漂亮，说话声音也好听，于是我就追她。你知道吗？从初中开始，只要碰到喜欢的女孩，我都追。詹伟早恋但是因为成绩好，所以家里的亲戚没一个人说他，他妈妈反而引以为豪。我呢，每次谈恋爱，我爸和我妈轮流教训我。可是他们越是管得严，我就越是追得起劲。每追到手一个，我就把她带回家，故意在家里楼下痕迹，好让我爸妈发狂。到了高中，我爸妈对我失去信心了，也就不管我了。”
　　“田鑫是个好女孩，一心一意想考名牌大学，我追她很久，她也不动摇。直到她生日，我把别人送给我爸的新手机，送给她，她才同意跟我出去吃饭看电影。你知道，那个时候，手机还不普遍，全校也没几个学生有手机，我送手机给她，她一下就感动了。”
　　“我带她去吃市里最好的火锅，带她去电影院看最新的爱情片，带她去游戏厅打游戏。这些都是我追女孩的套路，但是田鑫很喜欢，她很开心。等我们回学校的时候，校门已经锁了，我就带她翻墙。她从墙上跳下来，我在下面稳稳接住她，旁边就是小树林，我就抱着她进去。我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铺在地上，然后我就上了她。”
　　“她当时半推半就，我根本没有用强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她嘴上是说了几句不愿意，但是你知道女孩子嘛，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其实是不好意思，身体还主动往我身上贴。所以我没有理由停止。而且我那时年轻冲动，身体浴火旺盛，一旦开始怎么可能停下。”
　　听到这里程佳佳淡淡说道：“女孩子容易被感动，年纪轻轻的根本什么都不懂。她是想拒绝你，只是她或许没有尽力，因为她对爱情充满幻想。”
　　程佳佳和詹伟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在校外的小旅馆里，喝醉了酒的詹伟粘着她，求她，哄她，情话绵绵不绝，诱使她主动献出自己的第一次。
　　霍承宇的目光依然盯着湖面，“我之所以一直确定她是愿意的，就是因为她不仅仅这一次随了我，后面好几次我约她出来，她都准时出现。只不过后面的几次我有所准备，做了安全措施。”
　　“她让我不要说出我们俩的关系，她说要等上了大学才能公开在一起。我其实无所谓，我已经得到她了，公不公开对我又没什么影响。我只是没想到她会怀孕，而且她根本没告诉我。”
　　“她爸妈找到学校的时候，我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学校老师不让我说话，她爸妈一直指着我鼻子骂，他爸爸还动手打了我。而她远远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就像她妈描叙的那样，我就是强占她的□□犯。”
　　“我爸妈知道事情之后，就让老师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只是胎气不稳，孩子很难保住，要卧床休息。我爸妈带着礼品到她家，劝说她停学休息，还告诉她，如果孩子能健康顺利生下来，我就娶她进门。”
　　“我当时恨死了她，我告诉她，我不会娶她，我宁愿被人当成□□犯，我也不会娶一个满口谎言的□□。”
　　“总之这事闹腾地很大，她父母还扬言要告我。我妈私下给了她家五十万，她父母才消停。高考结束，我爸妈派人把她接到医院养胎，让她父母家人都在里面照顾。可是孩子终究没保住，还是流掉了。”
　　程佳佳默默听着，觉得心寒，“如果照顾的好，孩子应该不会流掉的。主要的错还在于你，因为你只顾自己的面子，完全没考虑她的处境。”
　　霍承宇转过身看着程佳佳，程佳佳发现他眼圈发红，“当我看到她小产后虚弱的样子，我看到盘子里没成型的骨血，我才跟她说对不起。没了孩子，我爸妈便不同意我们结婚，她知道后吃了安眠药。我赶到医院，以为再也见不到她，幸好医生告诉我她吃的药不多，抢救及时，所以没产生什么严重后果。”
　　“你知道吗？除了那个孩子，对于她我并不后悔。除了没娶她，我和我爸妈满足了她家提出的一切条件。所以就像你说的，对于她，我心里没有一丝内疚。我告诉她，我不再爱她，更不会跟她结婚，但是我会照顾她一辈子，如果她将来有自己的孩子，我也会照顾她的孩子。这就是我能做的，其余的她也别多想。”
　　程佳佳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乾冰？”
　　霍承宇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他也没问过我田鑫在哪里。再说如果他真的想找她，其实容易的很，不是吗？”
　　程佳佳想起乾冰悲痛的眼神：“他一直以为田鑫不在了。”
　　霍承宇道，“那就有意思了，如果乾冰知道他曾经暗恋的女同桌还在世，而且依旧美丽动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像詹伟那样，义无返顾回到旧爱的怀抱。”
　　程佳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去的，但是她记得在喝霍承宇分离之前，她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呢，你不厌其烦地告诉我这么多事，你想要什么？”
　　霍承宇的回答是，“我想得到你公平地对待”。
　　晚上躺在宽大松软的床上，程佳佳辗转难眠。睡前电话里，她告诉乾冰，自己的父母很快就要从老家回来，她想提前搬回去住。
　　乾冰让程佳佳再等他两天，两天后，等他妈妈术后检查没问题了，他就先回来。他会亲自送程佳佳回家，他会正式上门拜访未来的岳父母。
　　

　　☆、060 粉色玫瑰

　　周日午后，程佳佳午睡醒来依旧去乾冰的书房淘书。她拿了一本《富爸爸穷爸爸》，随手翻了几页之后又放了回去，然后拿了《乔布斯传》。同样随手翻了几页，只不过这次这本书里有一张精美的书签，除了书签还有一件令程佳佳措手不及的东西。
　　一根长长的酒红色卷发，在字里行间静静地闪着光泽。
　　程佳佳的心兀地一沉，呆呆看了许久，才把书合上原样放了回去。
　　程佳佳是个胆小鬼，她不够勇敢，她是个闷骚，她不由问自己。
　　程佳佳，你真的了解乾冰吗？了解他那个复杂的家庭吗？
　　十年前，程佳佳以为自己对乾冰足够了解，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跟自己的室友还要多。可是，当乾冰开始用各种方法追她的时候，她突然不认识他了。
　　她认识的乾冰并不是全部的乾冰，就像詹伟，相处八年，她又何曾了解过他？
　　爱情就是送给别人一把能随意伤害你的刀。所以在《权力的游戏》里，瑟曦对小恶魔说，“除了自己的孩子，谁都别爱，因为身为母亲是无法选择的。”
　　聪明的女人不问，也不奢求爱情，她只需要家庭并保护好自己。
　　如果乾冰愿意并能给她一个家庭，她可以安静地做他背后的女人。毕竟，目前她的生活里，只有苟且。
　　傍晚，乾冰打来电话。他妈妈术后身体和精神都很正常，他已经订好明天的机票，路上顺利的话能在七点半左右到家。
　　“在家乖乖的，等我回去带你吃大餐。”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但是充满喜悦。
　　“好，那我训练完先回家洗个澡，等你。”程佳佳慵懒的声音传到乾冰的耳朵里，他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要化掉。
　　对上母亲憔悴的脸和殷切的眼神，乾冰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先找时间拜访程佳佳父母，然后等母亲回家之后带程佳佳回家。然后他就可以向程佳佳求婚，他要完完全全拥有她，让他成为自己的妻子，成为自己孩子的母亲。
　　一想到这里，他临时改变主意，让助理把头等舱改签成了早一班航班的普通舱。他要早一点回家，他要等程佳佳芙蓉出水的那一刻，把她压在身底，吻遍她的身体，然后告诉她，他到底该有多想她。
　　第二天下飞机出机场，司机开车把乾冰带到市区之后，乾冰让他提前下班，自己找了一家花店，买了一大捧花，放在副驾。
　　到市一中等了没多久，就看到程佳佳的同事文莞出来了，陆陆续续走了一些人，又看到上次和他打招呼的朱翠走出来。
　　乾冰忍不住上前问她，朱翠笑呵呵地说道：“估计你还要等一会儿呢，佳佳被教练留下来补课啦。上周她身体不舒服，都没怎么参加训练。”
　　空落的大楼前一个人影没有，乾冰等了一会儿，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发慌。他递给门卫一包烟，然后说明情况，出示了身份证，登记之后，门卫终于同意放他进去。
　　乾冰对这个校园再熟悉不过，他很快就跑到体育场。隔着铁丝网，他看到了穿着短袖运动衫和短裤的程佳佳，还有紧跟着她一起的教练。
　　乾冰本来是越跑越急，现在突然看到程佳佳和霍成宇在一起，心里震惊异常，速度很快慢了下来。
　　他停在体育场侧面的铁门口，脸色和两边的门柱一样铁青。
　　正在纠正程佳佳起跑姿势的霍成宇远远看到站在门口的乾冰，脸色浮起微妙的笑容。他故意把手贴在程佳佳的后腰上，另一只手调整程佳佳的摆臂动作。他知道乾冰看得到，所以他做得极慢，把整个过程慢慢延长。
　　“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的。”程佳佳低声警告。
　　霍成宇走到程佳佳面前，正面对着乾冰的方向，然后伸手捏住程佳佳的下巴，慢慢把脸凑近。
　　“我也警告你，敢威胁我的女人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程佳佳把沙袋往地上一扔，“我要回去了。”
　　霍成宇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五十个深蹲做完，我就放你回去。”
　　程佳佳开始做深蹲，霍成宇走到乾冰面前，“乾少，脾气见好了呀，刚刚怎么不冲上来揍我一拳呢？”
　　“霍少，你到底想干嘛？”乾冰眼光逼人。
　　霍成宇嘴角微扬，“我给你发一个地址，我们待会儿见面谈。你先过去，我等程佳佳做完五十个深蹲再走。”
　　乾冰看了一眼体育场上正兢兢业业按霍成宇要求做深蹲的程佳佳，他只看到她的背影。
　　“奉劝你，男人之间的事用男人的方法来解决，别耍其他花样，让人笑话。”乾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成宇默默地拿出手机把地址发给乾冰，然后走到大汗淋漓地程佳佳面前，“结束之后，跟我到甜品店去一趟，田鑫好像有事找你。”
　　十分钟后，程佳佳走出校门，来到自己车旁。霍成宇再一次走到她面前，“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田鑫说有一件事要亲口告诉你。”
　　步行街的方向和乾冰家的方向相同，程佳佳鬼使神差地开着车跟在霍成宇后面，最后一起停在步行街前面。
　　程佳佳下了车，霍成宇却坐在车里不动，“我不去了，我就在这等你。”
　　程佳佳走进步行街，走到甜品店门口，打开玻璃门。店里灯光有些暗，一个客人也没有，老板田鑫正把头靠在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男人肩上，隐隐听到她低低的啜泣声。
　　“佳佳，你怎么来了？霍成宇呢？”田鑫像老熟人一样叫出程佳佳的名字。
　　她面前的男人放下环在她腰上的两只手，缓缓转过身，一瞬间程佳佳忘记了呼吸。
　　昨天乾冰跟她说自己的飞机六点四十左右到C市，而现在时间还不到六点，那个应该在空中的男人却出现在一家甜品店，和美女老板搂搂抱抱。
　　“乾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程佳佳，霍成宇新交的女朋友。”田鑫擦了擦眼角，身子还靠在乾冰身上。
　　乾冰慢慢走到程佳佳身前，面色阴沉，眼里的寒光像一柄钢刀一样挥舞着向程佳佳迎面杀过来。
　　熟悉的气息仍然让程佳佳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变得陌生，她避开乾冰的眼睛，垂下闹到，忽而什么也不想解释，什么也不想问了。
　　乾冰一把拽着程佳佳的手腕，带她回到自己的车旁，他打开后座的车门，把程佳佳粗鲁地推进去。
　　“滴滴”，前方两声喇叭响，是霍成宇坐在车里，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乾冰飞快地开着车，一句话也不跟程佳佳说，一眼也不看她。而程佳佳注意到了副驾上的那一捧鲜花，粉玫瑰和白色的相思梅搭配在一起，非常漂亮。
　　送给谁的？是给她的吗？乾冰还从未送过她粉玫瑰。
　　楼道里，乾冰打开门，沉着脸让程佳佳先进去。在听到关门声响的那一刹那，程佳佳就被乾冰拉到怀里，继而被他压在光滑的地板上。
　　他不动她的上身，只一手便拔下她的短裤，扔到一边，然后就直接占有她，像强盗冲上山只为霸占山头。
　　程佳佳痛得闷哼了一声，她闭上眼睛，眉头紧锁，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几分钟后乾冰停下来，伸手抚摸她的脸，程佳佳睁开眼睛，看到乾冰咫尺相对的脸。
　　“告诉我，你现在什么感觉？”乾冰问，眼里还是冷冰冰的寒意。
　　程佳佳别过头，轻轻说了一个字，“痛”。
　　乾冰扳过她的脸庞，俯身咬住她的下嘴唇，身下同时开始撞击，一下一下用尽全力。
　　程佳佳忍着痛，伸出双手轻轻抱住乾冰的头，十指穿过头发摩挲他的头皮，感觉到他嘴里的松动，她伸出舌头撬开他的牙关。
　　乾冰的动作终于有所舒缓，他在程佳佳耳边轻吻一下，然后把程佳佳抱到沙发上，拿过一个抱枕垫在她背后。
　　他先脱掉自己的衬衣和裤子，然后扔掉程佳佳的短袖衫，不太熟练的从前面解开程佳佳的运动内衣。
　　“我去洗个澡吧，身上黏黏的都是汗。”程佳佳充满祈求的眼神望着乾冰。
　　乾冰的手指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滑动，“你知道吗？每次我见到你，我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把你扑倒，把你剥光，把你甩到床上，像现在这样把你压在身底。一边狠狠地gan你，一边欣赏你沉迷的表情。”
　　程佳佳心里一酸，到底是嫉妒还是愤怒让温柔绅士的乾冰变得这么尖酸刻薄。
　　“大二的时候，你跟我说你有男朋友了，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痛吗？我当时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得到你，让你后悔，让你跪*舔，让清高的程佳佳感受痛得心如刀绞是什么滋味。”
　　乾冰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双手温柔地触摸程佳佳身体敏感处。程佳佳咬牙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情，好像他是在诉说情话。
　　她的心是寒的，但是她的身体从疼痛中舒缓过来，慢慢变热。难道身体没有自己的尊严吗？
　　程佳佳感到失望和落魄，她按住乾冰的手，“你恨我是应该的，如果你想报复，请随意。”
　　乾冰抓起她的手举过她头顶，然后再一次进入她身体。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程佳佳，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只是想要得到你。”
　　程佳佳对着乾冰的耳朵，“乾少，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你已经得到我了。”
　　一句话激得乾冰再次狠狠发力，好像程佳佳是他的敌人一样，让他痛恨。
　　“乾冰，我们分手吧。”程佳佳又说了一句，连带着喉咙里控制不住滚出来的□□声一起，颤抖着卖弄风情。
　　乾冰抬起身子，停在半空，像看傻瓜一样看着程佳佳，“我还在你身体里，你却我提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捂脸，我真的很纯洁···
大家多多留言，多多评论！我有时间来给大家回复啦。
顺便收藏我的专栏，因为这篇结束，我就要开新文啦啦啦。

　　☆、061 温柔乡

　　“乾冰，我们不要互相折磨了好吗？你不是这样的人。一直是我做得不好，我配不上你。我们分手吧，你会找到更好的女人。”程佳佳盯着乾冰的眼睛，以劝慰语气向他解释。
　　乾冰望着程佳佳红扑扑的脸蛋，伸手紧紧握住她身上两团柔软，“我就是要折磨你，让你感到羞耻。”
　　程佳佳苦笑，“抱歉，我一点也不感到羞耻。乾总，请你继续吧，现在这样悬着大家都难受。”
　　乾冰也笑了，他俯在程佳佳的身上，重新提刀上战场。
　　一曲终了，乾冰抱着程佳佳来到浴室，两人面对面站在硕大的花洒下。
　　“上次有劳你帮我洗澡，这次换我来帮你。”
　　乾冰手里的花洒沿着程佳佳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移动，他的手和他的眼睛同时欣赏眼前这具充满光泽极具诱惑的曼妙躯体。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你的身体很美，像晶莹剔透的美玉，也想美丽易碎的瓷器。”
　　乾冰边帮程佳佳擦洗身子，边低声夸赞她。
　　然后在浴室里他又要了她一次。这一次他很平和，不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动作也不再粗鲁，甚至很照顾程佳佳。整个过程有些漫长，到最后整个浴室不分干湿区，到处都是水迹。
　　两人回到卧室穿好睡衣，乾冰拿来吹风机给程佳佳吹头发。
　　“佳佳，我问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好吗？”乾冰的声音混在吹风机的响声里，听上去有些变化。
　　程佳佳点头，回了一个“好”字。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许你再接触霍成宇？”乾冰问。
　　程佳佳点头，“有”。
　　“你和霍成宇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见田鑫，但是这一切你都没有告诉我，是不是？”
　　程佳佳点头：“是”。
　　“霍成宇长得又高又帅，是吗？”乾冰问。
　　程佳佳再次点头：“是”。
　　乾冰稍微停顿了一下，关掉吹风机，问道，“在你的眼里，我又丑又矮，是吗？”
　　“是”，程佳佳虽然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点头，声音很清晰没有一丝犹豫。
　　乾冰把吹风机放在程佳佳身侧的床上，然后站起来，转过身。
　　“刚刚你跟我提分手，现在我同意了。”说完，乾冰就离开了房间。
　　程佳佳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打开衣柜，拿出那只粉色的箱子，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她把乾冰买的衣服和鞋按之前的原样放回衣帽间，把他买的护肤品化妆品一样样整齐地放在梳妆台上。
　　最后她换下睡衣，穿上自己的雪纺裙，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放在桌子上，提着箱子走出卧室。
　　她提着箱子，只顾着低头走路，她不敢放眼找寻乾冰，她不敢看他，她不敢跟他说再见。
　　程佳佳感觉屋子里出奇地安静，她轻轻走到门口，打开门，身后乾冰的声音终于响起。
　　“等一下”，乾冰说完这句话，走到程佳佳面前，盯着她的脸，伸手把门缓缓地重新关上。
　　“再给我一次。”乾冰望着程佳佳的眼睛，眼里如水般平静柔和。他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但他的身子已经把程佳佳抵到墙边。
　　程佳佳望着他的脸，望着他整个身躯，是啊，他一直都是又丑又矮。可是他什么时候悄悄走进了自己的心里呢？让她此刻痛到猝不及防，不敢承认。
　　程佳佳靠在墙上，默默端详着乾冰的脸，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还有他的双耳，一切都让她心存不舍。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程佳佳默默放下手里的箱子，眼睛茫然地看向乾冰的短裤，然后把手慢慢贴过去。
　　“你状态没起来，你是故意刺激我是吗？”程佳佳抬头问。
　　乾冰盯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所以还要委屈你帮我。”
　　程佳佳迎着乾冰的眼睛，手按着他薄薄的短裤，温柔地细细揉搓着。她的技术还有些生疏，手法缺乏技巧，但乾冰被她的眼神和动作勾到了。
　　他很想放下男人一切的尊严和骨气，把程佳佳暖暖地抱在怀里，告诉她，她可以不用走，他需要她留下来。但他必须克制自己，因为他不再是只为爱情而活的无畏少年，他身上有沉沉的胆子，他有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尊严和原则。
　　他迫使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程佳佳的脸，不去看她眼里乖巧的神情。正是因为这双纯情的眼睛，使他一次又一次地相信她，使他陷入她虚假的温柔里。
　　程佳佳解开乾冰的上衣，双手抚摸他温热的胸膛，然后印上自己的嘴唇，刚刚搽摸好的唇膏在他身上留下浅红的印迹，小小的两片花瓣一个紧挨着一个。
　　感觉乾冰呼吸加快，程佳佳屈膝半蹲在地上，双手帮他退下身上其余的衣裤。
　　“你干什么？”乾冰问，嗓音是程佳佳很熟悉的沙哑。
　　低低在下的程佳佳对上他的眼睛，“乾冰，我在想，是不是我跪*舔了，你心里的怨气就会全部消掉？是不是我跪在你身下，以后你再想起大学的时候，心里就不会只有仇恨？”
　　乾冰忍不住伸手抚摸到程佳佳顺滑的头发，然后他一把拉起她，把她背转身，按在墙上。
　　看不到程佳佳的脸，让乾冰心里放松多了，他肆意地驰骋，体会程佳佳身体的温柔。他希望这一刻时间能长留，但是一切还是结束了。
　　风卷云涌之后，乾冰放开程佳佳，捡起自己的衣服坐回客厅，平静地说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程佳佳闭上双眼，默默整理自己的小衣，然后牵了一下裙子，提起行李箱，打开门走出去。
　　夜风中，程佳佳走到路边，路上没什么出租车，程佳佳又走到对面的公交车站台。公交车站台旁边有一个小型的公厕，她走进去，扔掉自己湿黏不堪的内裤，用水龙头里的冷水冲洗身上的污渍。
　　出来的时候，站台有一对年轻的小情侣，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程佳佳离他们远远地，她怕自己身上的气味，惹他们厌恶。
　　公交车来了，小情侣先上了车，程佳佳望着车门，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司机等得不耐烦，问了一句，见程佳佳不做声，他迅速关上车门把车开走了。
　　直到这一刻，在吹着夜风的清静夜晚，被丢弃在大街上的程佳佳才感到了真正的羞耻。
　　她刚刚都做了什么，乾冰要她走，她就应该走，又为什么屈从他？
　　既然已经不要脸地屈从他，那又为什么不肯说出自己内心的感觉？告诉他，她真的爱他，求他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乾冰坐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已经重新穿好。屋子里还弥漫着程佳佳和他自己身上的味道，他心痛难忍，手里拿着一瓶已经喝了大半的红酒，不断地往嘴边送。
　　“砰砰”两声敲门声响起，乾冰放下酒瓶，竖起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敲门声没再想起，乾冰又喝了两口酒，然后终于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门口空荡荡的，只有风声呼啸而过。乾冰走出去，看到墙角缩成小小一片的程佳佳。雪纺裙下她单薄的身躯好像洋娃娃一样伸手就能捏碎。
　　“怎么回来了？”程佳佳的出现让他心痛加剧。
　　程佳佳抬头看着乾冰，他脸上神情憔悴，头发乱糟糟的，眼圈一片湿润，嘴里飘出很浓的酒味。短短的半小时，乾冰像是变了一个人，让她如此内疚和心疼。
　　“外面没车了”，程佳佳说道。
　　乾冰面无表情说道：“你等一下，我去拿车钥匙。”
　　乾冰转身的那一刻，程佳佳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你喝酒了。”
　　乾冰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没关系。”
　　等乾冰拿到钥匙再出来时，程佳佳站到门口，低着头问：“乾冰，我可以留下吗？”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程佳佳心一直往下沉，沉到深不见底，她终于明白，自己是活该。
　　她转身欲离去却被拉回屋里，“砰”的一声，身后的防盗门重重地被关上，乾冰给了程佳佳一个酒醉欲乱的拥抱。
　　在这个家里，她一个人数着日和夜，等了他一个星期，今天他终于回来，到现在才给她一个真正的怀抱。
　　乾冰贪恋地深吸程佳佳身上的味道，紧紧地抱着她，想把她收进心里，深藏。
　　“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当他从程佳佳的温柔乡里抽离出来的时候，他恢复理智。
　　程佳佳的心深陷湖底，终于不再继续往下沉了。他心意已决，他决定放弃，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程佳佳永远做不到像乾冰爱自己一样深爱他，她才刚刚爱上他，她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乾冰需要的应该是一个门当户对能帮助他的女人，他不需要多爱她，她也不需要多爱他。
　　当爱不再相互纠缠，一切痛苦也就解脱了。
　　乾冰回到客房后把门关上，程佳佳留在客厅打扫卫生，当房间恢复干净整洁之后，她回到了主卧。
　　卧室的水晶灯亮了一夜，程佳佳躺在熟悉的床上，只感到局促。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变得虚无，变成困住程佳佳的梦境，让她不敢相信，让她无法闭上双眼。
　　天蒙蒙亮的时候，程佳佳拎着行李箱再次出现在路边，路上一辆车一个人都没有。程佳佳等了一会儿，听到身后有声响，她回头看到乾冰的卡宴缓缓而来，停在她身侧。
　　车子停在她脚下，乾冰坐在车里双手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不看她，不说话，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下车为她开车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收藏我的专栏！肉不多，但保证有！

　　☆、062 结婚贺礼

　　程佳佳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然后回到车前，打开副驾驶的门，副驾上那一捧粉嫩娇艳的花儿静静地坐在那里，比昨晚少了几分颜色。程佳佳只好重新关上车门，坐到了后座。
　　乾冰把车开了几百米后突然停下，他下车把那捧鲜花送给了路边打扫马路的老人。程佳佳坐在车里，欣慰地看到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丝晴朗的笑容。
　　路上车子少，乾冰的速度又很快，所以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车子就开到了程佳佳家小区大门口。乾冰稳稳地在路边停下车，没有把车开进去。
　　“车子是给你买的，你可以留着。”乾冰开口说了早上的第一句话。
　　程佳佳默默看着他后脑勺，“我忘了跟你说，车子停在步行街路口，昨天霍成宇停车的旁边。”
　　程佳佳下车拿出粉色的箱子，一人一箱寂寥地走进小区。到了拐弯处，程佳佳停下脚步，她忍了有一分多钟才敢回头偷偷地往大门口瞧，那里什么也没有。
　　程佳佳的眼泪刷地流出来，她一边尽情地流泪一边木然地推着箱子往家里走。
　　程慧慧和徐甘还没起床，程佳佳洗了一个澡，吹好头发，化好妆要出门的时候，程慧慧两眼朦胧地打开房门。
　　“我就知道是你，脑子有病大清早的往家跑，乾冰呢，他没上来？”
　　程佳佳闷不吭声地换好鞋，程慧慧冲她喊道：“时间还早，电饭锅里煮了粥，你吃一点再去上班。”
　　“不想吃”，三个字一出来，程佳佳的喉咙就哽住了。
　　程慧慧凝神问道：“你怎么了？乾冰欺负你了吗？我去找他算账去！”
　　程佳佳咬着嘴唇，最后平静地说道：“你别管了，我和他分手了，我提的。”
　　“为什么呀？你们感情不是好的很吗？爸妈明天就回来了，你怎么说啊？到底是为什么事啊，是不是徐甘工作的事？”
　　程慧慧一脸震惊，她有无数个问题要问，幸好徐甘出来打断了她。
　　“都说了，你别管了，让我冷静几天，我回头再跟你们解释。”程佳佳说完这句话就打开门走了。
　　小区对面的馄饨店里，乾冰对着一碗已经凉掉的馄饨，没有一点胃口。他坐了有一个小时，老板以为他在等人，也就随他去了。
　　乾冰望着程佳佳家的小区大门，终于看到程佳佳换了衣服，化了妆，漂漂亮亮清清爽爽地走出来。只是她有些心不在焉，过马路的时候，也不前后左右看看，只顾低着头往前冲。幸好来往的车辆不多，都有意让着她，她才安全地走到了马路这边，慢慢朝馄饨店走过来。
　　乾冰的心提得老高，刚刚看着程佳佳在马路中间游魂的时候，他就差点控制不住想冲到她面前，牢牢牵起她的手。如果此刻程佳佳进了馄饨店，与他对面而坐，看着她那双水滴滴的眼睛，他还怎么下得了狠心。
　　幸而程佳佳只走了几步就在馄饨店前面的站台停了下来，乾冰的心虽然平静下来，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怅然若失。他要戒掉程佳佳的瘾，他要过正常男人该过的日子，那么这就是他必须战胜的第一步。
　　程佳佳等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又往馄饨店走了过来，最终停在店门口。
　　“老板，一个茶叶蛋一个酥饼带走。” 程佳佳的声音响起，甜甜的带了一丝苦涩。
　　老板拿了一个塑料袋，一边装她要的茶叶蛋和酥饼，一边笑道：“美女，好长时间没来了嘛！今天怎么不吃碗馄饨啊，上班还早着呢。”
　　“改天再来吃吧，今天还要赶公交车上班。”程佳佳说完，拎着小小的塑料袋走了。
　　低头坐在店里的乾冰，双手搭在桌子上，紧紧地握拳，直到程佳佳上了公交车，他才出店门，走到五十米开外的停车场，开车去公司。一路上他超越了许多辆公交车，他也没有仔细去看，但是他知道也许其中某一辆里面坐着他曾经深爱，现在仍然爱着，但未来却不敢去爱的程佳佳。
　　程佳佳到单位的时候还有些早，她坐到大楼后面的小公园里，打开袋子，慢慢地吃着早餐。昨晚没吃饭，现在肚子饿得都快没知觉了。
　　吃完之后，把垃圾袋扔到旁边的垃圾桶，程佳佳看到季书成的车开进来，觉得有些奇怪，他的车为什么不停在前面的停车位上，反而开到这里来呢。
　　程佳佳注目看着，季书成的车经过小公园后停在食堂门口。一个女孩从副驾下来，笑着摆摆手，然后车子又开走了。
　　那个女孩正是文莞，每天早上，文莞都要先到食堂对当天的菜进行检验过称。程佳佳无声地笑了，就像季书成说得，每次程佳佳恋爱，季书成就失恋，而程佳佳失恋的时候，季书成又成功交了新欢。
　　过了一山又一山，感情的路上来者无数，前仆后继，根本不知道谁才是最后的终结者。
　　程佳佳回到行政楼，在大厅打卡之后，来到电梯口。季书成正站在电梯门口，显然是在专门等她。
　　“我刚刚看到你了，你一个人在公园做什么？”季书成问。
　　程佳佳道：“我就坐那吃早餐然后欣赏美丽的风景。”
　　“先别跟其他人说”，季书成前后不搭的一句话，程佳佳却懂得是什么意思。
　　程佳佳望着徐徐变化的楼层数字，说道：“恭喜你，我等着你请客吃饭。”
　　程佳佳的工作状态显然不太好，一个上午，陶琳几次喊她做事，她都恍惚没听见。气得陶琳直骂说，说她有了靠山，就变成喊不动的老油条。
　　丹姐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整个办公室除了陶琳偶尔说几句难听的话，其他时候都静悄悄的，气氛很是诡异。
　　煎熬着上完四个小时的班，程佳佳中午从食堂吃完饭回来时，保安递给她一个快递，是同城寄来的，没有发件方具体的地址和电话。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程佳佳打开快递盒，是一盒巧克力，盒子很精美，牌子程佳佳不认识。
　　程佳佳打开巧克力盒子，里面一半是巧克力，另一半空着的地方放着一张小卡片，一把车钥匙和一张□□。
　　车钥匙正是前不久乾冰给程佳佳新买的雷克萨斯的钥匙，□□是当初程慧慧让程佳佳交给乾冰的那张卡。
　　“佳佳，车和卡请你拿着，就当是我提前送你的结婚贺礼，祝你幸福。”
　　程佳佳紧紧地拽着小卡片，上面没有落款没有日期，只有这么客套的一句话。眼前的字突然变得模糊，程佳佳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
　　原来分手炮还可以被优雅地叫做结婚贺礼，真是活久见。詹伟的分手炮是多分她五万块钱，乾冰的分手炮是直接送她一辆车和一张卡，不可否认，他俩对自己都很大方。
　　可是她还怎么能幸福，两次恋爱，她都是小心翼翼，到底她做错了什么，这些男人一旦决定丢弃她，就变得这么决绝。
　　程慧慧天天都对徐甘使小性子，发脾气，甚至把他骂得抬不起头，可是程佳佳没有哪一次听到徐甘说要跟程慧慧离婚。他反而一日更比一日让着程慧慧，宠着程慧慧。
　　为什么她遇到的男人都是这样的？爱她，要她，然后抛弃她。
　　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在几组文件柜几百份文件资料的包围中，程佳佳伏在桌上，闷声大哭。
　　决堤而出的泪水，是为了昨晚身价不菲的自己，为了那才刚露出一线希望的未来，同样为了无法忘却的过去和胸中难解的恨。
　　下午训练，程佳佳两只红肿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面对朱翠和王彦关心地询问，程佳佳只说自己是不小心被虫子叮到了。
　　中间休息的时候，朱翠和王老师都问她要不要带她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程佳佳无语地摇头。她看到霍成宇站在人群背后不怀好意的笑，她对他充满恨意。她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一开始就知道他用心不纯，但她还是一步步掉进他设计的陷阱里。
　　冲刺训练的时候，霍成宇再一次指出女生扛沙包的姿势不正确，他站到她们身边一一地帮她们调整。最后轮到程佳佳的时候，程佳佳甩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调整，不劳教练操心。”
　　霍成宇也没说什么，他吹响口哨，女生们撒开腿往前冲。程佳佳只跑了几步，背上的沙包位置就发生很大移动，她速度很快，重心一时不稳，整个人被沙袋带着摔到地上。
　　旁边的男生连忙把程佳佳扶起来，程佳佳坐到一边，痛得直滋嘴。她的膝盖和小腿磨破一大块皮，殷红的血迹星星点点很快连成一片。
　　“大家看到了吧，姿势不稳很容易就会摔倒，以后谁再盲目自大就跟程佳佳一个结果。”霍成宇让人拿来医药箱，一边帮程佳佳上药一边指着程佳佳的腿作为反面教材宣传。
　　训练结束后，霍成宇让其他人先走了，他自己弯着腰和蔼可亲地问程佳佳：“还能走不？要不要我背你？”
　　程佳佳忍痛站起身，两条腿不同程度受伤，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口生生撕裂着痛。程佳佳身子一歪，霍成宇乘势搂住她。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你们女的怎么都这么矫情呢？”
　　霍成宇一把抱起程佳佳，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大步走出校门，他把程佳佳放进自己的车里。
　　他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转身看了一眼程佳佳，又俯身过来替程佳佳系好安全带。
　　程佳佳握住他的一只手，望着他黑黑的眼眸和俊俏的脸庞，“我跟乾冰分手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
　　霍成宇反握住程佳佳的手，细细地摩挲，“应该说，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大家讨厌霍，我也讨厌他。
乾总是不二男主，他会逆袭，他会反扑！他值得你我拥有！

　　☆、063 剩余利用价值

　　程佳佳讥笑，“难道你还想让田鑫去接近他，打击他？你做梦吧，乾冰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霍成宇把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那可说不定，对付男人，田鑫可比你熟练的多。况且田鑫还是他少年情窦初开时的梦中情人，比你更有吸引力。”
　　程佳佳听他说完这些话，心里寒意四起。她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顺着霍成宇的唇到下巴到喉结，穿过胸膛直线而下。
　　“我恨你”，她说。
　　霍成宇笑着任由她的手把住自己的软弱，“恨往往是爱的开始。程佳佳女士，欢迎你来到霍承宇的世界。我向你保证，我会比乾冰待你更好。”
　　程佳佳心里有些恶心，“是吗？可是我很贵，乾冰付得起你不一定付得起。”
　　霍成宇的身体开始起了反应，他悠悠说道，“我不像乾冰对每个女人都那么大方，但是对你，我不会小气。你直接说吧，再贵也有一个价格不是。”
　　“我说了，我很贵，贵到你有钱也买不到。”
　　程佳佳满脸单纯的笑容，她的手用力一捏，然后往上一挥狠狠地甩了霍成宇一个响亮巴掌。来不及看霍承宇精彩的脸色，程佳佳便快速推开门，不顾双腿的伤，直接跳下车。
　　她一瘸一拐连蹦带跳，还没走到路口，就被霍承宇逮住了。
　　“你放开我！”程佳佳厉声呵斥，愤怒的眼神无畏地望着霍承宇。
　　霍承宇紧紧拽住她的手腕，居高临下望着她，程佳佳也不退缩，两人紧张对峙。霍承宇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他微微俯身双唇轻轻落在程佳佳的头顶，然后再次把她打横抱起，送回车里。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霍承宇问，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
　　程佳佳的眼里再次涌出悲伤，“是不是在你的计划里，我还有剩余利用价值？”
　　暮色微芒，残阳西斜，霍承宇一言不发地把车开上了川流不息的主干道。
　　车子停稳后，程佳佳打开车门，自己下了车。
　　霍承宇走到她面前，高高的身躯挡住她的去路，“我背你。”
　　程佳佳要努力仰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这让她的脖子有些不习惯。
　　“别碰我，还有，请你现在和以后都离我远一点。”
　　霍承宇侧身为程佳佳让开一条路，看着她一瘸一拐地从身边走过，他心里满是愧疚。伤害她不是他本意，接近她也不是为了让她恨自己。
　　“我跟胡书记说一声，你这几天先在家养伤，不用上班也不用来训练。”
　　程佳佳停住脚步，回眸一笑，一脸凄凉，“霍承宇，你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吗？”
　　她眼里的悲伤和宁静让霍承宇不敢正视，“我从来不相信爱情。”
　　程佳佳笑意变浓，“总有一天你会真正爱上一个女人。等你懂得爱情的珍贵，你就会明白，伤害别人的人是不配得到幸福的。”
　　望着程佳佳慢慢离去的背影，霍承宇的心拧成一团，紧紧锁住。他想大声告诉程佳佳，乾冰是一个懦夫，十几年前他得不到田鑫，如今他更不配拥有她。
　　晚餐很丰富，这让程佳佳感到一丝凄然的欣慰。程慧慧难得下厨，这次不仅炒了两个素菜还烧了辣椒炒肉。而且她还让徐甘带回几个卤菜，紫燕的百味鸡、夫妻肺片和孜然锁骨。
　　三个人对着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各有各的忙碌。程佳佳拿出手机拍了短视频发给程妈妈，程慧慧率先坐在桌子前啃锁骨还不忘指挥徐甘拿碗筷，徐甘先对自己的老婆大大夸赞一番然后给自己拿了一瓶啤酒，再去厨房盛饭端到桌子上。
　　“回家的感觉真好！”程佳佳夹起仅有的一个切成三段的鸡腿，由衷地感叹。
　　要在平时，鸡腿肯定是徐小年的，小年不要的时候，程慧慧会塞给程妈妈。今天三个人吃饭，程慧慧脾气格外好也不跟程佳佳抢，反而劝她多吃点，“吃啥补啥”，她说。
　　程佳佳吃了一口黑色的米饭，忍不住吐槽，“慧慧，爸爸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饭里面加黑米。好好一碗米饭黑不溜秋的怎么吃啊。”
　　“爱吃不吃”，程慧慧边说边舀了一勺青黄豆放到程佳佳碗里。
　　程佳佳嘴里嚼着豆子，脑子里却在想，乾冰晚上吃什么呢？也许一个人，也许两个人，也许一个菜，也许好多菜，陪他吃饭的人并不缺自己一个。
　　吃完饭，徐甘洗碗，程佳佳拿出那把新车钥匙交给程慧慧。
　　“这车停在步行街南门口，明天你让徐甘开回来吧。”
　　程慧慧拿过钥匙，左看右看，“姐，你真没用。你要是心里放不下，你就应该死皮赖脸地跟着他，死也不分手。或者你把他揍一顿，告诉他，敢分手，就把他的腿打断。”
　　程佳佳苦笑着摇头，这招对乾冰真得管用吗？他心里的哪些疙瘩会完全解开吗？想起昨晚乾冰说的那些话，程佳佳的心再次剧烈地痛起来。
　　“是不是他在外面乱搞？觉得自己有钱就了不起了，我明天去找他，我去他公司闹他，我看他要不要脸。”程慧慧陡然来气，把车钥匙啪地一下摔到桌上。
　　程佳佳睁大两只泪汪汪的眼睛，笑着说道：“是我要分手的，他真的好丑，我跟他完全处不下去。你说以后我要和他生了孩子，长得跟他一个样，那我该怎么办？你愿意拿徐小年跟我换吗？”
　　“你丫活该！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丑，你嫌弃他你早说啊，干嘛等到今天！你脑子有病！你看明天爸爸回来不打你才怪！”
　　被程慧慧指着鼻子一通大骂，程佳佳的心情反而瞬间轻松起来。
　　第二天程爸爸程妈妈带着徐小年回来了，还有大包小包的家乡土特产。程爸爸一回来就让程佳佳打电话喊乾冰来吃晚饭。
　　他把两斤野猪肉拎到房里，特意给程佳佳看，“前几天我去山里看你姑奶奶，刚好那边有个人家打了一头野猪，我专门在那等了一天，等那猪刚杀完，我就买了六斤，全部都是后腿肉。后面还有人想买都没买到，我要不是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我就多买一点了。”
　　“你身上怎么只带那么一点钱？”程佳佳问。
　　程妈妈道：“还不是打麻将输了，跟那些七十多岁的老人打麻将都能输钱，我真是服了他。”
　　程爸爸也不恼，反而笑：“你要不是服了我，你哪里能吃到这么新鲜的野猪肉？”
　　程佳佳也跟着笑，程爸爸又说道：“七斤肉，留了两斤给你姑奶奶，回家给了一斤给你外公，一斤给你大姑，炒了一斤给小年和你妈吃，剩下这两斤全在这。晚上全部烧了，再放点笋子干，炖着吃。”
　　“你快打电话给乾冰，让他晚上过来。你姑爷给了我们不少干河鱼和笋干，让乾冰带点回家给他爸妈尝尝新。”程妈妈说道。
　　程佳佳忍着心里的痛说道：“乾冰这几天出差了，再说人家家里什么都不缺，姑爷给那点东西我们留着自己吃罢。”
　　下午程佳佳一直躺在床上睡觉，五点的时候，程妈妈进来喊她，她一直没应。因为腿伤，程佳佳直接睡在徐小年的下铺，她侧身躺着全身裹着被子，脑袋也整个儿埋在被子里。
　　程妈妈轻轻拿掉被子，露出程佳佳白白净净的小脸。感觉被子有点潮，程妈妈以为程佳佳热到了，忍不住轻声嗔怪。
　　“傻子，这么热还盖被子。”替程佳佳掀掉上身的被子后，程妈妈伸手摸了摸程佳佳的额头和脸颊。额头上并没有汗，反而是枕头连着脸颊冰冰凉凉的，一片潮湿。
　　程妈妈心里一惊，看程佳佳仍然闭着眼睛，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走出房间。程妈妈又心疼又担心，围着徐小年转了两圈之后，拿出手机给乾冰发信息。
　　“小乾，晚上来家里吃饭啊，我和你叔叔带了好吃的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收到乾冰的回复：“阿姨，真不好意思，我晚上要留在公司开会。”
　　盯着屏幕上的字，程妈妈心凉了，她想了想又发了一句。
　　“那你改天来，佳佳腿摔伤了，不然让她把河鱼和笋干送到你家。”
　　又过了好一会儿，乾冰回复了，只有短短几个字：“让她好好休息。”
　　程妈妈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右边是卧室里装睡的程佳佳，左边是厨房里什么都不知道的丈夫，她心里难受的要命。
　　为什么大女儿的命总是这么苦，老天啊，你让当妈的心里怎么舍得啊？
　　周五是全市小学开学报名的日子，一大早乾冰就出现在程佳佳家对面的馄饨店里。吃完一碗馄饨，坐在店里直到看见徐甘开车带着一家老小出了小区之后，他才起身离去。
　　他走进小区，走到程佳佳楼下，然后第一次走进楼道，上电梯、出电梯来到程佳佳家门口。
　　两声门铃响过，梦中的程佳佳披散着长发出现在门口。
　　一个屋里一个屋外，两个人对面而立静静看着对方恍惚熟悉的面容，时光好像隔了一整个世纪。
　　“我来看看你的腿”，终于乾冰温声开口。
　　程佳佳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腿，她穿着长睡裤，因此乾冰什么都看不到。
　　“就擦破一点皮，已经好了。你要不要进来坐？”
　　

　　☆、064 你相信我

　　乾冰跟着程佳佳进了屋，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程佳佳的家里。餐桌上堆满了东西，电饭锅，水果，玩具、书还有一些饭菜。与餐厅相连的客厅有些小，只放着一张长沙发，茶几、电视柜和一台电视。
　　程佳佳有些局促不安，她小心问， “你吃早餐了没？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乾冰点点头，程佳佳很快从厨房拿出一只碗和一双筷子，打开电饭煲盛了一碗粥放在乾冰面前。
　　程佳佳把一个盘子往乾冰面前挪了一下，“你尝尝这个，这是干的小河鱼，我姑爷自己在大河里打的，用炭火烘干的。早上我爸才用香油煎的，特别香。”
　　乾冰夹了一条，一口咬掉一半，脆脆的有点粉，也很香，就着鱼，他喝了一大口粥。
　　“这是什么？”乾冰指着一碗黄澄澄的腌菜问道。他觉得这个像豆角一样的腌菜很爽口，自己从来没吃过也没见过。
　　程佳佳笑道：“这是刀豆，我大姑腌的。很好吃吧？就着粥吃，特别好。我每次回家都找她要。”
　　看着程佳佳脸上愉快的神情，乾冰忽然很想认识程佳佳的姑爷和大姑，很想和她一起去到她的家乡，感受她家乡的风土人情。
　　吃完饭，程佳佳在厨房洗碗，乾冰坐在客厅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她的背影。如果没有分手，这一切该是多么幸福温馨。
　　洗完碗，程佳佳拿出一篮洗好的葡萄，递到乾冰面前。
　　“这是我大哥葡萄园里种的葡萄，我爸带了一箱过来，就剩这一串了。”
　　红黑色的大葡萄，一颗颗圆滚滚地沾满了水珠，娇艳欲滴。
　　乾冰突然有些烦，他推开篮子，站起身，“我该走了。”
　　“我送你”，程佳佳把篮子放桌上一放，轻声说道。
　　“不用”，乾冰从她身边走过，不再看她。
　　程佳佳跟在他身后，声音更小，有点自说自话地感觉。
　　“没事，我就送到门口。”
　　“我说了，不用！”乾冰声音突然很大，他转身盛怒地看着程佳佳。
　　程佳佳有点被他吓到，她眼圈一下红了，然后默不作声地低头转过身，背对着乾冰，背对着门。
　　她满腹心酸地等着乾冰离去，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叹，然后被人从后面环腰紧紧抱住。耳边温热的气息和乾冰身上熟悉的味道让程佳佳再也忍不住，一滴泪水从眼眶滑出来。她转过身，双手搂住乾冰的脖子，火热的唇对上乾冰的鼻子、嘴，最后用尽全力吮吸他的舌头。
　　两人忘我地亲密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停下来歇息的时候，程佳佳红红的嘴唇对乾冰撒娇，满脸的委屈里夹杂着一点娇羞。
　　“我不要你走”，她霸道地说道。
　　乾冰伸手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弯腰一把抱起她。几天不见，程佳佳轻了许多，这让乾冰又有点心疼。
　　“右边那屋”，程佳佳双手挂在乾冰的脖子上，用眼神给乾冰指路。
　　乾冰用胳膊压下门把手，用身体推开门，抱着程佳佳进了屋，把她轻轻放在下铺床上。
　　“你和小年睡高低床？”乾冰问。
　　程佳佳点头：“嗯，本来小年睡下铺，我睡上铺。这几天我腿不方便，我就睡下铺了，小年跟我妈睡，我爸就睡沙发。”
　　乾冰一听这话，眼睛又看向程佳佳的腿，他把她的裤腿往上卷，看到她小腿和膝盖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很大的两块，在未消退的红色药水的衬托下，格外扎眼。
　　“别看了，以后会慢慢好的。”程佳佳拉下裤腿，还有另外一条腿，有着同样丑陋未痊愈的伤口，她不想让乾冰看见。
　　乾冰说道：“我跟你爸妈说一声，你还是搬回我那里住吧，方便些。”
　　程佳佳双眼闪烁着动人的光彩，可怜兮兮地看着乾冰，“你不生我气了？”
　　乾冰双手捏住程佳佳的脸颊，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生你的气？你想得到美！我恨不得狠狠抽你一顿，然后一口吃了你。”
　　“乾冰，我错了，我真得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程佳佳食指抵着他的胸膛，一下一下划着小圈圈。
　　乾冰握住她的手，按在床上，然后用另一只手伸进她上衣，从下往上抚摸探寻。
　　程佳佳的心脏一下一下越跳越快，呼吸也急促起来。她心荡神摇，状态来得极快，从来没有这么焦急地渴望着乾冰的爱抚。
　　她双眼微闭，轻咬嘴唇，绯红的脸颊娇鲜可爱，神情乖巧。乾冰看在眼里，渴在心里，他温柔地脱下程佳佳的睡裤，眼睛从她双腿的伤口上扫过，然后停留在淡粉色的内衣上。
　　他握着程佳佳的脚，低头从脚趾到脚踝，再到伤口，一路向上。
　　“等一下”，程佳佳突然小声叫起来，乾冰抬起头，眼里是怀疑和警戒。
　　程佳佳双手撑着床板，弱弱地说道，“我去把窗帘拉上。”
　　“别动”，乾冰按住她，低头在她小腹上轻轻一吻，然后跳下床，拉上窗帘。
　　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程佳佳的脸不能再红，“你把门反锁上。”
　　乾冰又去把房门反锁，这才重新回到程佳佳身边。他站在床前，伸手解皮带，程佳佳一双小手从背后伸过来。
　　“我来”，她低着头，声音很低，几乎微不可闻。
　　乾冰默然地看着程佳佳一双白嫩纤细的小手在自己身上诚心诚意的劳作，爱意和狠意同时在胸腔激荡，搅得他爱恨不能，既痛苦又冲动。
　　当乾冰身上的衣服被剥光，程佳佳微微抬起头，用无限期待的眼神凝望着他时，乾冰一跃上床，把她压在身底。
　　狂热焦躁的亲吻像雨点一样落在程佳佳全身，极大的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满足让程佳佳喘息不止。她知道乾冰还心有芥蒂，但她愿意剖白自己，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传递给他。
　　只要他不放弃，只要他肯给自己时间，程佳佳就有信心一点一滴地修复两人之间的嫌隙。
　　平静之后，两人相拥着躺在又矮又窄的床上，合盖一床薄薄的空调被。
　　“你妈妈从北京回来了吗？她身体恢复的好吗？”程佳佳问。
　　乾冰道：“她很好，过几天我带你回去见她。”
　　程佳佳点点头乖乖地躺在乾冰的臂弯里，手搭在他的腰上。
　　乾冰搂着程佳佳闭着眼睛眯了一小会儿，又睁开眼问道：“几点了？我十一点还有个会。”
　　程佳佳转身伸长胳膊从桌上抓起手机，回到乾冰的怀抱。她举着手机对着自己和乾冰，轻轻一按屏幕就亮了。
　　10:03，屏幕上不仅有时间，还有一条十分醒目的未读信息提醒，来信方的名字赫然是“霍承宇”三个字。
　　程佳佳心里一惊，手举着手机停在空中，不知是该放还是该打开。乾冰从程佳佳的手机拿过手机，然后打开，是一条语音信息。
　　“美佳佳，起床没？我刚刚钓到一条很大的鳊鱼，晚上我送到你家去，给你补身子。”
　　程佳佳的心“咚、咚、咚”紧张狂跳，她和霍承宇也已经好多天未联系，她根本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好好地给她发这样一条信息。
　　他是在讨好自己吗？可他未免太会挑时间了。
　　乾冰的脸阴沉沉的，他的手紧紧地拽着程佳佳的手机，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乾冰，你别误会，我跟他什么事也没有。”程佳佳百口莫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乾冰说清楚。
　　乾冰冷笑一声，将手机对近自己的嘴唇。
　　“不好意思，你女朋友正躺在她前任的怀里，没空理你的鱼。”
　　说完点击发送之后，乾冰微笑着把手机放在程佳佳的枕头边，在她的脸颊象征性地吻了一下，然后跳下床火速穿好衣服。
　　“乾冰，你别走，你听我解释。”眼见乾冰开门要走，程佳佳只来得及穿上上衣。
　　乾冰本来已经走到门前，此刻听到她近乎祈求的声音，忍不住回头，走到她面前。
　　“我听你解释？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你们家那位英俊的霍少爷解释吧！”
　　程佳佳整个上身扑到床外抓住他的衣服，“我不是他女朋友。乾冰，我求你，你别这样，好吗？”
　　乾冰坐回床边， “那你告诉我，你和霍承宇到底做了什么，会让田鑫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们是一对热烈的情侣。”
　　“你相信我，我和他真的什么也没做。”程佳佳的话苍白无力。
　　乾冰的手伸进被子，沉郁的笑深藏眼底，“佳佳，你不用这么费心跟我解释。那天晚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只是对你的身体感兴趣，如此而已。”
　　程佳佳猛然掀掉被子，当着乾冰的面，穿上裤子，然后打开抽屉，从铁盒子里拿出乾冰送她的那只手表。
　　“这个还给你”，她把手表放到乾冰的手上。
　　乾冰看着这只手表，想起当初在楼下送表给她时的种种，心里的恨不免又多了半分。
　　“车子都收了，手表却不要，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佳佳道：“这是情侣对表，我想我没资格收。”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乾冰把表收进裤袋，然后一只手揽住程佳佳的腰，一只手捧着她的脸，狠狠地强吻。
　　“还记得去北京前我跟你说什么了吗？我说你欠我的，我会十倍要回来。你记住，今天才第四次。后面六次，我会随时来找你要，你做好心理准备。”
　　程佳佳满脸失落，乾冰的话不仅没刺痛她，反而让她内疚加深。
　　“乾冰，我求你，你别恨我。好好过你的日子，我再也不去打扰你。”
　　乾冰冷冷地看着她，“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话音落下后，房门“啪”的一声重重关上，又“啪”的一声，外面的防盗门也关上了。
　　程佳佳快步走到厨房，从厨房的窗户朝下看，不一会儿，她看到一个人从门楼里出来，然后很快地走出小区，消失在路口。
　　程佳佳又跑回卧室，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伸出半个身子朝下看。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刺眼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程佳佳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绞痛，干巴巴的双眼欲哭无泪。
　　程慧慧说得对，一切痛苦都是她活该，一切屈辱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拿出手机将霍承宇拉黑，这本是她早就应该做的事，如今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她现在才明白，什么运动会，什么教练，跟她的终身幸福比起来，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她的终身幸福本来近在眼前，却被她的愚蠢和自作聪明给毁于一旦，烟消云散。
　　

　　☆、065 失身酒

　　下午五点半，曦园M市的研发基地仍然艳阳高照。已九月中旬，天气还是异常炎热。一楼的一间办公室里，王瑾瑜无聊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小说。
　　窗户外出现一个人影，王瑾瑜瞥了一眼，赶紧抱起桌子上一大摞厚厚的报销单冲出办公室。
　　“李总，你可算回来了。”王瑾瑜背靠楼梯，眼巴巴地望着出现在大门口的李于岱。
　　李于岱往往在实验室一呆就是一天，他的实验室别人轻易也不敢进，因此王瑾瑜见不到他人是常事。
　　“怎么又有这么多单子要签字？”李于岱皱了皱眉，从王瑾瑜手里接过单子，然后上楼。
　　王瑾瑜甩着两只空荡荡的手跟在他后面，“都是上个月食堂的费用，人家老板可说了，再不给他结清，他明天就不给我们送菜了。”
　　李于岱露出一口大白牙，脸上的笑容干干净净，“不送就不送罢，反正明天周末就我们俩在公司。”
　　身后的王瑾瑜听到这话，心里老大不乐意，但也不敢公然和老板顶嘴，只好恨恨地朝李于岱的背影吐舌头做鬼脸。
　　李于岱的办公室在二楼最东边，两人走到门口，李于岱双手抱着单子，朝王瑾瑜撅起屁股。
　　“帮我拿下钥匙开门。”
　　王瑾瑜从他裤腰上解下一大串钥匙，边开门边说道：“李总，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把钥匙挂在裤腰带上，那是典型的屌丝作风。每次看你走路的时候，叮叮当当一大串响声，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钥匙不挂裤腰带上，那挂哪，总不能跟小时候一样挂脖子上吧。”李于岱一点都不在意。
　　进了办公室，李于岱坐到桌子前开始签单子，王瑾瑜在旁边守着。
　　“晚餐吃什么？”李于岱签完第一张抬头问王瑾瑜。
　　王瑾瑜收起他签好的那张，又放上另一张，“自行解决。”
　　李于岱不干了，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放，“凭什么？厨师呢？”
　　王瑾瑜无奈说道：“他今晚请假了，说他哪个亲戚家办喜事，他要去帮忙。”
　　李于岱拿起笔叹道：“要不你还是换个厨师吧，他总这样三天两头借口有事就跑出去赚外快怎么行，害我们俩老吃方便面。”
　　王瑾瑜道：“你省省吧，这都换了三个厨师了。就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你让我去哪找个敬业爱岗的好厨师？再说他还算好的了，起码中午那一餐老老实实烧了。反正晚上就我们俩，也没什么影响。”
　　李于岱也不吭声了，老老实实地签字。他怕自己太啰嗦，惹得王瑾瑜也甩出一句，老子不干了这一类撂摊子的话。
　　签了一大半，还剩最后几张时，李于岱的电话响了，王瑾瑜瞄了一眼，心脏莫名有些小紧张。
　　“喂，老乾，怎么了？下班了吗？你在哪？”李于岱接通电话，还没等乾冰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号。
　　在乾冰面前，李于岱要放松多了，他话多，乾冰话少，所以他们俩在一起，基本是乾冰听他啰嗦。
　　这次也是一样，乾冰简单说了两句，李于岱就滔滔不绝，一会儿安慰，一会儿鼓励，一会儿又骂他。
　　可怜的王瑾瑜站在一旁盯着仅剩的几张报销单，腿都站酸了，耳朵竖得老高也没听清楚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
　　“去楼下等我”，李于岱别过头对她说道。
　　王瑾瑜回到楼下办公室，等了四十多分钟，天色开始变暗时，听到楼梯口传来一串钥匙响。
　　王瑾瑜撞墙的心都有了，要不是看在李于岱长得帅，偶尔还能调戏调戏的份上，这样闲的能淡出鸟的日子，哪个年轻姑娘能熬得下去？
　　老实说，李于岱比乾冰要好相处的多。比如这时，他还自作聪明地装作突然出现的样子，把报销单往王瑾瑜面前的桌子上一放。
　　“小金鱼童鞋，都签好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王瑾瑜把报销单收到柜子里锁好，然后拿起手机和包。
　　“不用了，我回宿舍煮泡面。”
　　李于岱站到她面前， “别生气了。乾冰失恋了，我总得安慰安慰他，省得他想不开。”
　　王瑾瑜先是一愣，然后手舞足蹈，非常开心。
　　“也就是说我的机会来啦？李总，你最近去总公司吗？你把我带去啊！这个时候我必须守在乾总身边，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抢先！”
　　“你还没死心！”李于岱一脸黑线，“那你把我当什么了？”
　　王瑾瑜撅嘴，“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把你怎么了是的！”
　　“那你平时干嘛老撩我？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李于岱有些心不甘。
　　王瑾瑜道：“公司里年轻的研究员要么一天到晚见不到面，要么就是已婚。我不撩你，我难道去撩门卫大叔养的狗吗？当初乾总让我来的时候，我可不知道研究基地是这样的。”
　　李于岱牵起她的手，满脸温柔地看着她，“好了，别发脾气了，我们先去吃饭。等明天我带你去市里逛街。”
　　王瑾瑜顺手关上门，跟着李于岱走到他车前。
　　“李总，你不懂。我在总公司的时候跟大家伙吹下海口，我说我一定要把老板睡上。这件事不办成，我是没脸回去见她们的。”
　　李于岱打开车门，说道：“我看你这脸是找不回来了，老乾绝对不会跟你滚床单。”
　　“滚床单”这个说法还是王瑾瑜教给李于岱的，现在他算是活学活用。
　　王瑾瑜感到自己受了奇耻大辱，她“砰”的一声把车门重重拉上。
　　“你干嘛这么肯定？我怎么了我！”
　　李于岱笑道：“你话太多，老乾不喜欢你这型。”
　　“我受伤了，我要吃肉。”王瑾瑜心塞塞。
　　研发基地位于M市的远郊，离市区有一个小时的车程，离下面的一个县也有半个小时车程。所以李于岱经常带王瑾瑜到附近的一个农家乐吃饭，美其名曰，改善伙食。
　　农家乐的招牌菜是烤羊排，前两个月是暑假，游客多，李于岱和王瑾瑜来了几次都没吃到。今天，农家乐的客人明显少了很多，王瑾瑜豪气地点了两份烤羊排。
　　吃了一会儿，王瑾瑜觉得气氛闷闷地，没什么意思，提议道：“李总，我们打包带回去吃吧。边看电影边吃烤羊排，再来两瓶啤酒，爽歪歪的。”
　　李于岱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人，听她这个提议很新鲜，立马就同意了。
　　两人带着啤酒和食物回到公司，王瑾瑜大手一挥，“去我房间，我房里有投影仪，看电影最爽了。”
　　话一说完，王瑾瑜觉得自己有点蠢，郑重解释：“投影仪放在会议室老不用，我怕坏了，所以搬到我房里偶尔试一试。”
　　李于岱一手啤酒一手食物，跟在王瑾瑜后面上了五楼。四楼是公司男职工宿舍，五楼是女职工宿舍，一到周末本地人都回家了，只剩李于岱和王瑾瑜孤男寡女。王瑾瑜家在M市最北边的一个县，坐班车回去要两个小时，所以王瑾瑜也不怎么回家，倒是她爸妈偶尔过来给她送点吃的。
　　两人独处的时间最长，偶尔周末还一起去附近的景点游玩，因此也算很熟了。
　　这还是李于岱第一次走进王瑾瑜的“闺房”，他饶有兴趣地瞧着房间里的一切。毫无疑问王瑾瑜把底下办公室多余的红色办公桌和灰色档案柜搬了一组到自己的房间。
　　“你的床和我的一模一样嘛，还有衣柜”，李于岱笑眯眯地说道。
　　研发基地初建成的时候，李于岱亲自去M市最好的家居市场挑了两组床和衣柜。一组放在自己的房间，另一组放在乾冰的房间。
　　王瑾瑜道：“我跟乾总说过了，他说他房间的东西都用不着。我是办公室主任，物品调动权应该是我最基本的权力吧。”
　　李于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什么都没说，你这么激动干嘛。”
　　王瑾瑜把电脑和投影仪打开，把桌子收拾干净，两人有商有量地选定一部《老炮儿》。
　　等王瑾瑜上完洗手间回来，看到李于岱手里的正喝着的Four Loko，整个人都石化了。
　　“你干嘛乱喝我的东西”，王瑾瑜走过去从李于岱手里夺走瓶子。
　　李于岱望着她，“这是什么饮料，味道怪怪的，我还以为是汽水。”
　　王瑾瑜冷静地说道：“失身酒，你喝了多少？”
　　李于岱一脸茫然：“什么酒？我才喝两口啊。”
　　“失！身！酒！我专门买来对付乾总的，一百多块一瓶呢，你赔我钱！”王瑾瑜突然就发飙了。
　　李于岱一脸大写的懵逼，“失身酒？你怎么想的，你就这么想睡老乾吗？这件事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王瑾瑜挨着李于岱靠墙坐下，按下电脑上的播放键，眼睛盯着屏幕。
　　“我一直坚信未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而且就像xi大大说的，只要坚持梦想总能实现。不瞒你，乾总现在就是我的梦想。我在大城市混了一年多，我了解像乾总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所以他就是我目前阶段唯一坚定的目标。”
　　“我就是想睡他，哪怕只有一夜，只要我的梦想实现了，我就没有遗憾。如果这件事办不成，我会怀疑我的人生，我会对我的人格魅力失去信心。所以，你明白吗？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李于岱拿出一块羊排递给王瑾瑜，“吃吧，吃饱了你的信心就更足了。”
　　王瑾瑜接过羊排啃了一大口，自豪地说道：“姐姐我本来就信心十足，好吗？乾总的女朋友不懂得珍惜，所以这就是老天给我的逆袭机会。”
　　话才说完，看到墙上的大画面里的六爷，王瑾瑜歪着头问，“李总，你有没有觉得乾总和冯小刚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点像啊？”
　　李于岱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说道，“老乾有那么老吗？哎，你别说，许晴还是那么漂亮！”
　　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另一个女人长得漂亮，李于岱当然不招王瑾瑜待见。
　　等到墙上的六爷抓着许晴扮演的情人进行亲热戏份时，李于岱的脸红了，他偷偷瞄了一眼王瑾瑜，发现人家小姑娘镇静的很，继续面色如常地啃着羊排。
　　“哎，六爷毕竟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当六爷提起裤子铩羽而归时，王瑾瑜摇头晃脑一声长叹。
作者有话要说：　　聪明如你们一定猜得到下一章是什么······
补一句，乾总中魔了，但是很快会好

　　☆、066  “you jump ,I jump！”

　　066
　　王瑾瑜抽了一张纸擦擦手，转身看到李于岱正襟危坐，满脸认真的神情就像乖乖的中学生一样。她有些不解地走到桌子前拿起那瓶在网上被传的神乎其神的Four Loko。
　　“不对啊，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也没脱衣服也没唱歌。我靠，我不是买到假酒了吧？一百五一瓶呢，妈蛋！这群骗子，连我小金鱼的血汗钱都骗！”
　　王瑾瑜拿起那瓶酒气得想扔，一时又有点不甘心，忍不住尝了一小口。她砸吧砸吧嘴也没觉得味道有什么不对，又喝了一大口，觉得不过如此。因此挺没意思地放下这瓶所谓的“失身酒”，转身又和李于岱拼起了啤酒。
　　“李总，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许生气。”王瑾瑜说道。
　　李于岱点点头，王瑾瑜吞吞吐吐很尊敬地问：“您捡过肥皂吗？”
　　李于岱茫然不解，“什么意思？捡肥皂干嘛？”
　　王瑾瑜看着李于岱纯情的脸蛋，心里充满遗憾，“您长得这么好看，难道就没有男人看上过你吗？比如，对你产生某方面的、、、最原始的、、、那种···冲动？”
　　看着李于岱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紫，再变黑，一脸无辜和受伤的表情，王瑾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矮马！调戏李于岱真是比看电影还要爽翻天！
　　第二天，当王瑾瑜恢复意识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挂在正空。房间的窗帘没拉上，整个屋子里亮堂堂的，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啤酒味和烧烤味。
　　令她抓狂的是，她正赤身*裸*体地挂在一个男人身上，这个男人同样身无寸缕，浑身滑溜溜。而且他们俩就这样赤条条地躺在床上，身上连一块能稍微遮盖的布片都没有。
　　王瑾瑜捂住自己张得不能更大的嘴巴，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她把李于岱给睡了？！还是李于岱把她给睡了？！
　　她重重拍拍自己的脑袋，里面浑浑噩噩乱成一锅粥，什么都想不起来。
　　王瑾瑜半睁着眼睛偷偷观察熟睡中的李于岱，妈蛋，他长得也太TM好看了吧。怎么被他睡了，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愤怒和耻辱呢？而且他的身材原来这么好，看上去白白净净，手无缚鸡之力，其实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
　　王瑾瑜忍不住捂脸偷笑，可惜了，昨晚自己一点意识也没有，要不然可以在知乎上好好回答一下，和美男BOSS滚床单到底是种什么体验！
　　想到这，王瑾瑜继续咧嘴偷乐，没睡到乾总，睡了李总也不赖啊。而且老实说，李总可比乾总性感多了，她其实也不亏。
　　变态的“失身酒”竟然真的让自己失身了！王瑾瑜暗想，妈蛋，老娘一定要给卖家一个五星好评！而且绝逼要回购，要强烈推荐好基友们入手，这是绝佳的勾男利器啊喂！
　　她正胡思乱想中，李于岱伸手把她往怀里一捞，“乖，好困，让我再睡一会。”
　　王瑾瑜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她缩到床尾，随手拿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往身上一套。
　　“你怎么起来了？肚子饿了吗？”身后传来李于岱极其性感的声音。
　　王瑾瑜深呼吸，而后缓缓转身，“你为什么睡在我床上？你昨晚对我做什么？”
　　李于岱眯着眼睛，微笑着看着她，“你怎么翻脸不认人了？你忘了你昨晚怎么对我说的吗？”
　　王瑾瑜板着一张脸，沉住气，“昨晚我喝醉了，我说的话统统不算数。”
　　李于岱道：“可我没喝醉，我记得你说的每一个字。”
　　王瑾瑜捡起地上的衣服闭着眼睛往他身上一扔，“你···你赶紧穿上衣服滚！”
　　李于岱穿好衣服，走到王瑾瑜面前，“小金鱼，做我女朋友吧！”
　　王瑾瑜咬了咬嘴唇，“你是认真的”
　　李于岱看着她，“以我纯洁的身体向你发誓。”
　　王瑾瑜不甘示弱地看着他，“那我可以在朋友圈公布我们的关系吗？我要像世界宣布我把你睡了！”
　　李于岱笑了，“可以，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王瑾瑜问：“什么条件你说来听听。”
　　李于岱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要先把尚礼的工作辞了，你一个人不能在两边拿双工资。这不合规矩，如果被人翻出来，我保不了你。”
　　王瑾瑜的脸霎时一片苍白，她藏得最深的底牌突然被人翻了出来，她连伪装编谎言的时间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王瑾瑜垂着头，身上傲人的锋芒被吞噬尽，整个人的气势一下蔫了。
　　李于岱靠近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别害怕，其实你刚来的时候，老乾就告诉我了。他让我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摊牌。我和他一样，我们都不希望你走上歧途。”
　　王瑾瑜心里的防备一下子土崩瓦解，她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没想到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像小丑一样上串下跳，还自以为非常了不起呢。
　　“我对不起你和乾总，但是我真的是被逼的。我的档案关系还在尚礼，他们不给转回来。不过我一直都是糊弄他们，我根本没告诉袁董他们一点点有用的信息，我的心在曦园，我是真的在为曦园做事。”
　　李于岱道，“如果你愿意跟尚礼解除关系，你点个头，其余的事我去办。”
　　王瑾瑜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李于岱在她额头上重重吻了一下，笑道：“也就是说你同意做我的女朋友了。”
　　“我也有一个条件”，王瑾瑜扬着头说道。
　　李于岱问，“什么条件”
　　王瑾瑜的手摸到他的腰侧，解下一串钥匙，高高举到他面前。
　　“以后不许再把钥匙挂在腰上！好好的一个高科技技术人员搞得像乡镇企业家一样！”
　　李于岱感叹道：“天哪，我好享受被你管的感觉，好像你已经是我老婆了一样。”
　　王瑾瑜凶狠地看着他，“干嘛，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跟我结婚吗？”
　　李于岱笑着问她：“你身份证和户口本在身上吗？”
　　王瑾瑜目不转睛地回望李于岱，“就在抽屉里，你的呢？”
　　李于岱道：“我的也都在房间里。怎么样，星期一我们俩去一趟你老家县里的民政局，你敢不敢？”
　　王瑾瑜高昂着头，“你敢我就敢！”
　　“I  jump ,you  jump！”李于岱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做出拉钩的动作。
　　王瑾瑜伸手做出同样的动作，和李于岱拉钩，“you jump ,I jump！”
　　星期六的下午，王瑾瑜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条无配图的新状态。
　　“我宣布，小金鱼终于成功地把BOSS给睡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周末公司大大小小的群里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几个女职工不停地呼唤王瑾瑜出来做个解释。而作为本次新闻的焦点人物，平时话很多的王瑾瑜却惜字如金，只默默丢了一个红包就再也不冒泡了。
　　许莉莉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和刘奎在凤凰湖度假。
　　“乾冰昨晚不还跟我们在一起陪客户吃饭喝酒来了吗？难道一大早就跑到研发基地去了？”
　　刘奎道：“你再仔细看看她发的那句话，还有你看看第一个点赞的是谁？”
　　许莉莉盯着手机一看，然后两只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刘奎，刘奎笑而不语。
　　“你表侄女还真是深藏不露！才去了研发基地几个月就把公司的二老板给泡到手了，真牛逼！”许莉莉话中带刺，语气微酸。
　　刘奎道，“要这样说的话，你比她更牛，你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就把你的老板给睡了。”
　　许莉莉冷言嘲讽，“你算哪门子老板！”
　　刘奎捂着胸口， “行，算你狠。本来我还打算向你求婚，现在看来求婚无异于自掘坟墓。”
　　许莉莉闻言脸色微变，怔怔地喝了一口水，而后平静地说道：“你别犯傻，要不然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纵然刘奎心胸再宽广，听了这句话也难以淡定。
　　“许莉莉，我不缺朋友也不缺床伴，我想要的是一个愿意做我老婆的女人。”
　　“不”，许莉莉望着他，长长的眼睫毛一闪一闪，“你就缺我这样优质的朋友和床伴。”
　　“Happy birthday to you!”
　　“祝你生日快乐！”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服务员推着餐车走过来，满面笑容地唱着《生日快乐歌》。餐车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型生日蛋糕，上面的几根蜡烛已经点亮。
　　餐车停在他们桌旁，服务员把蛋糕放到桌上，微笑着离开。
　　“今天我生日，农历七月二十七。”刘奎对傻眼的许莉莉解释道。
　　许莉莉充满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准备。”
　　刘奎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请问，我可以吹蜡烛了吗？”
　　许莉莉温柔地笑道：“生日快乐！你先许个愿吧！”
　　刘奎闭上眼神数秒，然后睁开眼一口气吹灭所有的蜡烛。许莉莉帮着把熄灭的蜡烛一根根抽出来，刘奎切了一小块放到盘子里，送给许莉莉。
　　许莉莉犹豫着接下，刘奎笑道：“你放心，里面并没有钻戒。”
　　许莉莉吃了一小口，忽然听到旁边的人在议论，她抬起头顺着大家的眼神看到窗外空中，一条长长的粉色条幅迎风摆动。
　　“许莉莉，我爱你，嫁给我吧！”上面白色的卡通大字在许莉莉的眼前欢快飘舞。
　　许莉莉心下骇然，一扭头又看到刚才的两个服务员推车过来，一大捧鲜红欲滴的红玫瑰离她越来越近。
　　“其实钻戒在这里”，刘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形的绒布盒，打开后，里面的钻戒亮晶晶的闪着耀眼的白光。
　　许莉莉摇头，恳求的眼神示意刘奎别冲动。
　　刘奎仿佛没有看见，依然单膝跪地，一手捧花，一手举戒。
　　“莉莉，嫁给我吧，我保证会用我所有让你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觉得许莉莉会点头么？

　　☆、067  “嫁给他！”

　　“哇塞，求婚哎，好浪漫啊！”
　　“男才女貌，好养眼的一对啊！”
　　“好幸福啊！”
　　“我都想哭了！”
　　“嫁给他！” “嫁给他！”，众人的议论声和齐齐的呼喊声，让许莉莉心神动摇。
　　她端坐在位子上，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这个男人。他容貌端正、宽厚善良，他把自己视若珍宝，对自己无限包容。
　　她双手紧握，十指绞在一起，沉默着，犹豫着，心乱如麻，六神无主。
　　时间静静流淌，周围的人开始觉察出异样。呼喊声和掌声渐渐消弱，转而变成一片低声窃语。刘奎一直一言不发地跪着，和鲜花钻戒一起等着被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接纳。
　　许莉莉终于站起身，她悄悄拿起身侧的包。
　　“刘奎，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声音不大，但悦耳动听，字字清晰。
　　周围响起一片冷叹和唏嘘声，许莉莉低头绕开地上的刘奎，踩着高跟鞋夺步而出。围观的群众自动为她让开一条宽敞畅通的道路，许莉莉婀娜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餐厅尽头。
　　“美女就是美女，这样的求婚都能拒绝，让人崇拜！”
　　“有什么稀奇的，人家这条件肯定能找到更好的罢。”
　　“这位帅哥一定受到了一万点伤害，看着真让人心疼！”
　　“可惜人家看不上我，要不然我一百个愿意啊。”
　　人群散去，周围的议论声时高时低，传到刘奎的耳朵里。他颓废地坐到桌子前，陪伴他的是窗外以美丽湖景为背影的求婚条幅，桌上独缺一角的蛋糕，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红玫瑰，还有那一枚他精心挑选的昂贵钻戒。
　　这一切美丽的事物和刚刚那个风情万种的美丽女人让他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他想起农村老家自豪地住着 “三层土别墅”的父母，他想起自己两室一厅装修简单的小房子，他想起外面三十多万入手还分期付款的凯迪拉克，还有他卡上仅剩五十万的存款。
　　这些曾是他的骄傲，是他奋斗十年的辉煌战绩，而今都成为他拿不出手的短板。无论你长得再高、飞得再远，你生长的根和你出发的窝，注定无法改变。
　　其实他本来没有打算这么仓促地向许莉莉求婚，他们的感情正在逐步升温，发展势头良好。没有万全把握的孤注一掷也不是他历来行事的作风，但是他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运气等他们的感情成熟，因为他们的大BOSS乾冰失恋了。
　　乾冰失恋后，脾气变得暴戾，一天到晚沉着脸，动不动就骂人。公司的人都躲着他，避着他，唯有许莉莉十分殷勤地主动接近他。
　　蠢蠢欲动的许莉莉对刘奎若即若离，让刘奎心生不安，他苦思良久才决心用盛大的求婚来稳住许莉莉的心。
　　可是他失败了，一如他所料。
　　餐厅归于平静之后，刘奎离开座位，步履沉稳地走出去。桌上遗弃的鲜花和蛋糕被服务员悄然地收拾干净，一切了无痕迹。
　　周一上午十点多，曦园公司总部的所有员工又因为一条惊天的新闻炸开了锅。大家疯狂地评论、转发、热议M市研发基地办公室主任王瑾瑜的一条朋友圈状态。
　　“婚了，就酱。”
　　简单的四个字，配了一张没有PS的图片。图片上是一张摊开的结婚照，结婚证照片上帅哥美女笑靥如花，图片左上角有一行小字，“小金鱼and大鲤鱼带鱼”。
　　曦园员工的评论在下面排成长长的梯队，队形整齐划一，清一色都是四个字—— “老板娘好”。
　　公司群里大家一边讨论一边祝福一边忙着抢红包，而且都是大金额的红包——是“万年潜水大神”、曦园低调的二老板李于岱发的。他还发了一条语音信息，意思是他和他的小金鱼谢谢大家的祝福，他今天心情好，准备将微信钱包里剩的八千多块钱全部用来发红包。
　　乾冰是公司里最后一个知道的，他从助理的手机上看到这条消息，然后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李于岱打电话。
　　“老李，你疯了吗？我不是跟你说过，王瑾瑜她······”乾冰支走助理，关上门，压低声音。
　　电话里李于岱的声音藏不住的喜悦，“老乾，我们俩都清楚，王瑾瑜也没做什么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我们何必跟她一个小女孩斤斤计较呢。你放心，她的事我过几天会亲自飞上海，去找老袁当面说清楚。”
　　“那你也不能这么快就跟她领证啊？你至少跟她处一段时间，见过双方父母之后再慎重考虑结婚的事。”乾冰说道。
　　李于岱很是洒脱，“我和王瑾瑜认识几个月了，早早晚晚天天见面。我对她足够了解，我不是一时冲动。老乾，我相信我的选择是对的，你祝福我们吧。”
　　乾冰再也无话可说，隔着电话，他都能感觉到李于岱发自内心的满满幸福感。他当然为他高兴。当祝福两个字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不自觉地笑了。
　　“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见我的岳父母呢！哎呦，我老婆刚刚掐了我！”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李于岱第一次迫不及待地挂他电话，乾冰突然感到自己很孤单。李于岱对他来说既像姐姐又像妈妈，在他单身的日子里，又像是对他关心备至的女友。
　　一直以来，在他们的关系里，李于岱软弱，他强硬，李于岱负责在家研发和生产，他负责外出打天下。公司的发展方向和战略决策，李于岱都是毫无意见，绝对地听从他的想法，遵从他的指挥。
　　他以为李于岱优柔寡断、没有主见，但是没想到在感情方面，李于岱的头脑比他清醒的多。李于岱只关心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而他却被杂乱的细节困住，因为一些无关重要的琐事毁了他和程佳佳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密信任。
　　而他看得比感情还重的所谓男人的尊严，在李于岱眼里一定是个笑话。
　　“哎呦，我老婆刚刚掐了我！”，李于岱无比傲娇的一句话一直在乾冰的脑海里回荡。他自动脑补了李于岱说出这句话时又骚又贱的样子，内心悔恨掺杂。
　　下午一上班，助理递给乾冰一份大大的请帖，说是光信银行A省综合中心寄来的，邀请乾冰作为光信的贵宾参加C市金融系统金秋职工运动会开幕式。随请帖一起寄来的还有一份运动会日程安排表和光信银行参赛运动员的人员名单。
　　当“程佳佳”三个字映入眼帘，乾冰的心隐隐作痛。他不能忘记，那几天他像中了魔一样，说话做事不受控制。他肆意放纵地伤害自己最爱的女人，如今他该如何去面对她。
　　她腿伤好了吗？会不会留下疤痕？
　　他俩分手的事，她父母和同事知道了吗？她又会怎样面对他们，怎样去解释？
　　乾冰接触过她的领导和同事，他了解他们是多么的势力和八卦。
　　他不负责任地丢给程佳佳一个烂摊子，把她置于难堪的境地，她该怎样恨他！
　　许莉莉今天没有上班也没有跟刘奎请假，她昨晚失眠，一夜都没睡着。早上起来，她做了一套瑜伽，吃完早餐之后，累极的她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她躺在床上看着王瑾瑜发的照片和群里大家的议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下午六点，过了下班时间，许莉莉才出现在公司。她知道乾冰这一向下班晚，总要一个人挨到晚上九十点钟才走。
　　她走进乾冰的办公室，把对折好的一张白纸放到乾冰面前。
　　“你要辞职？”乾冰打开纸张，首行是四个粗体大字——“辞职报告”。
　　许莉莉穿着一件V领印花开叉长裙，窈窕而立。她伸手理了一下耳边散落的酒红色长卷发，对乾冰轻轻颔首微笑。
　　“你先坐下”，乾冰伸手指着面前的椅子，“刘奎看过了吗？他怎么说？”
　　许莉莉翩然落座，“我觉得他应该不想再见到我。”
　　乾冰一愣，然后问道：“那你辞职的原因呢，方便跟我说吗？”
　　许莉莉身子前倾，高高挺立的胸部搭在红色的桌子上，白的晃眼。
　　她美丽的眼睛充满哀伤和忧郁，“乾冰，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乾冰问。
　　许莉莉打开酒柜，倒了两小杯红酒放在沙发前面的矮茶几上。
　　“愿意过来陪我喝一杯吗？”
　　乾冰走过来，“其实你工作做得很好，刘总好几次跟我夸你，说你聪明能干，反应也快。”
　　许莉莉一口喝光杯子里的一小杯酒，“那他有跟你夸过我的床*技吗？他最满意的应该是这个。”
　　乾冰的心猛跳几下，他头一低刚好看到许莉莉裙衩下裸*露的大腿。
　　“刘奎对你是认真的。”他端起酒杯说道。
　　许莉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前天在凤凰湖跟我求婚，我拒绝了。”
　　乾冰抿了一口酒，“为什么拒绝他？刘奎条件不错，而且真心对你。”
　　“你全部喝光，我就告诉你为什么？”许莉莉眨眼对他妩媚地笑。
　　乾冰仰头喝光杯里的酒，许莉莉满意地笑着，一只玉手轻轻攀爬到他的腿根。
　　“我拒绝他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乾冰，你知道他是谁吗？”
　　许莉莉适时收回手，两手交握搭在腿上，胸前的沟和脸上的笑一样深。
　　“你当然知道，你一直都知道。对吧？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刘奎在永和豆浆吃完晚饭，一个人沿着街道往公司大楼走。在楼下的便利店，他无意中遇见了徘徊不前的程佳佳。
　　“程小姐，你好，还记得我吗？”刘奎主动上前跟她打招呼。
　　程佳佳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刘总，你好。我约了朋友在这附近吃晚饭，我在这等她。等得无聊嘛，我就进来买几瓶水。”
　　“你要喝吗？我还买了可乐。”程佳佳一脸窘迫地打开塑料袋，拿出一瓶可乐。
　　刘奎接过可乐，随意说道：“老板这一向天天晚上都在公司加班到半夜，有时候还不吃晚饭。这会子他肯定还在办公室忙，你看，我还给他带了饭。”
　　“他这一向很忙吧？”程佳佳低声问。
　　刘奎道：“不光忙，他这一向心情也不好。你要不要跟我上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狗血预告：“捉奸”
本文最大的雷点还是来了！

　　☆、068  爱情这条路

　　程佳佳硬着头皮问道：“他是不是交了新女朋友？”
　　离开她家的那晚，乾冰在微信里发了一张看电影的照片，里面是一张情侣座电影套票。
　　刘奎笑道：“怎么可能？老板天天忙得都没空吃饭，哪有时间交新女朋友！除非他有□□术！”
　　程佳佳也笑了，刘奎劝道：“你去看看他吧，他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在刘奎的鼓舞下，程佳佳再一次来到乾冰的公司。当她走出电梯，第一眼就看到前台后面墙上挂着满满的绿油油的草坪时，心里倍感亲切。
　　愈是靠近乾冰的办公室，她心里就愈是紧张。刘奎提着外卖走在她前面，不时地回头用眼神鼓励她。
　　两人走到乾冰办公室门口，刘奎把外卖袋子交到程佳佳手里，替程佳佳敲了敲门。
　　两声敲门声过后，门里依然一片寂静，程佳佳不知所措地望着刘奎。
　　刘奎看了一眼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光，试了试门把，轻声说道：“门没锁，估计老板太累趴在桌上睡着了。”
　　屋里的乾冰听到刘奎的声音，猛然惊醒，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身下的许莉莉紧紧搂着脖子。
　　房门豁然大开，乾冰满心愧疚把头对着沙发靠背，不敢与刘奎对视。
　　看到沙发上紧紧抱成一团，此时仍然死死不松手的乾冰和许莉莉，程佳佳和刘奎如被雷劈，两人呆立在门外，半响出不了声。
　　“刘总，我先走了。”
　　还是程佳佳先反应过来，她把外卖袋子丢在地上，扭头就走。
　　听到程佳佳颤抖呜咽的声音，乾冰的脑子轰然炸裂，他猛然甩脱许莉莉的双手，跳下沙发追了出去。
　　“佳佳”，乾冰拉住程佳佳的手，苦楚地笑，“你怎么来了？”
　　程佳佳猛烈地摇头，“对不起，我不应该来。”
　　乾冰的脑子里轰隆隆又吵又乱，他一时难以平静，只好先用强力把程佳佳拉回办公室。办公室里许莉莉已经起身，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无视刘奎愤怒喷火的眼神。乾冰把程佳佳按在自己的皮椅上坐好，然后走到沙发前，冷眼看着许莉莉。
　　“你给我滚！”他低吼一声，许莉莉嘲讽地看了他一眼，满脸不屑地笑着走出去。
　　“刘奎”，乾冰喊住门外正要离去的刘奎，他走出去不忘带上办公室的门。
　　“她给我下了药，我一时没控制住，幸好你们来得早。”
　　乾冰压低声音说完这一句之后，望着刘奎惊怒的脸，十分歉疚，“对不起”。
　　刘奎走后，乾冰回到办公室，背对着程佳佳把门反锁上了。
　　程佳佳陷在椅子里，空洞的眼神直愣愣地望着他。
　　乾冰心里像火烧一样渴，他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那瓶红酒，直接对着嘴喝了一大口。
　　红酒入口凉，入肠胃就开始烧，“饮鸩止渴”的傻事历来有傻子做。
　　“佳佳”，他红着眼艰难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体内的药性越来越强劲，乾冰双手抱头，心神俱散。血液在翻滚沸腾，气息在体内横冲直撞，心上像是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噬，乾冰克制着，一刻不敢松懈。
　　几声脚步声惊地乾冰慌忙抬头，是程佳佳默默走到门口，伸手正欲开门。
　　“佳佳，你别走”，乾冰起身再一次拉住她的手。像是在无边无际的风沙荒漠中找到了甘泉，乾冰的手一触到程佳佳的肌肤，便把她整个人紧紧抱住，死死地搂在怀里。
　　程佳佳的双手被牢牢按在怀里，丝毫不能动弹。她哭喊着，叫骂着，恳求着，而乾冰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见。他紧紧地抱着她，脸深埋在她的脖子里，用鼻子来来回回摩挲着她滑嫩的肌肤。
　　程佳佳叫累了，身体也老实了，她静静地站着。乾冰感受到她的平静，终于松开手。乾冰的脸色深红发黑，额头上脖子上都是汗，眼睛里更是像有两团旺火在熊熊燃烧。
　　程佳佳隐约察觉不对劲，嘶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了？”
　　一句话暖暖的直抵乾冰的心房，他再也按捺不住，抱起程佳佳边走边开始亲吻。
　　程佳佳被乾冰放倒在沙发上，她看着乾冰疯了一样扯掉自己的衣服和裤子，心疼和心痛交杂在一起，滋味难辨。
　　乾冰光着身子重重地压上来，程佳佳抓着他的两只胳膊，眼泪汪汪地哭着求他。
　　“别在这里，我求你。乾冰，你醒醒，我不是许莉莉。”
　　乾冰愣了一下，起身离开沙发，打开门出去，一分钟后又回来了。
　　他抱起程佳佳来到旁边另外一间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比乾冰的要稍微小一点，灯和空调都已经开了。
　　乾冰抱着程佳佳走到办公桌后面，打开门帘，里面摆着一张单人床。
　　正是上次行政部新买的那张，放在这里，刻意为当时的老板娘程佳佳准备的。
　　“你真的要这样吗？”程佳佳躺在床上，全身失去力气，心里哀痛至极。
　　乾冰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心绪，然后睁眼对她温柔地说道：“你听清楚，程佳佳，我爱你。”
　　程佳佳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乾冰用手捂住嘴，“别说话，抱着我。”
　　乾冰无法跟程佳佳解释，他的身体快要炸裂，他的脑子无法思考，他一刻也不能再忍。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要她，但是他要她。
　　泪目涟涟的程佳佳别过头，缓慢闭眼。因为这个人是你，纵使我心里七分不愿，那也还有三分是愿意的。
　　乾冰立即脱下她的衣服，火热的双唇和颤动的双手在她身上肆虐掠夺。
　　灯光通明的办公室里春光旖旎，气息混杂。
　　随着乾冰动作的加剧和时间的持续，程佳佳脸上的泪凉了干了，她的心也乱了。她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强烈的罪恶感占据她的内心，让她不能正视眼前的一切。
　　“佳佳，跟我一起回家吧！”
　　乾冰疲惫地伏在她身上，在她的额头，两颊，鼻子和嘴巴上例行 “事后五连吻”，轻轻说了这样一句话。
　　程佳佳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她的眼里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原。
　　“乾冰，你家里有她的头发。我看到了，酒红色的卷发，很长，是许莉莉的头发。”
　　乾冰当然不承认，他信誓旦旦地摇头，“不可能，许莉莉根本没去过我家。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家只有你去过。”
　　程佳佳不想跟他过多争辩，她穿好衣服，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凄凉的笑容。
　　“乾冰，是不是只要我大方一点，心宽一点，对你外面的女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会一直爱我。比如刚才，是不是只要我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回家乖乖地做你的金丝雀，你就会一直爱我。”
　　“可是就算我无所谓，你又怎么能选择许莉莉？难道你半分都不考虑刘奎的感受吗？”最后一句话说完，程佳佳的声音又呜咽了。
　　乾冰抱住她，安抚她，“佳佳，你相信我，我只要你一个。我根本没有其他女人。你别胡思乱想，我跟许莉莉真的什么都没做。” 
　　“你别哭，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乾冰轻轻抹掉程佳佳脸上两行清泪。
　　程佳佳闭上眼睛，靠着他的胸膛，喃喃自语。
　　“怎么办？乾冰，我真的爱上你了。明明知道你说的是谎话，可我就是喜欢听。”
　　乾冰摸着程佳佳的头，心里既高兴又自责，还很心疼。他从未看过程佳佳这么脆弱的一面，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程佳佳的心，同时也在一点一点地失去她。
　　“佳佳，别想那么多，先跟我回家好不好？好好睡一觉，我跟你保证，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乾冰一边哄她，一边拥着她慢慢往外走。
　　走出大楼，夜色已深，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点缀着城市迷人的夜空。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停停走走，不停地按着喇叭。
　　程佳佳挣离乾冰的怀抱，离他一步之遥，对他展颜一笑。
　　“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私闯你的办公室。”
　　乾冰打断她的话，伸出一只手朝她走近，“别说了，佳佳，我们现在回家，好吗？”
　　“你别碰我，乾冰，我求你，给我留一点脸面。”程佳佳倒退一步。
　　乾冰伸手去拉她，程佳佳的声音陡然提高。
　　“别碰我！”她喊道，然后声音又放低，“这么多人，你别逼我喊人报警。”
　　乾冰收回手，看着程佳佳伤心欲绝的样子，心痛难忍。
　　“好，我不碰你，你跟我回家好吗？”乾冰小心翼翼，生怕声音大了，刺激到她。
　　程佳佳笑着摇头，乾冰又说道：“那我送你回家，我送你到你家楼下。”
　　程佳佳又摇了摇头，对他粲然一笑，然后小手一挥转身挤到人群里。乾冰跟在她后面，眼看着她钻进人潮涌动的大商场，一晃眼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乾冰一拳砸到门口的石柱上，手指麻木阵痛。
　　他一生中，两次魔怔都是因为程佳佳。第一次是他追她的时候，整个人入了魔，一头栽进去。就像他说的，当时他的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如何得到她，如何才能让她点头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第二次是前一阵，□□是霍承宇，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对霍承宇这个名字这么忌讳。程佳佳和霍承宇搅在一起，让他发狂。
　　爱一人越深，执念越重，心越敏感，由之而来的恨意越强烈。对程佳佳和霍承宇两人隐藏在心里多年的积怨和仇恨，让乾冰失去理智，他再一次陷入魔怔。爱与恨交缠，他脑子里满满都是复仇和泄恨。
　　乾冰早早就爱上一个人，但是爱情这条路，他才刚开始走。怎样去爱一个人，怎样去守护一份感情，他还是一个缺乏经验的高龄学徒。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不是更狗血？那也没办法······
也许有一天你们会了解，一旦爱上，是很容易失去自我的。
这个世界，为爱自轻自贱的女人不是只有本文里的程佳佳···
你们想骂就骂吧

　　☆、069 因缘际会

　　九月底最后一个星期，C市金融系统职工运动会正式开幕。此时正是菊花和桂花开得最盛的时候，用程慧慧的话来说就是“满城尽带黄金甲”。
　　秋风乍起，残花落叶飘满地。素来有悲秋情节的文艺女青年程佳佳的情绪一日比一日低落，说的话也一日比一日少。
　　昨晚算是她这几个星期来，话说的最多的一天。因为简真告诉她自己已经定了日子结婚，就在10月6日，国庆节期间。
　　自从上次在乾冰办公室简真电话里告诉她自己失恋，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人基本隔三差五一直有联系。但是简真从没告诉程佳佳她有了新恋情，如今却突然说要结婚，而且日子定得这么匆忙，程佳佳一时震惊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其实我上个月底就定好了日子，只是当时你和乾冰刚分手，我怕你心情不好，所以一直没告诉你。”简真解释。
　　程佳佳晃了晃脑袋，理了理思绪，“不是，这不是关键。问题是你和谁结婚？为什么这么突然？”
　　话一说完，程佳佳自己猜到了一点，连忙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视频里，简真沉默地对着镜头，腼腆地似笑非笑。这个表情太有圣母的伟大光环，出现在平时飞扬跋扈的简真身上，让程佳佳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简真，你能不能站起来？我看看你的肚子。”
　　简真真得就慢慢站了起来，先是正面对着镜头，然后又是侧面。
　　“才四个月呢，还看不出来。不过，你看看我的手臂和脸，是不是肿了点？”
　　程佳佳彻底从自己悲伤的小情绪里走出来，为这个消息又高兴又感叹。
　　“晓宁知道你怀孕了吗？她和标哥结婚两年都没要上孩子，你倒好，还没结婚就有了。你让他们老夫妻俩情何以堪啊！”
　　简真忍不住笑，“晓宁早知道了，我刚检查出怀孕的时候，我就找她了。我本来不想要这个孩子，就是晓宁和标哥一直劝我。”
　　程佳佳羡慕道：“如果你早告诉我，问我的意见，我也会劝你把孩子留下来。我们不小啦，都三十岁了，孩子就是最好的礼物。有了孩子当了妈妈就会很幸福的。”
　　简真心疼地问道：“你和乾冰的事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要不要我找张诚，让他问问乾冰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佳佳赶紧阻止她，“你别操心了。你马上要结婚，又是要当妈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多跟你老公增加一点感情。别再去找以前的那些烂桃花啦，省得惹出事。”
　　简真听了也不再坚持，只是犹豫着说道：“佳佳，其实晓宁也怀孕了，前几天才查出来。她跟我说要等你心情好了再告诉你。”
　　对程佳佳来说，这无疑又是一个冬日惊雷，炸得她毫无心理防备。她既为朋友高兴，又难免不为自己悲哀。结婚生娃本来是她最大也最简单的心愿，现在成了怎么努力也实现不了的奢侈愿望。
　　“人生啊真是说不清。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打赌谁最先结婚最先生小孩。你们俩当时都说是我，我也觉得应该是我。可是。你看看现在，晓宁最先结婚，你最先怀宝宝。而且她结婚算晚的，你怀宝宝更是晚。”
　　简真听了心里也有些难受，为程佳佳也为她们仨，为她们曾经无忧无虑的天真和现在艰辛的现实生活。
　　“毕业的时候，我们心里想的是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房子有车，然后有个爱自己的好男人，跟他结婚生娃，跟他过最平凡幸福的日子。”
　　“是啊，”程佳佳苦笑，“我们都以为房子和车是最难的，可是现在总算知道房子车反而是最容易得到的。而男人其实才是我们计划中最难实现的。”
　　简真也跟着吐槽，“管他呢，我现在对爱情和婚姻算是看透了。我只关心我肚子里的小家伙，其他的我可不想了，没那个精力。”
　　“你好好养身体，早点睡觉，我国庆去看你。”程佳佳说道，然后和简真互道晚安，挂断视频。
　　“谁啊？怎么聊那么久？”
　　程佳佳拿着毛巾和换洗衣服去浴室时，程慧慧走过来问道。
　　“简真，我那个大学室友。她怀孕了，国庆要结婚。嗯，还有我另一个室友，杨晓宁，她也怀孕了。”程佳佳笑着说道。
　　程慧慧拍拍她的肩膀，“同情你，马上又要出去三个大红包。”
　　洗完澡吹干头发上床，程佳佳拿起手机，在她们三人的闺蜜群里，简真和杨晓宁正热切地聊着孕初期的各种反应和注意事项。
　　“你们俩现在不用瞒着我私聊，是不是特别开森啊？”程佳佳加进来。
　　杨晓宁：“佳佳，我怀孕的事不该瞒着你。你别生我气啊，我发个红包给你。”
　　一个红包出现，题目是“简真别抢”。程佳佳心里一乐，等想起来要抢的时候，点进去一看，果然是“手慢了”。
　　“你叫我别抢，我就不抢啦。”简真得意地笑。
　　杨晓宁骂道：“就知道你不靠谱，早知道我就给佳佳发私包了。你最好赶紧吐出来，别逼我这个孕妇骂人啊。”
　　“我这几天难受的很，反应特别大。你能不能别让我看见吐这个字啊，我晚上才吃了一点点水果。”简真可怜兮兮的。
　　因为怕吵到已经睡着的徐小年，程佳佳不能用语音，只能一个个手打字。打字的速度总是更不上她们俩。
　　程佳佳索性也甩了一个红包，趁着那两孕妇抢红包的时候，程佳佳终于打出几个字发了出去。
　　“你们两个高龄孕妇一点责任心都没有，这都十点了，还不睡。”
　　“好啦好啦，我是要睡了，标哥一直在旁边催我，都要没收我的手机了。”杨晓宁道。
　　“都老夫老妻了，能不能不要再秀恩爱啊。真受不了，害我差点又要吐了。”简真的语气中充满埋怨。
　　“标哥把你当成国宝一样保护，可我家那位一天能打一个电话来问问就算不错了。”简真接着忍不住吐槽。
　　程佳佳安慰道：“可能他还没什么感觉，等孩子生下来会好的。”
　　杨晓宁也劝：“佳佳说得对，你别想多了。”
　　简真心灰意冷说道：“我和晓宁不一样，晓宁和标哥是因为爱情结的婚，而我纯粹是因为孩子。佳佳，你看到了吧？你还有机会，千万别急，要找一个爱你最好你也爱的人结婚，别落的像我这样。”
　　“简真，你也别羡慕我。我们现在也没什么爱情了，只剩亲情。要不是孩子来得这么巧，说不定我都和李行标离婚了。”杨晓宁的声音同样淡淡的，没有一点感情。
　　紧跟着一条信息打开，是一个久违的男声，李行标的声音。
　　“你们别听晓宁胡说，她最近心情不太好，没事老找我吵。佳佳，你和乾冰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听说你们在一起，可晓宁又说你们俩又分手了。”
　　程佳佳顿时头大，慢吞吞地回了几个字，“我和他不合适”。
　　“乾冰是真喜欢你，而且我觉得你其实也喜欢他。你们当年在一起一直好的很，谁都觉得你们俩会成为一对。可我就是搞不懂，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死活不答应他。”
　　程佳佳静静地听完李行标的话，心揪在一起，紧得发痛，眼里又有了些泪意。
　　群里一时寂静，过了会儿，简真也发了一条短短的文字信息。
　　“我当时也觉得你喜欢乾冰。”
　　程佳佳咬咬牙，回道：“有吗？如果我喜欢他，我干嘛拒绝他？”
　　“当局者迷，你当时太孤傲。你根本不敢承认你喜欢乾冰，因为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你当时把自己的容貌和身材看得比成绩还重要，你这么重视外表，怎么能接受乾冰呢。”李行标娓娓道来，冷静地替她分析。
　　杨晓宁补充：“佳佳，你敢说你当时找詹伟不是为了气走乾冰吗？”
　　简真问道：“就算当时乾冰喜欢佳佳，佳佳也喜欢乾冰，可那都十年前的事情了。谁知道现在乾冰有没有变心，他追佳佳到底是因为爱还是恨。”
　　程佳佳听完大家的话，一颗心上上下下漂浮不定。
　　她发了一行字：“这些事都过去了，大家都睡吧，晚安。”
　　“男人的爱情最简单，他爱一个女人就会一辈子爱她，任何事都不会轻易改变。”李行标发了最后一句话。
　　程佳佳久久不能入眠，都说往事如烟，最容易飘散无影。可是往事在程佳佳这里，却是一直纠缠着。
　　“你也喜欢乾冰”，“你找詹伟是为了气走乾冰”，这两句话一直在程佳佳脑子里荡漾。同一段岁月。每个人都只记得自己记得的那部分。所以，每个人的回忆都有差异。
　　程佳佳记得的那一部分，是她为了尽快摆脱乾冰的纠缠，让乾冰彻彻底底死心，她找了詹伟。詹伟的出现，成功地让乾冰和她成为“对面相逢不相识”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记得的是，她和詹伟假戏真做，开始了八年漫长而又混沌的爱情路。因缘际会，程佳佳一直以为正是因为她坚决拒绝乾冰的错爱，所以才有她和詹伟差点擦肩而过的缘分。
　　她爱乾冰吗？当年的程佳佳爱乾冰吗？她永远也找不到准确的回答，即使让她重新回到过去岁月，也许她还是做出同样的选择。
　　

　　☆、070  前男友

　　睁眼到天亮，程佳佳起床化了个淡妆，稍微遮了一下黑眼圈，换上运动会的出场服，带上比赛服出了门。
　　她以为她会是单位第一个到的，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早。季书成和文莞站在一个大箱子旁边，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早餐。
　　“老程，早啊。”季书成远远地就和她打招呼。
　　“早”，程佳佳走到他们旁边。
　　文莞递过来一个纸袋子，里面是三明治和吐司，“程姐，还没吃早餐吧？”
　　程佳佳摆手，“谢谢，我自己带了早餐。”
　　打完招呼，三个人都不说话，程佳佳拿出一瓶酸奶和一盒饼干，一个人走到旁边的树荫处。
　　“还有酸奶吗？”程佳佳正吃着，霍成宇走过来，抢走了她手里的饼干。
　　“只带了一瓶”程佳佳闷声答道。
　　霍成宇吃完一块饼干，把饼干盒塞回到程佳佳的包里，并顺手拿走她的包。
　　“跟我到门口吃一碗面条去，光吃饼干怎么饱。”
　　文莞默默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跟季书成发表看法。
　　“所以我说，你完全用不着替她担心。走了一个王老五，又来一个李老四。程姐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谁说我担心她了？你要是老改不了疑神疑鬼的毛病，对我这不放心那不放心，我看我这次也不用走了，还是老老实实留在你身边的好。”季书成压着怒气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文莞。
　　文莞接过纸巾擦完嘴，扬手往身后的垃圾桶一扔，“你留下来我才更不放心。”
　　等到程佳佳和霍成宇重新回到会场的时候，行里的人基本都到齐了。季书成把比赛挂牌和印着银行标语的牌子发给大家，大家带上牌子按照男女身高的不同排成六行。
　　此时所有单位都按照出场顺序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队，从市体育场的大门口往外汇成一条弯弯曲曲不同颜色的宽阔河流。太阳高悬空中，长长的队伍曝晒在阳光下，开幕式却迟迟未开始。人群拥挤，每个人都又燥又热。
　　程佳佳也跟大家一样用手遮着阳光，突然眼前一阴，原来是霍成宇把他专属的教练帽子盖在她头上。
　　霍成宇的举动很突然，作为田径队的教练他也一直很引人注目。此时众目睽睽，他对程佳佳毫不避嫌的偏爱，自然引起众人瞩目。但是大家都是见多识广的成年人，对这一类事情早就见怪不怪，因此都只是假装不在意。
　　只有程佳佳心里非常别扭，非常不自在，她当即取下帽子还给霍成宇，说了一声谢谢。
　　“你这些日子晒黑了，乾冰要是看见你，估计都认不出来了。”霍成宇凑到她耳边轻轻笑道。
　　程佳佳不自觉地伸手摸脸，突然反应过来后又尴尬地放下手，撇过头不搭理霍成宇。
　　自从上次把他拉黑之后，程佳佳几乎没有跟霍成宇说过话。霍成宇私下也没再单独找过程佳佳。乾冰的那句话像一盆冰水直接从头上泼下来，浇灭了他对程佳佳的一丝念头。
　　在烈日下熬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听到体育场内大喇叭里传来运动会开幕的声音。
　　运动员开始入场，光信银行方队一进入体育场，程佳佳的眼神就远远地落在看台上。一直到快走到看台前，停下来等主持人报方队名称的时候，程佳佳终于在最后面几排找到了自己的爸妈。
　　程爸爸和程妈妈兴奋地站起来朝程佳佳挥舞着手中的小旗子，程佳佳也高兴地朝他们挥手。
　　“下面入场的是光信银行代表队”，主持人的声音响起，程佳佳跟随着前面的人缓步朝前走，眼睛齐齐地看着看台中间的领导，以示尊敬。
　　她看到了综合中心和市分行的领导，然后她看到了紧挨着市分行行长而坐的乾冰。乾冰的眼光看向他们这边，但是程佳佳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到了人群中的自己。就像霍成宇所说，她晒黑了，在一大群穿着同样衣服的人群里光看脸估计是认不出她的。况且还隔了那么远，连程佳佳都不能看清楚乾冰脸上的表情。
　　方队绕着体育场走了一圈之后停在体育场中间，程佳佳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乾冰身上。
　　他为什么会过来？
　　“程姐，你看谁呢，这么入迷？”旁边的王彦问她。
　　程佳佳收回视线，说道：“没看谁，就是好奇那些领导都是什么人。”
　　王彦道：“省里和市里的领导罢，文莞爸爸不也在上面。听说这次季主任能选派去M市分行任副行长，就是因为文莞爸爸的关系。”
　　程佳佳瞪大眼睛，重复道：“老季要去M市任副行长？”
　　王彦笑道：“程姐，你和季主任关系那么好，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程佳佳道：“我最近没怎么关心行里的事，所以还不太清楚。”
　　王彦低声解释：“综合中心要从各个部门选派三个年轻的干部去基层分行历练，一个分行是副行长，另外两个分行是业务部主任。季主任这次就是去M市分行任副行长。”
　　程佳佳点点头，转过身，眼神搜到队伍最前面的季书成，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好像既为他感到骄傲自豪，同时又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失落感。
　　季书成像是感应到了程佳佳的眼神，他微微转头，和程佳佳的视线相撞。程佳佳对他淡淡一笑，他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季书成也看到了看台上的乾冰，他还注意到了程佳佳看乾冰时的眼神，有些躲闪又有些期待。作为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他比别人更了解程佳佳的心思。
　　或许霍成宇的综合条件更好，但是程佳佳的心显然已经让乾冰先占据了。而她的心一旦装下谁，谁就必然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季书成不由地去观察与他站在同一排的霍成宇。不一会儿，霍成宇也看向他，然后又故意把眼神转向文莞。文莞果然看了霍成宇又去看季书成。
　　霍成宇狡猾地收回自己的眼光，他听不清楚台上的某位领导到底在对着话筒讲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身后程佳佳执拗的眼神一定落在乾冰身上。
　　他原以为程佳佳和乾冰分手之后，自己只要适时地出击，用不了几天，黯然神伤的程佳佳一定会转投他的怀抱。可是他发现自己看错了程佳佳，他以为她傲然刚烈，亲眼看见并知道乾冰对田鑫还心存余念，就一定会放手，坚定地离开乾冰。
　　所以当他听见乾冰那条信息时，整个人备受打击。程佳佳竟然只分手短短几日就又重新接纳乾冰，而且任他公然地出言侮辱自己也不回击。这是他看错了的程佳佳，而且错得离谱！
　　一个又一个的领导讲完话之后，主持人终于宣布开幕式圆满结束。快被烤焦的霍成宇突然觉得自己很傻逼，他不是光信银行的职工，他只是一个教练，他大可以不参加这个假模假样的鬼开幕式。
　　即使要参加，那也应该像乾冰一样，拿着贵宾函高高地坐在贵宾席上才对。
　　霍成宇想了又想，最终把自己这次不光彩的傻逼行为归结到了程佳佳身上。若不是因为她在这里，他又怎么可能像个傻子一样跟在大家后面围着偌大的体育场转圈圈。
　　开幕式一结束，季书成宣布中午吃饭休息的地点和时间，让大家自行前往。
　　霍成宇直接找到胡书记，对他发了一通牢骚，胡书记满脸歉疚地请他中午一起吃饭。
　　霍成宇看着胡书记身后的乾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本来我下午都不想来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再坚持坚持。”
　　胡书记大笑着拍他的肩膀，“你这话能哄谁啊，下午是百米负重跑初赛，别人我不说，你那么关心程佳佳，你能不在旁边盯着？”
　　霍成宇装作腼腆害羞的样子挠挠头，然后望着乾冰说道：“胡书记，人家前男友还在这站着呢，你也不怕他听了心里不舒服。”
　　“哎呀”，胡书记一下反应过来，抱歉地对乾冰说道：“乾总，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不过自古英雄爱美人，我们程佳佳长得美，性格也是百里挑一，两位同时入眼，那也正常的很嘛。”
　　乾冰笑着上前一步，靠近霍成宇，“老实说我很高兴霍老师的眼光和我一样好，但是有一点我要纠正。我不是程佳佳的前男友，我和她的关系一直很稳固。所以霍老师一定是哪里听错了或者误会了。”
　　霍成宇笑道：“是吗？那我怎么听佳佳说她爸妈给她安排了老家的帅哥来相亲呢？难道说乾总到现在都不被程家人认可？”
　　乾冰脸色微变， “我女朋友的事我最清楚，霍老师一定又是哪里听岔了。”
　　他转身对胡书记和另外几个领导说道：“各位领导，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我要去看看我女朋友，她一直在等我。”
　　程佳佳正在给程爸爸程妈妈拍照，她举着手机，看到父母身后的看台上，乾冰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
　　程佳佳收起手机，走到父母面前，让他们先去门口等她，说自己跟行领导打个招呼就过去。
　　程爸爸程妈妈走后，程佳佳走进看台下面的通道，那里人少安静。她背手靠着墙等了不到两分钟，乾冰逆着光走进来。
　　“你下午比赛？”乾冰问。
　　程佳佳点点头，淡淡地笑。
　　乾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看到程佳佳的腿，上面红色的疤痕还隐隐可见。
　　“腿好了吗？”他明知故问。
　　程佳佳低头“嗯”了一声。
　　片刻沉默过后，乾冰也靠着墙站着，他歪着头看着程佳佳。
　　“中午你们行领导喊我一起吃饭，你跟我一起去？”
　　程佳佳轻轻摇头，“我们中午有自助餐，行里的运动员都在一起吃。”
　　“那晚上，等你下午比赛完，我带你去凤凰湖吃饭。”乾冰说着，手攀着墙慢慢移动，很快就触到程佳佳冰凉的手指。
　　程佳佳像触电一样收回手，她的眼睛盯着对面的墙，平静地说道：“许莉莉找我了，她说她爱你，要和我公平竞争。”
　　

　　☆、071 重新开始

　　乾冰惊住，忙问：“她什么时候找你的？”
　　“就是······”程佳佳转头看了他一眼就匆忙转移视线，“那天晚上，我们分开之后。”
　　那天晚上，程佳佳和乾冰在他办公室见面，然后在街头分开。回家后她就收到许莉莉的信息。许莉莉给她发了一张照片，还问乾冰是不是也送了她同一个牌子的手表。
　　乾冰站到程佳佳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诚挚地望着她的脸。
　　“佳佳，你别听许莉莉胡说，她已经辞职，不在曦园上班了。我和她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你忘了那天晚上的事，好吗？”
　　程佳佳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她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嘴角泛起一丝丝凄凉的笑意。
　　乾冰一手抚摸她的脸颊，让她的眼睛看着自己。
　　“佳佳，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的声音里充满祈求。
　　程佳佳心一酸，嘴里涩涩的，眼睛一片潮湿，她死命地闭眼摇头。乾冰把她轻轻抱在怀里，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抱着她的头，耐心地安抚她。
　　“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既然没分手，又怎么存在重新开始？”通道的入口处，出现霍成宇高大的身影。
　　程佳佳推开乾冰，转身要走，乾冰拉住她。也不管霍成宇在场，直接说道：“你先别走。我还有事要问你，很重要的事。”
　　程佳佳抬起头，“什么事？”
　　乾冰看着她，神色复杂地问道：“前几次，你回去后有吃药吗？”
　　程佳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她明白乾冰意思之后，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停止了流动，脊柱里渗出深深的寒意。
　　看着程佳佳朦胧迷离的泪眼，乾冰的心又疼又愧，他再次祈求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负责。”
　　乾冰的话一字不落地飘进霍成宇的耳朵，他像雕塑一样伫立在乾冰和程佳佳面前。他是情场老手，他谈过的恋爱，经历的女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风花雪月的事，是他惯常所见，可他还是被乾冰的话骇住了。
　　只因为，这场风月事的女主是程佳佳，他一直另眼相待的女人。
　　“不用麻烦你，我知道医院在哪里。”程佳佳的声音虽小，但字字清晰，重重地砸在两个男人的心上。
　　“佳佳，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乾冰绝望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程佳佳默默甩开乾冰的手，声音里充满疲惫，“乾冰，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
　　说完，她从霍成宇身边走过，直直地穿过草坪，走出体育馆。
　　她开车带着父母先去实验学校接徐小年，然后一起回到银行指定的用餐饭店。
　　“来啦？”候在一楼自助餐厅门口的季书成和她打招呼，然后又热情地向程佳佳的父母问好。
　　程佳佳让父母带着徐小年进去找位子，自己拿出钱包抽出一张一百的红票子，递给季书成。
　　“老季，这是我爸妈和我侄女的餐费，麻烦你到时候代缴一下。”
　　季书成推开她的手，“你别管这个了，赶紧去吃你的饭。”
　　程佳佳把钱放到他手上，“该怎样就怎样，你马上就要走了，别在这个时候让人抓了小尾巴，划不来”。
　　季书成一愣，收起薄薄的票子，笑道：“那你赶紧去吃饭吧，迟了就没什么菜了。”
　　四个人对着一大桌子的食物，吃得不亦乐乎。徐小年突然抬起头，油乎乎的手抓着一个鸡腿指着门口。
　　“大姨，乾叔叔！”徐小年离开座位站到过道边，大声喊着：“乾叔叔，乾叔叔，我们在这里。”
　　门口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的乾冰闻声立即往这边看过来。
　　徐小年还在招手，程妈妈把她拉回座位，按着她坐下。程爸爸低头默默吃着饭，也不做声。
　　程佳佳朝门口看了一眼，也当做没看见一样，低声对徐小年说道：“那不是乾叔叔，你认错人了。”
　　乾冰本来已经停住脚步，身体也转了方向，但是看到程家人的反应，他尴尬着踌躇不前。
　　旁边的季书成上前替他解围，“乾总，包间在五楼，我们领导都在上面等你。”
　　乾冰点点头，然后转身跟着一群人穿过大厅，往电梯口走去。
　　吃过饭，程佳佳把父母和徐小年送走，自己换了比赛服没有休息就来到比赛场。
　　分组的名单已经出来，霍成宇手里拿着一张纸，对程佳佳说道：“你在第三组，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程佳佳摇摇头，拿了一瓶水走到一旁开始热身运动。
　　几组热身做完，文莞在季书成的陪同下一起过来了。
　　“程姐，要不我们俩先比一比？”文莞笑道。
　　霍成宇喊道：“比什么比！有力气留到比赛的时候用。”
　　文莞讪讪地走到季书成的身后，程佳佳说道：“要不我们慢跑一圈，习惯一下跑道？”
　　文莞点头率先开跑，程佳佳跟着她跑了几步之后，突然无意识地把手放在小腹上，心里有些不安。经过乾冰的提醒，她才意识到那几次她和乾冰之间竟然什么措施也没做，事后她也没想起来做安全补救。
　　上一次来大姨妈还是八月份乾冰去北京的时候，这都九月底了，这次的大姨妈还迟迟没见踪影。
　　跑完步抚摸小腹是个很平常的小动作，但是程佳佳做得有些频繁，而且还有些扭捏，因此霍成宇看在眼里，不由地有些烦闷。
　　“马上就比赛了，要是身体出现状况，要提早说。”霍成宇对大家喊道。
　　比赛开始了，王彦在第一组，一声枪响过后，跑道上的几个女孩背着沙包，快速迈开腿向终点冲刺。
　　“啪”一声闷响，1号和2号跑道的两个女孩撞到一起，双双摔倒。
　　“好痛啊”，两个女孩在队友的搀扶下，痛苦地离开跑道。
　　看着她们鲜血淋淋的双腿，程佳佳心惊胆战。虽然她摔过，但是这次她很害怕。
　　第一组跑完，第二组做准备，霍成宇看完王彦的成绩回来，对大家说道：“王彦表现很好，应该能进复赛，大家要继续加油！”
　　第二声枪响，又有两个女孩分别摔倒，一个在起步的时候就摔倒了，另一个在快到终点的时候身子一歪，也摔倒了。
　　“请第三组以下人员到相应跑道做好准备”，程佳佳听到这句话，心脏突然紧张狂跳。
　　霍成宇拍拍她的肩：“别心急抢速，安全第一。”
　　程佳佳走到自己的1号跑道，低头铺平地上的沙袋，抗到肩上试了试，又重新放回到地上。
　　她一抬头看到乾冰站在人群后面，远远地望着她。程佳佳本来紧张不安的心，突然有了支点，变得异常平静。如果她肚子里有孩子，那么此刻，陪同她的不只是她的孩子，还有孩子的父亲。
　　“预备”，程佳佳弯腰把沙袋扛到肩头，做好冲刺的准备。
　　“砰”一声枪响，程佳佳的眼睛直直望着终点，甩开腿不停地跑。阳光白晃晃地照着，前方一片光亮，旁边加油的呼喊声不断，风声也从耳边呼呼而过，这一刻，程佳佳很享受，仿佛世界安静地只剩自己一个人。
　　一百米不长，很快她就冲到终点，霍成宇站在终点线外对她竖起大拇指，她是这一组第二个到达终点的，成绩比王彦差一点，但是进复赛绰绰有余。
　　平息下来之后，程佳佳才知道她们这一组也有一个女孩摔倒。她回到人群，乾冰已经不在原来站的地方了，程佳佳心里有一点点失落和难受。
　　“喝点水，补充一下能量。”季书成走过来地给她一瓶打开的红牛罐子。
　　程佳佳接过，正要喝时，又停住了。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喝红牛这种功能性的饮料。
　　“我喝矿泉水就行”，程佳佳把红牛还给季书成。
　　四点半左右，百米负重跑女子组的复赛名单出来了，光信银行参赛的十个女孩，有六个都进了复赛，王彦、文莞和程佳佳都在名单上。
　　“你们真厉害，你们银行一个人都没摔倒吧？”程佳佳身边另一个银行的职工说道。
　　程佳佳道：“我们这一个月一直在训练，所以基本没人会摔倒了。”
　　那个女孩感慨，“我知道，听说你们还请了专门的教练。还是你们银行舍得花钱，我们别说训练，连沙包都没摸过，不摔倒才怪。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工伤，银行里给不给点补贴。”
　　程佳佳看了看她涂满药水的腿，下意思地又摸了摸肚子。正好看到霍成宇意气风发地朝她们走过来，程佳佳心里有那么一点感激，至少在训练方面，霍成宇是很尽心尽责的。
　　“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后天早上八点来这里参加复赛。”霍成宇交代完后，女孩子们高兴地离开赛场。
　　在回家的途中，程佳佳去了一趟药店。
　　晚上一点多，等全家人都熟睡之后，程佳佳一个人躲进卫生间，拿出新买的验孕棒。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把操作说明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然后照着说明操作。
　　忐忑不安地把两根试完，对着卫生间白晃的灯光左比右比，结果都是一样。
　　程佳佳把两根验孕棒用纸细细包好，攥在手里，苍白的脸上笑中带泪。
　　

　　☆、072 马拉松

　　第二天难得可以休息，本来程佳佳想睡个懒觉，结果五点多，天刚大亮的时候，听到程爸爸程妈妈在外面说话的声音，程佳佳就醒了。
　　这一醒就再难睡着了，躺在床上稍一翻身，木质的高低床就咯吱乱响，程佳佳索性穿好衣服下床。
　　走出房门看到程爸爸穿着背心短裤凉鞋，头上戴着一个帽子正要出门，程佳佳连忙喊住他。
　　“爸，你等我刷牙洗个脸，我们一起出去锻炼。”
　　程爸爸答应了之后，从房间里拿出程佳佳常带的遮阳棒球帽。等程佳佳洗漱完，换好鞋，程爸爸把帽子往她头上一带，父女两一同出了门。
　　早上外面的空气特别清新，温度也比室内要低，微风丝丝拂面，空气中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情舒畅。
　　出小区沿着河边的青石路走了一小截，程爸爸找了一个矮石凳坐下，拿出毛巾擦汗。
　　“你也坐下歇歇，走几步路就把我给累得喘不上气了。”
　　程佳佳也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热，她抓着河边的铁栏杆站着，伸头望着东边的大太阳。
　　“你看太阳干嘛，晃了眼睛怪难受的。”程爸爸说道：“你晚上是不是睡不好觉？大菜市场那边有一家店专门卖蜂蜜，待会儿我们俩去买一点。”
　　高三的时候程佳佳经常失眠，程爸爸就买了几大瓶土蜂蜜给程佳佳带到学校，每天早上泡蜂蜜水喝，果然对睡眠大有好处。
　　程佳佳挽起程爸爸的手，撒娇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父女俩手挽着手往菜市场走，走到釜山路桥的十字路口停下来等红灯。程佳佳看到马路对面一个戴着大耳机的年轻男人伸手跟她招呼。
　　他穿着纯白色背心，灰色的短裤，一身紧实的古铜色肌肉，汗津津地闪着光。阳刚挺拔，威猛有力的霍承宇偏偏还长了一张小鲜肉一样纯真稚嫩的脸。
　　绿灯亮起，程佳佳跟着程爸爸穿过马路走到对面，霍承宇站在原地取下耳机挂在脖子上，热忱地打招呼。
　　程佳佳只好给爸爸介绍说是单位请的田径教练。霍承宇老道地与程爸爸站在桥头寒暄，当程爸爸说要去菜市场时，霍承宇顿然一乐。
　　“正好啊，我也要去菜市场，我妈让我来看看螃蟹。”
　　于是三人一起去大菜市场，程爸爸和霍承宇两人并肩，边走边聊。程佳佳一个人寡寡走在后面，看着霍承宇的背影，听他说话的声音，整个人提不起来一点精神。
　　走到一家门面很大装潢整洁干净的螃蟹专卖店里，店老板像是约好了时间专门在门口候着，很热情地接待霍承宇。原来过两天是霍承宇父亲的生日，有朋友专门订了这家店的螃蟹打好招呼让霍承宇的母亲自己来挑。
　　霍承宇随意看了看，按照母亲的吩咐挑了八篮，店老板立即安排人开车送到霍家。
　　霍承宇又拿了两篮，自己提在手里对程爸爸说道：“叔叔，这两篮我给你们送回家，你们也尝尝看。要是味道好，我让老板到时候再送。”
　　“不用了，我们家人不怎么吃螃蟹。”程佳佳连忙走上前，霍承宇两只手提着篮子往身后一背，程佳佳站在他面前，一时无措。
　　程爸爸拿出钱包走到老板跟前，问道：“一共多少钱，我先付了。好的话，我过一向自己来买。”
　　店老板看了一眼霍承宇，连忙摆手，转而笑着从柜台拿出一包烟。
　　“大哥这么客气干么事，这两篮就当我送你们的。要是觉得好的，到时候给我们店宣传宣传。”
　　程爸爸接过店老板的烟，就着他送过来的火，点着吸了一口。
　　霍承宇绕过程佳佳说道：“叔叔，我们顺便一道吃个早餐吧。”
　　程爸爸和店老板笑着告别，程佳佳也不再说什么，第一个走出店门。
　　走进蜂蜜店，程爸爸一边挑一边对霍承宇说道。
　　“我们佳佳最近老是失眠，喝点蜂蜜对睡眠有帮助。”
　　霍承宇立即望向程佳佳，探究的眼神里别有深意，程佳佳别过脸不做声。
　　买完蜂蜜，吃完早餐，程爸爸严肃沉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他对霍承宇说道：“佳佳妈妈还在家里煮了粥蒸了好几个红薯，她肯定猜不到我们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程佳佳笑道：“我们要不要给妈和小年带点回去，要不然给她们知道了，有的吵。”
　　程爸爸想了想道：“那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去对面买一笼小笼包。”
　　程爸爸一走，程佳佳立即沉下脸盯着霍承宇：“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打算，请你别把我的家人牵扯进来。”
　　“难道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个心机boy，我就不能单纯地和你说说话、吃吃饭吗？”霍承宇问。
　　程佳佳嗤笑，无视他的话，“田鑫没达到你预期想要的效果，所以你发现还是我对乾冰最具伤害力，是不是？”
　　霍承宇呆然一愣，沉声说道：“你以为我就那么无聊，成天无所事事，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整乾冰？”
　　程佳佳扫了一眼他手里的螃蟹，轻声道：“如果你不无聊，你家里人会让你来买螃蟹？”
　　霍承宇无奈笑道：“好吧，你有理。”
　　正说着话，程佳佳看到程爸爸已经在过马路，连忙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和我爸也要回家了。”
　　霍承宇双臂平举，两只小篮子在他手里轻微晃动：“说好了，我给你们送到家的。”
　　三人沿着来时的路往程佳佳家走去，这次是程爸爸提着蜂蜜和小笼包独自走在前面，而霍承宇提着螃蟹和程佳佳走在后面。
　　霍承宇见程爸爸跟他们离了有一段距离，因此开口：“要是担心身体的话，明天的比赛你放弃算了。反正你能跑进复赛已经是运气好，复赛竞争难度大，你根本拿不到什么名次。”
　　程佳佳虽然觉得汗颜无地，但是不得不承认霍承宇说的是事实。
　　“我不担心身体，我只是有点不方便，所以明天只求能顺利完成比赛。算是有始有终，不留遗憾。”
　　“怎么不方便？”霍承宇不解地问。
　　程佳佳犹豫着，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她不想让霍承宇对她的肚子格外关注。
　　“我来例假了，这两天最不方便。”
　　霍承宇蓦然失神，待明白她话间的含义，眼里明明暗暗有些将信将疑。
　　“那你刚刚怎么还喝冰酒酿？”
　　他脸上认真的神情让程佳佳想笑，女人的事要怎么跟他这样的汉子说清楚呢。
　　上月提前，这月又推迟，大姨妈就是这样纵情恣意，说来就来。
　　“吃早餐的时候还好好的，吃完早餐就来了。”程佳佳不知道这么解释，霍承宇能不能懂。
　　霍承宇“哦”了一声，想起程佳佳吃完早餐的时候去了一趟卫生间，而且还找女服务员说了几句话。
　　“要不要给你买杯热奶茶？”他提着螃蟹，沉吟良久，在快到小区的时候，望着街边小小的奶茶店问道。
　　程佳佳对他温柔一笑：“不用，我回家泡姜茶。”
　　霍承宇的心被软软地触动，这样的笑容和说话的神态才是原本的程佳佳。而这样的程佳佳，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了。
　　到了楼下，程爸爸邀请霍承宇上去喝茶，程佳佳阻止了。
　　“爸，你先回家。我跟教练问一下明天比赛的事。”
　　程佳佳带霍承宇来到小区花园，两人在凉亭里坐下。程佳佳心里有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张口。
　　“程佳佳，你想参加马拉松比赛吗？”霍承宇问。他也是一时无话，才想出这样的话题，他只是凭感觉程佳佳会对此感兴趣。
　　果然程佳佳眼睛一亮，脸颊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说道：“我一直想参加半马，但是我跑得最远的记录是15公里，两小时。几个跑友都说这样的速度太慢，时间拖太长，体力会跟不上。他们建议我再多跑跑，把速度提上去。”
　　霍承宇站起来笑道：“我也一直想跟你说，你的速度太慢了。而且步伐太小，跑步的习惯已经形成，你这样练下去，就算是练一年，速度也不会提高太多。”
　　程佳佳站起身试着迈脚，“我试着跑快点，可是每次一加速，心跳和呼吸就乱了，特别难受。”
　　霍承宇也站起来，看着她的动作，隔空指导：“你跑的时候，身体上半部分要微微前倾，就好像随时要倒下去。但是下盘要稳。另外你的胳膊摆动幅度要大，脚稍微抬高点。以后你可以试着按照我说的改变一下姿势。”
　　程佳佳点点头，“我记下了。”
　　霍承宇道：“十一月份苏州有一场马拉松比赛，我们一起报名吧。我跑全马，你跑半马。”
　　程佳佳略有迟疑，“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我估计不行吧。”
　　霍承宇道：“你跟着我训练，我保证你行。”
　　他朝程佳佳走进一步，“你一周跟我训练四次，每次两小时。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你就能轻轻松松跑完25公里。”
　　程佳佳现在的水平是强撑着也只能跑十五公里，跑完人就虚脱，累成一滩泥。
　　她羡慕其他跑友拿了许多马拉松的奖牌，线上线下的，每个都那么漂亮。每次看到人家晒新鲜的奖牌，还热心地拿给她实物观摩的时候，程佳佳都心痒痒。她也想要一块属于自己的马拉松奖牌。可以说霍承宇的提议，只简单两句话，就给她描绘了一幅心动的愿景。
　　程佳佳不动声色地望着霍承宇，霍承宇一时被她看得心里发慌。
　　他转头对着旁边的柱子，“你别想多，我没有其他意思。”
　　程佳佳依然看着他，沉着镇静，“那你告诉我，你出于什么理由要教我跑步？我们俩一起参加马拉松对你有什么好处？”
　　

　　☆、073 一对璧人

　　霍承宇回过头盯着程佳佳的眼睛，眼里的小火苗一边在燃烧，一边在闪躲。
　　“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功利？你也是一个跑者，你该知道‘志同道合’这个词。你耐力好，适合长跑，我们俩在一起跑步能够相互促进。”
　　“而且两个人跑互相有个伴，不会孤单，是吗？”程佳佳笑着问。
　　霍承宇的手伸出去在快搭到程佳佳肩膀上时，又缩了回来。他眼里的火熄灭了，黑色的眼眸里有着分明的寂寥。
　　“以前的事你可以怪我，是我方法不恰当，没有顾虑到你。但是，从今以后，我们两之间的事再也不会牵扯到詹伟和乾冰，你可以相信我。”
　　霍承宇说完，努力压抑住内心的躁动不安，冷静地等着程佳佳的反应。
　　“你过来”，程佳佳抬脚站到低矮的栏杆上，招呼霍承宇靠近。只有这样，她才能俯视霍承宇。
　　她的脸慢慢朝他靠近，卷翘的眼睫毛在离霍承宇的眼睛还差一指距离的时候，她笑了。
　　“霍老师，我相信你。”
　　霍承宇悄悄握住她的手，声音和煦，“程佳佳，你不要再对我充满戒备，我对你永远没有恶意。”
　　霍承宇粗粝的掌心传来的热度和力度让程佳佳感到肉麻，同时也有一些感动。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程佳佳敏感而卑微，任何一个男人任何一点的真心相待，都让她心存感激。
　　她抽出自己的手，淡然一笑，“霍老师，你爱上我了，是不是？是爱吗？还是喜欢？”
　　在程佳佳明亮锐利的眼光中，霍承宇身体僵硬，神色张惶。他口中微苦，居然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他从来没有如此的窘迫过，尤其是在娇媚动人的女人面前。
　　程佳佳笑意更浓，心中对霍承宇积存良久的怨气终于得到释放。
　　“你得到报应了，因为现在我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你。”
　　霍承宇往旁边退了一步，调整身姿，温和地说道：“我该回去了。”
　　程佳佳从栏杆上跳下，“我送你到门口吧，谢你送我家的螃蟹。”
　　两人并肩而行，慢慢地从花园出来，步履一致地走到小区大门口。此时正是早上八点左右，清晨灿烂的阳光下，街景一片忙碌。
　　“霍承宇，如果我让你明天早上来接我，你会来吗？”程佳佳饶有兴趣地问。
　　霍承宇从容以对，“明早七点半，我在这等你。我们一起吃早餐，然后再去体育馆。”
　　“我只是问问，我不需要你接。”程佳佳心满意足地对他挥挥手，“你走吧，再见！”
　　“不管怎样，本人随时听候吩咐。”
　　霍成宇虽然感觉被耍，但心情还是很好的，他戴上耳机，冲程佳佳暖暖一笑，而后奔跑着离开。
　　程佳佳候在原地，心里不得不承认，霍成宇跑步的背影很好看，背部轮廓分明，双腿灵活有力，全身充满力量和朝气。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像极了詹伟，每一次程佳佳直视着他时，都很容易走神。
　　程佳佳不知道她的背后也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那双眼睛看着她和霍成宇双双走出小区大门，看到他们俊男靓女一对璧人站在路边亲热地说着话，笑语盈盈不舍分离。
　　黑色的卡宴车矜贵地沉默着，里面坐着一位气度沉稳相貌却平平的男人。程佳佳痴站在路边的背影落在他眼里，瞬间就把他高贵的自尊心撕裂成几万片，残忍且决绝。
　　十年前他无比渴望能得到她，十年后他得到她时如获至宝，但转眼间短暂的幸福就被他亲手打碎。霍成宇虽然心机重，耍尽手段，但真正把程佳佳推到他身边的人却是乾冰自己。
　　看着曾经依偎在自己怀里娇宠承欢的恋人，眼里有了别人的背影，轻盈的脚步为他人驻足停留，乾冰悲痛的心碎落一地。
　　后悔了吗？已经晚了。他不知道得到又失去的滋味原来是这么痛。比之十年前单纯的痛和恨，错失所爱的悔和痛更加让人心如刀绞。
　　曾经的美好恍惚成为一个不真实的梦，乾冰望着程佳佳的背影呆呆地发动车子，仓惶而逃。
　　如果能让她开心幸福，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可是他没有这个资格了。老天给过他机会，程佳佳也曾对他敞开心扉，是他自己不懂珍惜。
　　幸福只在一念间，世上更无后悔药。
　　送完霍承宇回到家里，程佳佳喝完一大杯姜茶，重新上床睡觉。小腹疼痛感越来越强，程佳佳闭着眼睛，又累又困。
　　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除了阳台上传来阵阵洗衣机振动的声音，家里算是很安静。
　　等程佳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光线一片昏暗，窗帘随风飘扬发出轻微的“噗噗”声，房间里寂静无人，程佳佳有种一觉就睡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妈~”，程佳佳隔着房门嗲嗲地叫了一声，声音拖的老长。
　　很快，门被轻声推开，露出程妈妈可爱的圆脸，“醒啦？你爸爸蒸了螃蟹，你快起来吃一点。”
　　程佳佳起床来到厨房，程爸爸高兴地打开蒸锅，“蒸了四只，你吃两只，你妈和宝宝一人一只。等晚上你妹回来，我再把剩下的全蒸了。”
　　望着蒸汽水雾中鲜红色的大闸蟹，程佳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咽了咽口水，然后惨兮兮地说道：“爸，你们吃吧，我现在特殊时期不能吃。”
　　撅着嘴走到沙发前，程佳佳扑倒在程妈妈的怀里，“妈妈呀，你女儿好可怜。”
　　程妈妈正拿着IPAD玩消消乐，说道：“可怜什么呀，等下个星期，我们再去买。我有钱，我都给你。”
　　程佳佳按捺不住地笑，“你那两百块钱，还是去年过年打麻将的时候我给你的。都大半年了，也没见你花出去。”
　　程妈妈继续低头玩游戏，语气傲娇的很，“家里没我花钱的地方，我说给慧慧给小年，她们都不要。要不，我还是还给你吧，收我身上，搞不好哪天就丢了。”
　　程佳佳继续抱着妈妈，心里满满的幸福，“你自己收着吧，万一你想吃什么，爸爸不给你买，你就自己买。你有钱，不要怕他骂。”
　　“我怕他干嘛，我想吃什么，我两个女儿来不及抢着买，我才不指望他呢。”程妈妈故意高声说着，又把IPAD递给程佳佳，“你帮我把这关玩过去，我和小年都玩三天了，这一关总是过不了。”
　　程佳佳接过IPAD一看，乖乖，程妈妈和徐小年已经玩到五百多关了。要知道，在她们暑假回老家之前，程佳佳把IPAD给她们的时候，程佳佳也才玩到两百多关。
　　程佳佳点开背包，果然她积攒的各种工具、银币还有能量瓶，全都没有了。程佳佳往厨房看了一眼，然后贴着妈妈的耳朵悄声问。
　　“妈，你老实说是不是慧慧和徐甘给你充钱买道具了？”
　　程妈妈避而不答，“你试试看能不能把这关玩过去，要是不行，我晚上拿给徐甘，让他帮我。”
　　程爸爸冒着一头汗从厨房冲出来，“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游戏，正经事一件都不干。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还不去学校接宝宝！”
　　程妈妈忍着骂一脸委屈地起身拿伞，程佳佳说道：“妈，我开车带你去。”
　　程爸爸一听火气更大了，“就几站路走走就到了，还让佳佳开车。佳佳那车油那么贵，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妈妈也气得脸发红，“我又没说什么，你一天到晚冲我嚷嚷干嘛。你烧你的锅，我接我的小年，井水不犯河水，你老插手我的事干嘛！”
　　程佳佳回房拿出车钥匙，对程爸爸说道：“爸，这么热的天来回要走四十分钟，我妈和小年中暑了怎么办。我开车几分钟就到了，烧不了多少油，我油卡上还有好多钱呢。”
　　程佳佳说完挽着妈妈的手，正要出门，又被程爸爸喊住了。
　　“那算了，还是我和你去吧，刚好我去买点黄酒。”最后半句话说出口，程爸爸黑黑的脸上露出藏不住的笑容。
　　程妈妈瘪瘪嘴，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拿起IPAD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程佳佳笑着等程爸爸换衣服换鞋，程妈妈没好气地讽道，“又不是去结婚，还换衣服，反正一出门也是一身臭汗。”
　　程爸爸也不介意，笑着说道：“我穿我的衣服，你看不惯也没用。要都像你，邋里邋遢的出门，孩子们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程佳佳打开门催道，“好啦，你们俩老吵什么呀。搞得小年现在说话也跟你们一个调，动不动就回嘴。”
　　程爸爸换好鞋对着门口的穿衣镜满意地望了望，说道：“宝宝回嘴都跟她学的，又不是跟我。”
　　说完又对程妈妈喊道：“你把桌子收拾收拾，把饭菜盛好，别光顾着玩游戏。”
　　父女俩下楼，上了车，车上的空调效果很好，温度很快降了下来，特别凉快。
　　程爸爸坐在车里，看着程佳佳熟练地把车开上路，稳稳地行驶着，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昨天在体育馆我好像看到乾冰了，他找你说什么了吗？”程爸爸还是忍不住问了。
　　程佳佳平静地答道：“没说什么，我们就打了个招呼。”
　　程爸爸点头，叹道：“虽然他辜负了你，但是人家给你买了车，徐甘的工作也是他帮忙找的，说到底，他也不欠我们家什么。你们俩分就分了，要保持心平气和，别闹出什么矛盾。”
　　程佳佳注视着前方的路，乖巧地回道：“我知道，我和他还好，不会闹矛盾的。”
　　“昨天你姑爷又给我打电话，说张家那个大儿子国庆节要回家，就是特意想跟你见一面。”程爸爸再一次提到了相亲的事。
　　

　　☆、074 得偿所愿

　　张家的大儿子比程佳佳大两岁，两人同上一个小学、初中，自小就认识。他大专毕业之后去了深圳，一直到最近两年做生意发了财，才成了村子里响当当的人物。据说他有一个大学女友，跟着他去了深圳四年后嫁给了一个深圳本地人，然后他就一直单身。
　　年初张家的父母托程佳佳的姑爷做媒，想让程佳佳嫁给他家大儿子。那时程爸爸觉得这个事不靠谱，也就没怎么在意。直到这次暑假回老家，张家的父母亲自上门，说了好几次。把他大儿子和在深圳创立的公司的各种照片给程爸爸程妈妈反复看了多遍，程爸爸明白张家父母是认真的。只是那时程佳佳还和乾冰在一起，所以程爸爸还是委婉地推掉了。
　　等他们从老家回到C市，程爸爸才知道原来程佳佳和乾冰竟然分手了。程爸爸在气愤之余，又有那么一些欣慰。因为程家和乾家门不当户不对，程佳佳和乾冰在一起不见得能真正幸福。而张家的大儿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和程佳佳青梅竹马，彼此知根知底。张家的父母也是他们一个村的，两家父母几十年的交情，做亲家是最合适的。
　　昨晚接到程佳佳姑爷的电话，程爸爸心里起了心思，决定跟程佳佳好好谈谈这个事。
　　“好，国庆节我跟你回家。”
　　程佳佳心里清楚，这段时间，为她的事，父母亲日夜焦心，晚上同样没睡过好觉。
　　程爸爸没想到大女儿会这么快就同意了这件事，但是转念一想，程佳佳从小到大都是最乖最懂事的孩子，从来不让他们操心。
　　程爸爸喉咙突然酸哽起来，忙撇过头看向窗外。
　　中午就着温热的黄酒，程爸爸吃了两只螃蟹，徐小年和程妈妈也吃的有滋有味。程佳佳虽然自己没吃到，但是看着家人吃也是很幸福。
　　程佳佳把拍好的照片发给程慧慧，并留言，“爸爸说晚上把剩下的螃蟹全煮了，你和徐甘早点回来。”
　　程慧慧发了一个大大的流口水的表情，程佳佳拿给爸妈看，笑着说道：“我估计程慧慧下午没心思上班了，肯定满脑子都在想着螃蟹”。
　　果然等程佳佳收拾完桌子，程妈妈在厨房洗碗的时候，程慧慧发了一条新动态。
　　“数着秒针坐等下班，期待晚上的螃蟹大战！”用得正是程佳佳发给她的那张大螃蟹图。
　　程家的人都喜欢吃螃蟹，但是并没有养成习惯，也只是每年秋季的时候吃个三四次而已。所以每次的螃蟹宴对程家大大小小来说都是很幸福隆重的事。今天是今年程家人第一次吃螃蟹，更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对于程佳佳来说，她所期待的家就应该是这种平凡琐碎的样子，偶尔一件小事都能让人充满幸福感。
　　吃完饭，程爸爸躺在沙发上午睡，程妈妈带着徐小年睡在卧室。剩下精神抖擞的程佳佳拿着IPAD在客厅玩开心消消乐，旁边程爸爸打着节奏感很强的呼噜声为她伴奏。
　　连续玩了一个小时，程佳佳总算把程妈妈说的最难的一关玩过去了，两颗星到手。她直起酸痛的腰身，又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声。
　　“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屏幕亮着光，显示是季书成给她发来新消息。
　　程佳佳打开手机，迅速回了几个字，“有时间，还有其他人吗？”
　　一想起季书成要离开综合中心去M市，程佳佳百感交集。他们俩关系很熟，既是老同事又是老朋友，可她却是在别人的嘴里听到他高升的消息。
　　“就我和文菀，我明天晚上就要走，想在走之前请你吃个饭，见个面聚一聚。”
　　季书成和文菀的关系在单位算是半公开的秘密，虽然程佳佳早就知道，但是这样单枪匹马直接面对他俩，程佳佳心里有些发怵。
　　尤其是文菀，长期以来，文菀每次看见程佳佳，眼神里都充满敌对和幽怨。这样深的怨念让程佳佳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做了什么有愧于她的事。一想起她的眼神，程佳佳内心难安。
　　踌躇间，季书成又发来一个消息，“要不就我们俩，文菀不去也行。”
　　程佳佳打了一个寒颤，她好像看见文菀就站在季书成的后面，一双犀利的眼睛洞穿程佳佳的小心思。
　　程佳佳稳住心神，快速回复，“别，她应该在，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我准时到。”
　　下午送徐小年上学回来，程佳佳收到季书成发来的饭店名称和地址，时间定在晚上六点半。
　　饭店地址离程佳佳的家不远，但是饭店名字程佳佳并不熟悉。她立即上网搜了一下，原来是两月前才开张的一家西餐厅。
　　程佳佳的直觉，这家店应该是文菀定的。因为按照季书成的习惯，他首选就是请她吃火锅或者冒菜。这两年，他俩搭伙涮锅是最舒服自在的。
　　饭店高雅不俗的名字，让程佳佳明白了一个事实。
　　没错，季书成是她的朋友，可现在他更是文菀的男朋友，是深受文菀父亲认可的女婿。抛开偏见不提，文菀其实是最适合季书成的姑娘。她虽然有些大小姐的小脾气，但她内心深处深深崇拜着季书成。她爱慕他，她父亲也看重他。
　　寻寻觅觅这么多年，季书成不就是为了找到这样一个爱□□业两全的姑娘吗？
　　程佳佳从单位运动会群里找出霍承宇，重新添加他为好友。
　　“有什么指示？”霍承宇很自觉地主动发来一句话。
　　程佳佳无意间笑了笑，“晚上陪我去吃个饭。”
　　“得令，晚上我开车去接你。”霍承宇连问都没问就答应了。
　　程佳佳心里顿感轻松，也好，省得她费尽口舌去解释。
　　五点多，接了徐小年放学之后，程佳佳对着一柜子的衣服伤神。文菀把她当死敌，所以今晚一定会盛装打扮，以女主人的姿态压倒她。她被压倒倒没关系，难的是，在这种高大上的西餐厅，她怎么穿既不会抢了文菀的风头，又能保持她低调不俗的品位。
　　今天不方便穿裙子，所以她选了一条九分破洞牛仔，上身她先试了一件无袖的黑色T恤。
　　“妈，这件怎么样？”程佳佳问。
　　程妈妈满意地点头，“这件好，显得胸大。”
　　程佳佳无语地换了一件灰白条纹衫，把其余衣服统统塞回柜子里，一点试衣服的心情都没有了。
　　“妈，我都跟你说了，晚上是去给老季践行，不是去跟男人相亲。”
　　程妈妈一脸纯真的表情，“穿的漂亮一点总是没有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偶遇你的真命天子了。”
　　“妈，你真是偶像剧看多了，没救了。”
　　程佳佳捧着程妈妈的脸，接着笑道：“你成天就知道说我，你自己怎么天天穿得跟七八十岁老太婆似的。我跟妹给你买的新衣服，你一次都不穿。”
　　“啊呀，你们买的那都什么衣服啊，我都做奶奶得人了，穿成那样像什么样子。”程妈妈竟然有些害羞。
　　程佳佳道：“既然你不穿，那我国庆回家把你的新衣服都带给大姑，她保证喜欢得很。”
　　母女俩说说闹闹的，程佳佳的电话响了，霍承宇告诉她他已经到了她家楼下。
　　程佳佳匆忙画好眉毛，又找徐小年要了一根橡皮筋，把长发随便扎成一个低马尾，拿起包出了门。
　　在潇洒关门的时候，徐小年一脸郁闷地问程妈妈，“奶奶，为什么没有人请我们俩出去吃饭。”
　　程妈妈低头笑着说道：“因为我们俩长得丑，只有你爷爷原意天天给我们烧好吃的。”
　　当季书成和文菀见到霍承宇的时候，两人显得很惊诧。
　　程佳佳解释说她和霍承宇下午刚好在一起，所以就带他一起来了。
　　有霍承宇在，大大地缓解了季书成、文菀和程佳佳三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小包厢里，四个年轻的男女边说话边吃菜，没有喝酒，也没有笑着打闹。文菀今晚很是端庄大方，不仅仅是打扮，整个人的举止也透着一种名门闺秀的风范。
　　程佳佳和季书成没怎么说话，倒是霍成宇和文莞聊得很投机。他们俩都是C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又是官*二代出生，生活的圈子，学习的轨迹都很相近。如果按照门第来分类的话，文莞和霍成宇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顿饭寡淡无味地吃了一个半小时，直到文莞出去接一个电话，霍成宇也借口出去抽根烟的时候，季书成才有机会和程佳佳独处。
　　“老季，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程佳佳说道。
　　季书成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我们都认识六年了。”
　　程佳佳点头，“是啊，一零年我被外派到你们分行交流，那时候认识你，到今年刚好有六年了。”
　　季书成背靠椅子，仰头道：“你在我们分行交流的那半年，是我工作中最愉快最轻松的半年。”
　　“我也是”，程佳佳说道。
　　“佳佳”，季书成看着她，眼波流转，“我喜欢你，你知道吧？”
　　

　　☆、075 林子大有好多的鸟

　　程佳佳心虚地看了一眼虚掩的门，而后只能保持沉默。
　　季书成对着一大桌子残羹冷炙，娓娓而谈。
　　“两年前，你跟我说你要参加省综合中心的选调，我跟着也报了名。其实，从发展前途上来说，省里不见得就比地市好。我报名也不为别的，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工作，互相有个照应。”
　　程佳佳接过他的话，“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有同事张罗着要给我们介绍对象。当时你跟我说，像我们这样没有任何背景和资源的外地人，最好找个当地的。所以，你所有的相亲对象都是当地的，而且家里非官即富。老季，我其实很欣赏你这种目标明确，不遮掩的性格。”
　　季书成转动着手里的茶杯，说道：“佳佳，我真的动摇过。好多次我都想，就算我们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只要你踏出半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半，我绝对毫不犹豫朝你奔过去。只要你不嫌弃我开的是大众。”
　　程佳佳尴尬地笑着，劝道，“老季，你现在不应该再提过去的事。”
　　季书成对她淡淡一笑，“你知道金庸的小说里，我最羡慕的男主角是谁吗？”
　　“韦小宝嘛”，程佳佳说道；“你跟我提过。”
　　季书成继续笑着说道：“我羡慕他真的不是因为他有七个漂亮老婆。我只是羡慕他敢做敢想，任何女人只要是他喜欢的，不管对方什么地位，什么身份，他都勇敢地去追，而且最后都追到手了。”
　　“我没有他那么贪心，一直到现在，我喜欢的女人也只有两个。一个是大学时候的一个学姐，三年里，我看她换了两任男朋友，可我就是不敢去追。我没有勇气，我太自卑。”
　　“老季”，程佳佳打断他的话，“文莞很好，她值得你去爱。”
　　季书成默默地点头，眼神变得黯淡。
　　程佳佳提起圆桌中间的保温壶，给季书成的杯子加了一点水，而后坐下，平心静气地说道：“老季，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一句话吗？”
　　看到季书成抬起头，程佳佳平静地说道：“你告诉我，我们不能像他们一样潇洒，不管不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我们如果输掉了名声就等于输掉了所有。”
　　“老季，你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不容易，名声真的很重要。”
　　此时，门外响起霍成宇响亮的声音，“文美女，电话打完啦？谁打来的啊，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也不怕你季哥哥吃醋啊。”
　　程佳佳和季书成相视一笑，随着门被霍成宇重重推开，两人的脸色表情均恢复正常。
　　吃完饭，季书成在结账，文莞陪着霍成宇和程佳佳在大门口吹着夜风寒暄。
　　等季书成出来，文莞自然地挽着季书成的胳膊，四人挥手说再见。
　　程佳佳心里清楚，这一餐饭与其说是给季书成践行，倒不如说是给他们俩多年的友谊践行。从今以后，她和季行长不再是朋友，他们俩注定要在各自的路上愈行愈远。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朋友是什么？朋友就是一路走一路丢，走到最后只剩自己一人，漫漫长途，孤孤单单。
　　程佳佳的心情低落到极点，她不仅仅失去了一个默默照顾她的爱慕者，她还失去了一个共同进退的朋友，失去了过去咬牙拼搏的岁月。
　　“时间还早，我们俩逛一逛再回去？”霍成宇问道。
　　程佳佳点头，“好啊，我好像没吃饱。我想去那边买点板栗酥。”
　　街上人头躜动，两人走了一小段就被人流分开了，霍成宇索性回头牵起程佳佳的手，拉着她在人群里左右穿梭。
　　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到了另外一条街，程佳佳突然看到人群尽头出现乾冰的身影。他正和一对亲密的男女一起从一家大酒店走出来。
　　“佳佳，你怎么了？”霍成宇见程佳佳突然停下脚步，连忙问道。
　　程佳佳低下头，“没什么。”
　　霍成宇已经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不远处的乾冰，乾冰应该是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也正在往这边看。
　　霍成宇挺直脊背抓紧程佳佳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朝前走。
　　乾冰站在原地，身侧李于岱和王瑾瑜一遍遍喊他，他也听不见。他的眼里只看到躲在霍成宇身后的程佳佳，只看到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两只手。
　　霍成宇和程佳佳一步步靠近，乾冰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周遭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当他们快从他面前过去时，程佳佳抬起头，小鹿一样清澈寂静的眼神望着他，深深望着他。乾冰的心被她牵引着，他的眼睛跟随着她，一直到他们的身影双双消失在街角。
　　“教练，我好累，我想回家休息了。”刚拐弯，程佳佳就松开霍成宇的手。
　　霍成宇道，“都已经到店门口，我们买完板栗酥就回去。”
　　买完板栗酥，沿着来时的路再往回走，经过刚才那家大酒店时，程佳佳没有看到乾冰的身影。
　　坐上车，霍成宇打开了音乐，是一首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这首歌听过吧，你应该喜欢。”霍成宇看着她笑着说道。
　　熟悉的旋律在车里轻轻飘荡，程佳佳的心也跟着忽明忽暗。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车子开进夜幕中的车河，程佳佳一手抱着大袋的板栗酥，一手关掉音乐。上上下下翻了一遍音乐列表，选了一首小沈阳的《大笑江湖》。
　　“我手拿流星弯月刀，喊着响亮的口号，前方何人报上名儿，有能耐你别跑······”
　　欢快动感的音乐一出来，程佳佳长吁一口气，“还是这首歌听着舒服，现在年纪大了，听不了那些缠绵伤感的歌，心脏经不起折腾。”
　　“啊~~~~~林子大有好多的鸟，啊~~~~~做好事不让人知道，啊~~~~~是是非非惹人恼······”程佳佳靠着座椅，闭着眼睛，跟随旋律低声吟唱。
　　两人静静听完这首歌，程佳佳彻底关掉了音乐，对霍成宇笑道：“我妈最爱听这首歌。”
　　车子拐到程佳佳家前最后一个路口时，程佳佳说道：“就在这停吧，省得你又重新掉头。”
　　霍成宇按她所说，把车子靠边停下，程佳佳伸手开车门却听见清脆的一声响，是车门重新落锁的声音。
　　她伸手试了试，果然门死死地关着，打不开。
　　“教练，今天真的谢谢你。谢谢你送的螃蟹和板栗酥，也谢谢你今晚能陪我来赴这个饭局。”程佳佳轻声说道。
　　“咔”一声轻响，霍成宇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陪你走回家”，霍成宇走到程佳佳身边，牵起她的手。
　　程佳佳镇静地望着霍成宇，想从他眼里看到他的心，然而他眼里黑黑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不，他脸上，他的眼睛里依然有着詹伟的影子。
　　程佳佳抽出手，“霍老师，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明天以后，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霍成宇傻傻地站着，“做朋友也不可以吗？”
　　程佳佳苦笑，“我们俩做不了朋友。”
　　霍成宇从上而下俯视着她，悠悠地说道，“我知道你恨乾冰，也恨詹伟。你跟我在一起，可以一举两得，既能报复詹伟，又能伤害乾冰。”
　　程佳佳定定地回望他的眼睛，说道“我也许恨詹伟，但是我不恨乾冰。我更不会伤害乾冰，因为我爱他。”
　　“我今天失去了一位好朋友，又失去了爱人，你以为我难过就人尽可夫了吗？”
　　程佳佳一时难过得哽住，她停了停，继续说道：“霍成宇，我恨你，我也可以伤害你，但是我不想这么做。因为这样毫无意义，我的人生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站在夜幕中，威风凛凛的霍成宇低沉着声音说道：“程佳佳，我喜欢你。你给我时间，我可以证明你的人生与我息息相关。”
　　程佳佳泪眼朦胧，她今晚真的已经很累很倦。她忘不了今晚从乾冰身边走过时，他望着她的眼神，浓浓的爱和浓浓的恨裹在一起，浓浓的分不开。
　　她爱他，不管他做了什么，她还是爱他。他丑也好，矮也罢，他身材没有霍成宇那样健硕，但是她爱他。
　　到底要花多长时间，她才可以把他淡忘掉，重新开始一段恋情？
　　程佳佳曾对程慧慧说过，她不想谈恋爱，因为她害怕失恋。可是害怕又有什么用，她还是失恋了。
　　程佳佳什么话都不想说，她绕开霍成宇往家走去。霍成宇跟在她身后，一直到了小区门口，在今早他们俩分开的地方，程佳佳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霍老师，你走吧，我已经有乾冰了。”
　　霍成宇皱了皱眉，说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赛场见。”
　　程佳佳踮起脚在霍成宇的脸颊轻轻一吻，而后退开一步对霍成宇淡淡微笑。
　　“你以后会明白，我和这个吻对你来说都没有一点意义。因为我对你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第二天复赛，程佳佳在家里躺了一天，她翘赛了，没有向任何人请假。奇怪的是，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给她打电话。
　　运动会结束，程佳佳没有拿到任何名次，综合中心和市分行举办的庆功宴她也没有参加。霍成宇这个人连同这个名字从她的生活里，从她的手机通讯录里彻底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霍渣渣跟大家说再见了~~~
另外，伦家的新文《[穿书]异次元男二》正在存稿，感兴趣地可以提前收藏。
新书讲的是现代女主在连载的古言小说和现实生活中来回穿越，在古言小说男二和现实生活老公之间，纠结，难以割舍的故事。

　　☆、076  关键还是态度

　　中秋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农历八月十六，徐甘的妈妈带着他舅舅家的表妹来到C市。
　　电话里她们说的是来看徐小年，结果两个人来的时候打扮地花枝招展，除了随身的小背包外，两手空空。程慧慧和程爸爸的脸当即就变了。
　　吃完晚饭，程妈妈洗碗，程佳佳收桌子扫地，程慧慧换床套给婆婆和表妹整理晚上睡觉的房间。徐甘带徐小年做作业，他的妈妈和表妹躺在沙发上一人拿着IPAD玩游戏，一人低头刷手机。
　　程爸爸则阴沉着脸一个人去河边公园纳凉散步去了，程佳佳知道爸爸心里不快活，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劝解，只能让他出去抽烟慢慢化解。
　　夜晚，徐甘妈妈和表妹睡在程爸爸程妈妈的房间，程妈妈和小年挤下铺，程爸爸照旧睡沙发。隔着房门，程佳佳能听到程爸爸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当初若不是因为程慧慧怀孕，程爸爸是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的。
　　程慧慧和徐甘匆忙结婚的时候，样样从简，没有房子没有车没有彩礼，两家各自摆了几桌酒，婚就这样结了。结了婚，程慧慧肚子也大了，程妈妈就从老家赶到C市来照顾她。徐小年出生之后，程爸爸也过来了，一家人在C市租房子住。
　　直到两年前，程佳佳来到C市，买了房，一家人才搬进来住在一起。
　　徐小年长到六岁，一直是程爸爸程妈妈带着，只在过年的时候回芜湖住几天。偶尔徐甘的爸爸妈妈也会来C市看孙女，可是就像今天一样，他们来的时候，多半要引发程爸爸的不快。
　　程慧慧一直是程爸爸程妈妈偏宠的孩子，从小吃的穿的用的，都比姐姐程佳佳要好的多。可是她的婚姻却是程爸爸心里解不开的死结，尽管通过几年的相处，徐甘已经得到全家人的认可，可是对于他父母，程爸爸多少还是有所不满。
　　第二天早上，程佳佳上班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看到晨练回来的程爸爸。
　　“爸爸”程佳佳特意停下车子，甜甜地叫着。
　　程爸爸看到她的笑脸，心里开朗了很多，问道：“家里那两个懒女人还没起床吧？”
　　懒女人自然指的是徐甘的妈妈和表妹，程佳佳心里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出来，只好憋着。
　　程爸爸无奈叹气：“这样懒的女人怎么能养出徐甘这种老实勤快的儿子！”
　　程佳佳还是忍不住笑了，“爸，我走了，你回家好好说话啊，别绷着脸，怪吓人的。”
　　程爸爸嘱咐她：“你开慢点，注意安全。”
　　上班的路上，远远经过乾冰的公寓。程佳佳暗自思忖，如果她和乾冰结婚，他们的婚姻会幸福吗？自己的爸妈会跟他父母相处融洽吗？
　　有些问题的出现其实就是某些人心中犯傻，因为有关“如果”的问题，是永远没有答案的。
　　上午，程佳佳手机屏幕一直频频闪光，因为微信群里，简真和杨晓宁一直在聊天。简真已经提前开始休婚假，而杨晓宁因为妊娠反应太大也请了几天假在家休息。
　　两人聊着未来的宝宝，聊着胎教，还聊到了“指腹为婚”，听得程佳佳母爱泛滥，满心艳羡。她是喜欢小孩的，她和徐小年处得既像姐妹又像朋友，她也一直想要一个像徐小年一样乖巧漂亮的女儿。
　　过几天农历八月二十号是程佳佳的生日，也就是说她即将要迎来她的31岁了。
　　不早不晚，她也想要有个自己的家。
　　张家的大儿子，张军，她从小喊他“军哥”，他们俩已经七八年没有见过面。这个人，是程爸爸这两年来唯一主动要她见的相亲对象。
　　“咚咚”两声礼貌的敲门声响起，文莞浅笑着站在办公室门口，亭亭玉立。程佳佳抬头看她的时候，突然觉得她有些陌生。自从和季书成在一起之后，文莞整个人改变很多，变得温婉柔和，变得漂亮，变得低调。
　　陶琳对她的态度也转变了很多，她热情地招呼文莞进门，“文莞，什么时候要走了吧？”
　　文莞腼腆着笑：“对，明天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班，节后出国玩一趟，然后就去市广电台报道。我怕明天来不及，所以今天特意来跟你们打个招呼。”
　　文莞在季书成的建议下，报名参加了C市的事业单位考试。因为有季书成的辅导和督促，加上文莞本身的实力，她顺利地通过笔试和面试，考上了市广电台。
　　程佳佳和吴丹蓝站起身，一起祝贺她：“文莞，恭喜你!”
　　陶琳道：“人才留不住啊！你们家季行长才走，你又考走了，还是你们俩厉害。”
　　文莞谦虚道：“陶经理您才是真厉害，大家都说A省金融系统人事这方面，没人比您更专业，也没人比您更敬业。我们都应该像您学习，您就是我们的榜样。”
　　陶琳一边笑着谦让一边认真说道：“工作嘛，关键还是态度。你们年轻人，只要努力，机会比我们那时候多得多。所以说啊，文莞，关键还是你和小季工作态度端正。不像有些人，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面，整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样下去，怎么可能有进步，一辈子都出息不了的。”
　　文莞走后，陶琳站在办公室中间高声感叹：“有关系的都调走了，有能力的都考走了，剩下都是一群又老又没用的。”
　　程佳佳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吴丹蓝给她发的信息。程佳佳抬眼望了望隔壁桌坐的吴丹蓝，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
　　“我下午要去办离婚手续，到时候你帮我跟陶经理说，就说我去了公积金中心。”
　　程佳佳回：“要我陪你去吗？”
　　吴丹蓝收到信息后朝程佳佳摇摇头，脸上淡淡的笑容。
　　程佳佳一早来就觉得丹姐今天很漂亮，她化了精致的妆，头发也打理了，穿着平时很少穿的套裙，气质清雅。
　　丹姐应该是被老公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小女人，可是她爱错了人，所以她要咬牙坚强。
　　下午陶琳有事也来得迟，她打电话让程佳佳在她电脑中找一份材料打印出来送给陈行长。程佳佳无意中看到她没有挂的Q*Q聊天窗口。
　　“儿子，国庆回家不？妈妈生日，你回来陪妈妈啊？”
　　“让老爸陪你不就行了，我懒的跑。”
　　下班前，她又听到陶琳给她老公打电话。
　　“喂，你在哪？晚上回来吃饭不？又打牌，好了好了，你喝你的酒吧，我不跟你说了。”
　　“啪”的一声，电话重重挂断，陶琳气狠狠地骂道：“天天喝酒，天天打牌！越老越堕落！”
　　不知道为什么，程佳佳心里对陶琳的恨突然就消失了。身为女人，不管在外面多么千姿百态，个性多么不同，可是她们最想要的都是爱，来自家庭的温暖的爱。
　　我不羡慕你资产千万，住着大别墅，开着宝马。我羡慕的是你有一个爱你护你时刻疼你的老公，我羡慕你有这样知冷知热知心的好男人。
　　因为这样的男人，也是我平生所愿。
　　国庆长假前最后一天，程佳佳只上了半天班。因为在中午正要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她接到程慧慧的电话。
　　“姐，爸爸跟徐甘他妈吵了一架，现在拿了包去了火车站，说要回老家。你赶紧打个电话劝一劝。”
　　程佳佳忙打电话给程爸爸，果然程爸爸正在去火车站的23路公交车上。
　　“爸，你到火车站先别买票，你在那等我。我请半天假，我们俩一道开车回家。”
　　徐甘妈妈和表妹昨天逛了一天的街，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可就只给徐小年买了一只卡通气球。把程爸爸都要气炸了，昨晚他就撂了话，国庆要带程佳佳回老家相亲。本以为徐甘妈妈会说也回芜湖，结果她反倒提出让徐甘国庆节开车带她和表妹去周边城市玩一圈。
　　程爸爸生气发火是迟早的事，所以程佳佳并没有劝他，而是请假陪他一起回老家。
　　程佳佳匆匆忙忙请了假，先回家让程妈妈提前给她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然后去火车站接上程爸爸，两人开着车高高兴兴地回老家。
　　程爸爸一上车就递给程佳佳一个小纸袋，“灌饼，我给你买了一个。”
　　程佳佳笑道：“妈装了一大袋子零食和酸奶，就怕我们俩中午没吃饭饿了。”
　　程爸爸又好气又好笑，“你妈就是软包子，我跟徐甘他妈吵，她不帮我，还帮外人，气死我了。中午我没烧饭，肯定是你妈烧给她们吃的，烧完还要洗碗。”
　　说到这里，程爸爸不觉又气了，“两个人懒得死人，来这里就跟旅游住宾馆一样。不搞家务也就算了，也不带小年，就知道逛街买东西，玩手机打游戏，哪有点亲奶奶的样子！”
　　“我跟你妈帮他们带了这么多年的孙女，也没见他们说一声谢谢。现在来了还把自己当贵客，什么事都等着我们伺候，我看着就窝火。我跟你妹说，我实在呆不下了，我要回老家清净清净。”
　　程佳佳一边开车一边吃着饼，“爸，你哪里买的饼，怪好吃的。”
　　程爸爸脸色一下子缓和了，“香吧？就是有一点点咸。你慢点吃，再喝点水。”
　　程佳佳撒娇道：“爸，你给大姑打个电话吧，我们晚上去她家蹭饭去。”
　　程爸爸笑着掏出手机，“对，我赶紧打电话，你大姑知道你回来，肯定要杀鸡。”
　　程爸爸大声地打着电话，程佳佳手握方向盘，满脸幸福的笑容在金色的秋日里绽放如花。
　　被人爱被人宠的感觉，真的很好，她想要一辈子都被人这样深深地爱着宠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隔日更，请大家继续支持伦家的新文！
乾总下一章出来

　　☆、077  稀客

　　两天后的清晨，程慧慧和徐甘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两人一边走一边吵。
　　“我拜托你，你赶紧让你妈带着她宝贝外甥女回家吧。我真的快要崩溃了！”程慧慧快步走在前面。
　　徐甘一手一个大袋子，满脸歉意地紧跟在后，“你再忍两天，我妈就那样的人。她享受惯了，不会干活，但她心思不坏！”
　　“你什么意思啊？你妈娇贵，我妈和我就是天生干活的命，是吧？”程慧慧终于炸毛。
　　她本来不想计较，但是好好的一个国庆长假，被搞得一地鸡毛，她实在忍不住。尤其是早上起来的时候，程妈妈一边拖地一边感慨，今天是程佳佳的生日，可她们一家人却不在一起过。
　　程慧慧心里实在是憋得难受，她知道徐甘也无辜，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对他发脾气。
　　程慧慧抱怨的话脱口而出，徐甘更是难以回答，只能颓着脸不言不语。
　　他的回避更激起程慧慧心中压抑的无尽怒火，她寒着脸撇下徐甘，气呼呼地往前冲。一路直冲到小区门口，看到林荫道上停着一辆霸气威武的保时捷，程慧慧停下来看了两眼，然后迅速冲到车前。
　　“你这个渣男！还有脸来我们家？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伤我姐伤得还不够吗？”程慧慧站在车子正前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车里的男人，当街破口大骂。
　　车里衣着不凡的男人，尴尬地打开车门走到程慧慧面前：“你姐在家吗？”
　　“你还敢提我姐？！”程慧慧怒目圆睁，战斗力瞬间爆表。
　　“你这个黑了心的贱男，我姐因为你天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哭。就连吃饭的时候她都抱着手机不放，可你给她打过电话吗？我们在她面前，连你的名字都不敢提，一提她就闷声掉眼泪。我告诉你，要不是我爸和徐甘拦着我，我早杀到你们公司找你算账了！你今天来得刚好，你给我把话好好说清楚，要不然你别想走！”
　　程慧慧连吼带骂的一大段话，犹豫霹雳闪电震的乾冰又愧又悔，一时间有些抬不起头。晨练的大爷大妈聚拢在程慧慧身后，热心围观，对着乾冰指指点点。
　　作为众人眼中焦点的乾冰，惶然抬眼，凄凄然问道：“佳佳，她······她不是谈了新朋友了吗？”
　　程慧慧气得手指发抖，“好你乾冰，你还往我姐身上泼脏水！我今天绝对不会饶过你！”
　　话未说完，她就四下寻找，直看到徐甘往这边赶，她赶紧走上前，从徐甘手提的袋中抽出一个又粗又壮的瓠子。
　　她抓着瓠子砸向乾冰，只砸了两下，瓠子断为两截。徐甘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一把抱住她往回拖。
　　“乾总，你走吧。”徐甘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劝住火气正盛的程慧慧，因此只好去劝乾冰。
　　乾冰也不恼，只是颤着声音问，“佳佳呢，在家吗？我要见她。”
　　徐甘说道：“她跟我爸回老家了，乾总，你赶紧走吧，过几天再过来。”
　　“老家具体地址是哪？”乾冰愣了会儿说道：“我去找她”。
　　徐甘很无奈地说道：“你先走，我等下发信息给你。”
　　程慧慧挣扎在徐甘的怀里，挥舞着手臂，高声嚷道：“乾冰，我告诉你，你要敢坏我姐和军哥的好事，看我爸和军哥不找人打断你的腿！”
　　老头老太太们用怪诞的眼神打量乾冰，几个三岁以下的婴儿瞪着圆溜溜黑亮的眼睛盯着他，乾冰退后几步，仓皇地开车离去。
　　在事业上，他是众人瞩目的青年创业领袖，但是在感情上，他一个畏首畏尾的失败者。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人前笑靥如花的程佳佳在背地里会为他伤心落泪。他不知道，在这段感情里一直被动淡然的程佳佳会为他黯然神伤。他以为，她不在乎；他以为，她有新欢，一切都是他以为。
　　被程慧慧劈头盖脸大骂的时候，被人群围观议论的时候，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见程佳佳。
　　如果迟一天，如果迟一秒，程佳佳伤心绝望地放弃他，选择了别人。那他又要去哪里寻回他心中唯一的爱。
　　秋高气爽，高速路上的风景赏心悦目。跟着导航，一路往南，从平原到丘陵，两边的树木、湖泊和高山一一从身边闪过。
　　乾冰的眼睛一直望着前方宽阔笔直的道路，慢慢地，周围的一切都淡去，车子仿佛要直开到苍茫天际。
　　九点多，程佳佳还赖在床上睡懒觉，迷糊中听到楼下她大姑响亮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听到“蹬蹬蹬”上楼的脚步声，房门被轻轻推开，程佳佳睁开眼看到她大姑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线。
　　“太阳晒屁股啦，还在睡懒觉。”大姑神秘兮兮说道：“快起来，张军在楼下等你呢。”
　　“他等我干嘛？”程佳佳一头雾水。
　　“你这丫头，跟我装傻是吧？人家亲自来接你去家里吃饭呢！”大姑拉起懒洋洋的程佳佳，催促她起床。
　　程佳佳穿好衣服，大姑摇头道：“佳佳，你穿牛仔裤干嘛呀，快换上裙子。”
　　程佳佳推着她大姑往外走，边下楼边说道：“大姑，你不懂，穿牛仔裤显瘦，曲线美知道不？”
　　一楼堂屋里，程爸爸正和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青年男人喝茶唠嗑。程佳佳从楼梯口下来的时候，刚好和他的目光撞上。
　　“军哥”程佳佳别扭地远远叫了一声，然后躲到楼梯下面的卫生间刷牙洗漱。
　　“佳佳，早餐给你盛放在桌子上，你快过来吃。”大姑在堂屋里高声喊她。
　　程佳佳走进堂屋，坐到程爸爸身边，程爸爸推开她：“我抽烟呢，你老跟我挤一起干嘛，坐那边去。”
　　老房子长久不住人，许多家具都坏了，这张四方桌目前也只剩两条好板凳。于是程佳佳只好坐到张军那一方，和他共一条长板凳。
　　“佳佳，你天天在银行也这个样子啊？头发都不扎好。”大姑故意问。
　　程爸爸替她回答：“在银行有要求，要化淡妆的，她在家里才这么随便，在外面就爱漂亮。”
　　张军温和地说道：“佳佳从小就好看，不化妆不打扮也不丑。”
　　大姑笑道：“就是这样的，我们佳佳是天生丽质，程家的基因好。”
　　等程佳佳吃完饭，张军和大姑陪着程爸爸程佳佳来到一公里外的张家。张家父母站在院子外面候着，热情地把他们迎进屋，很快泡好茶。
　　张家的楼房是一年前新建的，三层半高，比城市里的别墅还要阔气。院子里专门建了一排三门的车库。车库的门敞开着，里面停着两辆轿车和一辆黑色的摩托。
　　堂屋的桌上摆着农村人在过年或过喜事时才用的五彩食盒，里面装着糖果、坚果、瓜子、花生一类的吃食。
　　程佳佳挨着大姑拘谨地坐在桌上，捧着滚烫的绿茶，心里有些紧张和不安。小的时候，她经常和妹妹一起来张家玩，但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
　　“大军妈妈，你这么客气干嘛，佳佳又不是第一次来。”大姑笑道。
　　张军的妈妈满脸的喜气，说道：“佳佳都多少年没来我们家吃饭了，是稀客。”
　　说完冲张军挤着眼睛：“你把无线网密码告诉佳佳，省得她无聊。”
　　程佳佳赶紧说道：“没关系，我没带手机。”
　　张军妈妈又道：“那让大军陪你在家里转转，楼上有电视也有电脑。”
　　张军给程爸爸点完烟后，走到程佳佳身边：“闷的话，我给你拿本小说。”
　　程佳佳一脸欣喜，重重地点头，张军笑着从楼上房间里给她搬来十多本书。程佳佳选了东野奎吾的一本推理小说，独自坐在院子外面的藤椅上，混过一上午。
　　中午对着张军妈妈辛苦烧的一大桌子菜，程佳佳食欲欠佳，在桌上礼貌性地挨了二十分钟，吃了一碗饭就起身离了席。
　　张军的爸爸、程佳佳的姑爷、程爸爸还有张军四人高高兴兴地喝完一瓶白酒，漫长的午餐才终于结束。
　　程佳佳走过去帮忙收拾桌上，张军妈妈赶紧拦住她：“不用麻烦你，你歇着喝喝茶。”
　　程佳佳也没坚持，她走到程爸爸身边问道：“爸，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我手机没带，万一妈给我打电话，怎么办？”
　　张军的爸爸拉着程爸爸的手：“急着走干嘛，家里也没事，我们老哥几个打打麻将。大军，你陪佳佳回家拿手机去。”
　　程爸爸抬起酒后红光满面的脸，讨好似地看着程佳佳，“要不你先回家？我好长时间没打麻将了。”
　　张军陪着程佳佳往家走，短短的路几分钟也就走到了。
　　待程佳佳拿了手机，看到她一脸落寞的表情，张军提到：“没事的话，一起去河沙滩上走走？”
　　河沙滩是小时候他们一群人最喜欢玩的地方，是他们快乐的童年岁月所在。两人沿着水泥路，漫步向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和张军单独在一起，程佳佳并不觉得尴尬，因为她能感觉到他和自己一样对这次相亲没有认真的想法。他和她一样都只是在遵从父母的意愿。
　　走到三岔路口一颗高高的香椿树下，张军笑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这里摔倒，滚到田里的事吗？”
　　程佳佳笑着点头：“我记得，那时我读二年级，你读四年级。那天中午上学，你不等我，我就在后面跑着追你，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张军道：“当时可把我吓傻了，不过幸好你没事，只是胳膊受了点伤，要不然我爸肯定会打死我。”
　　

　　☆、078  终身已定（全文完）

　　
　　程佳佳道：“怎么没事了，现在手上还有一点点疤呢。”
　　张军依然笑着：“需要我负责吗？”
　　见程佳佳不做声，他又说道：“我一直觉得很抱歉，我小时候对你的态度很差。因为那时候我特别讨厌跟女孩子玩，而你老跟着我。我爸妈也总是让我保护你，我心里很逆反，所以总是找机会欺负你。”
　　程佳佳茫然道：“没有啊？我觉得你一直对我很好啊。初一的时候，我把同学的随身听弄坏了，生活费都赔给人家，也不敢跟家里说。我去找你，还以为你要骂我，结果你也没说什么就把你的饭卡给我了。”
　　“这么一点小事你还记着”，张军慈爱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小妹妹。
　　走过窄窄的石桥，程佳佳和张军来到河边，河里的水浅了很多，但是仍然很清澈。两人对着河静静地站着，金色的阳光洒满河面，水波粼粼。对岸的高山郁郁葱茏，半腰上有一条高速路，不时有车辆的踪影一闪而过。
　　“我的前女友，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短暂沉默之后，张军微微开口。
　　“前天晚上我去商场买带回家的礼物，然后碰到她和她老公带着两个小孩。她老公怀里抱着一个小的，她自己牵着那个大的。我想和她打招呼，可是她看到我一点表情也没有，牵着孩子匆匆忙忙就走了。我知道她到今天还是恨我，终究是我欠她的。”
　　“她还恨你，可是你已经完全把她放下了。这一点都不公平。”程佳佳说道。
　　“不”，张军转过头认真地说道：“我没有放下她，我只是学会了看淡。她能得到幸福，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程佳佳揣摩着他的话，呆站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学会看淡？”
　　“把你的心从你的身体里抽离出来，等你变得麻木了，你就能把一切都能看淡。”张军淡淡的笑容布满沧桑。
　　可是这很难吧，程佳佳心想，她好不容易才忘掉了一个人，结果发现心里又住进了一个人。她心里有他，脑子里想的也是他，她忘不掉他，又不能和他在一起。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这句初高中时期老师告诫女孩子不要早恋的话，程佳佳直到而立之年才明白其中真意。
　　到底还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看淡，才能放下。只为自己而活，不被感情奴役。
　　“佳佳，我想要你明白，我能做一名好爸爸，但是我可能做不了好老公。因为我给不了你很多的爱，我想我这辈子，不管再碰到什么样的女人，我都爱不起来了。”张军的声音里，有些苍凉和无奈。
　　程佳佳的心飘飘忽忽的，难道这一辈子真的就这样了吗？不谈情不谈爱，就这样与一个合得来的男人搭伙过日子。
　　正恍神中，石桥那端的树林里走出来一个男人，朝着河边他们站立的方向走过来。他穿着皮鞋，很不习惯地走在满是石头和沙土的地上，身形不稳。
　　程佳佳不相信地望着他，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幻觉。
　　“那小子是冲着你来得吧？”直到张军轻声打趣她，程佳佳才醒悟过来。
　　程佳佳激动无措的反应落在张军的眼底，他轻声笑了：“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放下，你还有机会，别学我，孤单一辈子。”
　　“你好，我是乾冰。”
　　“你好，我是张军。”
　　两个男人礼节性地打完招呼，张军就自觉地先走了。
　　两人四目相对，乾冰伸出双手把程佳佳轻轻揽在怀里。程佳佳把头枕在乾冰的肩膀上，贪婪地感受他怀抱的温度和身上熟悉的气息。乾冰一手揽着程佳佳的腰，一手抚摸她的头。
　　“对不起”，乾冰贴着程佳佳的耳朵轻声说道。
　　程佳佳摇晃着脑袋，她只觉得自己无比的庆幸，庆幸自己爱的人也正爱着她。这样的爱不需要太多，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傍晚，程爸爸回到家，刚走进院子，程佳佳就从屋子里跑出来，讨好地拉着他的胳膊。
　　“爸，乾冰来了，在家里。”
　　程爸爸的眼睛瞪地老大，这才看到院子里停着乾冰的车。黑色的保时捷卡宴和白色的雷克萨斯ES并排停在一起，黑的威武霸气，白的优雅亮洁，平时空旷的院子顿时充满勃勃生气。
　　程爸爸沉着脸，他想起今天张家父母热情的款待还有张军下午一直静默的神情。这种背信毁约的感觉，如芒在背，让他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但他看到程佳佳恢复光彩的眼神，脸色小心藏匿的喜色，只好把胸腔中腾起的一团火压了回去。
　　程爸爸一言不发的走进屋，程佳佳陪在一旁，乾冰主动走到堂屋的门口，垂手谦卑的站着。
　　“叔叔，”可以看得出乾冰有些紧张，“抱歉我没有提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
　　“你来做什么？”程爸爸的语气很生硬。
　　乾冰看了一眼程佳佳然后镇定地对上程爸爸的眼光，“小妹和徐甘说您和佳佳回了老家，所以我就直接开车过来了。我来向你们道歉，我不该让佳佳伤心。”
　　乾冰的话说完程爸爸看了看程佳佳，她低着头，倔强而落寞。程爸爸满腹酸楚，他的乖女儿，他最优秀最骄傲的孩子，她的心已经被眼前这个男人夺走了。
　　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并不能十分肯定，这个男人值不值得他女儿托付终身。他有多中意她，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如果他今天让乾冰留下来，在程家老屋过夜，那就等同于程家接受了这个人，默许了这份亲事。程家是乡下的小门小户，势单力薄，既不能成为程佳佳上进的阶梯，更不能成为她婚姻后的靠山。
　　程佳佳若跟了这个男人，一切就只能靠她自己。
　　程爸爸走到桌子前，斑驳的八仙桌上和堂屋靠墙的地上，堆满了烟酒、礼包、饮品和一些保健品。
　　“这些是乾冰在镇上超市里买的。”程佳佳走上前，小声解释。
　　乾冰略显尴尬，“来的匆忙，等回到C市，我一定把礼数都补齐。”
　　烟是最好的烟，酒是最好的酒，而且都是十样，其他东西也都不少，这些加起来价格也是不菲。乾冰未必懂这里的规矩，那么这些很大可能是程佳佳告诉乾冰或者直接带乾冰去买的。
　　“佳佳，你跟我来一下。”
　　程爸爸把程佳佳喊道厨房里，两人说了几句话。最后程爸爸留在厨房里烧饭，程佳佳回到堂屋。
　　“我爸厨艺很好的，今天晚上你有口福了。”程佳佳开心地笑。
　　乾冰也笑，但心里仍然怀有深深的歉意，他不该让程佳佳这么难做。
　　程佳佳拉起他的手，“帮我把东西都搬到那边房里去。”
　　两人把堆的小山高的东西慢慢搬进屋里，程佳佳指着薄薄的床铺说道：“晚上，你跟我爸睡这。”
　　“你呢？”乾冰幽幽地问。
　　程佳佳笑：“我睡楼上啊，你跟我爸挤一挤，我懒的再重新铺床啦。”
　　乾冰笑道：“睡哪都行，只要别赶我出门。”
　　吃完饭，程爸爸闷闷地说道：“你们俩在家呆着，我去张家坐一坐。”
　　程佳佳和乾冰相互对视，乾冰上前一步对程爸爸说道：“叔叔，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程爸爸摇头：“不用，我去说就行了。”
　　第二天，程爸爸带了乾冰和程佳佳去了大姑家里，下午又带他去看了程佳佳的外公。
　　十月四号，乾冰陪着程佳佳一起去H省参加简真的婚礼，见到了多年未见的简真、杨晓宁和李行标。
　　从H省回到C市，乾冰连自己的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程佳佳家里。程慧慧虽然还有些甩脸子，但是已不再指着乾冰的鼻子破口大骂。程妈妈和徐小年看到程佳佳和乾冰重归于好，则很开心。
　　十月中旬，程爸爸回到C市，乾冰第一次安排两家人在一起吃饭。乾冰的爸爸也出席了，他人很随和，没有什么架子，比起程爸爸和程妈妈，他更像一个客人。他对程佳佳和乾冰一样，除了微笑和赞扬，再没有其他话。乾冰的妈妈是个热情大方的老太太，看到儿子终于稳定，她心里十分欣慰，对程家人也格外友善。
　　其乐融融的晚宴结束之后，两家人在一起喝茶聊天。
　　突然房间灯光暗了下来，前一刻出门的乾冰换了一身崭新的西装系着漂亮的领结，捧着鲜花深情款款地走进房间。
　　“佳佳，遇见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充满期待和快乐。谢谢你让我的人生充满无限可能，谢谢你成为我唯一的爱人。”
　　乾冰说到这里，喉咙有些哽咽，他单膝跪地，举着一枚闪亮耀眼的戒指。
　　“佳佳，嫁给我，好吗？”
　　窗外的夜空亮起璀璨的烟火，程佳佳没有一丝犹豫地接过戒指。
　　“好”在烟花的鸣叫中，她的声音坚定且清晰。
　　国庆带乾冰去大姑家时，大姑给她鼓气：“佳佳，别怕你爸，姑姑支持你。结婚就要和爱的人结，要不然漫长的一辈子也都是白过，没有一点滋味。”
　　程佳佳想要结婚，也想要生小孩。31岁的时候，她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男人，终身已定。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额~额~额，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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